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染冷眼旁观,看着孙氏被打得哭爹喊娘,心里却是丝毫也不同情。他下午时下在奶中的药是前世时与罗玄相斗时,从他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味药,是可以迷人心智,让人昏沉,无意中说出自己心事的一种药,一般是大理寺用来办案所用的,没料到有一天他竟然会用到了孙氏身上,更没料到有一天会从孙氏口中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虽说前世时他也曾隐隐怀疑过,可如今听到孙氏亲口说出这些,聂秋染心里却是一片平静,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愤怒,也没有对孙氏的伤心与失望,平静得如同一个外人般,看着孙氏哭得一踏糊涂的模样,他连半丝感觉也没有。
原来经历过前一世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对孙氏只有恨,没料到如今看来,他竟是连恨也没有剩下,时间果然是挫磨人的一个好东西,也许又有可能自己前一世时便对孙氏看淡了,如今又有妻有儿女,连那些最后的恨意与不甘,如今也是淡了。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孙氏,若不是她前世时如此折腾,如何能让自己这样快便能狠得下心!

第三百五十章 作死

“夫君,您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您到底为什么打我,也要跟我说清楚才是!”孙氏哭得悲切,她这会儿既是害怕自己往后的情况,又是有些担忧害怕自己刚刚梦中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可她想到若是自己真说了秘密,又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秘密埋藏在心里多年,如今一旦被人揭了开来,她心中有着一丝快意,又有着害怕:“我再不好,也替你生了大郎,他是个有出息的,往后能替你聂家发扬光大,您饶了我一回,我往后不敢了,你纳妾,我再也不敢管了!”
孙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屋中两父子却没哪个会对她心里生出怜惜的。聂夫子甚至厌恶得恨不能立即将孙氏杀死在自己面前,一听到她竟然还敢提这事儿,既觉恶心,又觉得愤怒:
“我且问你,聂秋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他说这话时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一般,孙氏肿胀的眼皮一跳,没想到聂夫子果然听到了自己刚刚梦中所说的事情,原本还存留着一丝侥幸,如今看来,恐怕聂夫子心中已经知道了。孙氏如同寒冬腊月被人迎头从面门上浇下了一盆冰凉的雪水一般,打了个哆嗦,一双肿胀青紫的眼皮里泛出惊骇欲绝之色,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咯咯’的脆响声来。
“秋,秋文怎么了?”她这会儿心中发慌了,目光里顿时现出几分躲闪之色来,原本聂夫子还当她刚刚糊涂了。说了梦话,也不知梦里想了些什么,应该是胡说八道而已,可如今看来。恐怕她不是在做梦,反倒是自己在做梦了!一瞬间心头百般滋味儿都有,脸色顿时就阴寒了下来:“今儿你要不说,我打死你这贱人!”
聂夫子一向自恃文人身份。极少像这般口出恶言,更甚至于打人了,孙氏没料到他当真有动手的一天,更是骇得肝胆欲裂,知道他恐怕已经是气极了,更是不敢多说,深恐吐出一个字,聂夫子便要了自己性命!只是聂夫子这会儿气急攻心,早恨不能让孙氏去死了。一见孙氏是死鸭子嘴硬。更是气急败坏。立即便回头冲聂秋染道:“秋染,给我拿只匕首来发,今日我要将这贱人亲手杀死!”
一句话吓得孙氏双股颤颤。哪里还敢隐瞒,自然口中不住求情!聂夫子见她服软。心里不止没有丝毫的欢快,反倒更是暴跳如雷!闭着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便盯着孙氏道:“你且说说,当日秋染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这样一问,孙氏便知道自己刚刚梦中所说的话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的一般只是她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说不得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了,否则聂夫子纵然是再看不起她,也不该是这个模样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聂夫子却是没了耐性,随手抓起一旁的墨台,重重的就砸到了孙氏额头之上,厉声道:“说!”
孙氏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连额头剧烈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头顶上墨汁儿混合着血液直往下涌,她却不敢伸手去擦,低垂着身体,哆嗦着,聂夫子刚刚一动,孙氏便如同惊弓之鸟般,再也不敢隐瞒,流着眼泪开始说了起来:“当,当日,聂明救了个外,外乡人,让那人藏在咱们柴房后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孙氏说到这儿,青青紫紫的眼皮底下露出几分骇色来,既怕又羞,聂夫子一听到此处,顿时胸脯起伏得更加厉害,阴声冷笑:“那你说说,你俩如何勾搭在一块儿,不知羞耻!”
刚刚孙氏半睡半醒之中竟然说她与外人曾有过一回露水姻缘,直听得聂夫子险些肺也气炸了,这会儿孙氏吓得命都险些快没了,哪里敢多说,当日聂明救了一个外乡人,藏在了聂家后头,她也不知道,那天说来也有鬼,不知怎么的,孙氏半睡半醒间,像是看到那外乡人曾经伏在自己身上施为,当初聂夫子冷淡孙氏已久,几乎生完聂秋染之后极少碰她,她也只当自己是做了一场秦梦,梦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当真与人有了苟且,只是当日聂夫子也睡在自己身边不着片缕,孙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糊涂了,梦到与人伦敦欢好,还是其实丈夫沾过自己身子,心中揣揣不安,幸亏当日聂夫子昏昏沉沉的,也没在意,只当自己糊涂了与她亲近过一回,醒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自此之后孙氏却有了身孕,最后才生了一个聂秋文。
孙氏刚刚睡梦中,竟然说不知聂秋文是何人之子!她恨聂夫子入骨,冷淡她十来年,从不曾沾她身子,心中对那事儿既怕又悔,深恐被人发现,可偏偏聂夫子如此冷淡她,让她一个有丈夫的人却哪同没丈夫的人一般守着活寡,孙氏心中自然是恨,每每想起当日的事情时,她既是有些后怕偏偏还觉得痛快,又因痛恨聂夫子,却恨不得那事儿是真的,其实现在想来说不得真是自己想得多了。
“其实我也就是胡说八道,只是做了梦,并当不得真,二郎若不是夫君的骨肉,村里人如何都没有闲言闲语的?”孙氏其实心中也只是隐隐有些怀疑,却又希望那事儿是真的,聂夫子不碰自己,总得让自己找个快活儿处,若聂秋文当真不是聂夫子的孩子,如此一来恐怕才真正大快人心!聂夫子一生对自己冷淡,又瞧自己不上,却偏不料最后竟然替别人养儿子,要是最后还能再得些好处,聂夫子恐怕在九泉之下也要活生生气死!
因为聂秋文自小是养在孙氏身边,又因着与聂夫子赌气的原因,她对于大儿子很是痛恨,可偏偏对于这个有些暧昧的二儿子却极为放在心上喜欢疼惜,孙氏没料到自己这会儿一时图个痛快,以为梦中之事无人知晓,张嘴便说,也不管当日究竟跟自己颠龙倒凤一回的是谁便为了痛快说是别人,如今竟然被聂夫子抓到,险些连魂都吓飞了!
“贱人,贱人!”聂夫子直气得面色青紫,嘴里翻来复去的只知道说这两句,他这会儿心中恨极,简直是生吃了孙氏的心都有了!孙氏看着他这表情,也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深恐聂夫子要打死自己,忙哭着想转移视线:“夫君饶了我,其实我只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的,聂明聂晴两个死丫头才是恶毒,当初,当初大郎的病,就是那外乡人留下的药,聂晴放的,是聂晴放的!”
难怪说当初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发起了高热,情况还极其凶险,这会儿聂夫子听着孙氏的解释,不止没有觉得心中稍好一些,反倒更是觉得她恶心无比,若是旁人趁她不备,占了她,那不过是身体失了贞洁,可如今她自己竟然是做起了春梦,而且是想的别人,简直便是沉塘以死谢罪,也洗不清她心里的龌龊!
“聂晴的事儿,我心里自有分寸,你自己为了保个名声,去死吧!我会把聂秋文过继到兄姨母名下!”聂夫子深呼了一口气,此时强忍了想杀死孙氏的冲动,看她面肿皮泡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恶心,也不想再打她,一边就要出去让人配些砒霜出来。
聂夫子一向自恃甚高,他看不起孙氏,可没料到就是他看不上的孙氏竟然背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无异于响亮的抽了他一耳光!就算孙氏真没做什么,可光她是想一想,便令聂夫子感到万分的耻辱!
此时不止是想打死孙氏,更是恨不能亲手将这个耻辱给立即抹去,否则被人得知自己头上一片绿油,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他一句冷冰冰的话吓得孙氏魂飞天外,那头许久没有出言的聂秋染却是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难怪前世时孙氏如此对他偏心,聂秋文也是从小长得不像聂夫子,虽然与孙氏也有几分相像,不过他若真是聂夫子的儿子,总该与他有几分相像的,自己样貌便不说了,与孙氏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聂明聂晴两人虽然小时看不出什么,但聂晴后来长开的样子,聂秋染却是记在心中,虽然不长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但也有几分清秀与楚楚可怜之姿,从她脸上也找得出几分聂夫子的神态来,唯独聂秋文,样貌普通了些,身高亦不出色,只得一张嘴能说会哄的,性子又被孙氏养歪,最后相由心生,不止容貌普通,就连气质里也透着一股猥琐。
当然,聂秋文也有可能真是聂夫子的孩子,不过孙氏今日自己作死,喝了药之后便一直胡说八道,也不怪她自己将把柄递过来!简直是自寻死路,不知死活!
也难怪孙氏对他如此偏心,今日听来,竟然是她心里藏着恨意,觉得报复了聂夫子的原因!
可如此一来,便是她自己作死!今日用心歹毒,竟然偷喝女儿的奶,还偏偏不让奶娘喂她,其心可诛!前一世时她害了媛姐儿,便算是将自己与她的母子情份断得一干二净!如今竟然又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聂秋染哪里还能再放过她!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处决

母子情缘,早在前世时便断得一干二净!她要是识相,守本份,自己许她一世平稳生活也无所谓,可惜她偏偏生了这样的心思,如今想来,这样让她去死,名声得以保住,实在是太过便宜她了!
聂秋染低垂下眼敛,挡住了眼中的一丝阴冷,想了想便道:“爹,好歹她也曾生育过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留她一条性命吧!”孙氏一听到这儿,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只当自己此番当真揭过去了,那头聂秋染却又接着道:“只是她已失贞,自然不能再占着母亲名份,也不能让聂家蒙羞,不如便将她从聂家名字中抹了去,将她与秋文的名字分出去便是!”这也就是说让孙氏自个儿领了儿子分家出去单过,从此与聂家再无关系的意思。
这并不是像当初崔世福与崔敬忠父子分家这样简单,聂秋染的意思是,从根本上先剔除自己与孙氏母子之间的关系!这可是比简单的名义上分家更为彻底,孙氏那样的人聂秋染心中清楚得很,看到过富贵的滋味儿,尝到如今状元郎的母亲感觉,她是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地位的,让她见识过一切富贵之后,再让她打回原型,从此让她只有这眼睁睁瞧着这满室富贵,本来该与她有关的,如今却与她无缘,眼见快到手的东西,却偏偏又得而复失,那种煮熟鸭子飞了的感觉,聂秋染前世时在媛姐儿身上尝过,如今他要孙氏也来尝一回!
让她看着富贵却摸不着,一辈子在心里的煎熬与苦痛懊悔之中渡过。为她前世时所犯的罪孽赎罪,让她生生的熬过下半生,岂不是要比让她去死,更来得让人痛快一些?
孙氏眼中的火星开始慢慢的死寂下去。终于脸色开始变得精彩,她没料到有一天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微笑着说,让她与聂秋文分家出去单过,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聂秋文是个什么德性。做母亲的便没有不知道的,她当初有意气聂夫子,又得了一个儿子之后,像是自此抓到棵大树似的,百般疼爱,又想着聂秋文往后反正有做大哥的当靠山,聂秋染反正一个人苦了,他这做兄弟的只要跟着享福就是了,哪里又用得着辛苦去做什么事?累的只要是聂秋染一个人就行了。反正他做大哥的。总要照顾着一下兄弟。若是两个人都像聂秋染一般的累,岂不是凭白无故遭一回罪了?
因着这些原因,孙氏对聂秋文一向纵容。又当他只是生来就享福的,对他并不如何规范。成日只知道玩耍,现在一大把年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事?孙氏自己也是只知道玩耍,外头的事儿可以使钱让人帮忙做,聂夫子反正一向能挣钱,在小湾村里除了潘家,实则聂家也算是很殷实的人家了,屋里的事儿又有两个女儿给她做为使唤,孙氏其实一生除了刚嫁到聂家那两年要侍候病中的婆母外,后来一直很轻松。
她自己也是依靠男人惯了,如今一下子让她去靠聂秋文,两母子都是不能挣钱的,分出去后吃什么,怎么活?如此看来,倒不如一刀把自己捅死了来得痛快!
孙氏一想到这儿,心中涌出怒火来,又生出一股狠劲儿来,指着聂秋染便骂道:“你这逆子,你不赡养母亲,你还想出这样的恶毒方儿来,你不得好死!你们说我偷人便偷人,没人看见了,我娘家不会信!你如此对我,当你是个什么秀才,一辈子却连女人也不敢摸,你是那阉人吧!你不喜欢我,总有别人喜欢,活该你头上绿了,替别人养儿子,你这样能耐,怎么不知道?活该,哈哈哈,活该!”
刚刚半睡半醒中,孙氏只想着心里的痛快,说的便是这话!所以聂夫子忍耐不下,险些将她给生吞活剥了!这会儿她竟然又张嘴说出这样的话,聂秋染看着她不住冷笑。难怪前世时孙梅嫁了人还与聂秋文偷情,原来这都是歹竹一代代传过来的,孙家人也就这德性,这辈子却又以孙梅没嫁给他,应当嫁给他为由,来开始频频不知羞耻,若真是如此痴情,前世时怎的还与聂秋文搅在一块儿?
聂夫子气得面色发青,不住要让聂秋染拿刀过来一下子将孙氏捅死,以免这样的丑事说给外人知道。孙氏看聂夫子只是气得发狂打自己,而聂秋染却是站着不动,越发得意,以为自己心中所想的是真的,一边就更大声道:“你想怎么说便成?我娘家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村中的人大家眼里都瞧得清楚!你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最多打我,你敢没名头弄死我,你当秋文不会报官?哈哈哈!”孙氏一边说着,一边得意的又笑了起来。聂夫子气得目眦欲裂,自然少不得又对她拳脚招呼了一回,直打得孙氏嘴角边都流出血块儿了,孙氏才真怕了!
“你当初将孙梅打死,有没有想过孙家人心里会怎么想?”聂秋染也不招呼聂夫子,只是看着孙氏温和道。
孙氏面色登时就变了,聂夫子也跟着住了手,忍不住喘着气,笑了起来:“你打得孙梅断了气,还给她泼了一个污的名声,如今你娘家嫂子当家,孙梅是她亲闺女,再不得她看重,也比你这个外嫁的小姑子强,你既然要闹,便等着沉塘吧!正好你不是时常喊着要这个那个的人深塘?”聂夫子说到这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这会儿极怒之下又极喜,整个人显得已经有些癫狂了,表情吓得孙氏说不出话来,一听要将自己沉塘,顿时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我愿意跟二郎出去单过,我愿意!”
比起丢了一条性命来说,孙氏虽然说得硬气,但实则心中仍是怕死。刚刚那样说,不过仍是想博一下罢了。
聂秋染也懒得看孙氏如今的模样,听她被打倒在地不住呻吟,顿时心中索然无味。又看聂夫子一脸嗜血的表情,冷着脸别开了头,不说话了。就是这样一家人,他竟然是出生在这样一户人家。聂夫子如今的结果,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当初为了个什么江湖术士的话,便来迎娶孙氏,可最后偏偏又不喜欢她,闹到现在,两人各自崩脸!不过这与他已经没什么关系,如今他有娇妻一双稚儿,上辈子的遗憾在这辈子已经圆满。聂家要如何闹。便由得他去了!
虽说聂夫子很想当场打死孙氏。但他也知道比起让孙氏死来说,让她过过如今的日子才是好法子,因此冷笑了悄悄写了休书。又捏了一个孙氏按了手印儿的不贞证据握在手中,反正有了这么一个东西。他就是哪日看孙氏不过眼了,想让她死,也有的是方法来收拾她!
这场闹剧落幕了,孙氏不得已连伤都不能养,便与聂秋文悄悄的搬了出去,聂秋文倒是闹过一回要见大哥大嫂,过惯了如今的好日子,天天有肉吃,有丫头侍候的,如今要过回以前贫苦的日子,他哪里受得住,但孙氏做出那样的事儿,又不好跟人知道,只得泪流满面劝着聂秋文搬出去了。
没了孙氏这样一个闹事儿的,头上又没婆婆架着,崔薇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坐月子也跟着舒心了不少,旁边有丈夫讨着欢心,又有两个粉雕似的儿女,就是原本再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又有下人们使着方儿的给她补身体,大半个月下来,她调养的肌肤水灵,身段儿除了丰腴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生孩子的原因,竟然半点儿没走样,只是却比以前的青涩,多了丝妩媚。
“孩子们的满月酒估计这回是要大办的。”崔薇现在还没出月子,晶莹玉白似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两抹淡霞,一看便是朝气饱满的样子,头上戴着一只淡粉色的抹额遮着额头,上头绣的片片花朵,衬得她一双眼睛似是盈着色彩般,靠在聂秋染怀里与他商议起两个孩子的事儿来,上京之中许多权贵看在罗玄的份儿上,又有太子领头,竟然争先恐后的送了不少的东西过来,若是不办一回,恐怕都说不过去。
这样的事儿,聂秋染也自然依她,自己的儿女自然也该大肆操办一番,他也不想儿女们受委屈,便是此时两个孩子还不知事,他也想给儿女们好的一切,自然是应了。两夫妻正凑一块儿说着孩子满月酒时的话,又让人帮忙着写贴子,自然是好一番忙碌。
两个孩子洗三礼时,被孙氏的事儿闹了一通,自然没有大办,人家送了礼的还都等着过来露个脸讨好太子呢,崔薇也想给儿女们热闹一番,自然是开始忙了起来,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又提前发了贴子,两个孩子满月时,竟然好多人都过来了,一时间门前来客络绎不绝!崔薇一大早就让人烧水好好洗漱了一番,听着外头的热闹声,又让人赶紧给自己将头发绞干了,重新换了衣裳,这才出去招呼着外头的女眷们。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许氏

京中大小贵人几乎都派人过来了,如今皇上身体报恙,太子往后得以继承大统,如今人人都想着讨好未来皇帝,个个都知道崔薇乃是太子眼中看中极为看重与宠幸的罗玄姐姐,哪里不来争先恐后拜会的,就是连之前与崔薇有过不愉快的许氏也过来了,还领着又重新被丈夫的人送回京城的秦淑玉,以及周围林林总总的贵妇们。
这一趟再回京城,秦淑玉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像以前,说话时脸上带着的笑像阳光一般,看得人心中暖洋洋的。她跟随在许氏身边,脸色木然,几个月的时间,她像是一下子就瘦了一大圈儿。上回罗玄出手替崔薇出过气之后,太子又彻查了有人举报定洲知府秦固舞弊一案,闹得许氏最后没法,上门请罪之后,两家之间便再也没有相见过。秦固的事儿虽说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许氏心头的怒气却未消,领着女儿坐在园子中时,一副与谁都不说话的样子。
崔薇一出来时,众人连忙都跟着站了起来,几个说话的人都朝着崔薇笑,许氏混在众人中间,脸色有些僵硬。
“聂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如今一下子就子女双全,听说太子殿下也夸您难得,说是双生子女在咱们大庆朝可真是少见呢!”一群人围了上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个个才刚第一回见面,便已经十分亲昵。崔薇知道这些人不见得真看得起自己,但她们都瞧在罗玄与太子刘乾的份儿上如今却对自己多加恭维与赞赏,心中指不定怎么埋蹋也不将这些人的话当真,只微笑着打了声哈哈。
许氏也夹在人群中,满脸尴尬之色。她本来娘家兄弟不过是京中大理寺少卿,在上京这样随手一抓权贵便大把的地盘儿上算不得什么。夫君又只是个四品的知府,若是在定洲那一带自然人人追捧,可到了京城她便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哪一个都能压着她一头。处处赔笑,她原本对于崔薇并不如何看得上的,但见此时那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如今却只知讨着崔薇说话,心中滋味儿酸溜溜的。今日若不是瞧在自己儿子秦淮的份儿上,恐怕她如今连进想要进崔薇府中也不成,这更是令许氏心头难受。
她自诩自己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若论起出处,不知比崔薇好了多少倍,不过是她命好。有个处处维护她的弟弟。那罗玄也算不得什么东西。一个绝了后的阉人,也只靠爬了太子的床如今才换来这些权势!可偏偏就这样低贱的人,竟然能凭一句话便置自己家于死地!许氏心头滴血。脸色也更难看了些,在一群笑意吟吟的贵妇人中。她却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众人自然早有听说她与崔薇恩怨的,这会儿见她还能过来,自然人人都上前调笑:
“秦夫人,听说贵公子曾与状元郎交好,秦夫人真是好福气!”有人点名与许氏说起话来,许氏哪里敢得罪别人,她一进京中便受了一回打击,如今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知道自己拿不得大,一听人说话,连忙便坐直了身体,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一边也跟着点头道:“哪里敢当夫人这句夸奖!”她这一谦虚,人家也不过顺口一提,便笑了笑,都将目光落在安静乖巧的秦淑玉身上,有人也曾听说过许家因为这位姑娘而与崔薇结了怨的,顿时有心想卖崔薇一个好,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