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睛便泛红,傅明华则是忍了心中与太后一番谈话后的感受,微笑着道:“那只是我应该做的,若是嬷嬷站在我的位置,也会扶太后一把的。”
温新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应声道:“是,若奴婢站在您身后,也必会将您扶住。”
她这是在向傅明华表达谢意。
傅明华微微颔首,与她道别之后出来时,容妃还未归来,殿外只得崔贵妃在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所思

“宣徽殿派了人来,将追儿唤走了。只是他仍担忧你的身体,让人在椅子上加了厚褥,若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崔贵妃笑着道:“还让人去王府召平日侍候你的余氏了,此时传令的人怕是已出皇宫。”
傅明华坐了过去,胡椅上确实加了柔软的厚褥,舒坦了许多。
崔贵妃的脸上已经瞧不出之前的悲愤与怒火,面上带笑,眼神平静得仿佛一汪死水,让傅明华有些担忧:“母亲…”
“不用担忧我,有话稍后再说。”崔贵妃叹了口气,那头容妃等人阵仗极大的回来。
窦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得色,容妃睨了崔贵妃一眼,翘了翘嘴角,也坐了下来。
太后虽然身体抱恙不能出来,但她的位置仍是留了出来。
命妇们依次进来,岐王妃等人也大约听说了之前紫兰殿请了太医,嘉安帝也匆忙来过,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也只得忍了心中疑惑,分坐两侧。
一顿宴众人心中各有思量。
直到傍晚,崔贵妃让人去问候了一番太后,得知太后无恙,已经睡下了,才与傅明华离开了紫兰殿中。
今日两人没有说到几句话,崔贵妃心中装了事,傅明华也担忧她心中难受,与她一道回蓬莱阁的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的。
今年的冬天好似比往年更冷,宫中精致的亭台楼阁下,昏黄的灯光仿佛照不亮那蜿蜒的廊道,驱不散树荫廊柱打出来的阴霾,越发让人感到寒冷了。
“你不用担忧我。”崔贵妃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事,抿唇一笑:“我早就习惯了。”
嘉安帝对于容妃的偏爱与庇护,从当初她还在魏王府时便已经知晓了。
崔贵妃转过头来,目光晶莹:
“我没有事,元娘,你不要担忧我。”她一再强调,傅明华也就点了点头。
今日崔贵妃被嘉安帝责罚,对她来说,嘉安帝的冷淡可能比不上她在儿子、儿媳面前的难堪与尴尬。
只是崔贵妃若不想再提,她若坚持要问,只是让崔贵妃更难受罢了。
“母亲,依您看来,皇上对于容妃,究竟是…”傅明华犹豫再三,回了蓬莱阁才问。
她话还没说完,崔贵妃便冷笑道:
“可是太后也跟你说了?”她接了静姑递来的热帕子擦手,那头清容已经将重新备下的暖炉送来,崔贵妃接过之后,又递到傅明华手上,神色有些木然:“皇上向来偏袒她,这宫中又有谁不知的?”
傅明华听了这话,顿了一顿,崔贵妃将头低了下来:“元娘,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忧心忡忡,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悲伤,又似是有些惶恐,仿佛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此时的崔贵妃脸色暗淡,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母亲。”傅明华心中一紧,小声的开口,崔贵妃便转过头来,如大梦初醒:“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了这话,她又唤静姑:
“将我殿中那两个降香黄檀的木匣子拿来,品列的紫檀木箱也一并取来。”静姑愣了一愣,神情不定,领了人下去抱了几大口箱子前来,并排放在崔贵妃身侧。
她又让人将灯火挑得亮了些,静姑开了锁,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小木箱。
静姑的神色有些古怪,崔贵妃却取了一个,才打开一角,里面便隐约可窥见首饰了。
这是一对白玉花鸟纹梳,梳齿上端乃是镂空的花鸟纹,玉质细腻、温润,极为难得的是雕刻花、鸟的地方,色泽呈乳黄,经名家之手而雕刻后越发使得那花鸟活灵活现。
一对玉梳应该是出自同一块玉石,难能可贵的是两把纹梳经匠人经心巧配,花鸟颜色、位置全无二致,这才是这对玉梳身价倍增的地方。
这珍贵非常的东西取出来时,静姑脸上都能看到心痛之色,崔贵妃却是放在了一旁,又取了一个木匣子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置了一套玺灵石的镯子。
那玺灵石颗颗极大,色泽鲜艳,傅明华看到这一幕,就有些意外了。
崔贵妃却将箱子一一打开,这些东西应该是她多年珍藏,有些怕是随她出嫁时清河崔氏所陪送的,她此时却全拿了出来。
她拿出来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炫耀而已,傅明华心中一沉,崔贵妃则是笑道:“你瞧瞧喜欢哪些,只管来选。”
说了这话,崔贵妃伸手取了一支玉簪,递到傅明华面前:“这回我的压箱底好东西可全都拿出来了。”
“您这是做什么?”
她没有伸手去接,崔贵妃就顿了顿:“元娘,我这些东西,将来始终是要留下来的。骥儿如今尚未娶妻,就是娶了妻子,你我之间情份又不相同,我自然是要先拿好东西给你挑选。”
一旁静姑低垂下头。
“母亲…”傅明华忍不住开口,崔贵妃温声催促她:“快瞧瞧有什么喜欢的,若是看得中,都心数拿去。”她看傅明华不动,索性自己挑了一些颜色艳丽又贵重的出来:“你年纪小,这些首饰也能配。”
捡了许多,还要再让静姑去取些出来。
其中一颗僧伽罗国进贡的猫眼儿贡珠最珍贵,珠子表面包铜鎏金,镶嵌了漂亮的宝石,价值连城。
崔贵妃却都不留下来,一直挑挑捡捡,直到燕追过来时,依旧还没选完。
傅明华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推了崔贵妃要送自己的珍宝,她却仍是坚持。
“我觉得母亲有些不大对劲。”
燕追神情凝冷,眉峰紧锁,将她从轿辇上扶了下来。
一旁碧蓝已经将早就备好的大氅为傅明华披上,她伸手将大氅两侧捉住,皱了眉说道:“今日…”
燕追眼神森然狠戾,语气却十分温和:“你放心,今日的事我记在心里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夜晚下起了小雪,燕追接过下人手中的伞,亲自撑开了放在她头顶上,手揽了她腰进屋:“太后中毒一事,与你今日摔倒,环环相扣。容氏如此做,为的不过是想要替我剿忠信郡王府。”
他身材极为高大,傅明华站在他面前,头顶不过堪堪及他肩头。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究竟

夜里自南吹来的寒风尽数被他挡住,他撑开的小天地里,将妻子牢牢护在其中。
傅明华住了足,燕追不妨她会突然停了下来,佳人撞进他怀里,他手揽得更紧,低头问:“怎么了?”
傅明华仰头去看他,他撑的是湘妃色的油纸伞,上面以擅画的书生画了山水,精致婉约,实在与他和通身冷淡的气质并不相符。
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握在伞柄间,却无损他的清雅华贵,瑰丽迷人。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看到她的动作,下巴碰了碰她头顶:“元娘?”
“三郎,容妃如此急切,可是四皇子…”
他淡淡一笑,低头亲她:“他只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傅明华想了想,事到如今,燕信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他对手,只是容妃仍在,容家未倒。
对于容氏的人来说,燕信越废物,将来容氏才越好掌控。
若想除去燕信,却得将拦在他面前的容妃及容涂英等人除去。
只是容家现在势力很大,当初被先帝吓破胆的残余世族尽数投靠他们。如今朝堂之上,嘉安帝对于容涂英多有庇护,今日紫兰殿中,太后中毒,虽说没有详细明查出来是容妃所为,但众人闭着眼睛也是能猜想出来是谁干的。
可是嘉安帝的态度是喝斥了当时怒火中烧的贵妃,并打压崔贵妃,对容妃的庇护态度十分明显。
她不由自主想起太后所说的话,嘴唇动了动:“三郎?”
“嗯?”
燕追应了一声,看她站了一阵,便冻得一张粉泛白,不由手臂用力:“有事进再说。”
她若有所思,随着他催促的力气走了两步,才问道:“你说,皇上对于容妃…”
傅明华顿了片刻,又转头去看燕追的脸。
他眼中露出古怪的笑意。
似是有些骄傲,又似是有些复杂,仿佛一个隐藏多时的秘密,此时终于被人得知。
他没有打断傅明华的话,似是在等她接着问下去。
“…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傅明华轻声的呢喃,看到燕追的反应,她轻轻的笑出了声来,又不想再问下去了。
无论是真是假,时至今日,之后的结果不会改变。
“风大了。”傅明华缩了缩肩,燕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她脸颊被这冬夜的寒风吹过,如被钢刀刮骨,他的手却十分温暖,使她含恋不舍。
“今日母亲要将首饰分我,我怕她…”傅明华缩了缩身体,燕追眉头皱了皱:“我明日会再进宫一次。”
她点了点头,进了屋里。
温暖的房间,几个丫头的笑脸,才让傅明华紧绷的一天的身体放松下来。
宫中贵妃所在的蓬莱阁十分寒冷,她今夜早早就睡下了,只是一直想着白日时的事情,难以入眠。
她抱了暖炉,却仍觉得冰冷。
宫中传来走动的声音,这冷寂的夜里,崔贵妃正难以入睡时,那声音扰得她越发不得安宁。
“清容。”她轻声的唤,杨复珍匆匆进来:“娘娘?”
“怎么回事?”
崔贵妃眯着眼,问了一声。
杨复珍就叹了口气:“娘娘,白日时容妃受惊,夜里不适,请了女医。”
听到这话,崔贵妃心中生出说不出的荒谬之感来。
白日若有人受到惊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容妃。贼喊拿贼,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些。
但兴许是早就习惯了,崔贵妃嘴角动了动,却是笑不出声来,她翻了个身,想起白天傅明华摔倒在地,想起自己受到的喝斥,咬了咬牙:“不用管了,明日我还得抄写经书呢。”
杨复珍轻轻的应了一句。
傅明华担忧崔贵妃受不了打击,但她将心里的不安与燕追说了,她便又稍安了一些。
洗漱之后她靠在床榻边,薛嬷嬷与余嬷嬷两人正为她把脉。
今日张缪虽然说了没有大碍,但两人仍是提心吊胆的。
“今日奴婢看张缪神色发白,似是对容妃娘娘有些畏惧。”碧云挖了香腻的膏子,在手上以体温融了,看那膏化为浓稠的香液,才在傅明华腹间腰侧轻轻揉了起来,力道不敢大了,就怕使她哪里不适:“当时他进来时,奴婢看到容妃娘娘的脸色,当时便有些难看的样子。”
她说着今日的发现,傅明华手撑着额,轻轻的应了一声,也想起今日太医令那苍白的脸色。
“张缪是太医署中医术精湛的太医令之一,与周济自小便学医不同,”傅明华缓缓开口,伸手顺了顺丝滑的头发,嘴角含笑:“张缪此人自小时便名闻乡里。”
她有些慵懒的侧身,碧云又为抹了香膏,为她轻按腰背,听她缓缓道:“太医院每个人,位低却责任重,出身来历俱都要查祖上三代可有犯事之人。”
张缪不足七岁,便能识千字。
他的父亲身体孱弱,自小家贫。
读书读到十六岁,因其父疾病之上花费甚多,使家境极贫,所以他立志从医。
太医署中的太医几乎都是饱学之士,如张缪一般,由儒入医的人不在少数。张缪曾立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只是入了太医署,为皇帝贵胄把脉开药,切脉、诊断、开方,俱都要存留宗正寺之中,若有差错,哪怕时日久远,也是要被问责,轻者丢财,重则是要家破人亡掉脑袋的事,所以行事久了,难免也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早前曾因为替被容涂英令人打伤的李彦安把脉之故,而开罪了容涂英,使得他的儿子遭到了意外,幸得他妙手回春,捡回一条性命。
今日的事既然是容妃部署,自然张缪的晚来,便不是偶然而已。
“怕是今日无论寻了谁来,都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耽搁了。”傅明华叹了口气。
朝外燕追势力逐渐大了起来,只是朝中容涂英与容妃则是越发张扬大势。
今日这样的情况,容妃竟然有本事能在紫兰殿动手,冲太后下毒,在太后的地盘上肆无忌惮向自己下手,末了还能只手遮天,令太医令张缪来迟。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好运

皇上对容妃还多有纵容,究竟嘉安帝是不是真的宠爱容妃,而导致皇帝对容家及屋及乌,对容妃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眼,当做全都没看见呢?
如今燕追随时有可能征战在即,若皇上求的暂时是朝内稳妥,而对容妃隐忍不发,那也该给予小惩才是。
傅明华缓缓伸手抚了抚肚子,叹了口气:
“莫非…”
“莫非什么?”
碧蓝问了一声,取了热帕子过来,碧云接过帕子,将之前抹到傅明华腰侧肚腹上的香膏尽数擦了个干净。
那肌肤润泽,雪腻酥香,这谢氏特制的秘方香膏,专为孕期所用,以防产后身段走样。
谢家传承多年,这样的东西多不胜数。
碧蓝重新拧了块帕子过来,傅明华却不再说了。
张缪在太医署多年,声望颇高,与他坚强不屈、光明磊落的性格有莫大关系。
当日他的儿子出事,傅明华猜测怕是也与他把脉李彦安,却瞧出端倪,在嘉安帝面前直言透了口风,使容涂英迁怒的关系。
此次他姗姗来迟,应该是遭容妃阻止之故,可他仍是赶来了,可见开罪容妃很深。
想到此处,她神色凝重,为她擦了身体的碧云等人退开,有人上了木踏,脚步声沉重,她转过身来,恰好就见才刚沐浴过,湿发散在身后的燕追坐在床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返转。
她衣裳半撩,露出小小一束细腰,折过身来时,越发显得她腰肢柔软而细。
呼吸间可从衣襟一角看到脂凝暗香的兰胸,微微起伏。
燕追手放在她腰间,手指似染了火,眼神幽深,一下又一下的,摸得她一双莲足都卷缩了起来。
“三郎,张缪可能开罪了容妃。”
她一头长发妖妖娆娆的铺了一枕一床,燕追俯下身,碧云等人忙退了出去,他一手去放半侧二进床榻的纱卷,不想让人窥见了床内风光,一面低头轻轻在她腰侧轻吻,鼻端发出含糊不清的应承声。
傅明华有些怕他,侧过身来不使他得逞,他却顺势俯了上来,她吓得小小的惊呼,想要以手挡着肚子,他倒还好,理智仍在,以手撑起身体,只是上半身压了下来,嘴唇覆盖檀口舌尖便探了进来。
她身体哆嗦,燕追气喘吁吁,将头埋在她细白修长的颈侧:“我在这里,元娘却想起了张缪?”
傅明华脸颊发热,吐气如兰:
“问你正经的事。”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燕追神色严肃,翻身躺下,将她揽进了怀里。
傅明华侧趴在他身上,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游走。
“容妃经此一事,怕是会秋后算账的。”她叹了知道口气,想起容妃那张娇媚入骨的面容,眯了眯眼。
燕追不以为意,摸了摸她长发:
“元娘,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其中意思。”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冰冷。
傅明华撑起玉臂抬头去看他,他目光坚毅,五官深邃迷人,嘴角边带着嗜血的笑意,好似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狼,凶残里夹杂着几丝兴奋。
她打了个哆嗦,燕追将她抱得更紧,前一刻还野心勃勃的男人,下一刻温柔的求她:“元娘,不要怕我。”
他的吻密密实实落在她头顶额前,他这么坚强,任何事都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与他认识这么些年,没看到过他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他在自己面前时,却总是不会吝啬露出他的另外一面,受伤回来时,为了不将她吵醒,而忍着夜色为伤口上药,她睡着时,外头冰天雪地,他宁愿在外坐上一阵,也不想将即将午睡的妻子吵醒。
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狡猾与狠戾,却也会温柔的求她,让她不要怕他。
傅明华眨了眨眼,放软了手臂趴了下来,将脸贴在他胸前:“三郎真狡猾。”她呢喃着,燕追忍不住轻声的笑,将她搂得更紧。
她顺从的模样,温婉细致的眉眼与微翘的嘴唇,将她对自己只有全心信赖与爱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为了这一刻,付出了许多,才可以得到,将来也需要付出更多,才可以维持她这慵懒自然的样子,仿佛她趴在自己身上,依赖着他是天经地义。
“放心。”
燕追缓缓开口,拉了被子将她娇躯掩住,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放心就是。”
夜里容妃受了惊吓,请了女医,女医把了脉,却总不见好。
嘉安帝赐了药材,她却仍是躺床不起。
女医开的药不见效,崔贵妃埋在容妃身侧的人透了消息出来,说是容妃娘娘近来食欲不佳,恶心泛呕,见不得荤腥,每日晨起便要吐上几回。
容府里送进宫里的柑桔一大筐,容妃还喜欢得很。
傅明华进宫里与崔贵妃说话,崔贵妃令身边的嬷嬷亲自为她把脉。
自她摔倒后,身边的人个个都紧张无比,进宫时薛、余两位嬷嬷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崔贵妃看了正把脉的女医一眼,含着笑意让人将早就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这些东西是对怀孕的傅明华有益,既补身体,又把握了份量与分寸,不致于补得太多,将来生产过于艰难的。
崔贵妃亲自为她揭开了汤盅的盖子,才问道:“元娘觉得,容妃是不是怀孕了?”
崔贵妃的脸上,已经不见当日元岁那天的灰败,仿佛又将一切事情隐在了心里。
不知是不是后来燕追进宫与她谈过,她巧笑颜兮,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傅明华看她这模样,心中稍安,笑着点头:
“如今容妃娘娘是不是将消息捂得很紧?”
容妃的情况,无论如何看来都像是怀孕了,反胃想吐,食欲不佳,精神不振,见不得荤腥,喜食酸果。
这些种种迹象,都像是容妃怀孕了。
她捂着消息不说,怕是对腹中孩子保护得很严实。
崔贵妃沉默着没有说话,傅明华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用了汤水,静姑亲自上前来收了碗盏,崔贵妃才叹道:“她真是好运。”

第四百六十五章 疑孕

容妃年纪已经不小了,所出四皇子燕信都已经虚十九了,至今还能有孕,也实在是太好运了。
傅明华眉头皱了皱,接过薛嬷嬷递来的帕子压唇,听了崔贵妃这话,就道:“还没有确信。”
崔贵妃长出了一口气:“承香殿中传了消息出来,容妃身上没有换洗。”
容妃没来月信,她怀孕之事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只是傅明华转念一想:“还得瞧瞧四皇子的反应。”
崔贵妃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一下便击了掌,脸上露出笑容来。
在这个非常时期,若容妃有孕,虽说是男是女还不能知晓,但得皇子的机会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说一个才将出生的皇子不一定会威胁到燕信地位,但崔贵妃都能有两个筹码,容妃得子,对于容氏一族对容妃自己及四皇子,也必定是一桩好事。
燕信此人心中藏不了事,若经人点拨,想得通容妃怀孕的好处,那么他必定欢喜而春风得意。
若他不通其中窍门,那便也会展露不快在脸上的。
毕竟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心中应该清楚。
郦苑遇黑面郎一事,后来嘉安帝的追查虽然不了了之,但燕信事后必定受过容妃训斥,所以嘉安帝回了洛阳,在西苑狩猎时,他才会带伤随嘉安帝同行,分明就是有亡羊补牢的心。
而事后他射中无辜百姓,却只伤人皮毛,射术不精,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容涂英嫌弃,但经过郦苑一事,燕信若不是蠢透,便该知道容家如今之所以只捧他,应该是跟容妃至今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未必没有关系。
燕信出身于皇室,他哪怕是见识不够,人也不一定会那样精明,但从他之前暗算燕骥的举动,便能瞧出他阴狠睚眦必报的性情。
他可能不擅长谋略,但这些其中门道他未必不知。
若容妃多了一个儿子,燕信必定会有一定的危机感的。
他欢喜或是冷脸,亦或是强作平静,都证明容妃确实怀孕。
但若他平静异常,就证明容妃怀孕之事是假的。
崔贵妃握了傅明华的手,对她如此聪慧,也颇为欣喜。
“不过…”傅明华话锋一转:“容妃之前在紫兰殿中,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我也不该不有所回报才是。”傅明华抿唇,微微的笑道:“礼记有云: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容妃想要害她腹中孩子,她又怎么不送份大礼给容妃呢?
崔贵妃心中一动,看她含笑抚鬓的模样,有心想问,但看周围人多眼杂,也就不说话了。
事后回了王府,银疏问道:“您不相信容妃娘娘怀孕了吗?”
傅明华没有说话。
临走时崔贵妃赐了一筐桔子,说是剑南道进贡而来。碧云取了一个在手中,剥好了放在一旁的瓷盘中,她侧头去取了一块,说道:“之前张缪替我把脉有功,碧蓝去库中取些药材、皮帛,再加五十两银子,送到张缪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