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欧阳康错愕的抬头,却见女孩已经委屈的红了眼,一双明媚的凤眼里盈盈含着泪,将掉不掉的,看得他心口都泛起了疼。
“你怎么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你还敢说?”念福更觉委屈,那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很…很那样的女孩…你甚至,甚至会想…那些事对不对?”
此话怎讲?欧阳康睁大眼睛,求解。
看他这副模样,女孩更加生气了,不依不饶的道,“那天的事本就不能怪我!是你先拉住我的,后来会有那样的事…也只是个意外!”
看女孩又羞又恼的模样,欧阳康疑惑的想了想,忽地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了!她是怕自己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子,说喜欢她,只是想占她便宜吧?
这绝对是个误会!欧阳大少聪明的迅速抓住重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女孩止住了眼泪。
“我会娶你。”
什?什么?念福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等到脑子里终于反应过来,却是怔在那里了。
就见男子微红着脸,看着她的衣角说,“其实我,是会娶你的。”
又静默了一时。
念福忽地又冷着脸忿然道,“我才不给人做小!”
“不让你做小,!”欧阳康急急吼出这句话,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说完之后,他也瞬间做出了决定,再度重复,“我不会娶小,我不会做我爹那样的人。你知道吗?我二弟他,”
他略顿了顿,说得有些为难,也有些伤心,“他才小了我一岁两个月。我娘是在我四个月的时候才没了的。就算娘一走,马上就送信上京城,再加上怀胎十月,二弟…”
欧阳康说不下去了,这个秘密是他到了京城才发现的。可发现了又怎样?难道能去四处宣扬说他爹其实是个负心汉,在妻子病重时就另娶他人?就算全世界都来谴责欧阳锦又有什么用?他娘活不过来了,而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
欧阳康盯着衣角,想着母亲病故时的凄凉,心中伤感不已,却也是在这一刻真真正正下了决心,“我不会娶小。起码,在没有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不会娶小。”他悄悄抬眼看向女孩,声如蚊蚋,带了几分羞涩,“就算要娶,也要征得妻子同意的。”
“我才不会同意。”念福想都没想,就忿然甩个白眼出去,可回过味来,再一次如同被煮熟了,“这,这是不可能的。你少来哄我了!”
看她气急败坏的想离开,欧阳康终于行动了,伸手抓住她的衣袖,“我没哄你,这是真的!”
“你爹不会同意的!你能拗得过他?”念福脸更红了,想用力抽出自己的衣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欧阳康小小声的说,“你放心,祖母会替我们做主的。”他忽地脸也红了,复又低下头去,“上京路上,你…你都对我那样了。我不娶你,可怎么办?”
什么这样那样?给他这样抓着衣袖,念福也来不及细想。只觉全身似在火炉中烧,连背上都开始冒汗了,“我不要听,你快放开,放开!”
欧阳康还想跟她好好谈谈,可窗外忽地有人插嘴,“大少爷,你抓着沐姐儿做什么?”
好似一道电闪横空劈下,又似王母娘娘拔下玉簪瞬间划下一道银河,两人俱自往后跳了一步,唬得魂飞魄散。
齐齐往窗边看去,却是罗长同学,课间出来上茅房,也不知在门外看了多久。
“没什么,我们在说明天开张的事情。”念福很佩服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能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并对罗长说一声,“晚了,我去睡了,明天见。”这才离开。
可等到黑暗无人的楼梯处,她却是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冲上去,然后回了房间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羞得恨不得躲进哪个乌龟壳里!
太丢脸了!那小子究竟听到多少?
这个问题欧阳康真不想问,可此刻却不得不问。可罗长看他那表面虽笑,却嗖嗖冒寒气的眼神,抓抓脑袋上的帽子,颇有些胆怯的道,“没什么呀,我才来就看你抓着她,然后她让你放开了。”
第181章 前世今生
反正又不能毁尸灭迹,不管罗长说的是不是真的,欧阳大少都决定信他这一回。
不过他仍要和颜悦色的格外嘱咐他几句,“方才我跟沐姐儿不过是争执了几句,她不听劝我才抓着她的,没事的,你就不要四下里乱说了啊。”
他…他这笑得好恐怖哦,好象传说里不答应就会吃人的老妖怪。罗长赶紧点头,却又习惯性的多嘴问起,“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欧阳康想快点把这小子打发了,胡乱点了点头。
可罗长又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告诉他,“吵架不好。钟先生教过的,吵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知道知道。欧阳康还能说什么?敷衍着点头呗。
没想到罗长紧跟着又来一句,“真要吵架,还不如打架。”
…
偏小孩子不觉,继续快嘴道,“钟先生说,有些道理说不清的时候,不如打一架,兴许还能解决得快些。从前我们就是这样,有些大乞丐自己没讨到吃的,就来抢我们东西,我们打不过时,就只好被欺负。只要是他们落了单,我们有时也能欺负回去…”
…
“你还是赶紧回去上课吧,别拉下进度了。”欧阳大少忍着胸中急欲喷出的一口老血,甩下这小子走了。
罗长重回了教室,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孩子们都拿着根小树枝,对着墙上挂着的大幅字帖。在工匠给他们做的简易小沙盘上练字。
罗武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罗长想想,他不乱说,就告诉老大一人行么?
“我看到沐姐儿和大少爷吵架了,然后我告诉大少爷吵架不好,不如打架…”
罗武顿时一棍子敲在他头上,“你缺心眼啊,叫他们打架?”
罗长吃痛的摸着脑袋,很是委屈,“可这是钟先生教的嘛!”
“那你记不记得我还曾经教过你们内外有别?对付外人和对待自己人能一样吗?”钟山袖着手过来。甚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指着墙角,“去哪儿把内外有别四个字默出来,默不出来,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罗长饱含热泪的去了。
罗武皱眉想想。颇有些担心的问。“先生。您要不上楼去看看吧,万一真打起来怎么办?”
钟山再度望天,然后幽幽叹道。“罗武啊,有些事是应该管的,可有些事却是只能袖手旁观的。我写一遍,你记住了。然后你也过去吧,争取早点把它默出来。”
罗武咬牙过去了。
不就是受罚吗?他扛得住。可是真的要袖手旁观吗?沐姐儿明显打不过大少爷呀,要不要帮忙?
这天夜里,念福做了一个梦。
操场,跑道,灿烂的阳光穿过青翠的梧桐树叶,穿着白球鞋的男生经过她的窗前…
那时,女孩是学校里不起眼的丑小鸭,一年四季穿着校服,畏缩的坐在角落。看着五彩缤纷的同学们走过她的身边,除了羡慕,只有羡慕。
那时候,她的人生是灰色的。
“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象是多余的…”
她是合法婚生的孩子,却也是父母离异后双双回避的孩子。从开始记事,她就流浪在不同的屋檐下,等到稍大点就开始住校。
女孩曾经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错了什么,所以这辈子才会得到这样的报应?
可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上帝让你受折磨,全是为了遇见我!”
他高高仰着下巴,神气活现的说着,那双漂亮的浓眉底下是一双神采飞扬的眼。黝黑,闪亮,青春,骄傲,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融进了这双眼里。
女孩愕然。
他是那个穿着白球鞋的男生,他更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成绩好,长得帅,每当他站在篮球场上,总惹得全校女生们尖叫一片。
可他这么好,为什么喜欢我?女孩傻傻的想,这是不是电影小说上常有的跟朋友打赌之类的烂桥段?可她却不敢问。
就算这只是个谎言,也美丽得让她不愿去戳穿。
可男孩敲敲她的头,不满的骂,“喂!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以后我就是你男朋友了,跟我走啦!”
男孩的手很大,还略有些粗,带着经常打篮球留下的薄茧,不过很宽大也很暖和,他就这么霸道的牵着她,走出了那个灰色的角落,象是会魔法的王子般,带着不可置信的她走进一个艾丽丝梦游仙境般的童话世界。
可是男孩实在是太优秀了,虽然是同届,却比她提前一年保送到了著名高校。
女孩哭得停不下来,她怕这一别,就再也牵不住他的手了。
男孩又习惯性的敲着她的头,“笨咧!有什么好哭的?你好好学习,明年考过来就行了啦!”
女孩越发哭得厉害了,那个学校那么好,她考不上啊!
男孩拍着她的背,全不顾她沾染了自己一身的眼泪,“你怎么会这么笨?那个城市又不是只有一所学校,你考个最烂的总行了吧?”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了,可是随即又哭了。他这么优秀,自己这么差劲,怎么配得上啊?
男孩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天道循环。我是a男,当然要配你这种d女,咱俩在一起,世界平衡了。”
女孩又笑了。
她暗下决心,她就算做不到a女,最起码也要努力做个c女吧?
可男孩不正经的瞄着她的胸部说,“你要能到c。我就立即娶你。”
女孩通红着脸追打着他,男孩大笑着跑开,那样爽朗的笑声,似乎连离愁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年以后。
女孩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她考到了男孩所在的城市,还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起码够得上b了。
不过她某个部位还没有到c,所以她苦恼的红着脸,用自己辛苦打工攒下的钱偷偷的去买了一对最朴素的戒指。
她想向男孩求婚。
她真的好喜欢他,她迫不及待想做他的新娘子。就算不到c。她也等不及了!
可是。站台上来迎接她的,是一个女人。
她不是男孩的新欢,她是男孩的妈妈。
男孩早在一个月前,因为突发的急性肾衰竭去世了。
他怕影响女孩考试。一直不让家人跟她说。她最后那段时间收到的鼓励安慰。全是男孩提前写好。让妈妈一条一条发给她的。
男孩的妈妈交给女孩一颗心型的吊坠,说他原本买了一对戒指,想向女孩求婚的。可是在得知自己不治之后,他让妈妈去把那对戒指换成了一颗心。
“他说,他人虽然不在了,可心永远会守护着你…”
“他要你代他去看遍这世上的风景,吃遍这世上的美食…”
“然后…然后找一个好男人,好好的结婚,生孩子,幸福的过一辈子…”
男孩的妈妈哭得泣不成声。
可奇异的,女孩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把项链挂在脖子上,把自己买的戒指交给男孩的妈妈,请求她放进他的骨灰盒里,就去了学校报到。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女孩哭着,笑着,烦恼着,生气着,如常人一般生活着。读书,考试,毕业,工作。
她爱上了旅游,也爱上了美食。
不太熟的朋友都说她是一个热爱生活,也懂得生活的人。
也有好男孩喜欢她,她也很认真的对待人家的真心交往。只是很可惜,总是没有缘份走不到那一步。
直到有一天,她最好的闺蜜问她,“你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我总觉得,你的心好象缺了一块。”
一句话,狠狠戳了她的心。
象是一个早已死去却仍游荡人间的鬼魂被人问起,你为什么没有影子?
十年,整整忍了十年的眼泪就这么瞬间决堤。
她整整努力了十年,她在这十年间走过了无数的名山大川,尝过了无数的佳肴美味,可她最最想要的,其实不过是再次牵上那只手。
那只宽大的,温暖的,略有些粗,带着经常打篮球的薄茧的手。
他给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颗心,却不知道他自己已经把她的心,带走了。
当不远处的冰面上传来孩子惊恐的呼救声,女孩没有半点犹豫的跳了下去。
奋力的把孩子托出水面,眼瞧着他被人拖上冰面,女孩终于卸下了最后一口气,放任自己已经被冻得麻木的身体沉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她听得见岸上的人在大声呼喊,让她坚持。
可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对不起。
女孩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胸口吊坠。我尽力了,可我真的做不到。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幸福下去。
他就象是个最高明的厨子,让她尝到了人世间最纯最美的味道。无论后来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永远比不上这最初的最美好的味道了。
他说,上帝让你受折磨,全是为了遇见我。
是的,即使是这样的结局,她也无比衷心的感谢上帝,让她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好的他。就算为此花光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她也愿意。
可为什么,还是有一行泪悄悄从眼角滑下?
那是遗憾吧,遗憾他和她的戒指,终究都没有套到彼此手上的机会。
极低极低的一声叹息,仿佛从心底发出,融进已经没过她口鼻的冰冷湖水里。
只有女孩紧握在手心里的那颗心,悄然闪过一抹流光…
念福蒙着被子,不让人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
她知道,自己其实很幸运。
可能是临死前的那份遗憾吧,让她来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没有了他的痕迹的世界。
她有了疼她的娘,疼她的姥姥姥爷,还有一个虽然没见过面,却那么有才华的爹。她有了一份崭新的人生,她自然也可以开始一份全新的恋情。
欧阳康不是他,两个人无论性格外貌脾气爱好没有半分相象之处,不过有一点,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都那么好,他们都喜欢上了那么平凡的自己。
这是又一次的幸运吗?
如果接受,会不会又一次快速花光她这辈子的运气?
她可以勇敢的去再爱一次,可谁能向她保证,不会再来一次那样的别离?
第182章 勇敢
当天亮起来的时候,欧阳康再一次陪着女孩跑到祝家门前。
当他想张口再次表示他昨天所说的话并不是玩笑时,女孩突然转过头,用明显红肿着,却不再有泪水的明丽双眼,直视着他问,“你能保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吗?”
欧阳康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问题?人寿不可期,这要活到老是个什么概念?
“唔…一百岁不敢保证,六七十应该还凑合吧?”
“那你能保证一辈子不喜欢别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欧阳康浑身一凛,断然答,“不能!”然后带几分讨好的瞄一眼女孩,“我还会喜欢我的女儿,非常喜欢…”
愤怒的瞪了这个洋洋得意的家伙一眼,女孩几乎是红着眼睛吼,“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欧阳康收敛起玩笑之色,认真答她,“除非成亲七年无出,否则若不征得妻子同意,我绝不娶小。”
这话不那么中听,却是句大实话。这个时代毕竟不是现代社会,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条,已经够了。
那——就再勇敢一次吧。
女孩暗暗下了决心,老天既然把她送到这个地方来,总不会是为了再耍她一次吧?幸福总要自己去努力争取,相信他在天有灵,也会祝福自己的吧?
看她脸上神色变幻,欧阳康颇有些忐忑,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猛地,女孩又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好啦,我到了,你还不赶快回家,准备进宫去!跑这样一身臭汗,你想熏死皇上吗?”
欧阳康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弱弱道,“我…我是下午进宫,早上,早上还要去国子监上课的。”
女孩扁了扁嘴,依旧没好气的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放了学早点回家吃饭,养足精神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我现在人手够了,你以后就别到摊子上来帮忙了,给人看着到底不好。”
这是关心吗?可这…到底算个什么意思?
欧阳康还有些云里雾里。对面的女孩却甩个大大白眼。推门要进去了。不料咣当一声。砸中两个脑门。
听八卦永远是所有人潜藏的爱好,不管是年轻木讷的墨云,还是年长刁滑的祝四霖。
墨云红着脸。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祝四霖老脸皮厚,只略有些讪讪的瞟徒弟一眼,随即清咳两声冲欧阳康道,“小子,好好回去攒家当吧,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过关的。”
欧阳大少傻乎乎的怔了怔,再看别扭着转过头去,却微红着耳根的女孩一眼,忽地狂喜!
这是同意了?同意了?同意了!
那一瞬间,欧阳康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或许心花怒放这个词勉强能代表一二吧,不过他也实在是没心情再去想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了。
他笑都来不及了!
“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瞧这连嘴都合不拢的傻样,是捡金子啦还是遇贵人来日?”
去去去!不满的挥手,把关耀祖几乎要贴上来的狗头拍开,欧阳康只觉得如今自己可是有主,不,是有家室的人了,可不能随便给人占了便宜去。他家沐姐儿可小气得很,要让她知道,那岂不得打翻了醋缸?只可惜今天还要上学,否则他都想回家关起门来翻几个筋斗庆祝才好!
“没几天就要开学了,你想好去哪个先生门下没有?”
一提起正事,关公子郁卒了。
因为这回国子监招收了太多新生,原有的教学制度分显不适合日后的教学。所以,在非常有才的苏大先生提议下,拟出了一份相当于后世班主任负责制的教学制度来。
所有的老师都可以自主招生,所有的学生也可以自主报考。但每位老师最多不得招超过三十名学生,每位考生也最多限报三位老师,并最终只能留在一人门下。
这样既不会让有些出名的老师疲于应付太多人情,难以拒绝,也不会让太多学生们扎堆在一个门下,得不到很好的学习。
所以这个法子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国子监众位老师的交口称赞,就是再看苏澄不顺眼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实在是维护了绝大多数老师的利益。
废话!这一千个学生可不象当初平国公主持公开招考时全凭本事,大半都是关系户。这相当于什么?这就相当于一千只肥羊,谁不巴望捉几个回家?
要是任他们自由选择,恐怕多半都会往那几位名气较大的先生门下奔了。尤其是苏澄这个声名狼藉的断袖,恐怕去往他门下的肥羊最多。现在反倒是他主动提出这样的办法,就算是再看他不顺眼的人,最近对他也客气了许多。
稍带的,连他的学生也沾光了。
欧阳康最近在国子监的人气很旺,不仅各位老师对他青眼有加,更有许多学生上赶着想请客送礼,找他这个唯一得到苏澄认可的弟子疏通下门路,以求拜在苏大先生门下,可欧阳康却无一例外的回绝了。
“不是我不帮忙,是先生早定下了考题,连我也不得而知呢。”
这话只有关耀祖才会背地里驳他,“你就扯吧!就你家那先生,还要定什么考题?张口就是卷子,他要提前准备了,不考得人吐血才怪!”
欧阳康也不回嘴,只是问他,“你要不要投他门下?你要来的话,我倒可以跟他说说。”
关耀祖不去,苏澄是那么好相与的吗?他怕那条贼船上去就下不来了。
他家里倒是想让他投在国子监祭酒裴行彦先生门下,裴先生虽是此处的最高领导。却不是个儒生,而是个文武双全的大才。从前也是跟着高显打江山的,连公孙弘也算他半个徒弟。
只是此人性格过于耿直,处事不够圆滑,简单来说,就是有点一根筋,这种人打起仗来是一把好手,可玩起政治来就是个渣了,所以高显只好把他放到国子监来当个教书匠头子,又配备了苏澄这样滑不溜秋的来当帮手。
不过要说到裴行彦此人的本事。倒是当真不错。镇远侯府想把儿子送到他的名下。也算是有眼光。可关耀祖也不愿意。
就因为裴行彦此人太过正直了,教学生也是一板一眼,你要达不到他的要求,他能从早到晚的跟你死磕。
哦哦。原谅他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要关公子投入此人门下。那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可眼下连欧阳康都替他犯愁了,“你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干。到底怎么办才好?”
关公子也很苦恼。
国子监他摸得清楚脾气的老师不是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的。要是新来的那些老师,他摸不清脾气又不敢随意投奔,万一弄个不好相与的,岂不是兔子掉进狼窝里?
欧阳康甚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又怕跟着好老师吃苦,又怕跟着不好的老师失了面子。不管你了,我先去上课了。今天闵先生讲律法,你来不来听?”
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去听听吧。学学律法钻钻漏洞,也好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