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律师忍不住摘下老花眼镜,微微闭了闭眼睛。
家伟的父母,以及妹妹家伶,已经早早离世,千晨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孤儿,小琅琅更是出生不久已经失去母亲,兼之有一个拆白党不务正业,一门心思想谋夺沈家财产的父亲。这三个孩子,都是可怜人。
但愿今次以后,他们再无波折,能幸福生活。
赵律师带上眼镜,“好,到时候赵伯伯一定到场,挽着晨晨走红地毯。”
“谢谢赵伯伯。”家伟与千晨齐声道谢,谢谢这个老者,什么都不问,只愿他们幸福。
老管家华生端上红茶和小点心,然后无声地退了下去,走到门外,华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相依相偎的主人和小姐。
他们那相拥的姿势,仿佛经风历雨的两株植物,缓缓的,慢慢绽放出芬芳美丽的花朵。
不浓郁,可是沁人心脾。
微笑着,华生替他们关上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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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白首不相离(1)

再次开庭前,舆论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
有记者能力卓绝,竟然将前尘往事悉数自故纸堆里翻了出来。
沈氏已经离世十二年之久的小公主沈家伶,当年留学英国,后结识混血男友皮特王。奈何遇人不淑,外表英俊的皮特王实为拆白党一名,沈家伶被骗财骗色,身染重病,客死他乡。沈夫人因爱女夭折,一病不其,未几也追随女儿而去。沈家虽然没有大肆张扬,然而当年却是极轰动的。以至于富家子女从那时候起,皆有保镖陪同留学,蔚然成风。
而沈家伟正是在前去英国领回妹妹家伶的遗体时,认识了时年只有十六岁的寻千晨。
报纸也将千晨孤儿院孤女的身份已经她两次被大人物收养的传奇故事披露出来。
“以寻千晨在肖恩氏兄弟心目中的分量,伊完全没有必要靠使手段窃取标底,只消伊对两位异姓兄长提出要求,即使是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满足她的愿望,更不用说区区一间百货公司的竞标案。目前看来,这完全有可能是有心人士制造的一起阴谋,旨在挑起沈氏与肖恩氏之间的矛盾,以期从中获利。”
“肖恩氏与沈氏明确表示,早已经达成协议,无论哪一方在投标中胜出,都将把百货公司交给寻千晨经营管理。因此其实双方无论谁胜谁负,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寻千晨将会入主百货公司。伊在这种时候做出窃取标底的行为,实属多此一举,得不偿失。从寻千晨同事口中,我们所了解到的,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注重利益的人。寻千晨真的窃取了标底吗?这是个疑问。”
舆论不再一边倒地丑化千晨,有些理智的声音出现。
“琅琅说想你了。”家伟在与千晨准备出门上庭前,对千晨说,“法院审理结束,你去伦敦陪她几天,好不好?”
千晨一边替家伟调整领带的松紧,一边看了看家伟下巴上新剃过胡子后留下的淡淡青髭痕迹。
“你不去?”
家伟要忍一忍,才没有将千晨扑倒在地毯上,只是伸手握住千晨的手。
“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便过去,同你们一起过圣诞,可好?”
千晨点点头。
如果她留在本埠,家伟做起事来会分心,她便乖乖听家伟安排去英国陪琅琅去。
“走吧,司机和赵律师在等我们。”家伟吻一吻千晨的额头。
再次上庭,千晨的心情已不似第一次那么紧张。
开庭之前,赵律师与控方律师曾经在法官办公室进行了大约十分钟的会面。
赵律师提出检控方撤诉,被告不予追究的条件,然则检控方却不接受这样的条件。
“那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赵冠俅律师微笑,既然如此,就只有当庭将控方辩驳得毫无还击之力了。
“辩方一直强调,寻千晨没有作案动机。可是,恰恰是她,有最大的动机。”控方律师开门见山。“因为早在十四年前,肖恩氏已经接触了与她的收养关系,将她送回了孤儿院。所以她一直怀恨在心。”
“我反对!”赵冠俅律师大声说,“反对控方律师的臆测。”
“反对有效,控方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律师瞥了一眼控方律师。
“请被告告诉在场所有人,肖恩氏是否与你解除了收养与被收养关系?”控方律师问坐在证人席上的千晨。
“他们一直助养…”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律师打断千晨的话,无情地说。
“是。”千晨将后半截话咽下。
“肖恩氏为什么解除收养关系?是不是因为你当时与肖恩家的男孩儿有不轨的行为被当场抓获有关?”律师咄咄逼人地继续追问。
“我没有与肖恩家的男孩儿有不轨的行为。”千晨朗声说。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律师几乎是在逼问千晨。
“是。”千晨压下自己喊叫的欲望,因为她知道,控方律师就是想看到自己失去控制。
“法官大人,我的问题问完了。”控方律师走回自己的座位。
“现在论到辩方向证人提问。”法官转向赵冠俅律师。
“辩方没有问题。”赵冠俅摇了摇头。
“现在休庭两小时,下午继续开庭。”法官敲下锤子。
“你做得很好,千晨。”家伟上前拥抱一下千晨。
“我害怕自己会尖叫,失去控制。”千晨捂住脸,深深叹息,那些痛苦难堪的回忆,就这样被活生生摊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即使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原来,竟然一直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不堪回首。”
那个男人的狰狞表情,被拉法艾尔揍得几乎变形的脸,还有恶毒的话语,鲜明得历历在目。
家伟搂住千晨,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没事了,千晨,那些事早已经过去,你有我,有琅琅,有新的生活,工作和朋友。最重要的是,你要记得,我们都爱你。那些过去了的事,再不能伤害你。”
千晨自手心里抬起头,望着家伟。
家伟的眼里有沉痛与心疼。
沉痛她小小年纪,已经受尽磨折。
心疼她从未拥有一个女孩子无忧无虑的童年,背负着如此深重的苦难过往,一路走来。
除了爱她,更多地爱她,加倍地爱她,家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她彻底将不快乐的过往自记忆中抹除。
“我没事,家伟。”千晨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微微发红的眼眶,使她看起来仿佛一只荏弱的幼鹿,楚楚可怜。
“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下午还要继续开庭。”家伟搂住这个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爱了十年之久的女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了呢?
也许,从第一眼,望进伊干净清透又深邃幽远的双眸时,就已经爱上了吧?
又或者,伊抱着小小的,啼哭不休的思琅,日夜不睡,红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那么慎戒着他的接近,却为了琅琅,强忍着没有走开的时候?
可是,真正意识到,他爱上了她,却是那一年,十八岁的美丽少女,为了给琅琅一个完整的家,毅然决定嫁给他时。
少女纤细修长的身躯,莹莹如玉,不盈一握的楚楚腰肢,柔软如成熟蜜桃的雪乳,以及少女羞涩的表情,永远烙在了他的心里。
家伟从来没有告诉千晨,他一直都知道,她身边有一把瑞士军刀。
如果那样令她觉得安全,他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本埠持抢实属违法,家伟甚至愿意给她一把手枪,只要她不再害怕黑夜和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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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白首不相离(2)


下午开庭,控方已是做最后挣扎。
“辩方想请出两位证人,证实作案者决不是我的当事人。”赵冠俅律师给予最后一击。
首先出庭的,是米希雅。
“我见过这枚戒指。”伊指着解屏上放大了的钻石戒指肯定地说。
“请问证人是在我当事人手上见过这枚戒指吗?”
“不,我在另外一个女同事手上看见过。伊十分炫耀,所以我印象深刻。”
“辩方没有问题了。”赵冠俅律师并不追问那位女同事的姓名,现在他们只需要证明录像里的人不是千晨即可。找出真正的答案,是控方的责任。
控方律师在过去四十八小时毕竟是做过功课的,虽然辩护律师的证人于他们十分不利,他们也准备了对策。
“请证人回答我的问题,请回答是或不是。”控方律师取出三张照片,照片上是三枚相似的钻石戒指,全美,梨型,白金六爪戒托。“你是不是可以肯定,你所见到的戒指是这三枚中的一枚?”
米希雅一愣,这三枚戒指看上去几乎是一样的,虽然在细节上有很细微的区别,但远远看去几无二致。
“请证人回答,是或不是?”控方律师略提高声音,再一次问。
米希雅不得不摇了摇头,“不是。”
“证人当然不能肯定,本埠售出的类似戒指虽然不至于多得似恒河沙数,但也不是一枚两枚,除非专业珠宝鉴定师,否则很难对它们进行区别。证人在同事手上看见的钻石戒指,也未必就是监控录像上的那一枚。”控方律师转向法官。“法官阁下,控方没有问题了。”
双方律师最后做了结案陈词,法官宣布陪审团退庭商议。
千晨和家伟以及赵律师在法庭外的坐椅上,焦急地等待陪审团做出裁夺。
“寻姐,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米希雅在利文斯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我明明看见露露张戴着一样的戒指——”
米希雅十分自责,分明看见了,可是被控方律师这么一混淆,她也不敢自信地说,究竟是三张照片里的哪一张了。
“没关系的,希雅,法庭本来就是残酷的,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自然会有所准备。但你的证词肯定已经对陪审团产生影响。”千晨起身,伸手抱一抱米希雅,“你已经尽力了。”
千晨又转向利文斯,“希雅已经在这里陪了一天,你带她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米希雅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被利文斯带离了法院。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书记员宣布陪审团已经回来了。
家伟紧紧握住千晨的手,就仿佛,第一次,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的时候。
那么紧,仿佛要将之融入骨血,再不分离。
“陪审团做出裁夺了吗?”法官问坐在陪审席上的陪审团成员。
“陪审团已经做出裁夺。”坐在首位的陪审团员取出一张对折过的纸。
法庭内一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陪审团一致认定被告——”陪审员代表顿了顿,意味不明地扫视法庭内诸人。
千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捏在陪审员代表的手中,一言以生,一言以死。
“陪审团一致认定被告罪名不成立。”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法官不得不大力敲打锤子,维持秩序。
“法庭现在宣判。被告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法官一锤定音。
千晨与家伟大力拥抱彼此,家伟百忙中不忘与赵冠俅律师握手。
“谢谢你,赵律师,又一次帮助了我们。请和我们一起去庆祝。”
“不用谢,记得以后对晨晨好一些,就算是你付过律师费了。”赵冠俅律师笑着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这个多月,吃不下,睡不香,今天可以轻松轻松了。去吧,去庆祝吧。”
赵律师收拾桌上的文件资料,放进公文包中,自有助理律师替他拎过公文包。
“我这老头儿就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千晨的脸皮微微一红,家伟则笑着与赵冠俅律师握手道别。
家伟驱车带千晨去俱乐部吃饭,以示庆祝。
“沈先生和寻小姐许久没有一起来用餐了。”领班汤森笑着迎上前来,“还是老位置?”
“谢谢你,汤森。”家伟向汤森致意。
汤森将两人引到桌前,等家伟替千晨拉开椅子,两人坐定后,奉上菜单。
“开一瓶香槟,好不好?”家伟征求千晨意见。
“少喝一点,你等一下还要开车。”千晨轻轻对家伟说。
汤森微笑着站在一旁,终于又看到这对夫妻坐在这里,一起吃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得忽然变得很高兴。
上流社会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分分合合,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沈先生和寻小姐,却是一个例外。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就能感觉到,他们是真正关系对方,而不是做样子给外人看而已。
看到他们,会觉得温暖。
家伟点头,转头对汤森说道:“麻烦把存着的KrugCollection1928取出来,谢谢。”
千晨有些震惊,这款克鲁格已经窖藏超过七十年,是当年他们结婚时,公公送给他们两人的结婚礼物之一。公公当时抚摸着瓶身说,这是家伶出生那一年,我与酒厂订下的,准备等她结婚时取出来庆祝用。可惜,家伶福薄,等不到这一天,现在就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两个幸福长久。
千晨与家伟因为这瓶酒中所含的深意,所以一直都寄放在俱乐部里,不敢轻易拿出来喝。
不料今天家伟竟然要将这瓶酒取出来。
家伟隔着桌子,伸手拍拍千晨的手背。
“我们迟了十年来喝这瓶酒。”他描摹千晨修长的手指,“我有时常常会想,如果我们十年前就喝了这瓶酒,我们会不会少浪费十年的时间?”
千晨微笑,“不,是我们用了十年的时间,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家伟亦为之微笑,是,他们两个,用了十年的时间,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动摇他们对彼此的情意。
当酒送上来后,汤森亲自为他们开启酒瓶。
金黄色的香槟,倒进细长郁金香型水晶玻璃酒杯中,缤纷气泡仿佛珍珠般从杯底升起。
“干杯,千晨。”
“干杯,家伟。”
酒入口中,那绵长复杂的口味,和迷人而难以琢磨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口腔,给味蕾极至的享受。
家伟望着对面,笑靥如花,双眸似水的千晨,蓦然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选这款香槟作为结婚礼物了。
这酒,恰恰仿佛漫长婚姻带给人的感受,复杂绵长,历久弥新,隽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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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文 第四十七章 白首不相离(3)


千晨喝至微微有些酒意,两颊生晕,明眸流转,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晨?”家伟按住千晨的手。
“我去盥洗室。”千晨微赧。
家伟也要起身,被千晨阻止了。
“我立刻回来。”
家伟点头,望着千晨窈窕的身影穿过桌与桌之间的走道,往盥洗室方向走去。
俱乐部里用餐的客人不免交头接耳,伊的官司,可以说是上流社会近期最引人注目的新闻了,连餐饮大王与原配离婚,引发的财产与子女监护权大战都不及这一桩精彩。
餐饮大王老早已经同原配貌合神离,外头更是养了不晓得几任小情人了,这一天不过是或迟或早,并不教人意外。
可是这个突然之间貌出来的寻千晨便不同了,离奇坎坷的身世,沈家前女主人的身份,如今仍与前夫同居,又与两个养兄纠缠暧昧不清的关系,更兼惹上官非,又涉及豪门密辛,简直似一出戏。
千晨也不介意,人活一世,难免为人诟病,如果这样便畏首缩脚,人生还有什么意趣?
不相干的人,从来不能撼动千晨分毫。
只有她在乎的人,才能真切地伤害到她。
翩跹穿过走廊,转过设有两株绿色高大观叶植物盆栽的小门廊,千晨走进盥洗室区域。
俱乐部的男女洗手间设在小门廊内的左右两侧,光线柔和地洒在地上。吸音地毯最大程度地吸收了足音,显得此间十分幽静。千晨曾经有一回在门廊里碰见一位年轻有为的商业精英,搂住艳女上下其手,连她走得那么近都毫无知觉。
思及往事,千晨笑了起来,一旦情生意动,果然是不在乎时间和地点的。
走进女用洗手间,千晨拧开水笼头,伸手接了一点水,弯下身,扑在脸上,冷却一点点酒意带来的躁热。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窸窸簌簌。
千晨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千晨转回身,拧上水笼头,取过洗手池旁给客人准备的消毒湿巾,吸干脸上水分。
蓦然,千晨自洗手间偌大明亮的镜子里,瞥见自己身后,天花板上,沉冷的黑色身影。
甚至来不及呼叫,颈背就猛地传来巨痛。
家伟!在千晨失去知觉的瞬间,只来得及在脑海中,呼唤家伟的名字。
家伟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千晨从洗手间回来,有些疑虑,真准备起身去洗手间看一看,忽然整间俱乐部的照明灯闪了闪,然后便统统熄灭。俱乐部的餐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不要惊慌,这只是停电,我们的技术维修部门会立刻排除故障,请大家在原地稍等片刻。”领班汤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各位今晚的消费,都算在俱乐部帐上,以示我们对各位今晚小小不愉快的歉意。
不对!家伟猛地站起身来。
这不是一般的电路故障!
千晨还在洗手间里,伊最最怕黑,从不肯一个人独自呆在黑暗中,即使躲在角落里,也能看到一线光明。然而从停电到现在,他都没有听见千晨的声音。
家伟猛然站起身来,带倒身后的椅子,砸在铺设着地毯的地板上,发出闷钝的声响。
“请客人不要慌乱走动,以免在黑暗中受伤。”汤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随后有蜡烛依次点亮。
“汤森。”辑着微弱的烛光,家伟大步朝领班汤森走去,“给我一支蜡烛,我要去洗手间,我太太还在里面。”
汤森微微吃惊,为防有客人在黑暗的洗手间里不慎受伤,在停电的第一时间,他已经派服务生过去查看过。可是服务生回来说,盥洗室里一切正常,里头并没有客人。
汤森不动声色,以免给客人增添不必要的恐慌心理,端起一只装有蜡烛的矮玻璃杯,随家伟一同走向盥洗室。
家伟与汤森一齐站在盥洗室门前,
“请问有客人在里面吗?”汤森礼貌地征询。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晨,你在里面吗?”家伟出声问,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举步走了进去。
盥洗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汤森手里的蜡烛,映出摇曳的一片暗淡光影。
家伟环视盥洗间,忽然,灯便亮了。
“沈先生,来电了。”汤森吹熄手里的蜡烛,“别担心,寻小姐应该不会出事。”
家伟却充耳不闻,视线死死盯在洗手池旁的地板上。
黑色大理石纹地砖上,一方白色消毒手巾掉落在地面上,与黑色地砖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汤森心中一凛。
来俱乐部的客人,多半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决不会做出这种将随后将净手巾扔在地上的无礼的举动。
除非,是在匆忙或被动之中,遗落在地上。
家伟神色肃杀,轻轻按一按汤森的肩膀,“汤森,请你替我守在这里,我先回前面餐厅看一看。如果…”
家伟顿了顿,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千晨也不在前头,请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
汤森郑重点头,他了解这其中的重要性,更明白,只有冷静,寻小姐才会有更多的生还机会。
家伟回到餐厅,及目四望,整个餐厅里,却没有千晨的身影。
千晨今天穿一件湖水绿色中袖收腰及膝裙子,配一款开司米细织短外套,因为赵律师说要有一种低调的优雅。
这样低调的衣著,在满目光鲜的俱乐部里,是极特殊的存在,理应一眼就可以看到。
可是——千晨不在餐厅。
就在这短短数分钟时间里,他,失去了千晨。
所有人在停电的时候,几乎都留在原位,以汤森为人的谨慎,断不会放过盥洗室,一定也派人过去检查过了。千晨绝对不是从正门被人带走的。
那么——
家伟心思一动,反身回到盥洗室。汤森一直守在盥洗室门口,有女客想要进去,都被他以盥洗间正在维修为由,改请对方去员工洗手间了。
看见家伟回来,汤森让开身体。
家伟来到掉落净手巾的地方,看了看地板,忽然看见极细微的尘屑,抬头向上看,正是中央空调的通风口。
他们就是从这里带走了千晨!
家伟捏紧了拳头,他倾其所有,只愿她幸福生活的千晨,就这样被人从如此狭小逼仄的地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