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忍不住向任炎看过去,轻轻摇着头地由衷感叹:“任总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你的那些想法总是另辟蹊径又让人豁然开朗!”
楚千淼顺着周瀚海的视线声音,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任炎。
她看到任炎对周瀚海说:“我这个思路也是受人启发。”她看到他又看向她,目光深深。
包间里环境嘈杂,人人都在出声讲话,间或有茶杯碰撞茶盘的清脆声音。任炎的目光却像屏障,把嘈杂的声音都屏蔽掉了。楚千淼好像只能听到他的讲话声音。
“她说什么事过不去,不如干脆绕个道。”
她在被他屏蔽出来的一瞬安静中,看着他想,他还(挺ting)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的。她不由冲他笑了一下。
随后她看到什么?他一怔,紧跟着眼神里怎么好像有点受宠若惊似的。
她转开脸想,他不会为了她把自己摆得那么卑微吧?!
……怪不可思议的。
******
过了一会儿赵正寰赶到了。
他是个开朗健谈的男人,四方脸,中等个,三十多岁的样子,有一点公鸭嗓,说起话来爽快幽默。不算是个英俊的男人,但他的幽默谈吐却很吸引人。
他很快跟各个中介机构的人们打成一片。在知道楚千淼是券商方面的负责人时,他满脸的惊讶和赞叹:“楚总我一点不夸张,你们金融圈想收购我的、想投资我的人不少,我也是见过很多你们圈里人了,但您绝对是我见过最年轻、最漂亮、一开口讲话又最专业的金融从业者!”
一连送出三个“最”,不知道是不是抒发感(情qing)时有点激动,说着这句话时赵正寰的公鸭嗓嗓音几乎有点要破音的感觉。
楚千淼连忙谦虚道谢,说着不敢当。她就此和赵正寰聊了起来。
她就着赵正寰刚刚的话问:“刚刚听赵总的意思,是在瀚海之前,也有其他上市公司想收购您吗?”
赵正寰一边用湿毛巾擦汗一边说:“对,之前的确有家上市公司想收购我的兆寰教育,叫盒农股份,但最后我们没谈成。”
楚千淼听到这里竖起了职业本能的触角。没成,是谁的原因?是对方还是兆寰教育本(身呻)?这点要搞清楚。
她微笑出叫人没法设防的样子,问赵正寰:“赵总,那我能问下您,为什么最后没谈成吗?”
赵正寰的公鸭嗓又有点要破音似的:“说起这个我就有点气,其实盒农股份的董事长本人是很有意向收购我的,但盒农股份背后有个推手,是家投资机构,给盒农出钱的,他们应该是瞅准了我想被上市公司收购的意愿比较强烈,就故意把我的估值压得很低,又提了一堆苛刻条件,包括管理啊、财务啊、业绩目标什么的,按他们的条件直接把我变成一个毫无地位又得完成高额业绩的打工的,那我何必呢?我一生气就直接和他们一拍两散了。”
楚千淼边听边缓缓地点点头。
盒农股份这个名字她其实觉得非常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任炎在她旁边补充:“现在盒农股份正在和兴飞教育谈,看样子应该会收购兴飞教育。”
赵正寰立刻说:“对!盒农股份故意的,他们收不成我,就去收我的竞争对手了。不过他们肯定也是看出教育领域未来利润会很大,才坚持布局这一块的产业。”
他还告诉楚千淼:“现在国内民办教育机构里最好的三家是我的兆寰教育、快被盒农股份收购的兴飞教育,此外还有个亦思教育。其他零零碎碎的教育机构,跟我们比就都不太能打了。”
楚千淼笑着告诉他:“而未来您会比另外两家教育机构更能打,因为周总的公司有已经发展得很成型的互联网资源了,□□在十三五规划里不是说了要大力发展‘互联网+教育’吗,您将来互联教育这方面的业务,会发展得比另外两家都快都好!”
赵正寰立刻表态说:“我也正是看准了周总在互联网方面的资源,更加坚定地想要和周总成为一家人的!”
周瀚海在一旁笑着说:“说起这个,当年劝我大力发展网上业务的人,还是千淼呢!”
赵正寰看向楚千淼时,一脸欣赏加赞叹,一副公鸭嗓又被(情qing)绪蒸腾得((逼bi)bi)近了破音的音域:“楚总真是太优秀了!我是真想知道您是怎么成长得这么优秀的!”
楚千淼笑着一转头,朝任炎一指:“我是我(身呻)旁这位任总,手把手教出来的。”
***
工作的事聊得告一段落,大家开始边吃边聊些有趣的闲杂事。
冬瓜汤端上来了,任炎亲自给楚千淼盛了一碗。楚千淼说声谢谢,开始低头喝汤。喝了两口手机一震。
她划开手机屏幕,看到是秦谦宇发来的信息:“我太嫉妒了!任总怎么不给我们盛汤?!我们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啊!他这也太重女轻男了吧?!”
楚千淼没忍住笑,差点呛着。
******
一餐饭欢欢快快地吃完,大家约定第二天中介机构正式进场展开工作。敲定好工作事宜后,除了力通这边的人马,其他人都先散了。
秦谦宇他们几个围着任炎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甘心撤退。这期间任炎的眼睛一直锁在楚千淼(身呻)上,生怕她趁机溜走。
好不容易那几个人诉说够了对前领导的想念之(情qing),眼泪汪汪地准备打车撤退了。临走前孙伊问了声楚千淼:“千淼,咱们一起回吗?”
刘立峰过来扯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走:“楚总烦你,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你还是跟我走吧!”
秦谦宇走在最后。他临走前跑过来对楚千淼又快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千淼我刚才偷着问任总了,他说不给我找其他大嫂,就你了!那什么,大嫂,加油,争取早点复合!”
他说完就跟着刘立峰他们跑了。
楚千淼:“…………”
对大嫂称谓有执念的人跑掉了,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她和任炎两个人。
屋子里一下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咚地,空气好像成了心跳的功率放大器,四面墙壁都在反弹着咚咚声。
楚千淼扭头看向任炎:“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任炎的喉结在颈间上下涌动。他忽然抬手,手指搭在领带扣上,一左一右地一拉一松。
他把领口第一颗扣子解开了。他低低喘着气。
喉结还在动,就动在那微敞的领口上。
她心里恨恨地想,他也太犯规了吧。
“千淼,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
她盯着他的喉结听他说话。他声音有点哑,好像很紧张似的,怕她会拒绝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她,又抬手到耳侧,向后轻轻撩了下头发。
“好啊。”她看到他微眯起的眼睛说。
不就是犯规吗。
她也会啊。
******
楚千淼没想到任炎要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他们的学校。
她更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间阶梯教室。
那间教室没有课,有零星几个学生正在上自习。
任炎带着她一直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从前向后走的一路上,她的心怦怦地跳,每一步都仿佛跨越时光走在大一那一年。那一年一个穿着牛仔外(套tào)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和眼下这个穿着时尚(套tào)装波浪长发的职业女郎,隔着时空重合了。她们一起走向阶梯教室的最后面。
任炎带着楚千淼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
他坐在里面,她坐在边上。
他抬手指一指前面一排的位子压低了声说:“我研三那一年,不知道这里有金融本科大三的课,我在这里上自习。临上课前,有个小姑娘跑过来。最后一排被我占了,她只好坐在我前面。她机灵得很,一个人替三个学姐答到。”
他转头看向楚千淼,声音低哑:“我从来也没有不记得她。”
******
其实想一想,这么多年,他所有的不理智不冷静,都是因为她。他所有的嗔痴(欲yu)念,都给了她。他所有的原则冷漠,也都为她破了。
那年舅舅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心梗去世了。从此他除了担负起对舅舅的愧疚,也担负起舅舅的临终嘱托。
舅舅让他照顾谭深。舅舅说他(性xing)子好,让他让着点谭深。
外婆也说,父母去世之后一直是舅舅抚养他,舅舅又是因为跟他着急上火去世的,谭深比他小,于(情qing)于理,他都应该让着弟弟。
他于是让着他那个弟弟。那个会从他(身呻)边掠夺一切的弟弟。
起初谭深从他(身呻)边掠夺时,他还气愤,还难过。可是想到舅舅对他多年的养育,舅舅因他去世的愧疚,以及舅舅临终前的祈求嘱托,他压下了愤怒和难过。
后来他发现他越愤怒难过,谭深越开心。他于是干脆让自己变得冷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
他以为他不特别去喜欢什么,谭深也就掠夺不了什么了。
可是他想错了。原来不只他喜欢的谭深要掠夺,连喜欢他的谭深也一样会下手。
他记得他们班当时有位姓何的女生,很漂亮,很温婉,也很有气质,是他们班的班花。
那女生有一阵子开始找他说话,还要请他吃饭。雷振梓当时帮他分析过,说那女生是对他有意思,在倒追他。他当时不反感她的示好,答应了她的邀请。
但他没等到那顿饭。那女生后来就不找他了。再后来他听人说,那女生有了男朋友,金融本科的系草,叫谭深。(何落雨见78、80)
从那时起,他发现凡是他(身呻)边出现过的女生,不久后无一例外会变成谭深的女朋友。谭深向他炫耀过他睡过她们每一个人的战利品。
他觉得恶心,他请谭深不要作孽。谭深却说孽是他做下的,谁让那些女孩和他走得近呢。
从那以后他不再给任何女生靠近他的机会。不管是谁再对他示好,他都冷漠以待。不管到底是谁做的孽,孽少一点总归是好的。
只有一个女生他例了外。
那年那天,他在一间阶梯教室里遇到一个女孩。她又漂亮又机灵,一个人替三个人答了到,还扮演三个人胡说八道地回答问题。
他那时对女生已经是极度冷淡的态度了。可那天他不仅没冷淡,还在老师提问她时,帮了她。
他后来想起来,那天的课是谭深他们班的。他坐在后面帮那女孩解围,谭深一定回头看到了。
所以他们三个人最初的渊源,就是从那间阶梯教室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加班不休息,所以没能有时间码肥章,大家见谅哇

☆、解开过去一

《服不服》第一百三十一章:解开秘密三
楚千淼怔怔地看着任炎, 怔怔地听着他讲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碰面的渊源。
不,不是两个人。其实是他们三个人。
时间这样向前推,推出的竟是一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的结果——在这个结果里, 有了谭深的存在。原来那一次她替学姐答到、和任炎的互动,已经吸引了谭深的注意。
阶梯教室里有上自习的学生, 因而不能痛快地讲话, 任炎便把楚千淼带去了篮球场。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热到令人心烦意乱, 太阳虽亮却并不叫人觉得特别炙烤,天上有云一团一团地追着风跑,时不时就跑到太阳前面遮一遮。
篮球场里正有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场下围了很多女生。场上一个帅气男生投进一个三分球, 场下的女生们个个红了脸蛋雀跃叫好。
她们那么青春甜美, 那么飞扬可爱, 正是一生里最鲜活最灿烂的好时光。在这样的好时光里情窦初开,迷恋上一位帅气的男孩, 真是一件美好浪漫又勇敢的事。
楚千淼想她也曾这么浪漫过,这么美好过。而当初被她迷恋的男生,现在就站在她身旁。
可这男生藏了一肚子的秘密,记得她却说忘记她。
这么一想, 她不由气鼓鼓, 一扭头,侧抬头看着他。她倒要问问看,他到底记不记得当年篮球场上发生的事。
结果这一转头间,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场上的热闹、场下的风景, 天上的太阳白云,什么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空气里飘着夏天的味道,花、树、草都在散发生机的味道。
不等她问,他已经出声。
他说:是的,我记得。我记得球飞过来,那个小姑娘一蹲,球就砸在了我脸上。
******
任炎告诉楚千淼,那次在他和别的系打比赛的同时,隔壁篮球场上也有人正玩着球。其中就有谭深。
所以那一次在篮球场,第一个朝她飞过来的球,是真的意外飞过来的球。他揽着她抬手帮她把那个飞来横球挡掉了。
但第二个飞过来的球,其实当时就算她不蹲下去,通过他们的身高差那只球也是直接往他脸上招呼过来的。
——因为第二次飞过的那一球,是谭深打过来的,他是故意的。
任炎告诉楚千淼,当时他被球砸到,流了鼻血,被同学扶着去卫生所。而她自责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在经过隔壁篮球场时,他瞥到场上的谭深一边拍着球一边冲他飞快一笑,笑得邪气极了。笑完他就一脸关心似的,他甚至还叫了他一声学长,问他:你没事吧?
任炎那时正捂着鼻子,懒得跟他演戏,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搭茬,走过去了。
于是那一幕在任何其他人看来,谭深和他都是并不太熟识的普通的学弟和学长而已,况且是充满温情的学弟和冷漠孤傲的学长。
楚千淼把知觉探进记忆深处,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可怎么想她也想不起当天隔壁球场的情况。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任炎身上了。
只是最后任炎流着鼻血去卫生所的时候,隔壁球场好像的确有个同学出声关怀了一句:学长,你没事吧?
她只能记起有这么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她不记得那人是谁。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任炎。
所以那个人,其实是谭深吗?
夏日午后的风软绵绵地吹起来,温温热热地裹在人身上。本是暖人的风,却居然也给她的手臂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球场上人声鼎沸,男孩女孩们的加油声尖叫声让空气也变得吵闹起来。
一大片的嘈杂声里,楚千淼却能精准捕捉到任炎的声音。
他告诉她,那一次在篮球场,他接了她的毛巾她的水,再一次引起了谭深的注意。
再后来,他们两人的交集就是校园外她帮三个学姐吵架那次。
任炎带着楚千淼离开篮球场,沿着校园里的林荫路随意地向前走着,边走边聊。
他告诉她,是的,那一次他也记得,并且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记得她看到他湿身t恤下的腹肌之后流了鼻血跑掉了。
楚千淼听到这心有不甘地咬着嘴唇,侧抬头眤了任炎一眼,似嗔似恼。
她那一眼把任炎眤得骨头都软掉了。
“所以后来在力涯,和力涯职工打比赛那次,你是故意撩衣服露你的腹肌给我看的,对不对?”楚千淼微嗔地问。(86)
“对了还有那次!”她忽然站定了,侧身瞪他,气鼓鼓地,“你让我带着ppt去你房间给你看,结果你袒胸露腹地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你也是故意的吧!”
任炎看着她又嗔又恼的鲜活样子,觉得自己也重新活起来了。自从她提出分手,他就像死掉了一半,活下来的只是身体机能,感官已经濒死和麻木。
他试探地想去拉她的手,被她小女孩似的一转身挡掉了。
“我生气呢,不给你拉!”
明明是被拒绝,可他心情一下好得阴霾散尽。
他们继续向前走。前面有间咖啡厅,他们推门进去,找了靠窗的角落位子坐。周围没有人,他们喁喁细语的交谈打扰不到其他人。
任炎帮楚千淼叫了杯拿铁,他自己要了杯茶。
楚千淼低头看着咖啡杯,心里默默想着,他倒总是能默默地记住她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她听到他继续说起她流鼻血跑掉那次的事。
***
任炎说,他还记得那次是她帮三位学姐班上的另外一个学姐跟不讲理大姨吵嘴架。大姨带了人来,她在一边帮忙吵着,另一位她的三位学姐紧急联系了他们班的男生过来帮忙。(91)
后来不讲理大姨带来的人动起手。当时她差点被不讲理大姨的人打到,是一直置身事外的他突然冲出来保护了她。
其实他从来也不会这么热心肠的,甚至这样的热闹他都从来不多瞧一眼。可那次他不只瞧了热闹,居然还冲出来保护了她。
再后来她看到他湿身的腹肌诱惑,流着鼻血跑走了。而学姐他们班的男生也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后续局面。
那伙男生里,领头的就是谭深。
所以在谭深的视野里:他又看到了任炎对那个女生的不一样。
******
楚千淼两手握在咖啡杯上。屋子里开着冷气,温度并不很低,其实是很怡人的体感。她却觉得有些发冷。
原来她从前和任炎每一次的交集里,都嵌着谭深的身影。
她一直以为,谭深是在任炎拒绝了她的告白之后,才走进她生命里的。
可原来并不是这样。原来谭深他像个影子似的,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那时她满眼满心都是那个高帅冷拽的任炎学长,她根本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人。而也许就是这样,才更加刺激了谭深对她的占有意图吧?
后背隐隐蹿起一道凉意。她向着窗口的阳光下挪了挪。
******
一整个下午,任炎就坐在咖啡厅里,把后面的事情徐徐讲给楚千淼听。
几次和那女孩的交集,让任炎对那女孩有了一点好奇和关注。他有时隐隐会有那么一点盼着再见到那小姑娘。他会有些好奇地想,不知道再见到她时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她身上总带着股别人没有的鲜活劲儿,他身边的生活无波无澜单调乏味,可每当她一出现,往他面前一跳,这无波无澜的生活立刻就会被她鼓起五彩斑斓。
他其实能感觉到有一阵子那小姑娘是有心往他身边凑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就在他周围消失了。
也正好是那个时间,周末时他和谭深回外婆那里吃饭,谭深私下告诉他:我和你们班的何落雨分手了,现在楚千淼是我女朋友了,所以你离她远一点。
他立刻想,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女孩也和他的何姓同学一样,被谭深一勾就勾走了。他想难怪她不再出现在他周围来吸引他的注意了。
但那次他和从前每一次听到这种消息时的反应有些不一样,他那次有了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他想那女孩对他的好感和喜欢也不过如此,这么不禁诱惑,谭深勾一勾她也就被他勾走了。
这种无名的愤怒居然持续了好一阵。谭深把他的这种愤怒品得一清二楚。
他后来想谭深应该是比他自己还先意识到,那个女孩对他来说多么与众不同。
在这之后有一天,他发现谭深和他班上的何姓女生还在见面,他们似乎没有断干净。
那天他对谭深发出了警告。那是他第一次对谭深发出警告——自从舅舅去世,他从来没有跟他这么正面硬碰硬过。
他警告谭深说:“这个女孩要么你就好好喜欢她,要么就放手别招惹她。如果单单是为了折磨我,你不如把她放了。你不就是不想我过得好吗?你别对她下手,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过了,我不谈恋爱不找女朋友。”
当时谭深听了他这番话怔了一下,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像个疯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就冷眼看着谭深发疯,看他疯完终于安静下来,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说:“想不到啊我的表哥,原来你这么喜欢她吗?”
问完这句话,谭深的表情一下变得阴恻恻起来:“但你最好死了这个心,我告诉你,我对她,也是认真的。”
最终他和谭深像是达成了某种彼此心领神会的协议——他放弃对那女孩的那点萌芽的念想,毕竟那女孩已经是谭深的女朋友了;而谭深,他和那女孩认真地谈恋爱,不再对其他女孩,尤其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三心二意。
他就此放下那个女孩,专心准备出国的事情。
但在出国前,他又遇到了那女孩一次。
他看着她时想,她还是那么鲜活,那么生动,一出现就像带着缤纷的颜色,把她自己和她身边的人全都映照得精彩起来。
但她的精彩终究是被谭深采撷走了。
而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叫他有点意外也有点疑惑的是,那里面好像有种眷恋和幽怨。
他当时心里隐隐有怒有气。
既然已经做了谭深的女朋友,为什么还用这种眼神看他?以为她是个好女孩,也不过如此,吃着碗里想锅里。
是那女孩主动和他说话,跟他告别:“学长,听说你要出国了……祝你一切顺利!”
她声音软软的,有点苦恼有点埋怨似的。
女孩子的特质被她用在男朋友以外的男人身上了。他冷淡地回答她:谢谢。
他都要转身要走了,那女孩忽然抬头对他问: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
她眼睛太亮了,脸蛋也漂亮,全身都是鲜活劲儿。
他想着她是谭深女朋友这个身份,心里涌起一丝恼。他极冷淡地对她笑了一下:你都挺好的。加油,再见。(01)
这是他出国离开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后几年里,他们之间再无音讯。
他到了国外,不是纯粹的留学,他边工作边进修。
外婆每周末都会拉着他和谭深,他们三个人一起视频。外婆总是聊两句就去睡了,但她让他们两兄弟再多聊一会儿再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