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自知失言,忙岔开话题:“有了这个法子,常家定能名动天下。”
“这是常俞的法子——具体怎么操作,只有常俞才清楚。”沈玉阑暗示的就看着常敏的眼睛言道。
常敏立刻反应过来:“是了,我也是偶然听见他说了一两句,别的却是不知怎么弄了。还真是只有他才知道。”
沈玉阑这才微微一笑。
常敏看着沈玉阑,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样聪明的女子,若是真是常家的儿媳妇,那就好了。只可惜……却是有缘无分。也怪不得常俞会那般的将她放在心上。这样大的功劳,这样的好机会,竟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常家给了常俞……
“师傅,您回头告诉老爷子,就说沈家给常家带来的威胁,日后不存在了。常俞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沈玉阑说完这一句,也不多留,匆匆离开。
常敏一时怔住,竟是连追也忘了。好半晌,常敏才缓过神来,站在原地长叹了一声——
沈玉阑这头匆匆往外走,却是没想到在二门处遇见了一个熟人。
看着明显消瘦了,却是仍然绝色的秦玉娘,沈玉阑也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以前的秦玉娘是明艳的,嚣张的,傲然霸道的。可是现在的秦玉娘,一身素淡的衣裳,眉宇间有些愁色,态度也是变得有礼貌了。
一时之间,沈玉阑有些不敢认了。
最后还是秦玉娘先出了声:“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有没有空?”沈玉阑不由得笑了——虽然语气客气,可是从秦玉娘正好堵住她去路的架势,可不像是征询。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八章 选择
从常家回来之后,沈玉阑就一直都处于走神的状态。 []一旁的紫苏和莲芯看着,心里着急可是偏又不敢开口劝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看着沈玉阑,期盼着沈玉阑能自己想明白。不是不想开口,而是沈玉阑已经明令禁止,不许她们说这件事情,更不许扰乱她的思绪。
可是想想秦玉娘说的那些话,紫苏和莲芯又怎么能不着急?
沈玉阑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了足有一整天。临到睡觉之前,才算是缓过神来。可是一回过神来,就吩咐紫苏:“明儿早上去靖威将军府上递帖子,若他有空,就请他来与我见上一面吧。”
紫苏一听这话,面上顿时白了,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囫囵了:“大小姐三思啊!”
沈玉阑好笑的看着紫苏的那一脸担忧和发愁,轻声道:“这就是三思的结果了。这件事情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
紫苏只得将肚子里千万句劝说的话生生咽下去。沈玉阑既然说了意已决,那么自然也就是真的了。但凡是沈玉阑下定了的决心,谁也是不能有所更改的。以前金荷和沈玉阑那样要好,都不能够动摇沈玉阑,况且现在是她?
劝说不得,紫苏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其实或许这样也好,靖威将军虽然性子古怪些,可是人却是不错,对自家小姐也是极好的。
第二日,齐宇舟得了消息后便是匆匆来了,因为早上要进宫,所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沈玉阑顺水推舟就留了齐宇舟吃午饭——因为是男客,所以用饭的时候是分了桌的,中间用轻纱绣花的屏风隔开了。既不妨碍说话,也不会互相看清楚。更不会因为屏风沉重而让人觉得压抑逼厌。
齐宇舟却显然是没有心思吃饭,迫不及待的便是问沈玉阑:“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这样急巴巴的让我过来。”以前沈玉阑顾忌着名声,不愿意别人说嘴,所以从不曾这样正经的请他过来说话过。故而今日突然接到帖子,脑子里下意识的便是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听见齐宇舟话里话外根本不加以掩饰的担忧,沈玉阑不由得一笑。忙又安抚他:“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让你替我分析分析事情罢了。别急,吃了饭,慢慢说。”
齐宇舟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悻悻的,似乎恼了:“最烦人这样卖关子。”
沈玉阑笑出声来,打趣他:“都是大将军了,怎么的还这样没耐心?这不是怕我说了你就吃不下饭了?还是先吃饭吧。”
齐宇舟被磨得没了脾气,三下两下的将饭匆匆吃了,便是撂开筷子,“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时沈玉阑刚喝完饭前的汤,饭菜都还没动呢,闻言自然是哭笑不得,出声斥道:“等着吧。我吃了叫你。放心,没什么大事儿。”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她心里却是明白,齐宇舟这是替她担心呢。不然,又何必如此急切?这样想着,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话出口以后,这样的朋友之情,还能不能维持得住?
一时间,嘴里的饭粒也是索然无味起来。
谁知,下一刻就听见丫头们的惊呼声。一抬头,却见齐宇舟冷笑着靠在屏风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语气有些不善:“快说,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等着。再说了,平日里再不见你注重什么规矩,你今儿弄什么玄虚呢?反而叫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
沈玉阑只是惊奇了一下便是淡然了,随后镇定的继续吃饭:“你爱看就看,发正横竖是要吃了饭再说的。”不过旁边有人看着,到底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消得片刻,也是忍不住悻悻的摔了筷子:“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我?若是没吃饱,再去吃一碗。看我做什么?菜都是一样的。”
这下子轮到齐宇舟嚣张了:“哼,活该。”
沈玉阑怒瞪他一眼;“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呢。”
齐宇舟摸了摸鼻子,半晌才悻悻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扔下一句“快吃”转过屏风去,不再盯着她看了。
沈玉阑捡起筷子,囫囵吃了个七八分,也就吃不下了,搁了筷子出去和齐宇舟说话——不过想到要说的话,原本还有几分得意的心绪却是又都成了踌躇。
齐宇舟正烦躁的在翻着书桌上她正看的话本子,见她进来了,便是挑眉问起来:“快说,到底怎么了。别吊着人胃口。”
沈玉阑心里斟酌着,定定的看着齐宇舟,却是有些说不出口了。这原本虽然想得好好的,可是真要说的时候,难免又觉得有几分心虚和羞窘了。
“快说。”齐宇舟挑着眉催促了一声,是真有些等不住了。
沈玉阑犹豫一下,决定不一口气将话说了,当下只吐露一半;“还不是为了我的婚事?”
齐宇舟一愣,面色随后古怪起来,半晌成了凝重;“顾家那头又有动作了?”
“嗯。”沈玉阑含糊的应了一声,想起金荷那日做所作为,心里多少又有些不舒服:“这次是让金荷过来了,口口声声说,要将正妻之位让给我呢。哭着喊着让我进顾家的大门呢。”
“顾蒙是这个意思,你那表姐,却不是这个意思吧。”齐宇舟只是顿了顿,就直接嗤笑了一声;“你那表姐,可是个有算计的。看着求你呢,实际上,你要是真嫁过去,以后你可就准备好被唾沫星子淹死吧。啧啧,看不出来啊以前。她这样厉害。”
沈玉阑苦笑一声——心里也更加烦躁了:“谁稀罕顾家了?谁爱要那位置就要那位置,我才不要。”
看着沈玉阑烦躁的样子,齐宇舟反而笑容更浓几分:“看来是烦得你不轻。”
沈玉阑没反驳,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不是落井下石又是什么?她心里烦着呢,偏还这样说堵她的心窝子。
“你若是早答应我那方法,事情早就了结了。”齐宇舟又嗤笑一声,似乎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随后又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那法子?那可真是一劳永逸了。”
看着齐宇舟带着莫名光芒的眸子,以及唇角翘起一脸笑意,沈玉阑也是回了个灿烂的笑容,随后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淡淡回道:“我也觉得是个好法子。行,那我就委屈委屈吧。”
齐宇舟显然是没料到沈玉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一时表情竟是呆呆的,好半晌瞪大眼睛,一副听错了的样子:“你说什么?”
“我说是个好法子。”沈玉阑面上一红,却偏又绷着脸,不咸不淡的反问齐宇舟:“怎么,这会子知道怕了?”
齐宇舟沉默了片刻,倏地灿然一笑,“我怕什么?天上掉下来个媳妇,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随后又肃穆了神色,一本正经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沈玉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盘算说出来:“现在你我都是面临同一种困境,我们正好能互相帮助。我知道这样多少有些不妥当。可是现在我也是的确没了别的法子——我们可以先订婚。我想,郭氏的身子肯定熬不到我们成亲的时候,她一去的话,我便是要顺理成章的守孝三年,等到三年之后。想必这局势已经有所缓解了,到时候我们再退亲,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平白耽搁你三年……”
“这么说,你只是想找个挡箭牌了?”齐宇舟眯起眼睛,目光有些锐利。
沈玉阑咽了一口唾沫,微有些紧张:“我知道这样你是吃亏了,不过——”
“不行,我现在都已经二十一了,再拖三年,那就娶不到媳妇了。”齐宇舟不等她说完,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沈玉阑目瞪口呆:“可是这主意不是你提出来的?你怎么——”原本以为齐宇舟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她才厚着脸皮将主意说了。可是这会子又是个什么情况?
齐宇舟看着沈玉阑这样子,忽然又笑了,一口整齐雪白的牙几乎都能媲美最好的白玉。不过,怎么看沈玉阑都觉得齐宇舟的笑容显得有些阴险,目光更是透着一股算计的味道。于是沈玉阑忙竖起了防备之心来。
只是随后却是听见齐宇舟笑眯眯的说了一句:“除非你赔我个媳妇。”
沈玉阑险些惊得没咬了舌头:“赔你个媳妇?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媳妇?”随后心里又是一惊:莫不是这厮看中了她身边的某人?想要让她帮忙?
这样一想,倒是觉得很有可能,面上神色不由得缓和几分:“你看上谁了?咱们可以慢慢商量。”纵然不敢完全打包票,可是帮着说好话追姑娘,她想还是能行的。
谁知,齐宇舟却是笑盈盈的只盯着她不说话。沈玉阑被看得毛骨悚然,一个念头蓦然从心底升起,不由失声惊呼:“你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
章节目录第一百八十九章 猜不透
沈玉阑是真的被吓到了。( )之前齐宇舟虽然也说过让她干脆嫁给他的话,可是她总觉得那是开玩笑的,再不然,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互相遮掩过去。可是这会子看齐宇舟的神情,她却是又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了。但是,齐宇舟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吃惊更多些,还是羞窘恼怒更多些,沈玉阑就那么瞪着齐宇舟,说不出话来。
齐宇舟却是毫不在意,没有丝毫的心虚胆怯不说,反而还不慌不忙的点点头,笑盈盈的承认了:“这样好的媳妇,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我为何要舍近求远?”
“可我们是朋友!”沈玉阑有些恼了,觉得自己有些傻乎乎的,被齐宇舟骗了——他既然存有这样的心思,可她却是一直没发现!
“朋友又如何?”齐宇舟嗤笑一声:“谁说夫妻之间就不能先做朋友了?”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况且,一开始,我娘找上你,就想的是让你做我媳妇吧?”
沈玉阑有些说不出话来,噎了半晌才气急败坏:“你这个骗子——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齐宇舟厉声反问,收了笑容,目光一片森然:“怎么,就许常家那小子动了这样的心思,不许我有这样的心思?我且问你,我是对你不好,还是怎么你了?”
沈玉阑哑口无言,只拼命摇头:“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齐宇舟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他能娶你,我自然也能。不一样的是,他运气不好,自己也没能耐罢了。”
沈玉阑对常俞心存愧疚,哪里能受得了齐宇舟话里对常俞的讽刺和不屑?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想也不想就冲着齐宇舟翻脸了:“出去,你给我出去。”
齐宇舟霍然起身,却是不肯往外走,反而紧走几步逼了过来,盯着沈玉阑的眼睛言道:“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还是,一直以来我在你这里根本就比不上别人?我之前就说过这样的话,并不是玩笑。可是没想到你竟是一点没听出来。还有,既然你已经开了口,便是代表你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此时此刻,又何必如此?你是真没想到,还是不肯不想,故意骗自己?”
沈玉阑被逼的退无可退,原本滔天的愤怒,也在听见齐宇舟这话的时候,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心虚。再加上齐宇舟离得如此近,近得几乎都能闻见他身上熏的淡淡香气,更是心慌得不可遏制。只是却还是有几分恼怒,觉得他未免靠得太近太放肆了些。慌乱之中伸手就去推他:“你别这样!”
齐宇舟却是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却是又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沈玉阑挣了一下,奈何他握得太紧,实在是挣不开,只得作罢,色厉内荏道:“放开我。”
齐宇舟松开手,退后一步,垂下眼皮淡淡道:“你仔细考虑考虑。我不要什么弄虚作假,要嫁,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你不肯,我另想法子帮你就是了。你也别说我逼迫你。强扭的瓜不甜,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说完这话之后,齐宇舟便是直接转身走出门去,竟是连头也没回。
沈玉阑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脊,莫名的却是心里有些难受起来——总觉得似乎是伤了齐宇舟。
不过随后心又狂跳起来——想起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以及有些暧昧的姿势,多少又觉得有些难堪。再加上心里原本的那些东西……一时之间,心里那种复杂的滋味,竟是有些说不出了。
方才的那一幕,几个丫头都是瞧在眼里的——原本在齐宇舟欺上去的时候,她们就该上前去阻拦的。可是齐宇舟身上的气势方才实在是有些迫人,所以几个人都是被镇住了。加上也的确是被惊住了,这才没有动作。不过这会子回过神来,才都是各自懊恼起来。
“小姐,这——”几个丫头的面色都极为难看。还好方才齐宇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不然的话……沈玉阑还真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沈玉阑回过神来,无力的摆摆手,苦笑了一番:“我一个人静一静。”
齐宇舟说的那些话,也不是真个儿没有道理的。一直以来,关于朋友的定义,还真是她自己单方面的定义的——不管是常俞也好,还是齐宇舟也好。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此时想来,光武侯夫人当初帮她,未必是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的。只是,她一向觉得婚姻大事,必然是她自己做主的,所以从未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有人能逼迫得了她。这才没有上心。
可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可笑——她太自负了。或许是因为灵魂并不属于这个时空,加上她也并没有真正感受过什么叫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反而,沈峻之的纵容,以及和郭氏的几次斗法总是没吃大亏,甚至还小有所胜,再加上生意上的顺风顺水,她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是恐怕心里也是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所以,渐渐的也就自负起来。
而时至今日,她才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君权至上,什么叫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也才总算体验到了,作为女子的弱势。说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明白了,她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平等,也没有什么恋爱自由,更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
面对圣人的步步紧逼,顾家的步步紧逼,沈玉阑是真的感受到了无以伦比的压力。她也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其实沈峻之真的一直太纵容她了。不仅是沈峻之,那些真正一直关心她的,重视她的人,也是真的够纵容她了。
可是现在,谁也纵容不了她了。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明白了,她不得不妥协。她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不然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个折中的法子。可是谁知道……
齐宇舟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的?沈玉阑仔细的琢磨了一回,却是什么也没想到。反而越发的迷惘起来。
还有,齐宇舟总是和常俞比,又口口声声的说她从不在意他……这又是为何?
静坐一下午,沈玉阑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有。齐宇舟的心思,她猜不透——
晚饭的时候,是藿香布菜。沈玉阑什么胃口也没有,盯着一桌子的菜,索然无味。
“心情纵不好,小姐也该吃几口。”藿香柔声劝道:“想想那会子,咱们在山里,指头大的鱼都是吃下去的。怎么这会子反倒是没了胃口了。情况再差,难道又比得过那时候?”
沈玉阑一怔,看了一眼藿香,霍然开朗,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你说得对,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那个时候更差了。既然活下来了,就该好好活才是。”
只是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到底还是不如平日胃口大开。
用了饭,沈玉阑想了想,便是问藿香:“藿香,你说,我该怎么办?”
藿香一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姐又何必如此较真?其实要我说,齐少爷对小姐,也是极好的。”
藿香的意思沈玉阑明白,可是却过不去心里的坎。
“大小姐不如去问问林妈妈?”藿香想了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沈玉阑思索片刻后点点头。或许这个时候,也只有林妈妈能给她出出主意了。林妈妈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事情。有些见解是她比不上的。毕竟,她活的年岁虽然不短了,可是好多事情,却是都没有经历过的。比如,结婚。
只是等真见了林妈妈,她却是又有些开不了这个口了。看着林妈妈,吭哧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反而脸都红了。
林妈妈也不着急,只耐心地等着。末了见沈玉阑实在是开不了口,便是笑了:“小姐在我跟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小姐一直都是个爽利的,怎么的这儿时候反而扭捏起来。”
沈玉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也干脆的豁出去了,将近几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金荷说的那些话,以及后头去了常家之后的事情,也是一并说了。自然,也包括秦玉娘的话。而也正是那日秦玉娘的话,点醒了她,让她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
林妈妈听完这些话,也是皱了眉头。半晌才道:“表小姐倒是没看出来,竟是这样一个人。”语气是有些唏嘘的。
不光是林妈妈,大约所有认识以前的金荷的人,见了现在的金荷,都会觉得唏嘘吧。变化太大了,反差太强烈了。让人觉得,几乎不是一个人。
沈玉阑并不愿意想起金荷,直接道:“不说她了。”提起来,没得坏了心情。
林妈妈便是撂开金荷,改而说起秦玉娘:“秦姑娘的那话,其实说得很对。小姐现在的情况,的确是该快速做个决断了。一来,既让该死心的人死了心,二来,也是保护自己。三来,其实也是时候为将来好好谋划谋划了。”顿了顿看了沈玉阑一眼,又笑:“可是小姐今儿这一步,却是错了。既然要嫁,就不该想着只是作假。”
沈玉阑有些不明白林妈妈的意思;“可是并没有合适的——”
“恕我多嘴。小姐到底想选个什么样儿的?”林妈妈直接了当的问。
沈玉阑一愣,随后心底也问自己。可是最后也没个答案——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
“这女人啊,一辈子说白了也就那么几件事情。做女儿的时候,端看父母疼爱与否,家中条件是好是差。运气好的,高门千金,如珠似宝的长大了。运气差的……不提也罢。再有,就是嫁人了,这便是关系到后半辈子的事情了。可谓是最重要不过了。运气好,遇到一个待自己好的,人品正直的,那就再好不过。至少举案齐眉,夫妻和睦是跑不了的。运气差的,遇到一个品行不端,朝三暮四的,这辈子的苦楚又向谁说去?这嫁人之后,也无非就是相夫教子罢了,儿子么,都是自己教出来的,好与不好,总还能自己做主。”林妈妈笑了笑,“小姐暂时倒是不用想后头的,现在只想想,嫁人这一关也就是了。老爷对小姐,算不上放在心尖尖上,可是总也不会亏待的,甚至还有几分迁就。这是好事儿。”
可是沈峻之能迁就自己,将来那个与自己过一辈子的,还能这样迁就自己么?沈玉阑明白了林妈妈的意思。“其实,这寻夫婿,说白了离不开三点。第一,有没有本事。第二,人品。第三,对你上不上心。”林妈妈见沈玉阑露出思索之色,便是一笑,又继续说下去:“这三点里头,第三点最重要,其次就是第二,最次是第一。小姐可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