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写删删的犹豫间,那女孩的又一条信息已经进来,她再次道歉,并说下不为例。
他把准备发的东西全都删掉了,把手机丢在一旁。
他浑身的力气忽然丢失了。所有的坏情绪和烦躁都清空了,所有的精气神也一并归了零。那一瞬他前所未有的无力。但理智世界却也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晰。
清晰得可怕。
他想他凭什么对她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他现在看起来像什么样子?还像个男人吗?
他想他可真是可笑。拒绝她的人是他,拒绝之后放不下的人也是他。
手机响起来。是外婆的电话。他打起精神接通。
外婆说话说得咳嗽起来。他告诉外婆,别担心他这边,一切都好,一定记得吃药,等忙过这一阵他就去看她。
电话挂断时,他已经心如止水般安静。
靠在窗前摇椅里,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雾霾天。
北京的冬天没有阳光时总是让人觉得很丧。
他看着那片灰蒙蒙,忽然就接受了谭深的说辞。
他想谭深说的也对。
既然他给不了她安定幸福,那就退到一边去。
那就彻底地退到一边去。
看她成长,看她过得好,看她事业有成。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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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觉得自己想通了。他的心境重归平静。
他到每个项目上查看了一下,又在公司开了几个会,随后准备到上海项目上待上几天。
虽然名义上崔西杰是上海项目的负责人,但另外两个IPO项目他也在跟。他现在是“准保”(通过了保代考试,称为准保荐代表人),想成为真正的保代还需要以项目协办人的身份在一个IPO项目或者增发项目上签字才行。
所以相比上海这个影视公司并购院线公司的项目,崔西杰对另外两个项目更上心些。
任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能理解崔西杰想要尽快成为正式保代的心情。部门里多一名正式保代,这是好事,毕竟一个项目需要两名保代签字,如果崔西杰能成为正式保代,这意味着以后再做项目就可以不用去求别部门的保代来帮忙签字了。
至于上海那边的并购项目,他就亲自去盯一下。
他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当天下午准备提前下班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和材料。
临出公司前,他却接到栗棠的电话。
栗棠对他很温柔地说:“阿炎,我到力通证券来看个朋友谈点事情,刚谈完,一起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任炎倒不知道栗棠在力通证券还有朋友。
他说:“抱歉,明天要出差,得回家准备一下,改天约。”
他边说边往公司门口走。
一道声音从空气和手机听筒里响起二重奏的效果。
“阿炎,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喝点什么再回家!”栗棠正站在公司门口,对他巧笑倩兮着。
任炎收起手机,点点头。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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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直接下到大厦一楼的星巴克,叫了两杯咖啡,边喝边聊起来。
大多是栗棠在说,任炎听着。
“阿炎,上海那个项目,我没抢过谭深,他带着项目回来,立刻被老板升了职,现在真是春风得意得很呢。”栗棠有点落寞地说。
任炎淡淡一撇一边嘴角:“你如果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你不会比他差。”
栗棠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婉转起来。
“对了,”她轻笑一声说,“谭深还跟我显摆呢,他说他和千淼小学妹在上海那一周相处得很不错,距离恢复他们往昔恩爱,指日可待。”栗棠边说边观察着任炎的反应。
任炎放下咖啡杯,波澜不惊地说:“挺好的,提前祝福他们。”
栗棠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半晌。随后她话锋一转,幽怨起来:“阿炎,当初我回国时你肯去接我,这让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可为什么自从我回国以后,你对我都这么冷淡?如果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肯去接我?”
任炎一只手握着咖啡杯,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褐色液体。长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下一层浅淡阴影。
“很多事时过境迁,试过就知道不能再回头。”他淡淡地说。
栗棠默了一会,忽然笑起来:“好,那我们就不回头,我们向前走,不见得我们就行不到同一条前路上。”她笑着说,“你明天出差,不多耽误你了,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她先潇洒起身:“出差顺利!”
任炎回以淡笑。万事有度,潇洒自如,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曾经的栗棠。
******
第二天任炎直飞上海,到了项目上。
他一到项目上就指导楚千淼把尽**况尽快形成书面文件、梳理好尽调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以便后续召开一次中介协调会。
楚千淼发现任炎这次来,他整个人变得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他对待她的态度更加公事化了。
他一到位就指挥她,做什么工作,再做什么工作,又做什么工作,给他准备什么文件,梳理出什么问题,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他明明把她支使得团团转,让她忙得要死,但她却发现她的忙变得很有序。他看似一窝蜂交代她一大堆事,可其实那些事理顺下来,正是该怎么做好一个项目的章法。
楚千淼真的服气任炎的工作能力,她也真的希望能把任炎绑在这个项目上。有他亲临指导她,她一天的效率可以顶之前好几天。
结束一天的材料整理工作,楚千淼搓搓手,对任炎说:“任总,晚上我请您吃饭?”
任炎抬头瞥她一眼,眼神无声胜有声地问着“你有什么目的”。
楚千淼顺口拍彩虹屁:“任总,你别怕,我不借钱。我是觉得你今天对我工作上的指导,让我受益匪浅,你就像指路明灯似的一下照亮我的思路,让我工作进程都提了速!所以我想我必须得请您吃饭谢谢您!”
任炎半斜着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呵”地一声,笑了。
她有了几分从前在瀚海家纺和嘉乐远项目上的样子。
“走。”任炎拎过大衣起身,对楚千淼淡淡地说。
******
楚千淼把任炎带到酒店附近她觉得味道非常不错的上海菜馆。
这餐饭她和任炎都吃得非常客客气气,下了班也像在上班似的,言谈交流都公事化极了。这样的进餐气氛,让楚千淼有种错觉,他们不是在下馆子,他们其实再吃一顿工作餐。
好不容易闷头吃完,楚千淼抢着去买单。
买完单收好钱包她就要走。任炎坐在座位上没动,问她:“你不开发.票吗?”
刚刚有道鱼,价格非常贵。他想着反正她能报销,才让她点了那道菜,才没跟她抢着买单。
楚千淼把滑落到肩膀前的一缕头发向后轻轻撩,撩到肩膀后:“啊?”
任炎看着她,睫毛似乎抖动了一下。
他又问一次:“怎么不开发.票?”
楚千淼:“啊,请您吃饭就不开了。”
任炎一挑眉:“就算是请我吃饭,也是在出差期间内的晚餐。我不是告诉你,出差期间的一切餐费差旅费你都可以报销的吗?”
楚千淼眨眨眼,笑一下说:“不开.□□能赠一瓶饮料!”
报销额度没有了,她真的懒得开。马上就是年底,发.票留不到第二年有了额度再报销,何必多此一举。
任炎一挑眉:“为一瓶饮料放弃报销?”
楚千淼已经站起来穿好大衣,对他笑:“任总,吃好了我们回,我想回去写工作报告。”
任炎还是不动,问她: “不是赠送饮料吗。”
楚千淼:“……”您还真在乎这一瓶饮料??!
“我这就去拿!”楚千淼满脸都是开心地说。
她去了一下又回来,手里多了瓶加多宝。
“任总,要吗?”
任炎看着她,一伸手:“给我。”
楚千淼:“……”
她就随口一问的,他还真要啊………………
她把加多宝递给了任炎,又说一遍:“任总,咱们吃好了就回,我回酒店还得写尽调工作报告。”
任炎看她一眼,说:“你先回,我还得出去办点事。”
楚千淼也不啰嗦,嘎嘣脆地说了声“任总再见”就先走了。
任炎坐在原处,招来服务员,问她:“你们这里,不开发.票赠送饮料吗?”
服务员一脸懵:“不啊。”
“刚才那女孩拿的加多宝,是你们赠给她的?”任炎又问。
服务员继续一脸懵,外加摇头:“不是啊,是她买的。”
任炎点点头,对服务员说没事了。
他就觉得奇怪,部门里还没有谁会因为一瓶饮料放弃一顿饭的报销。
所以她为什么懒得开发.票?
他想了想,用手机给公司财务拨电话,向她询问了一些项目一部的报销情况。
财务鲍姐回答完几个问题之后赶紧道歉:“对不起任总,这几天忙着做报表,忘记跟您说一声了,您部门上海那个项目的报销额度已经用完了。”
任炎握着手机一挑眉。
******
楚千淼第二天在尽调办公室写工作报告,任炎就在另一张办公桌前办公。两个人共处在同一空间里,居然可以做到一上午各忙各的,彼此都不说话。
楚千淼觉得自己快憋死了。
所以中午午休时,有个年轻姑娘特意来找她,说听人说她从是律师,所以想向她咨询点事情时,她立刻二话不说拉了个把椅子让那姑娘坐下了。
现在就算有个复读机跟她对话,她都觉得复读机是天使派来的。
年轻姑娘自我介绍,说她叫木介,是当地作协的作家,除了写作也在陶冶院线兼职影视策划。她告诉楚千淼:“我之前有部小说,版权卖给了一家影视公司,那家影视公司找到一位编剧来进行剧本改编,但那位编剧写的东西所表达的内涵,偏离了影视公司想要表达的,所以影视公司就对那位编剧提出了解约。”
木介说:“后来那位编剧给其他公司写了个剧,但人设什么的却和我的小说特别像。楚经理,我想问一下,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维权啊?”
楚千淼听完木介的一番话,不由摇头叹一口气。看来各行各业都有不讲道义的人。有文化的人耍起恶来,更叫人防不胜防。
她告诉木介:“单凭人设不太好维权,还要看剧本和你的小说在情节上有多少重合度。”她看到木介有点沮丧,拍拍她肩膀给她打气,“没关系,打起精神,我自己之前虽然是做非诉业务的,但我有很多同学以及学长学姐都是做诉讼做得很好的,我介绍个版权官司打得特好的学姐给你,她一定会帮你想办法,为你争取最大的权益保护的!”
楚千淼当下立刻给学姐打电话,学姐听完她的描述,表示愿意看在她好看的面子上接下这个案子。楚千淼先加了木介,再把学姐和木介拉到一个群里,方便她们互加微信建立联系。她在群里起着润滑油的作用,让学姐和木介的初相识变得水到渠成。她这一中午的午休时光,就这么都无私奉献给了木介。
木介临走时对楚千淼千恩万谢,拉着她想要跟她跪地义结金兰。楚千淼发现木介也是个爽快性子,要不是没找着香,仪式感不强,她想她八成真的跟她跪地结拜了。
木介走后,一中午都存在但一中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任炎终于发了声。
他声音冷淡,告诉楚千淼:“你是来做项目的,你不是来做好事搞慈善的,再说你已经不是律师了,做好你分内的工作,别多管闲事。”
楚千淼谨慎地怼了怼他:“可是任总,这趟闲事,管一管,既不会耽误工作,也不会有损失,为什么不能管呢?”
任炎抬头,挑眉问她:“你管这件事,你图什么?”
楚千淼怔了一下。
她图什么?她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有些事她想做就去做了,不一定是图了什么。做了她就觉得高兴。所以——
“我图我乐意。”
任炎瞥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那一眼里有点无奈和怒其不争。楚千淼想自己在他眼里一定是吃一百个豆都不嫌腥的那种人,明明吃了好几次热心的亏还要跟人家继续瞎热心。
可是没办法,她从小就是这样的人了,改不掉,也不想改。
******
两天后,任炎组织各个中介机构就前段时间的尽调开了一次中介协调会,讨论尽调过程中所发现的问题。
所幸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看起来陶冶院线还是个经得起推敲的标的公司。
会议结束,各方面工作进一步向前推进。
开完会正逢周五,任炎告诉楚千淼,买机票和他一起回北京,下周部门要开个会,原则上要求人人到场,不许缺席。
楚千淼顺口问了句,原则外不能到场是什么情况。
任炎没什么感情起伏地告诉她:被车撞了,下楼摔了,脑袋被人砸了,胳膊腿断了。
楚千淼求任炎别说了。这都离死快不远了。她再也不敢打原则外的念头。
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楚千淼收到一条到账短信。
她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报销款下来了。
她满脑子问号,但忍住了想给财务鲍姐打电话的冲动。第二天一大早她到了公司就立刻奔去财务,问鲍姐:“我怎么又有报销额度了?别是哪里搞错了。”
鲍姐笑着告诉她:“没错的,放心花钱,公司不会跟你往回要!”顿一顿她告诉楚千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哎,要不说啊,你们任总人可真好,他说你们这些在下边做项目的人,本来工资就低,出差费用都是自己垫付的,要是报销款再压着不下来,你们在北京可还怎么过日子。所以他把他自己的报销额度让出来,给你和崔西杰挂账的报销单都报掉了。”
楚千淼听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也不能看哪只羊的毛长得好,就觉得哪只羊的毛该薅啊。任炎是只毛好的羊,可她都下不去手薅他毛,他的毛却伸去给崔西杰薅。要是崔西杰是实报实销也行,可他的发.票里,有买的啊……
损失落在她自己头上时,她想她刚到公司,忍一下算了,别刚来就搞事情。可是现在实际损失落在了任炎头上,她替他觉得不平。她有点犹豫起来,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崔西杰买了发.票的事情。
她在心里默默纠结着。纠结中,部门全员例会在会议室里召开了。
任炎让大家逐个汇报了一下目前在做的项目以及项目中遇到的问题,然后大家集思广益,一起讨论解决办法。
楚千淼发现这个例会确实值得参加,哪怕遭遇了原则外的事情,只要能喘气不死掉,最好也挺着来参加一下。因为会上讨论的全是干货,一次会议下来她觉得自己不只做了一个并购项目,是连着另外两个IPO项目和一个珠海项目,一起做了四个。
讨论完毕,会议结束前,任炎忽然敲敲桌面,说:“说两句。”
大家都安静下来,正襟危坐,竖耳聆听。
楚千淼坐在长条会议桌稍远的位子,侧身看向会议桌主位的任炎。
他不怒而威,稳如泰山。有他在,好像霎时就能稳住一切混乱局面。
任炎的视线扫过会议室里每一个人之后,开口讲话。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含着威力。
“最近项目报销经费有限,报销额度吃紧,所以我们先暂行一个新的报销制度,以后再报销时,每个人要写一份报销说明,每一张餐费发.票要写明用餐日期、用餐事项、是加班还是请客户、加班是和谁一起吃的请客户是哪个项目上的客户;打车票要写明哪天从哪里去了哪里,是去干什么的。把这些事由说明备注在一张纸上和发.票报销单一起交给我。事由说明那张纸只有我自己看,不会交给财务。”
任炎的话一说完,部门几个成员脸色各有所变。
崔西杰还是笑呵呵地,却转头瞟了楚千淼一眼。
楚千淼没去看他,她看着任炎。
原来不用她说的,他什么都知道。他可真是个有神通的人。
任炎环视全场,说:“这样做是为了确保所有报销事由都和项目有关。散会后开始执行,请大家配合。”
☆、第70章 对我差一点
《服不服》第七十章:对我差一点
任炎把新的报销规则公布完毕, 宣布散会。他起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前,抬手朝秦谦宇一指, 交代着:“小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他把秦谦宇钦点走了。
其余几个人从会议室里鱼贯退出,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楚千淼走在最后。她清晰地感觉到刘立峰起身时,用力很猛, 带得椅子都向后一趔趄。
崔西杰走在他旁边, 拍拍他后背,像在安抚他的情绪。他们两个拐到走廊去了。刘立峰走到走廊时, 还回头叫了声闫允强和孙伊他们几个, 他对他们说:“走啊, 一起抽支烟去,散散晦气。”他说晦气两个字的时候还看了眼楚千淼。
楚千淼回到工位上, 该干什么干什么, 像真的没接收到刘立峰的厌恶信号似的。
她最知道怎么对付刘立峰这种情绪化的人, 他掉的那些小脸子和闹的那些坏情绪,她不用去回击,她只要假装接收不到,就足足能气死刘立峰的。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都回来了,身上都带着淡淡缭绕的烟味儿。
已经是年底,力通规定当年的发.票只能当年报销。大家平时都出差在项目上,趁着这次开会才回了北京。当下除了楚千淼,其他人都赶紧贴着自己手头还有的发.票存货。
一边贴一边写报销说明时, 楚千淼感受到了刚刚出去抽烟小群体的焦躁情绪。
闫允强一边整理发.票一边发牢骚说:“真烦, 还没这么贴过票, 一顿饭跟谁吃的为什么吃的还要写,这我哪还记得清。”
孙伊卢仲尔和王思安他们也有微词:“哎,其实每周做项目写周报就很忙了,现在还要详细写报销说明,这又是一份不轻的工作量啊。”
崔西杰给他们和稀泥:“写就写,既然是领导的指示,我们就听话完成。”
他这稀泥不和还好,一和倒把刘立峰直接和向了炸毛。
刘立峰直接把胶棒往桌面上一摔,站起来转身就向身后工位的楚千淼发难:“报销挂账谁没挂过?大家都挂过,没有报销额度等就着是了,怎么有的人只挂了一次账就得跑领导跟前哭诉去呢,仗着自己好看吗?”
楚千淼本来不想理会刘立峰,让他自己气自己。但他既然在办公区这样当面诘问自己,不理他看来是不行了。
再说她真的不是什么能无限容忍的人,对方如果见好就收,她忍一下也就算了。但对方现在得寸进尺,她还忍个毛线球呢。她还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楚千淼叹口气,手一按桌子也起了身。
她转身,面对面站着,看向刘立峰,冲他从容一笑:“刘经理,请问,这回都是谁的报销单在挂账?”
刘立峰耷拉着眼皮睨着她,冷笑一声:“不就是你吗!”
楚千淼还是微笑:“只有我一个吗?”她转头去看刘立峰隔壁工位的崔西杰,他正面朝着他们一副时刻准备着的样子,老好人极了地随时准备冲出来和稀泥拉架似的。
“不是还有崔哥也在挂账吗?”楚千淼又看一眼崔西杰,对他笑了笑,问,“崔哥,是你找领导哭诉的吗?挂账的就咱俩,我反正是没有找领导哭诉过,所以要按刘经理的说法,那不是我就是你了。”
崔西杰被她说得整个人一愣:“啊?肯定不是我啊!”
楚千淼转头看回刘一峰,一扬下巴:“你看,我们俩都说没找领导哭诉过,就不知道刘经理你这哭诉推断是怎么来的,听谁说的。”
崔西杰在一旁开始和稀泥:“算了算了,大家都一个部门的,何必这么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呢,别让隔壁部门看了当笑话!”
刘立峰没被这通稀泥和消气,相反他被催化得更义愤填膺了,他气到发出冷笑:“楚千淼我说你可真不是善茬啊,嘴皮子够能歪的,都这样了还想拖崔哥下水呢,你行,你可真行!你等着的!”
楚千淼想问问,等什么,为什么等,等到什么时候,你说明白了,投行从业者要放狠话就放到底,别放得这么笼统,不然她都不在怕的。
这功夫秦谦宇从任炎的办公室里被放了回来。
他走回工位前,看着刘立峰对楚千淼剑拔弩张的样子,立刻压低声音半吼了一声:“干嘛呢干嘛呢?都一个部门的你们干嘛呢?!”
他有点生气了。
他难得生气,立刻就镇住了场。
楚千淼发现部门里虽然崔西杰是准保,级别比秦谦宇高,但在大家心里更有威信力和说服力的人却是秦谦宇。
“都赶紧干活!”秦谦宇又低低吼了一声。
楚千淼觉得不给谁面子她也得给秦谦宇面子,这是一个待她从来没二话的人。她率先转身坐回到工位前。
刘立峰也坐下了。可他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又腾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用力往后一拉,砰砰响地,人直接奔向任炎办公室。
崔西杰在后面叫他:“老刘?老刘!唉你干嘛去,回来!”
但刘立峰没理他,头也不回地扎进任炎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