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九功带来的消息,和昨儿额鲁传来的信,让芳仪想了又想,估计不几日,佟佳士的绿头牌又要被翻了。幸好,现在自己还算是静养,不用在注录上用印。
康熙要用人,还要用兵,自己就要忍着这佟佳氏?可这当口,自己还真不能干出些什么。不过,面上头出出气倒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过了,而且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明白真相了,省得以后弄点什么事情都不方便。现在皇帝那斯对自己对儿子应该有愧疚的吧?
不过,想归想,芳仪还真没打算动手,现在要紧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宝宝。自己现在要是跳出来做些什么,万一没弄好,被别人借题发挥了,甚至于算计了自己,那就是不好了。
康熙十三年,正适逢选秀,可偏偏又赶上三藩谋逆,康熙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多花心思。这日,就跟芳仪说了,打算停了这一年的选秀。芳仪对三藩倒是不怎么上心,而且,她作为内廷这人,对于正是倒是不怎么方便说话。她只知道,这三藩最后肯定是会平的,不光是三藩,还有台湾呢。这里头到底细节如何她不知道,可是这是康熙的一大政绩呢。
不过,如果停了这个选秀,这整个牵扯还是比较大的,这宫里来不来人倒没什么,可还很多旗人子女等着婚配呢,这赫舍里府上福晋可是给长泰已经寻摸好中意的了。芳仪想了想,就劝着说:“要说,皇上您该如何就如何的。我是不懂那些个外头的事情,也不添言,只是我听着,好像也太给那几个面子了,连祖上的规矩都停了。”
这话一出,倒是让康熙猛然回过味了,一时间连连点头,竟然学了句戏文里的腔调,“真正是朕的贤内助,这家务事还得就是你来办。”
不过,想着芳仪现在的情形,康熙还是打算把选秀推迟几个月,改在了七月里头。对于这一点,芳仪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甚至还不厚道的想着,七月流火,看着湿淋淋的美人,一定有意思,在赶上这浓妆艳抹叫汗水一冲,啧啧,可真是难得的奇景儿。
随着天气一点点暖和了,芳仪的肚子也开始打气了。照理第二胎容易一些,可芳仪这回倒是比上一回更严阵以待。每个人手,特别是稳婆这儿,又细细查了一回。而上次的工作流程,又在细节处又改了改。眼看着都不错了,芳仪还是不放心,这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不过,芳仪也知道,自己恐怕有些焦虑症,没法治,也不用治,挨过这一关就不药而愈了。
芳仪虽然不管事情,可这宫里的事情,又怎么能不关心,要成了聋子,那就离那一步不远了。这三月天气正好眠,又加上芳仪正是爱困的时候,这日正睡着呢,就被人轻轻喊醒,说是马佳氏娘娘那里发动了。
“发动就发动了,她也不是头胎了,纳喇氏也是会做人的,肯定会料理得妥帖极了。干咱们什么事情。”当着李奶嬷的面,芳仪极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娘娘您可注意些。”李奶嬷很无奈的声音,“是跟咱们没干系,可是那儿还没到日子呢”
“咦?”芳仪扳了扳手指头,到真是的,不过,她那个样子,也不稀奇。“嗯,不错,不过,还是不干咱们的事情。”
忽然芳仪想起个什么,关照道:“吩咐下去,暗中听着些就可以了,不可出头打听,也不能招了人眼。”
芳仪这话倒是让李奶嬷有些个惊讶,“出了这事,不是该细细问问吗?这马佳氏娘娘早产,虽说可能是她身子抗不住,也有可能是别的事情啊?”
“你这样想,那马佳氏也有可能存了这样的想头。这一次平顺,倒是算了,万一要是不好,倒是怕疯狗乱咬人。”芳仪还记得几年前,这马佳氏不管不顾的“行动力”,现在这人二儿子死了,如果肚子里的还算健康太平,那这人心里还好受些。如果不好,没准这人逮着谁咬谁。被牵连上,还真是讨厌的。最主要的,现在自己可是要小心自己的宝宝,不得出了差池。
李奶嬷也不是笨人,一听这话,哪里会想不到,马上应承着下去安排了。芳仪倒是想继续睡呢,可这会儿倒是失了困意。没法子,只能起来活动活动。
才出了暖阁,就见着承祜在她屋子外头,见她出来,忙一边叫着额娘一边过来。到了跟前,一边扶着芳仪的手一边道:“额娘您现在就出来转圈了?可今天有些早呢。小心些。额娘您今天上哪儿转悠,我扶着您过去。”要说承祜现在才有多高?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可是有些费力的。
芳仪一边享受着儿子的贴心一边说到:“嗯,现在太阳还不大,多晒晒,省得闷屋子里种蘑菇了。”
芳仪对着儿子说话还是随意一些的,这小子也是那种最贵重的石像,就是稻草从耳朵里进去直接落到肚子里的那种,所以芳仪也放心。娘俩儿一边走一边闲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承祜极是小心,所以没一会儿,这孩子就出汗了。芳仪看着心疼,就让承祜休息一会儿去,自己这便有人照顾着呢。没想到,承祜这会儿就固执着了,就是不肯。
芳仪细细看了看承祜,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会儿,承祜把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小包子脸上的小肉坑坑因为这个动作而更加深了,但这整个儿的神情,也已经隐隐有了康熙的模样。
芳仪对自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细细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就知道这问题在哪里了。轻轻的拉过儿子,让他贴着自己身上侧抱着自己,拉着他的小胳膊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道:“承祜放心,额娘小心着呢。额娘没事的。弟弟也一定没事的。承祜乖,不用担心,没事的,都好好的。”
芳仪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承祜,一遍一遍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以这样放松承祜的精神。
就是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经过了差点丧母的恐惧,又经过了母子别离的惊吓,所以,小承祜与这些上头,还是很敏感易惊的。
儿子,就是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芳仪一遍遍催眠似的说话,终于让承祜放松下来,也跟着一遍遍地说道:“额娘没事,弟弟也没事,都好好的。”
就在这个时候,芳仪的肚子里动了一下,正好顶到了承祜的小手上头,“啊,额娘,弟弟动了,他踢我。”
这不是承祜第一次摸到胎动,可每一次,承祜都是惊喜着,今次尤甚。芳仪听着儿子儿子嫩嫩的小嗓子,心中软软的又满满的,摸着儿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儿子,弟弟不是在踢你,他是在跟你说,他很好,一直会很好别人再怎么样,也跟咱们没关系,不要担心。你那样,额娘会心疼你,弟弟也会心疼你的。”
“嗯,承祜明白了。承祜会保护额娘、保护弟弟的。”承祜看着芳仪,极认真地说道,张开两个小胳膊,紧紧地搂着芳仪。虽然才是三月的天气,可芳仪却从这小小的身子上,感到了烫热。
来到这个世上,原本没有奢望过什么幸福,只想着活着,好好活着。可现在,芳仪才明白,幸福,并不是不可琢磨。幸福,也只不过如此简单等芳仪带着承祜回到东暖阁,净面净手坐下来用点心时,田嬷嬷凑到芳仪耳边说道:“禀娘娘,才刚万岁爷过来了,见您不在屋子里头就去找您了。不过,他刚才也没有到您跟前去,只是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您往回走时才走的。您跟阿哥的说笑,估计都听见了。”
芳仪听了觉得有些奇怪,这康熙在玩什么呢?别人怎么想,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康熙的想法,自己还得细细琢磨呢。“皇上说了什么?”芳仪揉着头问道,心里却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会的偏头疼。
“回娘娘话,皇上说过来用晚膳。”田嬷嬷毕恭毕敬的回到。
敢情是把自己这儿当成食堂了?那有没有点菜?“可吩咐了想用些什么?”
“回娘娘话,不曾。” 这田嬷嬷不愧是孝庄太皇太后培养出来的,任什么时候,都是一板一眼极重规矩的。
“那行吧,让马嬷嬷费些心思就行了。”
看着芳仪料理停当了,承祜才发话,“阿玛来过了?怎么也没跟我说话就走了。”
听了儿子这样的话,芳仪手上顿了一顿,就要打发走身边的人。原本皇后娘娘身子重,按规矩身边不能脱了人,只是看这架势,皇后娘娘怕是要教导小阿哥什么,他们不便跟着听。规矩虽要紧,但还是抵不住皇后娘娘的吩咐的,不过,身边人还是说了句,“娘娘身子重,还请小心为上。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就福了福退了出去。
承祜见芳仪如此,早就停下来不吃了。芳仪却不想吓着孩子,筷子头挑了点枣泥糕喂入承祜嘴里,说道:“承祜是额娘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生出来的,是额娘的骨肉血变成的,所以在额娘面前,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也一定要有什么说什么。额娘心里也是永远跟承祜连在一块儿的。承祜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看着儿子点头,芳仪继续说道:“可是你阿玛只是在额娘肚子里放了颗种子,任种子在额娘肚子里合着额娘的骨肉血变成了你。因为有了你阿玛的种子才有了你,所以你要敬爱你的阿玛。”
接下来芳仪小声说道:“接下来的话,不能告诉别人。你要敬爱你阿玛,却不能在他面前任性,更不能跟他抱怨,你要敬爱他,也要跟他亲近,让他越来越爱护你,相信你。所以你阿玛高兴的时候,你可以小小跟他抱怨下,小小的任性下,那叫做撒娇,可以让你同你阿玛更亲近。但是在正经事情上一定不能那样你阿玛也在别处有这样的种子,但你是额娘这个皇后生的,所以你注定是最特别的,也一定让你阿玛把你当成最亲近最信任最特别的。”
这话其实现在说太早,只是芳仪却想着万万分之一自己不在了的可能性。承祜郑重的点着头,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芳仪却是极为放心的,这孩子,不一定能全听得懂,但是你让他记住的他都会先记住,以后会慢慢的想。芳仪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芳仪与儿子继续用着小点心,这会儿换成承祜才喂芳仪吃东西,身边服侍的人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小阿哥努力握紧筷子,夹着个一口酥,因为太用力了些,一口酥反而被夹松了,忍不住要往下掉。小阿哥慢慢小心的举高筷子,凑到了皇后娘娘嘴边,摒着呼吸小嘴还是半张着,像是这样,就不会惊动了一口酥,也不会让一口酥掉下来了。皇后娘娘一张嘴,也不顾平时的仪态,一口就把一口酥含进了嘴里,眉眼弯弯的,像是这个一口酥特别的酥特别的甜。
晚膳前,乾清宫派人过来给皇后娘娘和小阿哥送东西,什么样的都有,有皇上平时喜欢的沉香木棋盘及黑白玛瑙棋子,有平时喜欢把玩的云头阗玉如意,有东珠串儿,有鸡血石印章,还有虽值钱但半旧不新的一些首饰…
自己这些倒也算了,可承祜那里却几乎都是旧东西,还大多是小孩子玩意儿。
梁九功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传话的,笑嘻嘻的给芳仪和承祜都行了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给阿哥请安,阿哥吉祥。”
等芳仪让免了,才收了势,笑着说到,“这有些东西,都是万岁爷一直用着的。而有些,万岁爷可是一直收着的,”
等让人送走了梁九功,芳仪才和儿子一一翻看今天这突如其来的赏赐。一边看着,芳仪就一遍推演着,给自己的,大多是康熙平时一直用的,难道是说要和自己分享?那几件旧首饰难道是孝章康的?而承祜那边的,难道是康熙自己幼年的东西?
这到底什么意思呢?要把喜欢的和自己一起分享,把他自己最重要的留给我,让承祜继承了他…在结合先前的事情,康熙是在愧疚,也是在表明,还有着没有说出口的承诺。
你既给了,我就收着。只希望这一些,能留得长久一些。芳仪让人把自己的东西先收起来,又帮着承祜细细收拾,让他收好了,可不能弄坏弄丢了。忽然,芳仪看见一样很眼熟的东西。若不是这个材质不同,芳仪还以为这东西就是出自自己的手呢。
那东西是给承祜的,单独的收在一个紫檀木盒里,光着个盒子,就是个老物件儿,古朴大方,却在不起眼处,雕琢了些大巧若拙的花纹。打开了,里头有一金子的摆件,虽然是金的,却是弄成了柳条状的,还马马虎虎的编成了这个篮子,这东西很眼熟,芳仪就是知道自己如果用柳条编个小花篮,编成后就是这个样子。篮子里头还有东西,极像自己以前用野莓子做成的小金鱼,不过红着的莓子是用红玛瑙?怎么还雕成莓子样?
怎么和自己弄的东西这么像?难道,它真脱胎于自己编的小花篮?看来自己什么时候都成不了工艺艺术品大师,看看这些翻做的,可想而知,原形多么粗糙。只是,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那自己什么时候弄这个东西的?
太久的记忆,总不是那么好找的,只是自己玩这些东西的时间也有限。总算在差不多早就不去想的记忆力,扒出一段不知该怎么形容的邂逅。记得那么牢,无非是刚刚来这时代,那时第一次的放声大哭。
记忆中有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给了自己一方手帕,那个男孩子脸上好像有点小麻坑。
芳仪这下才算是大概搞明白了。只是康熙不说,自己也不会说的。幼时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就让它这样继续吧如果真的要指望上这些了,那以前的东西也早就变了颜色。在自己心里,康熙和那个男孩子,真的是两个人,一直都是,以后自己也一直会这样认为。
最后,芳仪还是帮着承祜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收拾了起来,叮嘱道:“偶尔把玩还是可以的。只是小心些,千万不要弄破了。”
芳仪收拾了心情,不在多想些什么。
不过,这天晚上,康熙还是没有能够过来用晚膳。到了时间点儿,不见康熙的时候,芳仪让人打听了,知道这位现在可真是没有心情的。只是下午梁九功传话时,说万岁爷让等他晚膳,这会自己不想等了,是不是要算违命?
正文 146 当个大树洞
其实,这回真得不能怪康熙。康熙这会儿可真的有些乌云盖顶。
马佳氏没到月份就生产了,据说是因为吃了惊吓跌了跤引发的。这些,现在在宫里都不用特意去打听就能听得见了。
说是马佳氏娘娘那儿,不知道怎么窜进去一只黑猫,猛地这样一蹿,让马佳氏娘娘唬了一跳,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摔下,虽然身边还是有人奋力拉着,可架不住马佳氏娘娘身子重,还是坐在了地上。虽只轻轻的一下,可还是让马佳氏娘娘动了胎气。
也幸好这宫里的稳婆早就备下了,准备起来也快。只是这一回,因为早产,这马佳氏娘娘的产门开得不怎么顺当。
这产房里的大家忙碌着,这产房外的也没有歇着。宫人都在找那只黑猫,可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都找不到。这样的话,大家是不是会都跟着吃挂落?于是外头的人一对眼儿,都说没看见有什么黑猫。至于跟着娘娘进产房的那几个,现在还来不及说什么。现在外头的先把这个风声给放出去了。
这里的“热闹”先不说了,只说这个马佳氏这一胎却是极为不顺的,产门未开,羊水就已经这么的流了。到时候没有羊水的润滑和推力,这“干生”就麻烦了。
这生产的困难,芳仪可以想象,只是没想到更惊人的还在后面。这马佳氏辛辛苦苦的挣扎,生下来的阿哥却是不哭不动的,竟然没活这下子,马佳氏就有点疯魔了,只说是有人害她,然后就昏了过去。太医虽然给救了回来,可是这人不是十分的清醒着。康熙跑马佳氏那儿去了,这样的局面,康熙还有心思过来用膳?
对于这些,芳仪并没有说些什么,在这个宫里头,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到底是有人设计了马佳氏,还是马佳氏本身体弱,总是离不开那些个东西的。至于是不是有黑猫,这还真是不好说,即便是有,可能现在也早就没了。再说了,把黑猫变白不容易,把白猫黄猫甚至是花猫变黑,倒是有法子的。
对于马佳氏,她说不上是同情,她可不想浪费这样的气力。只是现在,想到那天自己还真有期盼,等待康熙过来用膳,就有点好笑。这点上,还真应该感谢马佳氏。幸福,自己已经有了,只要按自己定的目标去做就行了,想得太多,果然是头脑会发昏有臆想的。不过,芳仪自嘲着,自己感谢马佳氏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邪恶了?
康熙自然是要多多安慰一下马佳氏的,但其实,他也应该需要安慰的吧?毕竟他也没了个儿子,而现在他的儿子还不多,还是比较稀奇的。所以隔天康熙来坤宁宫小坐时,芳仪在康熙略略歉疚的眼神下,抢先开口给康熙道了个恼,“事儿我都听说了。万岁爷还是宽宽心,虽说这些都是说得比做得容易,但万岁爷还是往好处宽处多想想才好。”
这些话其实也很普通,康熙跑到任何一个妃子处,都会听到这些,连身边的宫人太监都会这样劝他。
康熙本来还因自己爽约有些歉意,想要说两句的。昨天说好过来却没来,更是一乱之下也没派人过来报个信儿,等想起来时都已经好早晚的了。但芳仪抢先开口安慰自己,自己倒是也不用再说什么了,就想努力振作一下子。可是没想到芳仪还有话说呢:“只是人要是真的管得住自己的心,那就是成仙成神了,也不用在这世上尝遍这个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的了。皇上虽然英明神武,但是离神仙还差那么一点点呢。所以,在我这儿,您可以由着自己,难受也好,委屈也好,尽管可着劲儿的散散。兴许,等回头出去了,心里也就好受了。”
这种话,康熙倒真是没有听说过。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要宽慰马佳氏,别人也宽慰自己,也都只是说节哀顺便的话。没有一个人会像芳仪这样,变着法儿说让自己痛痛快快的难受甚至哭泣,让自己好好的发泄一下子,而不是劝说自己要节这会儿芳仪的话,让他不由得想得更多想得更深。从小到大,他被教着自己也领悟着,就是要克制自持,要节制。后来做了皇帝,更是要管住自己的真性情,时时刻刻的不忘身上的责任,哪怕那时做出不回宫的决定时,也一样。现在,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发泄自己真实的心情,还有一个人这样陪着自己,很好。而且,一直以来,自己早就不知不觉中这样做了,从当时在这儿力举史书大骂奸佞,还是更早?
这样想着的康熙,心里冲斥着别的感情,倒真是让他这会子忘掉了刚刚丧子的不痛快,伸手一握芳仪的手,说道:“成,就照你说的。不过,你得陪着朕。”
芳仪虽然有时候跟不上康熙的思想轨迹和节奏,但是这人心情如何,说话是否真心,还是看得出了。见了康熙这样,也就不再在那些扫兴的事情上头打转了,由着康熙拉着自己的手。
康熙不说话,芳仪也就不说话,在这样一个午后,在这样纷乱的宫里,一室幽静,倒也真是难得的。
好一会儿,康熙才说道:“承祜这又是上哪儿去了?”
“这孩子,到处乱跑,也不知道随了谁?反正,我做姑娘那会儿没这么皮实。要我说,幸好皇上给了那几个太监,不然,还真没人顾得过来。不过,昨日承祜还说呢,他还等着见阿玛,谁知这阿玛也不想他,来了就走。”
“咦?朕的皇后不是最贤惠的?怎么这回子,听着有些个抱怨朕啊?”
皇帝果然是属小强物种的。先头还有点小伤神呢,这会儿倒是和妻子耍嘴皮子了。芳仪这会自倒是大言不惭,“谢万岁爷夸奖,我自然是贤惠的。不过,我也是要醋的。只是在您面前,有什么可瞒的?”
芳仪知道,在男人面前,不能老一成不变的。所以在给康熙留下那样印记的那个大方向下,还是要变变脸,撒撒娇,弄点新鲜感,满足一下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果然,康熙听了,很开心。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康熙再次说了等下来用晚膳的话。
所以,在康熙这儿,那个孩子的事情已经是过去了,不过,他还是应着马佳氏的恳求,给那个孩子赐了名,爱新觉罗?长华。而对于马佳氏这儿,这事情却才是开始,刚刚在她的心头刻上了个口子,这会儿还鲜血淋漓的呢。
对于马佳氏的哭闹,说要找害了她以及儿子的人,现在的康熙还是表现的宽容的。当然,他现在朝堂天下的事情很多,这内廷里头的事情就交给了纳喇氏排摸,至于要不要添上那个佟佳氏的名字,康熙想了一会儿,还是气哼哼的丢下了。对于这个表妹做下的事情,他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原谅的,现在这样已经是忍下了许多了。而且,这纳喇氏曾主动提过佟佳氏,所以康熙并不放心他们两个一起。
这下,可苦了纳喇氏。这东西哪里那么容易好查的?而且这样让她排摸,一下子就把她放在了众人的对立面上去了。最主要的,马佳氏也不见得信得过她,不管是查没查出什么来,都有等着她的事儿。再说了,这两位的关系,也是不怎么样的,甚至还可以说是仇人,当年张氏的事情,也是很让纳喇氏下不来台的。
所以,别人是闲听细雨看落花,到了芳仪这块儿,就成了闲嗑瓜子看掐架,嗯,很没有诗情画意。不过,也亏的这些猫抓尾巴狗咬架的事情,让坤宁宫里的事情不是很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