黑痣三个人在底下笑的眼都弯了,对着屋顶大叫道,“什么人,怪声怪气的?装什么女娃娃,是英雄好汉的就出来打一场!赢了钱对半分!”

看来黑痣他们以为是遇到了黑吃黑的人,那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想要来捞一笔好处费。

谁知道当他们把头伸出去,往那人的方向瞧,却也只看见一个小孩子的身段的人,隐没在房梁处,身体站得笔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他们。

黑痣当下就笑弯了腰,“我当是谁,不过是一个女娃娃,哈哈哈哈……哈啊!”

哈了几下,他就哈不出来了,因为薛宝儿已经出手了。只听见黑痣啊的一声,他的手骨已经整个从背后被掰断,脚也被薛宝儿踹了一下,当场就跪下去了。

余晋笙和麻子脸感觉到不妥想要走,但还没有所动作,已经被薛宝儿一人一拳打在腰腹部,整个肚子都麻了,也不知道五脏六腑里头是不是全都移了位,疼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薛宝儿的拳头又狠又准,只听见嗖嗖的风声,黑痣三个人几乎都看不到她是怎么出手,就觉得全身骨头尽断,连动都动不了,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对方只有一人,身段矮小,但动作迅速,连怎么出现的都没看清楚就中招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怖。

薛宝儿打完了几拳,又嗖的一下跳到房顶上,把自己的身子半淹没在夜色中。

黑痣三个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吸气的份了。

黑痣觉得自己肺里要漏风了,就连说话都痛,看来这回真的是惹到一个人物了,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只有女娃娃那样的年岁,难道是江湖上传闻的童子神功,练就了之后就会变成女娃娃,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麻子脸也在地上哼哼,“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薛宝儿只留下一句话,“天亮之后,去薛府自首。”说完后,就轻飘飘的踏着月色离开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觉得遇到了了不得的人物,却半丝怠慢不得。

“大哥,如果去了薛府,事情不就败露了?”余晋笙哭都哭不出来了,本来他还是梨园的台柱子,还能巴结下贵妇太太们,是有很好的前途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在这样的高手之下,我们还有活命吗?要是明天天亮没有送去,我估计我们就要送命了。”麻子脸至今仍旧对那个神秘人物心有余悸。

在这个夜晚里,三人都有一个统一的共识,那就是:就算去薛府自首,也强过被这个神秘人给活活打死。

伴读名额(1)

薛老爷只在薛老太太床前眯了几眼,就有人来通传说绑走晨哥儿的人来薛府自首了。

一看见黑痣三人的样子,薛老爷更加确信了薛宝儿所言不假,黑痣三个人和薛宝儿所画的画像几乎可以说是丝毫不差。

薛老爷穿着官府,和衙门里的人一同连日审了那三人。

黑痣三人对绑走薛晨的事供认不讳,但对于为何来薛府自首的事情,却只说是良心发现,薛老爷虽然发现其中有点不对劲,但又只能如此作罢,按照律例罚了那三人在脸上刺青以及流徙三千里,永远不得再回京城。

而弄丢薛晨的奶娘被薛老爷以家法处置了,林姨娘则被禁足,没出来之前不得再去偷偷见薛晨。

“放风”的薛宝儿功过相抵,薛老爷也就没有罚她,只训斥了几句就算了,不过其实薛老爷心里自有他的算盘。

处置完府中众人之后,薛老爷到了王氏房里,一个晚上缠绵后,薛老爷对王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曾经替宝儿找过辅导画画的先生?怎么我竟不知道这件事?”

王氏眨巴眨巴眼睛,依偎在薛老爷身上,其实她是在想对策,说有辅导过,那不是显得同样有先生教的薛晴儿低人一等,如果说没有,那不是承认了薛宝儿具有画画的天赋?

王氏想来想去,还是装糊涂糊弄过去,对薛老爷说曾经有过启蒙先生教过几天,但薛宝儿不喜欢,把先生给赶跑了。

这样一说,倒符合薛老爷心目中薛宝儿“暴戾任性”的特点,薛老爷顿了顿,说,“虽然她性子不好,但这画画的手艺真是上佳,要是能好好雕磨,往后兴许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薛老爷这话说得隐晦,但王氏还是听出他的意思了,薛老爷所在大理寺是个专门断案的地方,平时冤案悬案多,有的时候办的不好还要掉脑袋,如果有了薛宝儿的这个技艺,要抓住犯人,加官进爵什么的可就不难了。

想来薛老爷只是想要利用薛宝儿达到自己升官的目的而已,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王氏一想到这点,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我晓得了,必定会为宝儿寻一个好的先生提点提点她。”

可在王氏还没来得及奔走相告之前,有人更早一步的盯上了薛宝儿这块璞玉。

过了几日,宫里头来的口谕,说是因着朝阳公主的举荐,让薛府的嫡女薛宝儿到宫里做贞娴公主的伴读,下个月起就让薛宝儿进宫陪读去。

贞娴公主,乃是朝阳公主的嫡亲侄女,也就是当今最为受宠的皇上之女,能够做她的伴读,不仅有脸面,而且还能和皇室攀上关系,这样的事情对于薛府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薛老爷早就得了口信,穿了官服在门口候着,等到接了口谕,这才兴冲冲地把薛宝儿叫来,好一通教化,让她在宫里头要小心谨慎为上。

薛老爷在教化薛宝儿的时候,薛晴儿在房里发了好一通的脾气,一边咒骂薛宝儿的好运气,一边乱扔东西。

就在文房四宝、茶杯器皿都漫天乱飞的时候,王氏赶到了。

伴读名额(2)

看见薛晴儿胡乱发脾气,王氏横眉直竖,厉声道:“怎么了这是,谁招惹你了?”

“呜呜……娘,你也不看看那个薛宝儿是怎么爬到我头上的!”薛晴儿气不打一处来,又摔了一个茶杯,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被这个三小姐给砸到了,又没地方哭去。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想做第二个薛宝儿吗?还不把杯子都给我放下来?”王氏给李耿家的递了个眼色,下人们都被清理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薛晴儿嘟着嘴,哀怨的叫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娘两个。你还信不过娘吗,娘会忍心看着她爬到你头上去吗?”王氏轻描淡写的宽慰着薛晴儿。

“可是眼看她已经博得了爹的喜爱,现在又要去宫里头伴读,那些可都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万一要是被她攀上个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娘本来就是一个郡主!”

薛晴儿最后的这句话,深刻的刺痛了王氏的心,她只是一个普通官家小姐,哪里有敏敏郡主那样的身家地位,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比起薛宝儿,就像鱼目混到了珍珠里,她就心痛难当。

王氏咬牙切齿道,“她这不是还没去吗?就算她想去,我也能让她去不成!”

薛晴儿弱弱道,“娘,我也想去……”如果能去宫里见识见识,再多认识几位皇孙公子,那以后不就是平步青云了吗,谁还敢低看她一眼?

王氏抚了抚她的背脊,“不要担心,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我去与你爹商议后再作打算。”

出了薛晴儿院里,王氏让小厨房炖了碗鸡汤,亲自端着站在薛老爷书房前,等到薛宝儿出来,便强迫她喝。

薛宝儿自然是不肯吃,在这推拒的过程中,又再一次让薛老爷体会到王氏的体贴和辛苦。薛宝儿走后,王氏就进了薛老爷的书房,为他磨墨。

“宝儿的事,我是真心的高兴。”王氏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眼泪滴在石墨里,荡出一圈水汽,“可是,我们的晴儿怎么办呢……”

王氏拿着手绢又擦了擦滴落下来的眼泪,“不是我做娘的偏心,只是晴儿打小诗书文采就比宝儿要好,宝儿进了宫,我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又闹出了什么事情,换做是知书达理的晴儿去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王氏停了停,望了眼薛老爷,“听说宫里的师傅请的都是最好的,如果晴儿能够进宫伴读,在宫里头耳濡目染,谁还敢看不起咱们晴儿呢?往后不说别的,能够嫁进更高的府邸,也是老爷之幸,薛府之幸啊。”

进宫读书被王氏这么一解读,倒真真成了镀金之旅,薛老爷这么一合计,也觉得如果是听话懂事的薛晴儿去的话,或许效果会比薛宝儿更好。

但是让谁去,却着实不是薛老爷可以决定的事情。

薛老爷犹豫道,“进宫伴读的名额本就不多,眼下宝儿占了一个,其余宁府和铁府也各占了一个,余下的几个便是要统一进行笔试,再觐见皇太后和皇后,由宫里头指的……”

伴读名额(3)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笔试的小姐们也是可以由各级官员举荐上去的,由老爷和我娘家那头各自写了折子递上去,为晴儿争一个笔试的名额,应当不难吧?”

王氏挖空心思,也只想出了这个办法,剩下的,也只能让晴儿努力念书了,反正王氏想好了,如果晴儿去不成,那么她就以宝儿身体不适为由,扣住宝儿不让她去。

过了几天,薛老爷竟真的帮薛晴儿争取到一个面试的机会,十五日后,统一写一篇文章,由各自的父亲呈交,再由皇太后和皇后钦点哪些人可以进宫伴读。

薛老爷在各个关卡都给了不少银子,买到了试题后,又找了枪手帮薛晴儿修改文章,薛晴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薛老爷的努力下,也争取到了伴读的机会。

薛府一门,竟然出了两个伴读的小姐,一时之间,薛老爷面上有光,连去王氏房里的次数都增多了。薛老太太也在这样的喜事之下,病好了,薛府难得一派喜气融融。

在入宫前,薛晴儿继续她的岗前培训,而薛宝儿则依然继续吃饭睡觉晒太阳的日子,连平时喜欢过来啼哭的林姨娘都因为被禁足而没办法过来棠和院,薛宝儿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薛晴儿见薛宝儿这阵子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心里头又不高兴了一阵子,自己平素里头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早晨要练字念诗,下午要学习刺绣和弹琴,哪里还有时间去找薛宝儿晦气。

不过在进宫的前几天,为了避免薛晴儿太过劳累,王氏特地给薛晴儿放了假,薛晴儿一得了空,就拿了皇太后的懿旨到棠和院里头对薛宝儿耀武扬威,为了壮大声势,她还带上了薛蓉儿。

薛蓉儿是林姨娘的女儿,打小养在王氏身边,大了薛晴儿一个月,却处处受薛晴儿的欺负。薛晴儿欺负薛蓉儿多了,渐渐没了征服感,把目标瞄向了薛宝儿,薛蓉儿最近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

薛晴儿亮出手里的懿旨,“看见了没,金光闪闪的,皇太后还夸赞我字写得好呢!”

薛宝儿眯着眼,懒得鸟她。

薛晴儿扬了扬自己的刺绣,“哼,皇后还赞扬我蕙质兰心,聪颖可人,绣品了得。”

薛宝儿沉默。

“慧太妃也说我是个可造之材,待在贞娴公主旁边是最最妥帖的人儿呢!”薛晴儿又不甘心的说。

“哦。”薛宝儿终于懒洋洋开口,“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了!”薛晴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视为宝贝的东西,却被薛宝儿毫不留情的打击了,在薛蓉儿面前,未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而且薛晴儿最生气的,还是进宫伴读的方式上,她和薛宝儿的有所区别了。薛宝儿只需要朝阳公主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就能够成为伴读。而她却要辛辛苦苦的去求爹爹,求舅舅,拼了老命的读书写文章,才能够争取到一个名额,她那么辛苦的学习,薛宝儿却居然在晒着太阳,还对她拿来的东西不值一顾!

薛晴儿手里还拿着绣包,冷不丁的从里头拿出一把剪线头的小剪子,对着薛宝儿的胳膊就那么直剌剌冲过去。

争执(1)

薛蓉儿在一旁吓了一跳,低声惊呼,“不要啊!”她遮住了眼,不敢再去看。

小时候薛晴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欺负丫鬟,拿薛蓉儿取乐,刺绣的时候拿针扎过她的手臂,写字的时候还曾经用石墨把她的额头砸出血来,想来是习惯使然,今天她也用来如法炮制的对付薛宝儿了。

可惜,薛宝儿却不是薛蓉儿那般仰人鼻息。

她眼疾手快的看见薛晴儿的动作,在她还没来得及刺到自己的时候,伸手往薛晴儿身上一推,她便连人带刀的飞出去,砸在了大水缸上。

冲力太大,水缸都被砸得稀巴烂,看着地上无数多的碎片,薛晴儿只觉得自己背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哪里伤着了,她攒着剪刀,急怒攻心的喊着,“薛宝儿,你居然敢——”

薛晴儿那句话还没说完,薛宝儿已经轻轻踮起一脚,跳到她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我居然敢什么?”

薛蓉儿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迅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薛晴儿就被推了出去,而后水缸破裂,薛宝儿窜过去,俯在薛晴儿身边不知道和她说着什么。

薛宝儿和薛晴儿两人隔得近了,薛晴儿看见薛宝儿脸上白得如豆腐般的皮肉和吹弹可破的肌肤,眉眼纤细,说话的时候睫毛眨一眨就像蝴蝶的翅膀几欲飞出,为什么……她竟比以前出落得更美貌了?

薛晴儿记得薛宝儿以前虽然也长得貌美,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像是玉石一般,美得让人惊艳,身材也越发高大玲珑了。

薛晴儿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摸索到了水缸的碎片,一块粗大的、尖利的东西,薛晴儿抓起来一块,就想要去刺破薛宝儿的脸。

薛蓉儿走近几步,看见薛晴儿的这个动作,捂住了嘴尖声叫出来,“三妹不要啊!”

薛晴儿的碎片还没接近薛宝儿,拿着刀片的手已经被她控制住,手腕被她紧紧的捏在掌心里,薛晴儿想要挣脱开,无奈薛宝儿的力气太大,根本就动摇不了一丝一毫。

薛宝儿拉着薛晴儿的手,靠近了薛晴儿的脸,这个妹妹很有胆子嘛,居然敢拿着碎片对着自己,薛宝儿津津有味的想着,这次要怎么对付她才好呢?在她脸上划个叉?

“你想要我在脸上画什么?”薛宝儿一脸严肃的问薛晴儿,眼神坚毅。

薛晴儿呼吸急促,眼泪已经掉下来,她知道薛宝儿这句话,绝对绝对是认真的,她哭着说,“姐姐,晴儿错了,晴儿不是故意的啊。”

就在薛晴儿哭嚎的时候,薛宝儿已经来了灵感,拿着碎片,很迅速很快的,用刀片在薛晴儿脸上划了一小下,割下了薛晴儿的一条眉毛。

薛晴儿也不知道薛宝儿是用刀割了自己哪里,眨眼间,就看见眼前有纷纷絮絮飞落下的毛发,而后右眉毛那里痒痒的。薛晴儿战战兢兢用手去摸,嚎叫的声音可让薛府山崩地裂,天地变色。

“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眉毛没了!”薛宝儿顶着阴阳眉,可怖又颤抖的用杀猪的声音嚎叫着。

薛蓉儿在场也呆若木鸡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姐姐薛宝儿居然会有胆量拿碎片对着薛晴儿,更别提对她动手了。在看到薛晴儿的脸之后,她又想跟着哭,又想笑,简直忍到内伤,又默默的佩服薛宝儿好身手,好想法,好创意!好爽!

薛蓉儿很想要忍着笑对薛晴儿说,三妹妹,你不是眉毛没了,你只是一条眉毛没了而已!

争执(2)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没了眉毛,而是一条眉毛没了,另一条还在——

薛宝儿的眼疾手快,让薛晴儿惊恐得像跌入了寒冬里的冰水,她突然觉得自己死定了,因为薛宝儿她是动!真!格!的!

“呜呜呜,救命啊!要杀人啦!要杀人啦!”薛晴儿放声大哭。

外头的刘嬷嬷听见里面的声响,赶紧的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薛晴儿哭哭啼啼,一边有眉毛,一边没有眉毛的样子。

看到薛晴儿的狼狈,刘嬷嬷全身的肥肉都抖了一抖,顿时高声叫唤起来,“我的天呐,三小姐,你的眉毛怎么少了一半!这是怎么回事哟,造孽啊,好好的姑娘家的哟!”说完也跟着薛晴儿大喊,“救命啦,要出人命啦!”

薛宝儿根本对刘嬷嬷的话置若罔闻,薛晴儿又羞又怕,转而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刘嬷嬷还没走几步,薛宝儿一脚就踹过来,力气不大,但刘嬷嬷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刘嬷嬷看着眼前形势不对,薛宝儿好像真是认真的样子,又想起她上回把自己扔出去园子的样子,浑身哆嗦了一下,跑出去棠和院打算叫夫人过来,边跑还边跌倒了几次。

刘嬷嬷走后,春意和晚秋也闻声跑了进来,她们看着眼前的样子,和薛蓉儿一起劝下了薛宝儿。

薛宝儿见薛晴儿得了阴阳眉,索然无趣的放开了她的手。薛晴儿踉跄几步,不敢对薛宝儿发火,只能对着薛蓉儿咒骂道,“还不过来搀扶我!”

薛晴儿站起来后,硬是把薛蓉儿往碎片堆里一推,薛蓉儿始料未及,整个人狠狠的跌了下去,手臂和脚踝都擦伤了,有血迹隐隐的从袖口处透出来。春意和晚秋看见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薛晴儿不敢对薛宝儿动手,只能对薛蓉儿撒气,又对着她骂骂咧咧道,“死东西,刚才还站在一边看我笑话是吧?”又蹲下去,对着薛蓉儿一阵狂掐,细细的指甲深深嵌进去薛蓉儿的嫩肉里,想想都知道有多痛,“我让你笑话我,让你笑我!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一个巴不得我被她搞死!”

薛蓉儿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说完抬起头看见只剩下一条眉毛的薛晴儿,薛蓉儿觉得在看到她的阴阳眉之后,被她打的掐的地方,全部都不痛了!

现在薛宝儿完全知道薛晴儿为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了,原来有一个现成的薛蓉儿摆在那里给她欺负,难怪薛晴儿目中无人了。

薛晴儿在里头虐着薛蓉儿,外头刘嬷嬷已经叫来了王氏。薛老爷由于是和王氏一起午睡的,也被惊动了。听见刘嬷嬷说薛宝儿又是砸东西,又是打妹妹,也跟着王氏一起过来了。

薛晴儿掐了薛蓉儿一会,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就也蹲下去,拿起碎片往自己胳膊上假意一划,开始对着门口哭嚎起来,“爹!娘!我不活了!她们几个人同时欺负我一个!”

薛老爷和王氏踏进棠和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薛宝儿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薛晴儿胳膊似乎是伤了,眉毛也没了一半,还抽抽搭搭坐在地上哭着,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薛蓉儿已经被王氏自动忽略了,她眼里只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

薛老爷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变成这样子,水缸也砸烂了?”

春意和晚秋在底下,不敢对薛老爷说,其实平日里小姐练力气的时候,都要砸坏几个大水缸,今天的算是小儿科了。

薛老爷说完才发现晴儿的眉毛没了一条,吓了一大跳,“晴儿,你的眉毛呢?

饶是王氏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在看到薛晴儿的眉毛之后,也吓得站不稳,大叫一声,“晴儿我的儿,你的眉毛——”

争执(3)

薛晴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求爹爹娘亲为我做主啊!”说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薛宝儿怎么在院子里欺压妹妹,不仅推她去砸水缸,还拿碎片往她脸上割的事情给说了。

说到尽头处,薛晴儿更是伤心欲绝道,“如果不是爹爹和娘亲到得早,或许女儿已经、已经破相了。”

闺阁女子,被割破脸是非常严重的事,薛老爷依然有点难以置信,质问薛宝儿,“你妹妹所说,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老爷。”刘嬷嬷也跪下道,“老奴也能作证,老奴刚才亲眼看见大小姐割了三小姐的眉毛,老奴想去掰开大小姐的手,竟被踢飞了,大小姐好大的力气!”

刘嬷嬷本来是想要出来作证的,但是她的这句“踢飞”却使可信度大大的降低了,众人所见的薛宝儿不过才七岁大,又怎能将刘嬷嬷一脚踢飞出去?

刘嬷嬷说完,王氏也拿起帕子开始揩着眼泪,“老爷,平素我顾虑着宝儿是没了亲娘疼爱的,对宝儿竟比对晴儿还要好上三分,没有想到,竟然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老爷,都是我的错,求老爷不要惩罚宝儿,要打要罚,便都对着我吧。”

听完王氏说的这些,薛老爷拧了眉,心头渐渐升起了要责打薛宝儿的想法,一转头,看到薛宝儿居然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也不辩解,也没自责,顿时来气。

本以为这个女儿天赋异禀,有画画的天分可以多加利用,往后也为她寻个好人家,可这个女儿总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薛老爷低吼着对下人说,“来人,去拿家法过来,今天我非要打死这个不肖女儿!”

一听见薛老爷这么说,王氏内心欢喜万分,盯着薛宝儿,心里想着:整不死你丫的,这次总算能整死你了!

薛晴儿也欢喜得紧,没想到今天的眉毛之仇那么快就能报了,真是多亏了娘亲的一番说辞!

薛蓉儿木讷木讷的站在一边,看着院子里的诡云密布,左右想了一下,终于咬着下唇,大大方方的跪下,对薛老爷深深磕头道,“女儿刚刚在场,不敢不说实话。女儿方才看见的是三妹妹先拿着一把剪刀刺向大姐姐,大姐姐才推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