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自己也是个做娘的,自己也有儿女,一听孙氏这话,又看她满脸焦急的模样,顿时心里生出一股同情来,孙氏最近几天都没有睡踏实,前天晚上是气恨崔薇敢这么对自己,又恨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儿便忘了娘,昨夜又担忧崔薇将自己把她推倒在地才引起早产的事儿说了出去,因此彻夜难眠,如今两天没睡好,嘴上都险些起了大泡,看起来确实是哀伤可怜。那姜氏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孙氏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又叮嘱姜氏不要再喂孩子,免得使孩子吃多了嗝食,姜氏自然懂得分寸,当然也就应了,孙氏这才满脸笑容的离开。
崔薇昨儿生产时看似轻松,实则也伤身子,生完孩子她便出了大半身的虚汗,又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连孩子都没怎么看,睡了一整晚,精神才稍稍养好了些。晌午时候起来时胸又有些涨了起来,她想到昨儿的事情,恨得牙痒痒的,一边坐起身来,任由碧柳端了干净的热水过来,等她拧了帕子之后,才往胸上敷了敷,又轻轻擦了几下,接过碧柳递来的玉碗,一边问道:
“大爷这会儿在哪里,去翰林院了?”聂秋染因有双喜临门,一次子女双全,早早就向翰林院告了假,应该在家里陪她才是,有罗玄在那边顶着,翰林院应该没哪个会为难他的。
碧柳一听到这儿,顿时笑了起来:“夫人睡迷了,早晨时主子才刚说过已在家休沐几日,陪陪夫人不说,还看看小娘子与小郎君呢,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头与聂老爷说着话。”崔薇一听到这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昨儿大爷他娘的事儿跟大爷说了没有?”她生孩子是没办法了,生完又昏睡了过去,没来得及提,这会儿才想了起来,每每想到孙氏拖着自己的情景,崔薇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也就是她命大,才熬了过来,否则本来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尤其是她双胎的,幸亏从小身体基础打得好,否则若是弱一些,真是个闺阁弱女,被孙氏那样一弄非得出事儿不可,说不得便喜事变丧事,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奴婢忘了!”碧柳一听到这儿,顿时愣住了,她昨儿是真忙着里里外外的,也忘了去跟聂秋染说这个事情,开始时她倒是想说,不过后来先是骇怕,又是惊喜,最后又要留聂秋染跟崔薇两夫妻相处,哪儿还记得孙氏的事儿,直到现在崔薇一说她才想了起来:“夫人恕罪。”
“算了,我不怪你。”崔薇摆了摆手,想到昨日碧柳几人将她接住的情况,脸色缓和了些,幸亏昨儿她是有人接住,否则被孙氏那一拉一推的,就是她身体再好也要吃些苦头。她一想到孙氏,今儿还没见过她呢,估计自己也知道心虚了,顿时冷笑了起来:“她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这事儿可没这么容易完,等下将大爷唤回来,就说我不舒服!”她就不信了,孙氏这事儿是好多人都亲眼瞧见的,她赖不掉,现在跟聂秋染说了,两人夫妻几个,崔薇对他性格也了解得很,有把握聂秋染绝对不会因为他娘无理取闹而要让她多加忍耐!
“是!”碧柳应了一声,屋里下人们都听出崔薇话里对孙氏的恨意,知道这婆媳二人是没办法和好了,如今大家都知道风往哪边刮,聂秋染本来对崔薇的好众人都瞧得见,这事儿孙氏肯定要倒大霉!
几人连忙站起身来,有人赶紧出去报信儿了,不多时聂秋染便连忙大踏步进来,身影一下子便挪到了床榻边,跑得胸膛起伏,满头浓密长发全部梳起冠在头顶,露出的光洁额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薇儿,你哪儿不舒服了?”妇人坐月子可要好生调养着的,否则一个不好就要落下病根儿,他一听小丫头来回报崔薇不舒服了,便吓得他心跳都险些停了一拍,浑身冰冷,血夜也似了般,这下子回来便伸手在崔薇额头探了探,一边伸手要去翻她眼皮儿,一边就要让她吐出舌头来:“让我瞧瞧,哪儿不妥当,赶紧让人到宫外给里头报声信儿,让罗玄请御医过来!”
读书人一般多多少少的都会些望闻问切的医理本事,聂秋染看小媳妇这会儿养得面色光洁,肌肤似上好细腻的瓷器般的模样,不像是哪儿不舒坦的,但他心中却是有些放不下,深怕自己看错了,关心则乱,这会儿连平日里脸上温暖如春风般的表情都不见了,眼里有着惊慌。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下手
聂秋染是真的在意自己!崔薇看清了他的神情,顿时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一边反手握住了聂秋染压在自己脉博上的手,一边正色道:
“聂大哥,我现在没有哪儿不舒坦。”她这样一说,聂秋染顿时松了一口气,顿时就要发怒:“哪个嚼舌根儿的敢胡说八道讲夫人不舒服?不是存心诅咒夫人吗,直接打死!”他这还是头一回怒气勃发的模样,屋里下人们顿时死一般的寂静,那传话的小丫头身子哆嗦得如秋风中落叶一般,崔薇一边嘴角笑意更浓了些,将聂秋染的手拉了起来,贴在自己脸颊边,神色郑重:
“聂大哥,我现在好端端的,但昨儿生孩子时被你娘拉得险些摔倒了,她又为了让我摔远一些,推了我一把,幸亏碧柳她们将我给抓住了,否则恐怕我跟孩子们都得要出事儿。”崔薇告起孙氏来,丝毫心理压力都没有:“她说为了聂二的婚事,是来让我跟她一块儿出去相人,说昨儿就想过来,可是我把着门,不让人将她放进来!”崔薇倒是真不想让孙氏进自己这边来,但这事儿她没有出头,反而是聂秋染做的,因此她有把握聂秋染在这事儿不会偏在孙氏那边,不过崔薇仍是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免得往后孙氏反倒恶人先告状。
聂秋染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昨儿就听下人说崔薇险些摔了一跤才生了孩子,不过昨日回来时实在是太担心了。没人知道他两世为人之后,对于孩子与崔薇有多在乎,后来母子三人又平安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被孩子们的降临弄了个措手不及,今日才想起来,要不是聂夫子两人过来了,他本来也要回来问的。
如今一听说是孙氏的原因,聂秋染顿时就冷笑了一声,伸手替崔薇理了理衣裳。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这事儿交给我来做,你好好养着,也别想太多。”他现在肯表态,也没有因为孙氏是他娘而左右躲闪回避这个问题,崔薇心中不由有些惊喜,点了点头。
两夫妻说着话。聂秋染守着崔薇刚睡着,隔壁孩子却是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有一个哭声,可不知是不是双胞胎之间都有这样的感应,一个孩子刚刚一哭,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崔薇才睡着没一会儿功夫,哭声一起。她马上跟着就睁开了眼睛。母子连心,她一睁开眼睛连忙就坐起了身来:“孩子们怎么了?”聂秋染也觉得有些诧异。连忙让人去将奶娘唤了过来。
这会儿两个奶娘正各自抱着一个孩子,哄得手忙脚乱的,姜氏手里抱着的孩子还好,只哭着哭着,哄了也就声音小了些,可另外一位奶娘手里抱着的孩子却是任她怎么哄也好不了,崔薇眉头皱了起来。那奶娘便有些尴尬道:“不知怎么的,小娘子就是哭闹不停。奴婢已经检察过,尿布亦是刚刚才换过,小娘子身上又没有哪儿不好的,却偏偏就是哭个不停!”
孩子一哭起来,崔薇就觉得揪心似的难受,一听奶娘这话顿时就怒了:“孩子哭成这样,就是不好了!将孩子抱过来我瞧瞧!”那奶娘被她一喝,顿时将孩子连忙抱了过来,崔薇将没什么重量的孩子抱在怀里,只是她头一回当娘,抱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还有些不大习惯,聂秋染看她紧张的样子,连忙伸手就将女儿接了过来,一边抱到她面前。两夫妻盯着孩子看,这会儿估计小婴孩儿哭得久了,脸色憋得通红,虽然身子都包在襁褓里,只是聂秋染摸了下,确实都是干净刚换过的。
“孩子喂过了没有?吐了奶没?还是哪儿不会舒坦了。”崔薇伸手在孩子身上拍着,一边就问了一句。
那奶娘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姜氏一眼,姜氏忙点头道:“喂过了喂过了,奴婢也不敢给小娘子和小郎君吃的太多,怕反倒呛了。”崔薇虽然听她说的有理,但孩子哭的厉害,她想了想索性道:“碧柳找人出去赶紧请个大夫回来。”崔薇对于孩子也不太了解,但听孩子哭的厉害,心中也有些心疼,想了想自己刚刚挤过些奶,也不知孩子是怎么在哭,索性让人将刚刚才挤了的一小半碗奶端了过来,拿勺子沾了些,在孩子嘴上碰了碰!
本来还在大哭着的孩子一沾到奶汁,顿时住了嘴,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如同小猫似的声音,本能的便凑了小嘴儿不住吸着,也不哭了,那勺子上的奶汁儿被她一舔完,忙又着急的动了动小手和双腿!这样的情景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崔薇顿时面色变了变,连忙又沾了些奶汁给孩子舔了,孩子吃的更急了些!
这情况根本不像是喂过的样子!姜氏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聂秋染也脸色跟着阴沉了下来,盯着姜氏没有出声。
那丁点儿奶不多,小孩儿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才打了个饱嗝,聂秋染靠在自己胸前,轻轻伸手拍了拍,一双眼睛只盯着两个奶娘看。孩子吃饱了,也不出声了,崔薇又让姜氏也将儿子抱过来,喂了奶,孩子估计吃了些,舔了舔也就不张嘴了,崔薇冷笑了一声,将勺子往碗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这才身子往床头上的软枕靠了过去,看着两人冷笑:
“这就是喂过的!孩子没有吃竟然还来骗我,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一个个的胆子不小!”
“大爷夫人恕罪!”两个奶娘吓得面色惨白,跟着跪了下来,那原本抱着小姑娘的奶娘指着姜氏就道:“夫人明鉴,奴婢抱小娘子时衣裳脏了些,回屋重新换过,就怕身上有味儿,回来时她就说两个孩子也喂过,奴婢瞧碗里没奶了,只当是真喂过了,也不敢给小娘子喂的太多!并不是有意要饿着小娘子的,否则奴婢自己就给小娘子喂了,又何必使夫人发现!”
这个奶娘吓得面色惨白,但仍是强忍着颤抖,一边回话道。
那姜氏更是面无人色,身子不住哆嗦,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孙氏是喂过的,这会儿被崔薇一吓,又被人指证了,顿时口舌都有些不利索了:“不是的,不是的,是喂过小娘子的,奴婢出去院里,回来时小娘子已经吃完”她上句不接下句的,听得崔薇更是火大,聂秋染却是察觉到其中不对劲儿,皱眉道:“你去院里干什么,回来时哪个将小娘子喂完的!”
“是老夫人,老夫人喂的,老夫人说她思孙心切,可夫人不许她看,让奴婢保密”这下子姜氏才察觉到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聂秋染一问,她连忙就说了,一边说着,一边心下冰冷,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
崔薇一听到这儿,冷笑得更加厉害,本来就想要孙氏算账的,没料到自己还没找上门儿,她就自个儿又凑了出来。
聂秋染抱着女儿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道:“将她给抓起来,打十板子,赶出去!”奶娘都是怀着孩子大半年后新招进来的,这便是家底薄的原因了,自己没有家生子的奶娘,一切只能在外头找,难怪找到这样没脑子的蠢货!
这边聂秋染让人将姜氏打了丢出去,那头一面让人重新物色奶娘,一边却是不动声色,中午时不知出去做了一趟什么,晌午后那头孙氏又悄悄过来了,院里的下人看到孙氏时眼中露出奇异之色,孙氏只当她们是瞧不上自己,心中顿时更加痛恨,也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过她又想到自己上午时做的事情,以及现在还要做的,顿时心里涌出一丝得意的快感来,如同报复了儿子儿媳一般。
来到暖阁时,两个孩子睡得还正香,孙氏看了一眼,对于孙子她虽然有些新奇,但因为是自己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儿子的孩子,她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是看到小姑娘时,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命贱,竟然饿了如此久也不哭闹!她本来以为这孩子一哭,崔薇等人就要瞎折腾,如果找了大夫过来抓药,多吃几回,孩子不喝奶只吃这个,说不得就熬不了多久。
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来又没什么用,长大了也是浪费粮食,她问的很清楚了,一般大户人家小丫头嫁出去不止收不了多少聘礼,反倒要陪不少东西嫁出去,简直是赔钱货,拿来也没什么用,往后还得连累自己儿子分不了多少嫁妆,孙氏才不肯干!她问家里下人时,这些下人心中都瞧她不上,大户人家的闺女一般是高嫁,嫁的是结两家秦晋之好,而贪图的可不止是那一点儿金银珠宝了,而是权势与地位,可惜孙氏眼皮子浅,只看到了银子。
这会儿孙氏一来,没看到上午时那奶娘,反倒只看见了另一个有些面生的,孙氏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却是又照着上午时的经验,将人哄了出去,没想到又跟上午时一样的顺利!孙氏心中得意,等跟上午时一样没人了,她连忙端起一旁早准备好的奶喝了一大半,剩余了少些的,孙氏才搁下碗,还没来得及抱起炕上睡得正好的孙子,那外头刚出去不久的奶娘却突然间闯了进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中计
孙氏心中一阵慌乱,幸亏刚刚自己三两口将奶喝了,不然这会儿若是被人撞见,可真是羞煞人了!她心中惊慌失措,嘴上却是有些恼羞成怒,一边赶紧抹了嘴儿,一边发难道:
“我让你去厨房里端的吃食,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她这会儿心中毫无底气,外表便显得张牙舞爪十分心虚,那奶娘低垂着眉眼,看她还没有将孩子抱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就弯了弯嘴角,语气里带了一丝恨意:“若是那汤炖得好了,奴婢自然端回来了,只是夫人才刚炖上的,奴婢也怕白跑一趟。”她话里语气有些不对劲儿,孙氏是怕了出来,但却不敢去深究,她自已哪儿炖了什么汤,不过是随口胡说而已,她只是想将人支出去,好偷喝崔薇挤给孩子的奶,这会儿一见被人闯了进来看到,又是没脸又是尴尬,连忙看了一旁碗中的奶,见少了大半,也不知道那奶娘能不能瞧见,深怕她看到了便嚷嚷,因此强忍着紧张,侧身挡在了放呈放着奶碗的案桌前,一边就与这奶娘尴尬道:
“叫你去看你就去看,嗦什么,莫非我还会拿这事儿来哄人不成,我给自己儿媳妇炖的东西,还会有假?”孙氏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气冲冲的神色来,一边就要往外头冲:“既然你不去端,我自己去端了!”那奶娘一瞧见她这模样,顿时撇了撇嘴角,心中实在是孙氏得紧。若不是她,自己今日午时如何会受到一番责骂,若不是聂秋染留她还有用,估计也像那个姜氏一般,被打了一顿便撵出去了!更何况最重要的,原本她与那姜氏一块儿留下来,往后时间长了签了一纸卖身契,便可长长久久的留在哥儿姐儿们身边,往后也好靠主子养老。可被孙氏这样一弄,恐怕好好的如意算盘也要被打消了,一想到这些,奶娘哪里不恨。
“老夫人且慢一些。”这奶娘连忙站在门口就将孙氏挡了下来,一边就道:“奴婢还没怎么见过老夫人的面,不如老夫人留下来与奴婢说一番话吧。大爷夫人是个什么性格,往后也不知道好不好侍候”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听的话便直往孙氏耳朵里灌,孙氏本来就喜欢听人家恭维讨好自己,原本以为儿子出息之后人人都该称赞她一声老夫人,手头底下无数个丫头婆子侍候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才是。
可谁料到。儿子是有出息了,但与她根本不亲,而且处处帮着媳妇儿与她作对,崔薇那死丫头又把持着银子不肯服侍她巴结她,以致于一些下人见风使舵得快,根本也不睬孙氏,这样的生活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孙氏心头早已经失落得久了,如今一听到这奶娘奉为自己。顿时欢喜,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也忘了之前的尴尬与心虚,果然搬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与这奶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孙氏便是白日里一天到晚不睡觉精神也好得很的,只要有人陪她说话,并处处讨好她,便是一整天都能精神奕奕欢喜异常。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的原因,孙氏一坐下来刚说了几句话,开始还好,后来便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了,一坐下来眼皮儿直打架,半晌之后支持不住要站起身来,身子直晃荡:“不成了不成了,你哪日再过来跟我说话吧,我那儿媳妇做的好事,气得我两天没睡着,我今儿瞌睡来得很,要先回去歇着了!”
也许是实在太困了,孙氏觉得脚下都在打飘,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只是就算昏睡着,也不忘说崔薇坏话。
那奶娘看她一副云里雾里的神情,顿时嘴角边才露出一丝得意来,不知说了什么,孙氏这股睡意来得突然,根本睁不开眼睛了。像是突然之间就睡入了梦乡里一般,孙氏像是做了无数个梦,稀奇古怪的,一会儿像是回到了当初才嫁聂夫子,一会儿又像是在跟儿子说着什么,梦里她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般,这种不好告诉别人的事儿在此时梦里说给聂秋染听,孙氏便觉得特别的痛快,像是他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也要狠狠让他难受上一回般,反正梦里说什么都是假的,她自己说到痛快处,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孙氏得意的笑了几声,突然之间手指上却是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孙氏顿时疼得一个激伶,像是美梦一下子就被人吵醒了一般,令她万分不快,顿时皱了眉头,不情愿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厉声道:“哪个胆大的敢打扰我睡觉”话未说完,突然之间一股劲风袭来,孙氏本能的想要偏头,只是不知道睡久了是不是让人头晕脑涨的,她知道不知哪个胆大的敢打自己,可偏偏却躲也躲不开,只听‘啪’的一声剧响,聂夫子厉喝的声音响了起来:
“贱人!”
孙氏一听到丈夫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激伶伶打了个冷颤,原本还觉得沉重的眼皮儿这会儿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前一片亮瞠瞠的,自己坐在椅子上,面前聂夫子面色铁青,她只当自己说了梦话,一想到刚刚梦中的情景,孙氏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哆嗦着打起抖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梦话,她像是唧哩咕噜的在跟人说话,不过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也没想到其它,心中还暗自得意,如今一看到聂夫子,孙氏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了起来,尤其此时聂夫子面色漆黑,那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孙氏脸颊的肌肉都在抽搐。
“贱人!”聂夫子这会儿眼睛都要充出血来,一副要杀人似的样子。恨不能扑上前将孙氏生吞活剥一般,孙氏这会儿尖叫了一声,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孙氏站起身来,人晕沉沉的,身体有些迟钝,不知道为什么,刚睡醒过来。她却是累得很,本来要跑的,可偏偏心里动了,身体却是沉得很,一下子就被聂夫子逮到了,握了拳头没命似的便往她头脸上雨点似的打了下来:“贱人。贱人!”
这还是孙氏头一回看到聂夫子如此暴怒异常的样子,她原本心里就对聂夫子十分害怕,这会儿见到聂夫子这模样,顿时双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索索发抖。只任由聂夫子的拳头一下子又一下往她头上脸上打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孙氏竟然连伸手抱着头的力气都没有,雨点似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只听到‘嘭嘭’拳头打在肉上时沉重的声音,偏偏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聂秋染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又带着一丝怜悯之色,手里正握着一张宣纸,孙氏被打得鼻青脸肿时。眼角余乐就看到了大儿子一脸幽冷之色站在一旁,那脸上的表情令她胆颤心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觉得自己对聂秋染比对聂夫子还要害怕,不过想到自己是他生母,而聂夫子又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孙氏看到儿子时,依旧是双眼一亮,赶紧一把扑上来,朝聂秋染冲了过去,一边就哭道:
“大郎,大郎救救我,你爹要杀了我!”她这会儿哭得鼻涕眼泪不住的流,糊在伤处上,顿时又疼得她一个激伶!
“谁也救不了你!贱人,贱人,我要休了你,要休了你!”最后一句话时聂夫子像是嘶吼出来的,他一向自恃自己是个读书人,又在意体面,从来不曾像今日一般的失态过,这会儿他气得脸色都变了,孙氏更加害怕,一想到自己梦中所做的事情,顿时哭得越发凄凉,却不敢再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