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双目微闪,只瞧瞧抬眼看了沈毅堂一眼,见他面上出奇的平静、温和,无论是神色,还是举止皆是与往日无异,这才觉得心跳渐渐地缓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只缓缓地伸着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慢慢的吃了一口。
又抬眼瞧了他一眼。
这才将杯中的水一口一口的饮尽了。
“还要吗?”
接过春生手中的杯中,沈毅堂伸手替她擦拭了嘴边的水渍,轻声问她。
春生闻言,只缓缓地摇头,小声道着:“不用了···”
沈毅堂便笑了笑,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嘴上道着:“爷前头立马完事了,你且里头稍坐片刻,待会儿咱们一道回屋用午膳!”
春生闻言,立马道着:“你···你去罢···不用惦记我这里,你···”
春生只觉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又补充了一句:“你···你去忙你的···”
沈毅堂握着春生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这才道着:“等着爷!”
春生忙点了点头。
沈毅堂这才转身出去,只转身间,忽而抬眼瞧了眼身后诚惶诚恐的莞碧一眼。
莞碧被那一眼瞧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都冒汗了,忙不迭低下了头去。
沈毅堂眯着眼瞧了她一眼,这才离去。
便是人已经出去了,可这屋子里的气氛仍是有些凝重。
春生只坐在凳子上,脑子里还有些迷瞪,愣在那里,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复。
莞碧只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敢出声,便是这么些年,早已练就了一番沉稳老派的做派,可是方才听了那么一耳朵,着实惊出了一声冷汗。
震惊之余,心中渐渐地染上了一抹恐惧。
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里,是知多错多,然而方才知道的那些,却已不是简单的用错来形容了。
莞碧思绪亦是战战兢兢的。
却说春生坐着又出了会儿神,莞碧便立在一侧,丝毫不敢打扰。
半晌,只瞧见春生又摸着杯子,莞碧忙不迭上前,提着茶壶替她满上了,若是细心打量,便瞧见那提着茶壶的手仍在瑟瑟发抖着。
春生仿佛有些口干舌燥,又一连着饮了两杯茶,心情这才渐渐地平复了起来,一时抬眼,只见莞碧白着一张脸杵在她身旁,满脸的惶恐无助。
春生只忽而唤着:“莞碧姐姐···”
莞碧忙不迭应着,只忽而一脸坚毅的道着:“姑娘,奴婢···奴婢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情泄露半分,奴婢定会将每一个字都给烂在肚子里的···”
春生闻言,只抿了抿嘴,忽而伸手抓着莞碧的手。
莞碧亦是紧紧地回握住春生的手。
半晌,只听到春生轻声道着:“往后你便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罢,直到,直到这一场风波过去罢——”
莞碧闻言微愣,随即,只觉得心下一松,忙不迭一脸感激道着:“谢···谢姑娘···”
莞碧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此举是想要保住自己,心中有些感激,也有些动容。
春生只冲她扬了扬唇。
二人虽名为主仆,实为自家姐妹。
只是,这日后姐妹之情定是还在,可于身份上,怕是在也不敢在嘴上这般随意了,譬如方才春生唤她的一声“姐姐”,莞碧怕是如何都不敢应下了,这是最寻常的规矩了。
莞碧心中这般想到。
春生坐在凳子上,断断续续的听着外头的声响,瞧着那沈毅堂在下逐客令了。
便忽而起身,走到了一旁就着银盆里的凉水洗了把脸。
莞碧忙拿了巾子过来伺候,后又替春生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饰与衣裳。
刚弄完,便听到有人道着:“你下去罢!”
春生与莞碧听到声音忙扭头瞧了过去,便见那沈毅堂大步走了进来。
莞碧此番瞧见到这沈毅堂心中仍是有些紧张,见他撵人,只恨不得赶紧飞奔似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忙应下了,随即人影一闪,便立即消失在了屋子里。
春生转过身来,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定定的审视着沈毅堂,未曾开口说话。
沈毅堂只轻咳了一声,几步走到春生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趣道着:“这般瞧着爷作甚?不认识爷了还是怎地?”
一时说完,见春生只别过了脸去,没有搭理他,他凑过去,春生便往身后挪了挪,如此过了片刻,沈毅堂终究败下阵来,只挑了挑眉,嘴里忽而道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爷坦白还不成么?”
春生这才转过了脸。
第275章
沈毅堂见春生静静地瞧着他, 那张十六七岁的小脸此刻微微绷着, 难得一副紧张认真的做派。
这还是沈毅堂头一回瞧见这样的模样, 心中觉得有些稀罕。
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
然而又见小丫头分明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表情认真极了, 到底不敢造次。
半晌,沈毅堂只伸手摸了摸鼻子, 想了一会儿, 朝着春生道着:“这屋子里有些闷, 要不咱们俩出去透透吧···”
说着, 只不由分说的去拉春生的手, 春生犹豫片刻, 只得随着他一道。
书房外有座园子, 里头景致甚美,从前头池子引了一汪池水过来,引到了假山上。
嶙峋假山上清澈的水流湍急涌下,下头修葺了个小的池子, 像是一座瀑布似的。
池子里头搁置了各类奇形怪状的石子, 岸边是奇花异草, 红鲤在里头欢快游玩,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似的。
这里是沈家较为有名的景致之一, 往日里, 沈毅堂在书房议事儿,时辰久了,便也会过来走一走, 透透气儿。
旁边设有一座凉亭,沈毅堂扶着春生,让她坐在软榻上。
这会子外头日头大好,然到底已入了深秋,怕春生着凉,沈毅堂又随手将一旁的毯子盖在了春生身子,自个亦是脱了鞋歪了上来。
只半躺在了春生身侧,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一脸懒洋洋的模样。
春生原本是在等着他说正事儿的,然而瞧见他竟一副吊儿郎当颇为不正经的模样,心中不由气结,忍了又忍,到底忍着没有先开口。
沈毅堂瞧着春生两颊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了,心中觉得好笑,半晌只忍不住坐了起来,飞快的在她鼓起的脸上亲了一口。
见她双眼瞪了过来,沈毅堂忙将人搂在了怀中揉了揉,见春生拿他无法,脸上只笑得甚是得意。
春生恼怒似的往他腰间掐了一把,沈毅堂顿时夸张高声嚷了起来。
春生见状面上微红,他闹出的动静尤大,生怕将旁人给引了过来,忙收了手。
沈毅堂哈哈大笑,更为得意了。
两人闹了一阵。
沈毅堂喉咙里咳了一声,这才正襟危坐起来。
沉吟了片刻,嘴上适时道着:“就是你听到的那些···”
春生闻言,见他说起正事了,握着帕子的手不由收紧。
她其实并未曾听到多少,不过是醒来起来吃茶时,恰好听到了他的一番部署,那一字一句,看似云淡风轻,但是桩桩件件皆乃是能够动摇国本的举动。
春生对朝局虽并不大了解,但书房里那一行人,字里行间的用意,如何听不懂。
末了,又听到了关于他的异常身份,及关于···谋反二字,春生还未来得及深思,只吓得将手中的杯中给滑落了。
这会子亦是正襟危坐起来。
然而,此番沈毅堂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又无甚动静了。
春生心中其实是有些紧张的,然而被他这态度给弄得,只觉得心中突突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踪了。
面上堵着气,不想搭理他了。
心中其实是有些犹豫的,男人在外头是做大事,女眷原本是不应当去干涉,过多的盘问的。
沈毅堂这两年变化极大,也较以往忙碌了许多,无论是举止性情,还是行事作派都与以往那些世家纨绔的做派不同。
春生知晓他自有章程,胸中自有丘壑,是以,从未担忧及过问过。
只是,此刻——
目前朝局微妙,她见他镇日忙碌,只以为他许是涉及到了“夺嫡”的风波中来了,沈家,向来就处在这一场风波中,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然而她这会子才晓得,怕是不仅仅的是涉及了这般简单吧!
春生不由有些担忧,心中有些紧张,只觉得七上八下的。
她姑且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看过了许多话本子,听过了许多说书的故事,也曾在沈毅堂的书房浏览过前朝古迹,对于这夺嫡的风险,不是不知道。
定是如履薄冰,那可是在刀刃上行事儿,稍有不甚,便会掉落深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沈毅堂见春生眉头紧皱起,面上一份忧虑的模样,知她定是在替他担忧,只忽而拉着春生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嘴里忽而喃喃道起了往事:“此事其实说来话长,许是还得从三十几年前说起罢,彼时贵妃娘娘与陛下曾乃是青梅竹马,二人伉俪情深,到了年纪正准备商议婚事了,却不想宇文家从中作梗,遵了圣意,将宇文家的长女配给了原来还是皇子的陛下,彼时东宫初立,然有意与宇文家结亲,但是太子行事过于雷厉狠绝,极有主张,宇文霖那个老奸巨猾深恐将来无法轻易掌控,便转而将扶持投向了当时资质平庸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
沈毅堂神色平静,见春生听得认真,不由伸手替她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又继续道着:“后来在宇文家的扶持下,五皇子谋得了大统,不过却犹如宇文家的傀儡似的,处处被压制着,彼时——”
沈毅堂语气忽而一顿,只轻声道着:“彼时外头宇文家处处钳制,内又有行事狠绝的皇后步步紧逼,贵妃娘娘在宫中处境艰难,陛下虽极力袒护,难免顾此失彼,正在此时贵妃娘娘怀了龙嗣——”
沈毅堂说到此处,语气忽而又是一停。
春生只觉得甚为紧张,心也随着一顿。
沈毅堂见春生如此模样,便又忍不住扬唇笑了笑,原本以为提及这些心中会是复杂万分的,然而此时心却是出奇的平静。
片刻后,又继续道着:“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深受瞩目,然皇后娘娘乃是个狠绝妒忌之人,自是容不得这个孩子的,若生得是公主或许便罢了,可倘若是皇子的话···尽管娘娘处处提防,仍是遭遇了不少凶险,所幸上天眷顾,便是从御花园的凉亭中滚落了下来,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奇迹般的保住了,只当时身子见了红,不过八月,便已提前早产,经过九死一生,终是诞下了长公主,许是母子连心,远在沈家后宅的太太走着走着只觉得腹部剧痛,当时沈家太太年过四十高龄有孕,且与当今贵妃娘娘母子同孕一事在京城已广为流传,并不足为奇,只令人惊奇的是,这母子二人又是在同一日诞下了子嗣,如你所料,太太生下的自然是爷,只是——”
沈毅堂说着,只忽而眯着双眼道着:“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
沈毅堂隐晦说到此处,便已适时止住了话语。
然而事实已经非常明朗了,不是么?
春生却又觉得像是听了一日说书似的,只觉得那样凶险,那样离奇,沈毅堂语尽了,然春生神色还有些呆愣着,许久都反应不过来了。
她以为他只是牵扯到了朝局之中,她虽然听到说他身份有异,却依旧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的,可是,这一刻,春生终于明白了他嘴里道的所谋之事是何事呢?
他曾与她说过的,他要她信她,他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这样的交代么?
春生脑子里只有些混乱。
沈毅堂见人垂着眼,整个人呆呆的,忙低着头去摸她的脸,嘴里道着:“吓着里呢?”
然而却只觉得手下一片湿润,忙抬起她的脸,却见春生面上微呆,而眼下却已留些了两行清泪,尤不自知。
沈毅堂见状,便有些慌了,忙捧着春生的脸,用指腹去替她细细擦拭眼泪,嘴里道着:“怎么呢,啊,这是怎么呢,怎么哭上了,别哭呀,好了好了,是爷不对,爷不该这样瞒着你,爷也不该这般吓唬你,你别哭了···”
沈毅堂许久未惹春生掉金豆子了,此番猛地一瞧见,便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春生见沈毅堂这般着急,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见沈毅堂捧着她的脸,柔声安抚着,春生只忽而哑声问着:“你这般涉险,是不是···因着我···”
沈毅堂轻抚春生的脸顿时一愣,见春生红着眼,但那双眼经过泪水的洗礼,却是更加的明亮了,对着那一双眼,沈毅堂无法隐瞒,半晌,只忽而柔声道着:“唯有如此,才能成全咱们二人不是么?”
见春生睫毛闪烁,沈毅堂又忙道着:“其实也是情势所逼,自从三年前炎儿经过了那般遭遇后,或许便已经注定了爷的命运,你不过是令爷的选择变得顺理成章了些罢了,丫头,爷晓得你的心思,你不想做妾,也不愿被困在这一方后宅之中,爷甚至曾动过休妻的念头,可爷深知你的性子,便是果真如此,你定也不愿牺牲了他人来成就自己的,况且苏氏乃是爷明媒正娶,后又亲自接回来的,委实不该如此待她,爷虽给不了她感情,唯独这身份,她若是想要,爷便给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处境便又陷入了困境中,或许突然出现的这一条路,对你对爷而已,是条生路,爷自是甘之若素的···”
第276章
春生听了沈毅堂的话, 心中一片复杂, 内心的震惊久久无法平复。
脑子里只有些乱, 这样大的事儿,终究一时半会是理不清的。
沈毅堂见春生目光有些呆, 到底知道她的忧虑,只静静地将人揽在怀里, 令她自个慢慢消化消化, 没有急于打扰。
半晌, 待春生神色慢慢恢复平静了, 沈毅堂只掰着春生的肩, 将她身子微微拉开, 只握着她的肩, 低头看着她。
忽而一脸认真的道着:“丫头,日前朝局纷杂,局势凶险,虽爷势在必得, 但恐生无发掌控的变故, 到底尚且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且不论爷是何身份,沈家本就是大俞的臣子, 锄奸惩恶, 捍卫大俞,无论是沈家还是爷,本就是责无旁贷的责任, 现如今局势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了,你是爷的心肝,更何况现如今肚子里还有了爷的子嗣,爷委实不愿你们二人涉及到这场凶险风波中来,爷过几日便私底下将你们送出府去,待局势稳定了,爷届时在派人将你接回来,唯有你们母子二人安妥了,爷才能够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的去行事,嗯?”
沈毅堂说着,摸了摸春生的脸。
春生闻言只缓缓地抬眼,却是握着他的手,沉吟了许久,只忽而摇了摇头道着:“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沈毅堂闻言似有些微愣,半晌,只忽而低声的问着:“是哪个,前几日还在念叨着要离府的,说原只应下了在府中住几日,现如今可不止住了几日了,死活要出去的,嗯?”
原来春生起先答应沈毅堂入府,不过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一时松了嘴,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仍嘴硬的放言最多只住几日。
其实二人皆是心知肚明罢了,既然人都已经进来了,便是一种妥协,一种答应,一种默许罢了,出不出去又有什么两样呢?
这些时日沈毅堂忙碌不堪,整日早出晚归的,虽夜夜同寝而睡,实则已有好几日未曾来得及说过两句话了,春生闲来无聊,私底下念叨过两回,却不知何时入了他的耳中?
沈毅堂也知她嘴上这般说说而已,此番看似虽拿着打趣,到底是带了些认真的。
春生却是垂了眼,嘴里仍旧道着:“我就待在这儿···”
其实心中仍是有些乱,也并无多少章程,却只晓得这般呆呆的道着。
沈毅堂闻言,却觉得心窝子忽而一阵酸软,只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的问着:“你可知,现如今待在爷身边,是何其凶险?”
春生闻言微怔,半晌,只轻声道着:“我只知道,便是再如何凶险,也的待在一块儿,你,我,还有咱们的宝宝,咱们三个···”
她终究还是信他的。
说着,只忽而握着沈毅堂的大掌,搁在自个的小腹间。
腹部平坦,与往日无异,然而沈毅堂的大掌却只有些发颤。
忽而觉得心中一阵意动,觉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这会子却觉得喉咙堵住了似的,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半晌,沈毅堂嘴里只喃喃道着:“丫头,丫头···”
说着,只用力的低着她的额头,鼻忽而加重息。
沈毅堂只轻轻地捧着她的脸,唇缓缓地落在春生眼睛上,又顺着落到了鼻梁、鼻尖,一下一下,轻轻地啄着。
动作极尽温柔,仿佛对待上等的珍品似的。
最终来到了唇上,只忽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唇齿撬开,舌头熟稔的伸了进去,轻轻地吸允着,啃咬着。
没有以往那样激烈,只缓缓地,却足以令人心里发酥、发麻。
春生只忽而睁开了眼,却见出现在眼前的这张放大的脸,沈毅堂只紧紧地闭上了眼,面上极为动情,温柔得不像样子。
春生心里一下子忽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其实真的不敢想象日后将会要面对、经历些什么,便是现如今这样的深宅大院,春生都尚且无任何勇气及把握能够顺利的走到最后的,更何况,倘若···
那又是怎样一个巨大、坚固的牢笼呢?兴许,困住她的将会是这漫漫一生。
可是,能怎么办呢?
谁叫她遇到的是他?
谁叫他如此蛮横霸道呢?
谁叫他···是他···
他身份尊贵,府中门第森严,他有妻有妾,他本就不是她的良人,可是,这于他,哪里又有什么错呢?
他位高权重,不是他的错,他的家族繁茂,也不是他的错,到了合适的年纪,谈婚论嫁,娶妻纳妾,哪里又错了呢?
或许,唯有的错,便是遇到了她。
然而命运弄人,偏偏就这般遇到,纠缠上了。
他本可风流罔顾,继续做他的花花大少,他本就是意气风发,邪魅张狂的,却变得曾经酗酒度日,阴冷狠绝的样子。
便是在她跟前如何的松懈、如初,春生到底是晓得的,在外人面前,已是一个沉得令人胆寒之人呢?
每每见到如初,春生其实心中是有些心疼的。
他与她之间,纵使是他一直在强迫着,逼迫着,却也是他一直在付出着,春生她自己终是死守着自己的心防,丝毫不敢松懈。
她与他之间,她永远在退缩,永远立在原地不动。
可是终究已经遇到,终究已经纠缠上了,终究也已经···心动了,不是么?
她站在原地,没有退缩,他便已经很高兴了。
若是她也试着向前走一步呢?
春生心中这胡乱想着,只忽而轻轻地探着舌儿,舔舐了一下。
沈毅堂只觉得尾骨一麻,激动得忙睁开了眼。
春生忙不迭的闭上了眼。
沈毅堂只呆愣了片刻,随即,面上一喜,只忽而伸手抵着春生的后脑勺,加深了嘴上的力道。
只用力的舔舐着,啃咬着,仿佛要将整个人都吃到自个的肚子里去似的。
不肖多时,春生已是呼吸困难,气喘吁吁了。
就在春生即将要窒息的前一刻,沈毅堂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只依旧将人搂着,细细亲吻舔舐着她唇上的津·液,舍不得松开。
沈毅堂见春生身子发软,已瘫痪在了他的怀中,又见她满脸绯红,过了半晌,仍是缓不过气来,只忙伸手往她背后轻扶着,替她顺着气,嘴里不由道着:“真没用···”
春生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毅堂问她渴不渴,见春生嘴里哼哼两声,沈毅堂摇头轻笑,眼中无比溺宠,半晌,只伸手从几上端了杯茶过来,喂春生吃下了。
许是,因着终究了却了一桩心事,且瞧着小丫头这一回并没有跟往日那般,缩在她的乌龟壳里,躲着不出来,而是勇敢地面对着,并暗自支持着他。
沈毅堂变得浑身充满着斗志。
其实沈毅堂对那些个劳什子权势并没得多少兴趣,不过是情势所逼罢了,他想要的生活无非就是这样,清闲懒散自在。
不过,只要有身边之人始终在侧,便是那无聊的权势,或许也会变得有趣得多吧。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原本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的无影踪,只剩下满心快活、欢喜。
沈毅堂心情大好,又亲自动身煮着茶吃,与春生坐在亭子里的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话,偶尔与春生说着朝堂上的局势,春生偶尔应一二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提及了宇文家及袁家的近况。
只递了一杯茶过来,对春生道着:“林家当年的事儿,还真与那宇文家有些关系,当年你外祖父在翰林院当差,职在刊辑经籍,据说因你外祖父学识渊博,博学多才,挡了许多人的道,难免遭人嫉恨,其中便包括当时同在翰林院当差的宇文霁,又加上你外祖父性子耿直,不懂迂回,对当时不学无术,滥竽充数进翰林院的宇文霁极为藐视,几经如此,引得那心高气傲的宇文霁心生憎恨,这才遭了宇文霁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