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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不害人性命?”康熙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只是也没继续说,“还有你那儿子,”扔出了样东西在惠妃的跟前。这件旧物,让惠妃着实抖了抖。
416 落幕
在惠妃眼前的,是一个陈年的旧物。她认得这个东西,怎么会不认得呢?原先,在她宫里顶不缺的就是这类东西。只是,她没见过眼前这个罢了。
在眼前的,是一个荷包,很旧很旧,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料子已经有些朽了,丝线颜色也不鲜亮了,甚至晦涩发暗,可即便这样,这荷包透着精细,图案也极为悦目,几丝垂柳,一一起飞燕,若是当初新的时候,是个多么精巧夺目的巧物儿。
就是再放多少年,腐了滥了她都认得,这是贱/婢卫氏的活计。可听万岁爷的意思,这与胤褆有着莫大的关系。出于本能的,惠妃就觉得恐惧。
“这东西,可是你的好儿子珍藏了好多年的你说说,这东西就这么好?”康熙的声音已经冷的如冰渣子了。
一时间,这个陈旧的荷包,在惠妃眼里,就化成了阎王的索命符
卫氏的针线,儿子藏了好多年卫氏不是普通宫女,她是万岁爷收用的奴才万岁爷话里头透出的什么意思,她不能懂,这层薄薄的纸千万不能点破,只能含糊着混过去,“一个陈年旧物儿,也不知道是那个奴才做的,只怕是随手搁忘了而已。”
惠妃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只是她的心已经冻住了,儿子,这回可真是完了。别说是帝王的尊贵,就是普通人家的老爷,也容不得儿子跟自己的小妾有什么勾连,即便根本没什么事情,可被人闲话了,这脸面也没处搁了。
康熙从得了这个物件时,就已经是怒透了,只是一味的说,妖孽祸心这都是妖孽的错,灾祸于人儿子,儿子只是这个受了这个灾的可是,就算是对自己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他作为男人的父亲的皇帝的尊严,也被人抹上了污色。这个儿子,也是大逆不道
他还不能说,也不能审,因为不能让自己的尊严再一次在那妖孽和逆子口中受损
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整日里只会弄那些手段,没有教导好儿子,还敢过来说那些有的没的自己也是一时没忍住
康熙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平稳了,“你也知道了吧?你儿子昨天出城了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要去见永绶的未亡人”
说到这儿,康熙心里更难受了,胤褆是接了钮钴禄氏的信匆匆出城了,信上说约在钮钴禄氏郊外陪嫁庄子上见面有要事,而钮钴禄氏也是接胤褆的信等在了那儿。只是,胤褆收到的信并不是钮钴禄氏写的,同样,钮钴禄氏也是被人骗过去的。但就算如此,也足以说明这二人之间有事情了。叫康熙难受的是,那骗人的自以为首尾干净,可还是让康熙查了出来,正是自己的四儿子胤祉,这分明是早就知道了,却借那日朝堂上的事情,再给胤褆一下。又是个儿子在算计
惠妃觉得脑子又被重重击了一下。说是永绶在世时跟儿子情意重,照抚一下人家的未亡人是应该的,可约在城外,让人看怎么都是个**的意思
可康熙心智极高,当初的一些疑点还有着落呢,“当初永绶坠马就有许多古怪,朕没记错,这比赛,里头也有胤褆的话吧?”
惠妃也是好脑子,这时候为了儿子,哪怕是这时候,一些话也随口就来,“万岁爷,这可是冤枉了儿子啊”就说偶尔得了个信,说是当年那个钮钴禄氏曾去过马厩,胤褆一听就急了,就要去问那人,只是总要顾念着永绶,大概才这样避着人约到城外的吧?
这话说得虽然不圆满,可也是像模像样。可就怕万岁爷再去审问儿子罢了罢了,儿子已经是完了。当下,还有什么能比保住儿子的性命更重要的?明珠那时说“留得青山在”,儿子也是一样的,只有保住命才行
惠妃看着眼前端坐在榻上的帝王,这人,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阿玛,自己却不是他的妻子,儿子也不是他疼爱的儿子,但自己跟着他这么些年来,也稍微能猜出他的性子。这人,要得是仁君之名,弑子这个名声,他是不会要的。
惠妃忽然身上有了力气,端正身子,跪立,然后重重的叩了个响头,“胤褆性子不太好,为人有些骄傲,会闯祸,会斗勇,但不是个大逆不道不尊君父之人,可是失于鲁莽,什么时候有些无心之错也是有的。可在怎么样,他也是您的儿子,您也看着他从那么点点大一年年长大,为了您的一句好话,他可以没日没夜的泡在校场,得了您的赞扬,他高兴得几日睡不着觉,”一边说着,眼泪终于是无声的淌了下来,慢慢滑过脸颊,汇集于下巴处,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在他的心目中,您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如今,他犯了过失,奴婢不求您看在这些父子情份上,也不求您看着奴婢这么些年来服侍万岁爷您的情份上,只看看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您就让他去给先祖们守陵,日日在祖宗跟前虔心悔过吧。”
这真是个边泣边诉,杜鹃啼血,说着,又一下一下的磕着响头。至于她自己,她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说。
惠妃最后是被人抬出乾清宫的。等翌日,康熙宣布,皇二子胤褆自请守皇陵,准即日出发。等惠妃听到这个信儿,没多久也就咽气了。
这些事情来得突然,可明眼人知道这是皇二子获罪了。守皇陵,那也只比圈禁好一点儿,因为皇陵地界儿比较大些。一些人马上就跟那日廷议联系起来,三阿哥的话,让那日说话激进的惶惶然,万岁爷连自己的儿子妃子都舍得,那自己有算什么大葱蒜头?看来,这太子的位子牢靠的很那,自己可真是昏了头,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就跟着人一起昏了自己的头
惠妃的丧仪只是按着她身前的等级料理的,算不上隆重,也不冷清,只是一个中规中矩而已。
明珠据说一病不起,上了折子,说自己老迈不堪,请求告老致仕。可康熙只是加以抚慰,却没有准。
那几盆一品红让康熙处理了,并没有说那是毒草,只说花不花叶不叶的,没有规矩方圆,不吉。看来,这一品红也别想在大清国立足了。
良嫔据说也病势不清,竟然在小年之前没了。十阿哥胤禩哭得厥了过去,然后就病得昏昏沉沉的,康熙去看过几次,留了话,让太医尽心。转而,在坤宁宫芳仪跟前倒是嘀咕了一句,“全看天意如何了”。芳仪听着,真不知该怎么理清心里的滋味。反正,到如今,虽然出了气,如了愿,但并不轻松。
若说没想过卫氏会送命,那就太假了,但她也是闭着眼睛,对自己说,没准康熙只是严惩而已。可没想到,康熙会那么快,大概是想把不好的在今年都了解吧?不过,康熙也不见多少轻松。这个年,过得很闷,虽然康熙想着要喜庆,芳仪也大肆铺张,可面上的浮华,却无法驱散心中的阴寒。
芳仪开始时常失眠,还时常做噩梦。梦中,卫氏立在火中,冲这芳仪笑,伸出一双手要拉着芳仪,说着,来陪我,快来陪我,我们是一样的。每次这时,芳仪就被吓醒,一身大汗,睁着眼睛等着天亮。上一辈子,芳仪殁于火灾,即使穿越这么多年,那种痛苦那种可怕,还是忘不了。而卫氏,也丧于火中。
是的,卫氏是被火烧死的。因为康熙认定她是妖孽,以火净化,向来是最简单也是最彻底的方式,而秘史上也是这样记载的。
卫氏在梦中说,她们是一样的,确实,是一样的虽然,芳仪知道,这其实都是自己的心理折射,可现在她却没法自我控制。
她真没想这样,也没想到康熙会联想到妖孽上头,她只是种了因,却没想到结出了这样的果。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太虚伪了。她的手,终于染红了,还是用那么些人命。
那个笨女人啊,那个与上辈子唯一的牵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算计了。康熙原来只是疑心,可桂香却翻找出那女人藏了那么些年的那个绢书,那个鬼画符的东西,看着就不好,上头还写满拼音。康熙是不懂拼音,但康熙懂英文,有些字母发音还是相同的,还有那个阿拉伯数字,就算康熙没看懂到底写着什么,可人名都在上头,还有数字,大概是疑心她行巫术吧?这东西,早该烧掉了,历史早已不同,为什么还留着?除了更坐实了这人是妖孽,还有什么用?真是笨啊。
这人活着时,给她儿子灌输成王败寇的那一套,让她儿子去挣那个位子,挑唆她的儿子陷害自己的儿女,自己恨她和她的儿子。可她死了,自己却很难受,竟然为了这人难受到底为了什么?
417 奸恶之辈
正月十五过后,康熙下了明谕,再不许以承祜太子之伤说事。那个伤,是太子对君王的忠心对父亲的敬爱,天道,本就是以忠孝为重,怎么可能以这个来责怪人帝失仪?而太子忠孝在先,群臣鼓噪皇父不厚爱不体谅,反以失仪为意,那是置君王以何地?
如此,不光是革了几个官,发配了几个宁古塔,还有几个下了诏狱,等着秋后被收割的。
至此,一场废储的风波就算是到此为止了。只是,到底折损进去多少人,也不太好说了。
宫里头一下没了两位位分高的娘娘,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个时候,就算再不知事的,都知道要死死的管住自己的嘴了。
这些且不说去,过了年后,皇后忽然开始用起斋来。开始,并不怎么让人注意,就是康熙及中宫的几个子女们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没几日,承祜等人发现,额娘用斋,并不是简单的不用荤腥,而是真正做到了最严格的持斋,素中小荤也不用了,更是过午不食。要知道,斋者,原本就是午前食。
孩子们就有些担心了,只是说了几次,芳仪只是笑笑,并不在这上头多说什么。其实,芳仪并不是有什么虔诚的信仰。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在自己也没有办法调适自己时,找的一种慰籍。她这回,手上可不是一点点的人命呢,想来了可笑,大凡杀人越货穷凶极恶之辈,在金盆洗手后往往虔心信佛乐善好施,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吧?只是,芳仪知道,自己连金盆洗手的日子还早着呢。
这一日,到了下半晌,芳仪歇觉起来,就听人说,太子殿下过来了。芳仪忙让人进来,也不等承祜行礼,就把儿子让到身边,一边如往常一般检查着儿子的左手,一边笑着问道,“今儿个怎么这般早?”
承祜由着额娘摆弄着自己的左手,听话的按着额娘的指令,一会儿用力握拳,一会儿摆动着五指,嘴上也回答着额娘的问话,“今儿个外头没什么事情,所以早点儿过来陪额娘说说话。”
母子俩说了会儿话,承祜就笑着说是有点儿饥了,问额娘讨食,可真等送上了点心,自食了两口后,又说这点心有点儿不够味儿,让额娘尝尝,是不是自己的舌头没味。
芳仪看着承祜,这儿子把幼时自己哄他吃蔬菜的劲头都拿出来了,看着儿子巴望着仰起的脸,眼中满满的恳求,一个“不”字,就在舌尖,却无法吐出。罢了,那些事情,就算瞒着别人,也不能瞒着这儿子。
挥了挥手,边上的人都退了下去,承祜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不过是口吃食,怎么要这样大的阵仗?
芳仪看了郑重起来的儿子,这孩子,也太聪明了点儿,开口道:“最先让人议论废储的,是我让人安排的。”那些流言蜚语,是自己让表哥景阳弄的。只是,这些太要紧了,不能有一丝半点儿让康熙察觉,连儿子们也不能说,省得有个什么万一。
“你这个左手,现在已经慢慢恢复了,只是,太医们也没有说错,要想跟以前一样,估计是不成的了。这件事情,早晚要被人拿出来做说头。与其等着日后别人生事,不如自己先摆在台面上来。”而且,这种事情拖着不好,等时日久了,救驾时的惊心动魄渐渐平静了,康熙心中的疼爱内疚,又怎么能保证不被时间慢慢冲淡?更何况,若是以后康熙真对承祜起了心思,保不住不会在这个上头动脑筋。所以,不如自己把这个劣势尽早破开,弄成个长处,也彻底堵住人在这上头动心思,包括康熙自己的。只是,这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儿子说他阿玛。
但承祜的心思,用七窍玲珑说,也不夸张,寻思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脸色变换了几下,道,“额娘只是搭了个台子,马上就有那些人迫不及待的上去唱戏了。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额娘还是得放宽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才好。”
芳仪看着承祜,慢慢地摇了摇头,道,“你景阳表舅做事是最妥当的,他也托信儿给我,这事儿,十成妥当。”
要去散布谣言,总要是用些心腹去办差的,只是,若要一件事情肯定不会留下话柄,最好的封口方式是什么?景阳是仔细人,又是为芳仪办的这样的差事,他会怎么做?怕是动用了死士了吧?说不定景阳还亲自看着…那十颗桂圆,吃在嘴里,可是比黄连还苦啊。
芳仪忽又想起一件事情,急着对承祜道:“你要答应我,若你以后为帝,至你的子孙,于景阳这一脉,只要不是大逆不道、为奸极恶,都要庇护着点儿。”虽然知道,这样的特权是最要不得的,可是只要想起,当年大树下,那个少年温润如玉,说的是要护着自己,其实早就明白了日后要沾手些什么了吧?
“诺”承祜用了个很严肃的字。
只是,承祜想了想,还是要劝额娘几句,“即便如此,额娘也不用这样…”
芳仪截住儿子的话头,道:“那粥,也是我做的。”盯着承祜,就把事情一一道来,而后更是慢慢说道,“若不是胤祉自作聪明,我还要把当初乌雅氏的事情翻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估计胤祉也会惹了你阿玛讨厌了,倒是白饶了一个。惠妃和良嫔,”说到卫氏,芳仪还是有些烦躁,“我是不想说了,总是死有余辜。可是,你额娘不光弄得两处折了这么些人命,你媳妇儿还受了委屈,此外,就算算计的再好,若一点儿差池,你小侄子也说不定就,”这个假想,都让芳仪心发抖,“想来,你额娘也就是个奸恶之辈,不出手倒罢了,一出手,就算不清到底沾了多少条命,连自己的儿子孙子,也不放过”
承祜扑通一声跪在了芳仪跟前,泪流满面,“总是儿子不好,儿子没用,才让额娘受了那么多委屈,沾染这些脏的臭的。这些都是为了儿子,额娘,额娘,额娘…”这时候的承祜,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怕再说多了,额娘又要心疼自己了。
其实,芳仪已经是心疼承祜了,自悔失言了,她只是想把那些事情告诉承祜,现在虽然看起来是结束了,可以后没准还有事情,不说别人,就是那个十阿哥,现在虽然养病没多大动静,可他额娘的事情,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总想要去查的。只是,说着说着,就发泄起来了,惹得儿子这样难受。
一时母子俩互相安慰,也不多说这些糟心的了。承祜想明白额娘这持斋的用意了,罢了,只要额娘心里受用些,也就不再劝了,只是过午虽不用膳,但那些奶/子,瓜果,还是得用些。
许是发泄过了,芳仪现在睡觉也就没有毛病了。所以,虽然持斋,但气色却慢慢好起来了。一日,康熙过来闲话,看着芳仪,忽然笑道:“芳仪这样就很好。朕那时也是糟心,胡乱说了几句。你倒是实心的,说持斋就持斋了。只是,虽然你心虔诚,可这持长斋,总不是什么好法子。”
妖孽之说,也是康熙实在是没地方说,假借史书前朝发了几句感慨。芳仪听了后才说持斋念佛这事情的。不然,在这样的敏感之时,芳仪就是心里再难受、晚上再怎么睡不着,也不会带出这样的幌子。这会儿听见康熙这样说,“万岁爷说什么呢?我这个可不是因为那样。我虽是内廷妇人,也知道万岁爷的大清国昌盛着呢,国祚绵长。我只求万岁爷身子康健,长命百岁。至于儿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许多。”
这话说得很酸,但很有嚼头。万岁爷,世人总说万岁万岁的,可其实也就是个凡人,芳仪不避讳这个,还说那些儿孙的事情,就是让康熙知道,自己的心诚实在,不管儿孙,只依靠着康熙,所以要康熙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而且,也圆了康熙失言之事。
二月十二,又是花朝,只是,瑞嘉在斋宫,小八小九陪着不想做生,所以芳仪也就极简单的让内务府按着章程旧例来。
而胤禩孝中,是不能过生。这个皇阿哥,也已经挺了过来。现在虽不是时时带着微笑,可谦逊更甚。虽孝中不宜多走动中,却还是每日于乾清宫坤宁宫两处请安,当然,太后那儿也少不了。康熙看着他,随极厌恶其母,连带对他也有些厌弃,可这回老天没有收他,倒让康熙松了松气。而且这儿子生母刚过世,且这生母还是对康熙有过献药之说的,儿子又是春雷阿哥,面上也不好亏待他。
这小十不简单,对于生母又是极孝的。芳仪忽然烦躁了,自己竟然想起了斩草除根的说法,果然不能主动干坏事,这人心,就是这样一点点地陷落的。
418 昊
前朝内廷虽然太平多了,但是不管是京城还是宫里,这气氛总是不太好,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样子,让康熙很是不满,若那些王公臣子都是安安分分的,他又怎么会处置了那么些人?难道,他就不想做仁君吗?都是那起子人逼的,现在还要摆脸子给他看?康熙看着不痛快,这脸色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于是,别人看着就更小心翼翼的。
如此这般的,让人着实头痛。那些男人家在外头劳心劳力,回到府里,自然脾气也大,于是,这内宅妇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妇人们没有男人们有见识,有些更是糊涂不知事的,一点儿心思,就在那个风花雪月、恩宠情爱上打转转。
一日,赫舍里福晋递牌子求觐见。福晋已经老迈,这两年,已经不太走动,反而是少福晋和景阳媳妇见得多些。
芳仪马上有请福晋,特意让人上座了,还让人去把太子妃和瓜尔佳氏都请过来,孙子也都带过来。这番礼遇,福晋也是虚推了几下,就笑呵呵的受了。
只是一会儿就像芳仪示意,有话要说。芳仪当然早就料到了,也就让人退了下去。
哪成想,福晋却没说什么紧要的,就是一个劲儿的跟芳仪说古,说那些男人的心性,什么男人都是贪鲜爱美的,什么喜新厌旧,什么好年轻的,等等等等,竟然还把当年那个烟羽拿出来说事,当年老爷如何疼爱,后来也就这样了,倒把芳仪说的有点儿迷糊,还是几句奇怪的话,让芳仪品出了味道了,“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但是,这活人多了,把情意给分薄了,把心分散了,让人没功夫去想了,这时间久了,也就给丢在脑后了。”
芳仪有些哭笑不得,可是看着福晋满头的白发,昏花的眼睛,一副老迈的样子,用力分辨,才寻到当年那个额娘的一点儿影子,却还费力装扮,一路吃力的过来,纵使自己免了她的礼,可这一番劳累也是不轻的。忽然,就觉得没有意思,当年的怨恨也好,背叛也好,这三十多年下来,早就已经时过境迁了,罢了罢了。
这一日过后,胤禩又过来给皇后娘娘磕头。在孝中的时候,这人都是在坤宁宫外头磕头,拦不住,但也不肯进门,说是不想让过了晦气,这番对皇阿玛和皇额娘的纯孝,实在是显眼。这已经过了百日,倒是进来里头的了。
芳仪看着这人单薄的身子,配着那寂寥的神色,猛一看,还真是让人替他难受。心里不由得揣测着,康熙看着他那样子,不知道会怎么想?是因为厌弃其母,觉得他这副样子就是惹人生气的?还是开始觉得讨厌,但慢慢的又会回转回来呢?毕竟,这人是康熙的亲生儿子,当初,就有了“幸卫氏”,现在又有“听天由命”,可真等胤禩挺过来后,芳仪还是感觉到康熙松了口气的。
时间,确实能冲淡很多东西,当初自己那种被背叛后的切肤之痛,不也是就罢了吗?
眼前这人,有卫氏那个“妖孽”,与那把位子是肯定无望的,可这人心计不浅,若是知道了什么,死下心拼个鱼死网破,也是很讨厌的。若是康熙对他软了心,那就更麻烦
可真要除了他?连番动作太多了,一个不甚,若是连带着以前的都翻出来,那就太可怕了
蓦然,赫舍里福晋的那几句含义深长的话冒了出来。于女人上头是那样,那于儿子呢?就这么办吧
只是,上书房里的那几个就罢了。虽说,十二阿哥胤祹、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出身差了些,但毕竟大了些,若真怂恿康熙与他们亲近,纵得他们真生出什么心思,还真是找麻烦。何况,十四阿哥的养母是佟妃,也算是跟康熙是一样的外家,本身背后还有李煦这人呢,那个历史,这十四阿哥也是挺有那种心思的呢。
王氏所出的也罢了,总是个不太平的…
等康熙下半晌过来闲坐时,夫妻俩说了会儿闲话,芳仪像是猛地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这在过些日子,陈氏说出的那个孩子就要满月了,宫里也好久没办过喜事了。我倒是要替那孩子讨个恩典,万岁爷,也就大办一下满月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