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别扭,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便顺口道:“王爷将自己儿子的利益,置于侄子的利益之上,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如果我是个外人,我不会说王爷做得不对。可是我是则哥儿的娘亲。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则哥儿更重要的。若是他有个闪失,我肯定也活不成了。”
听了这话,范朝晖容色稍霁,便道:“我疼则哥儿的心,和你一般无二。你大可放心。我自己的儿子,你也知道,然哥儿,其实是不成了。”说起然哥儿,范朝晖心里一阵绞痛,便赶紧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背手看着窗外的深蓝天幕,和远处黑漆漆的大海。
说到然哥儿,安解语也是黯然。她和然哥儿的生母辛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辛氏已经偿了命,安解语从来未想过,要让辛氏的儿子也偿命。
想到此,安解语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一个劲儿地在王爷伤口上撒盐。便也起身,走到王爷身边,低声道:“对不住。是我过分了。王爷别往心里去。”
范朝晖回头看见安解语如秋水一样盈盈的双眸,里面流露出不加掩饰地担心和愧疚,觉得心里十分熨贴,便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没有错。你是一个好母亲,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又回过头,望着窗外,低声道:“你放心,则哥儿之后,我不会再有儿子。——况且这个世上,没人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我不能,你不能,则哥儿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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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母女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母女
安解语听着王爷的话,觉得很怪异,又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极力要破土而出。
为免失礼,她只好极力压制心底的异样,不着边际地安慰道:“王爷春秋正盛,张姨娘也正年轻,慢慢来,总会再有儿子的。如果张姨娘不成了,王爷再娶侧妃,总是能生得出来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还生不出来,找大夫看看,说不定有效果的。”
范朝晖听见安解语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自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就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只看见她黑白分明如天边湛蓝天幕一样的眸子,又将到嘴的话压了下去。暗暗叹息了几声,就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安解语见王爷不说话,还想再劝。范朝晖已经抬手止住她的话,道:“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全部的情形,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安解语更是不好意思。她争来争去,不过就是争一个事先知情权。其实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
她正想客套几句,范朝晖又接着说道:“可是就算事先告诉你,结果还是一样。不过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我可以跟无涯子说说,让则哥儿满了五岁,再送上山去。——横竖也只有两个多月了,再等等也行。”
听着这话,安解语更是黯然,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自从范朝风去后,则哥儿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若是则哥儿也离开了她,她还能硬撑着活下去吗?
范朝晖回头看见安解语无声流泪的样子,只默默地看着她,背着的双手骨节捏得啪啪作响,却是不敢伸出手去,拥她入怀。
安解语哭了一阵子,觉得好受些,便拭了泪,对范朝晖不好意思道:“让王爷见笑了。”
范朝晖温和地看着她,虽不说话,目光里却充满了安抚的意思。
安解语便走回到圈椅上坐下,闷闷地问道:“翠微山的门派,在什么地方?”
范朝晖也走回去坐下,回道:“在朝阳山。就在我们范家祖籍地。”
安解语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生双颊,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主意。若是王爷许可,我想同则哥儿一起去朝阳山。则哥儿可以去跟着翠微山的门人学艺,我自己也可以就近照顾他”
范朝晖扬眉:“你不是不能和馨岚待在同一个地方?”
安解语要想一想,才记起馨岚是大夫人程氏的闺名,又诧异自己私下里跟人说的话,怎么就传到王爷耳朵里。
想到背后说人是非,却被人家的夫君听了去,安解语脸上就火辣辣的,忙道:“王爷的内院,始终应该大夫人主持中馈最为名正言顺。王爷何不将大夫人接过来,我就去朝阳山陪太夫人住,岂不两全其美?”
范朝晖听安解语说,要同大夫人程氏换个地方住,便沉思道:“若是你执意要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馨岚不可以回王府。她已不配主持中馈,打理王府内院。也罢,我就将她换个地方,你和则哥儿一起回朝阳山,陪着太夫人也好。”
安解语听说,这才振奋了许多,又问道;“这王府内院的中馈到时由谁来主持?”
范朝晖不在意道:“你和则哥儿都不在这府里,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谁来主持都一样。”
安解语再无法置之度外,脸一红,忙低了头去倒茶。
范朝晖嘴角微翘,心里十分舒坦,便道:“天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我走了。”说着,依然从窗户那里溜出去了。
安解语瞠目结舌地看着王爷如个小贼一样,日日从那扇窗户溜进溜出,实在是怪人一个。转而又想到,自己不用和则哥儿分开,又喜气盈腮起来。而心头刚刚升起的怪异情绪,就被安解语全力压制了下去。
想着自己和则哥儿还有两个月就要离开王府了,安解语就忙碌起来。一边准备着将内院的帐目整理出来,交给范忠,一边要给自己和则哥儿打点行装。
阿蓝和秦妈妈听说四夫人要和则哥儿回祖籍去,也都要跟过去。
安解语都含笑应了,让她们也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那边外院的人就将给五夫人的厚礼送去了朝阳山,连带着一封王爷给太夫人的信。却是让太夫人斟酌,要不要让程氏去谢地看绘歆和她的孩子。
太夫人接了信,踌躇好久,终于还是应了。就给翠微山的前掌门打了招呼,让他多派几个门人过来,到时候一起跟着大夫人和绘懿去东南象州王府上。既为了路上的安全起见,也为了看着程氏,不让她再有机会出妖蛾子。
而范绘歆在谢家,正是在生孩子的紧要关头。
谢顺平在外面走来走去,被绘歆在里面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吓得心惊肉跳,终于忍不住,闯进了产房里面。
产房里面的稳婆急忙要拦着世子爷。
谢顺平却不以为意地坐到了绘歆的床头,从背后托起她,低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帮你揉揉。”
绘歆疼得满头大汗,也顾不得仪态规矩,见谢顺平进来,心里像是有了依靠,便一手拉了他的手道:“给我爹爹的信,可是送走了?”
谢顺平连声道:“早就送走了。这会儿的功夫,岳母应该已经在过来我们谢家的路上了。”
绘歆松了一口气,又道:“我娘苦了一辈子,我这个做女儿的,别的帮不了她,让她在我们这里过几天舒心日子,还是做得到的。”
谢顺平也知道了上阳王将发妻撂在祖籍的事儿,心里虽也觉得怪异,但是并未想得过多。因为范太夫人也是在祖籍,据说又是病了,岳母作为长房长媳,在祖籍侍疾,也是应有之意。只是绘歆和她娘亲厚,执意要为娘亲出头,他也由得她。——不管怎样,绘歆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这边绘歆疼了一天一夜,终于平安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这是象州王世子的嫡长子,也是象州王的嫡长孙,更是如今声威赫赫、上应天命的上阳王的嫡亲外孙。
象州王府一时鞭炮齐鸣,整个府邸从上到下,俱是欢天喜地。恭喜世子嫡长子降生的酒席摆了九日九夜。整个象州,甚至整个东南,都因这个孩子的诞生,而普天同庆。
谢顺平和他爹象州王谢成武,也第一时间派了人快马去上阳报信。
东南和北地,隔着青江,如今已是快要到了汛期。
那报信的人,乘了象州王水军的快船,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就到了对岸的北地。
当范朝晖知道自己做了外祖父的时候,象州王府上的流水席,才摆了六天。
安解语听说,也是百感交集,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不敢相信,自己也是外叔祖母了。
范朝晖便又让人带了厚礼,快马去了朝阳山给太夫人报信。
太夫人见到信,就让人拿着厚礼,送到程氏那里,让她明日启程去象州王府上贺喜。
第二日,程氏便过来给太夫人磕头。
太夫人沉默了许久,才道:“馨岚,你自从嫁到我们范家,虽受过不少委屈,可我自问我这个做婆婆的,却是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你。如今你女儿绘歆也是做人家媳妇的人,你也是做外祖母了。希望你能好好改过自新,放下你的执念。——你要记得,你是我们范家的宗妇,出去行事说话,都是我们范家的脸面,也是你女儿绘歆的脸面。”
程氏恭恭敬敬地答道:“娘放心。媳妇如今日夜诵经,已是反省了很多。以前种种,已是过往。媳妇不会再纠结。如今,绘歆再不用媳妇操心了。媳妇唯一挂念的,就只有绘懿。她年岁大了,还未定亲。媳妇不得出去,只有托娘好好看看,帮绘懿也找一户好人家。”
太夫人点头要说话,又觉得胸口有血气要上涌,便急声咳嗽了好几下。
孙妈妈赶紧过来给太夫人捶背。
程氏却在地上跪着,低眉垂目,似是没有听见太夫人咳嗽一样。
太夫人见状,心下黯然,便摆手让她下去了,又道:“如今天气正好,你早去早回。”
程氏柔顺地应了“是”,便起身退下了。
孙妈妈见大夫人下去了,才担心地对太夫人道:“太夫人,您真觉得这样子妥当?”
太夫人闭目歪躺到榻上,道:“让绘懿跟着她去,应该走不了大褶儿。绘歆也是识大体的。——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能不顾她两个女儿。”
孙妈妈还想再劝,只是想着到底是范家的家务事。自己对太夫人再忠心,也只是下人,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就把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边大夫人程氏便带着二女儿绘懿、张妈妈,以及自己的三个大丫鬟和绘懿的两个丫鬟,走到山下,分坐了三辆大车,在翠微山门人的护送下,往东南去了。
她们到底都是女流之辈,行路不比军士迅捷。紧赶慢赶,等她们到了象州谢家府上的时候,绘歆的嫡长子,已是快要满月了。
绘歆也快要出月子。她在月子房里迫不及待地见了自己的娘亲,要不是张妈妈拦着,母女俩就要抱头痛哭一场。
程氏也是过来人,便也拉了绘歆的手道:“千万别哭出来,月子里头哭了,对眼睛不好。”
绘歆赶紧忍住了,也回拉了程氏的手道:“女儿见到娘,实在太高兴了。”
程氏赶紧用帕子印了印眼角,就道:“娘也是。”
旁边绘歆的陪房妈妈就将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带下去了,又带了程氏的丫鬟婆子去别的屋安置,就只留了绘歆和程氏在屋里叙话。
绘歆便问道:“祖母的病可是要紧?”
程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她老人家福大命大,身子比你母亲还要好。——哪有什么病?”
绘歆却是难以置信,忙问道:“娘这么说,倒是何意?”
程氏心里憋着一腔话,如今好不容易出了那地儿,见到女儿,就道:“太夫人称病,不过是要将你母亲圈在朝阳山。”又冷笑一声道:“谁稀罕去那王府?——如今那里妾室、寡妇当家,不成个体统,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起来。”
见绘歆露出担忧的神色,程氏又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便赶紧道:“其实也不相干。好歹你爹一直在外带兵,并不在王府里住着。——所以无论谁在王府主持中馈,都不打紧。”
绘歆听了,奇怪道:“爹爹一直在王府里啊?前几日世子还说,爹爹在上阳做了几件大事,很是了不得。”
程氏唰地一声站起来,脸色发白,急匆匆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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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厮见
绘歆见娘亲大惊失色,不由也十分奇怪,就担心地问道:“娘,可是不妥?”
程氏极力将翻腾的心思压下来,僵硬地对绘歆道:“没,没事。”又拉住绘歆细细地问道:“你可确定,你爹爹一直在上阳王府?”
绘歆见娘亲对爹爹如此挂心,便放下心来,又抿嘴笑道:“娘在朝阳山,一直不知道北地近来的大事吧?”
说着,就将谢顺平跟她说起过的,爹爹如何不受周家“天女”的左右,只用了他们的矛,攻了他们的盾,反将周家一军的事儿,给娘亲转述了一遍。又抱着娘亲的胳膊笑道:“爹爹费了这么大功夫,不过是不愿那‘天女’进门。——娘的正室位置,在爹爹心里,是无人能撼动的。娘从此就放宽心吧!”
程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事儿,心里已是对某人又妒又恨。她对范朝晖的为人心知肚明,又明明白白地知道,在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以后,范朝晖是绝对再不会为了自己,去大费周章的除去这个“天女”。——他为的,不过是那看得见,吃不着的小贱人!
又想到范朝晖口口声声答应自己,不会回王府,却原来是在骗自己。其实他在王府里,和那小贱人双栖双飞,不知有多快活!
想到此,程氏本来端庄的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
“娘,你怎么啦?”绘歆看见娘亲的脸色,越发奇怪。
程氏忙收敛了心思,整肃了心神,就问起绘歆当下的情形来。
“告诉娘,你怀孕生子,又要坐月子。世子都去哪个侍妾房里最多?”
绘歆不妨被娘问起这些房里事,有些羞红了脸。只是若是不说,娘又要担心,便半遮半掩道:“娘不用挂怀我这里。世子对我一向很好。自我嫁过来,一直到十月怀胎,世子就没有去过别的人屋里。”
程氏不以为然:“那你婆婆就任凭世子一直待在你房里?”——时下大部分做婆婆的,都会提防媳妇得了独宠,总会想方设法,往儿子屋里塞人。让儿子跟小妾通房好,才好摆婆婆的款,拿捏媳妇。
绘歆满面笑容:“我婆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压低了声音,在程氏耳旁道:“我婆母和公公平日里好得蜜里调油,两个人眼里都只有对方,哪里有空管我们小辈的事儿?”
程氏大为惊讶:“你婆母年岁也不小了吧?——我记得象州王的王妃,可是原配嫡妻,并不是填房!”
绘歆更是抿了嘴笑:“当然不是填房。我婆母是不年轻了,可是保养得益,看上去就如三十来岁人。我公公也有几房年轻的侍妾,却是完全不得公公的欢心。”说完,绘歆又补充了一句:“我婆母自己和公公琴瑟和谐,就很看不上那些一个劲儿地往儿子屋里塞人的婆母。有一次还跟我说,有些人,自己和夫君过得不好,所以才看不得儿子和媳妇好,非要给媳妇添些堵,让媳妇同自己一样过得不好,心里才好受。”
程氏听了,不由百感交集,抱了绘歆在怀里,百般摩挲起来:“我的儿,你如今嫁得好,娘就是死也能放心了。”
绘歆咯咯笑道:“娘别发愁了。如今我过得不错,娘又是爹爹心坎里的第一人。这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程氏挤出一个笑,应和了两声,就想起了绘懿,便道:“你如今是不用愁了。可你妹妹,到现在都没有婆家。”说着,满面愁思,藏都藏不住。
绘歆很是惊讶,不由道:“妹妹马上就要及笄了吧?”想了想,又笑道:“想必是上门求亲的人太多,娘挑花了眼!”
程氏苦笑道:“你妹妹如今跟我住在山里面,哪有什么人家可挑?”
绘歆忙道:“娘不用再用这些小事烦心。等女儿月子过了,会去信给爹爹,提醒一下。”
程氏心里一动,就笑道:“你爹爹如今忙着大事,哪有功夫搭理这些内院的事儿。”又故意叹道:“可惜上阳王府离得太远了,不然我带了绘懿过去,也便宜些。——你爹爹不用挂心王府内院,绘懿可以寻得好夫婿,就是人情往来,有我在,也面上好看些。”
绘歆明白了娘的意思,就道:“要不我再给爹爹说说,就让娘去上阳吧。”也感叹道:“爹爹平日里最重嫡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丢范家的脸。”
程氏心里喜悦,就搂了绘歆在怀里,道:“我的儿,你如今在坐月子,不用操心这么多。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再慢慢筹划也不迟。”
绘歆点头。今日她说了这么多话,又见了娘亲和妹妹,情绪激动,已是有些累了。
外面绘歆的陪房妈妈也赶着点儿过来给程氏道恼,又道:“我们世子妃要歇着了。还请大夫人去客院歇息。”
绘歆本也昏昏欲睡,恍惚间听说要自己的娘亲和妹妹去客院歇着,就忍不住道:“甘妈妈,让娘和妹妹就歇在我这院子里吧。横竖房子多,也不碍事。”
世子妃发了话,甘妈妈当然不敢不从,便连声应了,带了程氏去一旁的厢房歇息。
那厢房离绘歆的正屋也不远。如今绘歆坐月子,世子谢顺平怕扰了她休息,平日里都歇在内院的书房里。只是偶尔去一个从小就跟着他的通房那里歇一晚。别的妾室姨娘,就都成了摆设。
程氏进了厢房,粗粗看了一下,见屋子比一般的厢房要大许多,家私摆设,都极为不凡,就暗暗点头:如今绘歆嫡长子都生了,只要小心照应孩子,将孩子养大,就不用她这个做娘的挂心了。如今要担心的就是绘懿的亲事。
而绘懿自从到了谢家,就有些心神不宁。
姐夫谢顺平她当年也是见过的,那时虽也心仪,不过人家求的是姐姐,自己也就罢了。只想着自己的爹爹位高权重,以后自己一定能比姐姐嫁得还要好。其后旧朝覆灭,自己的爹爹果然更上一层楼,她就当自己是北地的公主,觉得爹爹得给自己找个驸马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容貌家世。谁知,她的娘亲不知如何得罪了爹爹,被圈到朝阳山,连带自己都再不能见外人。就又担心自己在爹爹那里失了宠,得不到良配。一直是忧心忡忡。
这日随娘亲来到象州王府上,绘懿才发现,自己的姐姐,已经是象州王世子妃。如今生下嫡长子,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象州王妃。自己无论再如何嫁,都不可能胜过姐姐。
绘懿正在另一边的厢房发呆,绘懿的贴身大丫鬟丽娘兴冲冲地跑进来回道:“二小姐,世子爷过来了。大夫人让二小姐过去见礼。”
绘懿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就跟着丽娘去姐姐正屋去见姐夫去了。
到了正屋厅里,就听一个清脆稍微有些高亢的男声,正说道:“岳母过来看看绘歆和犬子就够了,不用带这些个礼物。反倒生分了。”
又听见自己娘亲的声音道:“世子言重了。上门做客,怎能空着手?——再说,那些物事,都是给我外孙的,是我这做外祖母的人,一点点心意。”
绘懿就在两人的寒暄声中进了屋子,又对厅上和自己娘亲相对而坐的世子福了一福,低声道:“见过世子爷。”
又抬头,突然就愣住了。只见几年前还是有些急躁性子的谢顺平,如今已是沉稳异常,眉梢眼角英气勃发,比当日又要稳重大气许多。
绘懿心乱如麻,就对着谢顺平笑了笑,又换了称呼道:“几年不见,姐夫清减许多。”
谢顺平当日也是见过绘懿,且对她印象十分糟糕。如今见她已不复当日的小女儿娇态,已是亭亭玉立,漂亮了许多,就含笑点点头,彬彬有礼道:“绘懿也长大了。你姐姐日日念着你,很是挂怀。如今你陪岳母过来,可以多和你姐姐说说话,让她开开心。”
绘懿却坐到了程氏身旁,用帕子捂了嘴,轻轻笑了几声,道:“姐夫如此说,我可不信。有姐夫这样的夫君,姐姐哪里还有空记得我这个妹妹?!——日里夜里一颗心,都要在姐夫身上才对!”声音柔媚娇俏,动人心魄。
谢顺平这次眉头皱得连程氏都看出来了。她不动声色地横了绘懿一眼,又轻轻咳嗽一声,对绘懿的丫鬟道:“丽娘,陪二小姐下去歇息。这几日赶路赶得急了,都没有好好歇过。”
绘懿还想说话,却见娘亲神色严厉,也不敢造次,便又对谢顺平礼道:“既如此,妹妹我就先告辞了。”又对一旁姐姐的陪房妈妈道:“还望这位妈妈跟我姐姐说一声,我明日再去探望姐姐。”
那妈妈赶紧道:“二小姐有心了。我们世子妃已是歇下了,二小姐明日过来的时候,先让人过来送个信吧。”
绘懿含笑道:“那是自然。妈妈放心。”说着,便起身出了正厅,要出房门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举步袅袅而去。
程氏正在一旁给绘歆的陪房妈妈叮嘱事宜,又让她将孩子抱过来看一看,那陪房妈妈忙应了,就要去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