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很好啊。”方良华笑着。
杜丽朝他望望,然后问:“真的很好?那我可就用了。这名字里面其实有意思的,仔细看看。”
方良华就再认真地看了看,突然明白了。这四个字当中嵌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杜丽,一个就是方良华。但是,组合在一块,却天衣无缝,看不出一点痕迹。
方良华走时,杜丽说:“上次到北京出差,看见一件小首饰,很可爱,就买了。什么时候送到你那儿,尊夫人戴上一定很漂亮的。”
“那……杜总破费了。”方良华说了句客套话,就上了车。
威远的工地在开发区,方良华的车子到了,却没见一个人出来迎接。工地上到处都是建材,已经建成的三幢产房,里面已经安装了机器。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过来了,他便问道:“威远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走了有两个星期了。据说是香港的总公司出了问题。”保安道。
“总公司出了问题?”方良华惊讶道,“什么问题?”
保安懒洋洋地说:“我哪清楚?我只是个保安”
方良华只好笑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急匆匆地回到市委。见到齐鸣书记,马上说威远不会出事了吧?一个人也没有……
齐鸣也很意外,让方良华立即打田诗铭的电话,关机了。再打固定电话,没有人接。方良华立即打电话到开发区,问到底怎么回事?开发区的颜主任答说也不清楚,但他们会马上联系威远的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齐书记和秘书长答复。
“唉!威远……”齐鸣空洞地唉了一声。
方良华又打电话问当初引进威远项目的建设局局长张风。张风正在外面出差,也说不知道田诗铭的近况。方良华有点懵了。
方良华经过程一路副书记的办公室,见程一路正在窗子边上站着,便走进来说: “余百川回文化局了。一路书记啊,这个人怎么?”
“他还是回去的好。我当初太草率了。政研室不能没人负责,你看看谁合适吧,尽快地提出来。”程一路索性把话说开了,方良华赶紧道:“这个还是一路书记定吧,对于人事,我是不过问的。关键是要能干事,愿意干事。”
程一路喝了口茶,电话响了。程一路接着电话,好像是在说仁义的矿山的事:“立即组织人员,全力以赴,开展抢救。”
程一路没有等方良华开口询问,就急急道:“仁义的矿山瓦斯爆炸了,井下还有五十多工人。”边说,程一路边出门往齐鸣书记的办公室跑。不一会儿,程一路就出来了,对方良华说:“马上让人准备车,我要到仁义。”
方良华马上回到办公室,将事情通知了政府办。然后,方良华坐了下来,打开电脑,上网,查了查威远公司网页。这一看让方良华彻底呆了,网页上用醒目的黑体字标着:威远在美国股市崩盘,目前公司正在申请破产。
“7000万哪!”方良华瘫坐在椅子上……
程一路在仁义待了三天,56个矿工,救活了40个。另外16个,永远地睡进冰冷与黑暗中。马洪涛整个人都变了样子,本来就清瘦的脸,削成了刀子一般,眼睛里满布着血丝。他快步走到程一路身边,“程书记,我对不起你啊!”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矿上的工人。快讲讲情况!”程一路很快弄清楚了事故的原委。原来,仁义在联合矿业的基础上,主要以集团开采为主。但是,集团的负责人,为了增大开采量,追求效益,私下里又对周边的一些被查封了的矿,进行了开采。这次出事的12号矿井,就是其中的一座。这些老矿井,里面起码的通风设备都不完善,一出事,矿工死亡的概率就很大。“你真太糊涂啦,洪涛啊!”程一路嘴上批评着马洪涛,自己内心里也有内疚。当初,是他建议马洪涛组建仁义矿业集团的。他一边安排仁义和南州,向省和中央报告,一边请求外矿专业救援队来参加救援。矿难第二天,齐鸣书记和赵守春市长也过来了。省和中央有关部门的领导也到了。更重要的是,各地的记者一下子涌了过来。平日里报纸上很少见到的仁义县,现在几乎在所有报纸上、电视上都晃了一遍。齐鸣严厉地批评了仁义县委,特别是组建矿业集团这件事。善后工作由仁义县委和县政府具体负责,市里安排了矿管局长坐阵仁义协助。程一路回到了南州。这短短的三天,他很疲惫。死亡和离去的痛苦与哀伤,亲属们的哭泣与呼号,都仿佛一把把小尖刀,刺着程一路的心。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初建议组建矿业集团,并没有错。错在后来仁义的集团管理,没有按照规范化来操作。然而,他的愧疚却像潮水,不断地涌上来,不断地弥漫着,甚至让他流泪,让他窒息……南州市委很快召开了常委会,专题研究了矿山管理。对仁义矿难的处理虽然没有正式明确,但大家都知道:这么大的矿难,一定会有人出来买单。不仅仅是出事的矿主,还有各级的官员。处理意见要等事故调查结果出来后,才能认定。无可争议的是,马洪涛很难再在仁义县长的位子上干了,甚至,常委们感到,齐鸣书记甚至提出来,南州市委也要对事态负责。这话说得很深沉,其实意思很明显了。市委要负责,整个集体负责只是形式,落实到具体的人,谁来承担?快下班时,高晓风打电话过来,先也是说了几句关于常委会上的事,然后说赴桐山和湖东的两个调查组,工作都有了突破。程一路问到底怎样?高晓风说:“湖东的事情,刘卓照是不太清楚。至于桐山,刘劲松跑了。但是,现有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刘劲松策划了贾红旗车祸,从而导致贾红旗死亡。” “刘劲松为什么这么……”程一路问。
“这里面情况复杂。据被抓的杀手交代,刘劲松跟他们说时,说贾红旗到处告状。不仅仅告他,还告了他的一位哥们儿。因此,贾红旗这样的人必须除掉。”高晓风解释道。程一路本来想问刘劲松的哥们儿是谁,但没有问。高晓风不想说的,谁问也问不出来的。挂了高晓风的电话,他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号码是简韵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无论多远,都能感受到他。此刻,我感受到了你的忧伤,是吗?程一路赶紧合上了手机盖,他感觉到简韵这个女孩子,这么温柔地触到了他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他好像看见简韵如同一片香樟叶,正一点点地飘进自己的生命
方良华秘书长住院了。
送到医院时,方良华的嘴角已经开始冒白沫了。医生初步检查了后说,血管破裂了。再做CT检查,幸运的是,破裂的是小血管,但破的不是一根两根,而是一片。医生说这是长期紧张的结果。方良华躺在床上,眼是闭着的,人是糊涂的。
程一路来看望方良华,方老拉着他的手,“程书记啊,我早跟你说过,良华到市里来以后,有些事做得不好啊。我就一直担心。现在可不?身体出问题了。唉!也怪我。老早就有人告诉我良华在桐山的事,我找他谈,他生气。其实我这个儿子我知道,胆子小,心里窝着个问题,时间长了,就……唉!”
“方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良华秘书长病了,关键是要好好地治疗。我刚才也问了医生,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程一路望了一眼床上的方良华,他一动不动。
一个好端端的人,前两天还在一块儿开常委会,出事前的晚上,还在一块吃饭,可是现在却躺在了床上,人事不省。生命是多么地脆弱啊!程一路不由得叹息着。
从医院回来,程一路向齐鸣汇报了方良华的病情,至于其中方老所说的那些事,他一概没说。但是,回到自己办公室,他却想开了。
方老说在方良华昏倒之前,他还接过一个电话。好像说什么谁,谁自杀了。方良华沉默了一会儿,就软在了沙发上。
是谁?自杀的是谁呢?
程一路想起昨天高晓风电话里的说的事。其实上半年时,程一路就曾侧面地劝过方良华,让他好好地处理一些问题。那时,就有很多桐山来的举报信,举报方良华在一些工程项目上,受贿数字很大。后来这些好像也平静了。不想,快到年底时,出了贾红旗的车祸,本来平静的桐山,又再次不平静起来。方良华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陷入了一种紧张复杂的焦虑之中。虽然平时看着他,也是说说笑笑的。但是仔细地看,那些说笑里,是有几分勉强,几分虚脱。
难道?
程一路突然想到这个自杀的人,是不是刘劲松?他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吃了一惊。他马上打电话给高晓风,结果却不幸地证实了他的判断:刘劲松自杀了,而且应该是三天之前。尸体是在一片小树林子里找到的,用的是安眠药。找到时,身上爬满了蚂蚁,脸部已经严重变形。
“他有没有留下……”程一路问高晓风。
答复是:“没有,什么也没留下。只是在他家的地板夹层里,发现了一些现金,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写给孩子的。里面除了嘱咐孩子好好长大成人外,特别嘱咐孩子,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方良华。但是,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要去找。”
“这就怪了。”程一路叹道。
高晓风说:“是有点怪啊。我们正在调查。周守一局长也在我这儿,一有新的情况, 我们将及时向你汇报。”
程一路说了声你们辛苦了。挂断电话后,他站起身,走到走廊上,朝下看了看。方良华的办公室正锁着门。
陈阳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看着程一路的表情,慢慢地又有些怯怯地说:“桐山的案子可能是个大案,也许……也许不比去年的案子小。”
“别胡说。”程一路压低了声音。
“我不是胡说。我可以肯定。这个案子涉及到人命。胆子太大了,敢这样。唉。那个刘劲松倒好,自杀了。一了百了。”陈阳咕噜着。
程一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阳说:“外面人都知道了,我是听他们说的。”
程一路就叹口气,心想现在的保密也是成问题。外围比核心还清楚,还保什么密呢?像这样保密,到最后,可能除了核心人物,谁都清楚。所谓:“妻子偷人,最后知道的必定是她的丈夫。”
临下班时,徐成副市长打来电话,说省里发改委的一个副主任来了,想请程一路副书记出面陪一下。程一路说当然行,就到了金凯悦。在金凯悦的门口,程一路看见了温雅。
“你好,程书记!”温雅很大方地上前来打了招呼。
程一路也打过招呼,温雅说:“很长时间没见程书记了,你可还欠着我一次茶。”
“是吗?那好啊,待会儿吃完饭,我请你。”程一路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道。
“那我等着。”温雅说着向程一路笑了笑,又问,“听说威远破产了。”
“是吗?我不清楚。”程一路感到有些吃惊。
“啊,那就算了。记着中午喝茶啊!”温雅说完,程一路便进门了。
吃饭的时候,徐成问到方良华秘书长的病情,程一路说应该能醒过来,但醒过来后怎样,就看他自己了。徐成说听说秘书长在桐山那边惹了点事……
“这个嘛,哈哈。可能是有点。但目前……”程一路望着徐成,停了。
徐成已经知道程一路知道了,说透了就没意思,便叹口气:“南州才刚刚平静一年哪,唉!怎么?这事影响大啊!”
“是啊,影响很大。我也担心哪。仅仅就这两个月,刘卓照案件,贾红旗车祸,现在又出了仁义的矿难,还有这……复杂啊复杂!”程一路叹息了一声。
饭后,程一路刚刚下到楼梯,就看见温雅站在那儿了。温雅大概喝了点酒,脸上有微微的红。
程一路说:“走,喝茶去!”程一路想从温雅这里再了解些威远破产的事。
齐鸣主持召开南州市委常委会,会议的气氛一开始就很凝重。
程一路早早就到了,最近他看到齐鸣书记的脸色一直不好,知道齐鸣的心理负担很重。
按理说,一个一把手,到一个动荡过后的地方来干,其实是件好事。百废待兴,也就能看得出成果。只要安稳了,只要有一点发展,就会得到肯定。因此齐鸣一到南州,就坚持不懈地抓经济,提出了一系列促进经济发展的新举措。包括领导干部离岗招商,大力引进外资等。这些举措大部分还是取得了成效的。但是,令齐鸣没有想到的,在取得成效的同时,出现了现在这么多棘手的事情。省里已经在干预南州的事了。桐山和湖东的调查组刚刚才结束,仁义矿难又让南州再次成为各大新闻媒体的焦点。虽然岳琪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但这事是捂不住的。人命大似天,谁敢捂?
会议室里很静,常委们进来的时候,也不像平时那样还互相说说笑笑,今天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点头的含义还让人感到微妙。方良华没有来参加,他还躺在医院里,还在昏迷之中。
赵守春斜睨着眼,把茶杯盖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待他转完三圈,齐鸣宣布会议开始。“大家知道,今天这个常委会,是个很特殊的常委会,也是我不想开的一次常委会。在会议之前,我想先就南州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向市委作检讨。作为一把手,我必须要负领导责任。”齐鸣说完,会议室里更静了。
赵守春道:“我也是有责任的,没有及时地发现问题。我也要检讨。”
程一路和岳琪相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两个一把手说了,再说就没有必要了。
齐鸣请纪委书记高晓风通报了三起事件的调查情况。高晓风的通报不长,主要是三个方面:仁义矿难已经查明是私自开采,管理混乱。湖东选举,也基本查明了,刘卓照确实没有参与贿选,而是县长一手操纵的,但刘卓照负有领导责任。桐山的贾红旗案件,已定性为一起刑事案件。桐山县副县长刘劲松,指使杀手制造了贾红旗车祸,导致贾红旗和司机死亡。杀手已被抓获,刘劲松自杀。根据案情,已初步确定这个案件可能牵扯到某些更高级别的领导干部,目前尚无确切事实,正在调查之中。
高晓风汇报完,不知是谁叹气了一声。
程一路在高晓风汇报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些。可是现在听来,还是有些心惊。齐鸣把本子打开,缓慢地说道:“刚才听了晓风同志的汇报,触动很大啊!不到三个月时间,连续出现三起事件,而且性质都是十分恶劣的,结果都是十分严重的。这说明我们这个班子,包括县级的领导班子,在思想上有问题,在认识上有偏差。请大家就三起事件,分别谈谈吧!”
常委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讨论人事,从排名在后的常委先说;而讨论像今天这样的议题,则得从排名在前的常委先说。赵守春先说了,他先是谈了谈对南州这三起事件的认识。也谈到了南州去年的官场风波。在如何处理上,他只说了两个字:“慎重!”
这其实是给后面发言的同志定了个调子,既然市长都不直接提出处理的意见,谁还来提?程一路也就在赵守春的基础上,重新阐述了一遍。但是,在说到刘卓照贿选事件时,他提高了声音:“这个问题既然出来了,刘卓照同志负有领导责任。而且,在事前,他也曾经大概知道些情况,而没有及时有效地加以制止。这是一种不好的势头,必须加以遏制。”他停了下,又谈到仁义的矿难,“对马洪涛同志的处理,请市委定。但同时我请求市委给我个人一定的处理。”
其他常委也都一一地说了,大都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齐鸣把手放在头顶上,来回地摩挲了一圈。听着赵守春的话,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手微微地动了下。看赵守春停了,他才咳了一声,望了望大家。
“都说了吧?好,很好!我来谈谈。”齐鸣翻开小本子,谈道,“第一,桐山案件,交由公安机关办理。无论涉及到哪一级领导哪一个人,一查到底,决不姑息。第二,湖东事件,原湖东县长组织贿选,已触犯刑律,党纪政纪处分之外,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第三,仁义矿难,认真调查,除对直接责任人给予司法处理外,仁义县长代书记马洪涛停职反省,市委副书记程一路同志承担领导责任,给予通报。请办公室将以上意见报省委。”
程一路听着齐鸣读的三条意见,心竟有些释然了。仁义矿难,如果他不承担责任,他自己知道,他的良心不可能让他安稳。现在好了,背了个处理,心总算能安了。
齐鸣说完,一片静寂。齐鸣正要宣布会议结束,赵守春却说道:“还有件事,我想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请大家讨论。”
“说吧。”齐鸣很大度地挥挥手。
“我想说的是威远项目的事情。”赵守春这几个字刚说出来,程一路看见齐鸣端的茶杯颤了一下,但随即就端正了。
“听说威远在香港已经破产了,可是前不久,我们的某些负责同志,还动用了7000万社保资金,用于威远。不知这作何解释?”赵守春道,“7000万,7000万哪!”
没有人作声,过了一会儿,齐鸣问道:“破产?谁说的?”
“网上早报道了。方良华肯定清楚,不过现在……”赵守春声音大了起来,脸也红着。
“有这么严重?这样吧,请一路副书记迅速组织人员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们再研究。”齐鸣说着,看了看程一路。程一路正在本子上划着,齐鸣喊了一声,他才抬起头,说:“也好,我先查查。”
“7000万哪,这个威远!”赵守春还在感叹着
第二天上班后,齐鸣告诉程一路,确切的消息证明,威远公司已经破产了。这意味着威远从南州社保金中套取的7000万,也没有了着落。而且,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上层的注意。中央有关方面正责成江南省,认真查处。程一路见到齐鸣,他当然也知道了此事,齐鸣叹道:“看来招商引资还得慎重哪,不能招商引狼啊!”
程一路看着齐鸣严肃而无奈的神情,就说:“事情已经出来了,也没必要再说。我看,首先还是要和香港方面联系,争取在破产金中多补偿一些。同时要积极协助省里,及时地把事情的真相和发展情况,向中央报告。”
“我也是这么想哪。”齐鸣站了起来。
“这笔资金的动用,当然是违规了。但是,我们也是为着招商引资,为着发展经济。所以这个情况,还是要区别对待的。”程一路边说边看了看齐鸣,齐鸣的眉头似乎放松得多了。
“这件事当初我也是不够慎重。良华同志提起来,我就同意了。这件事应该好好地斟酌,应该慎重哪!”齐鸣又道,“这样吧,良华正在住院,这事就由你来处理一下吧。”
“那好!”程一路本来想推,但看着齐鸣期待的眼神,就答应了。
回办公室时,岳琪喊住了程一路,请他到她的办公室坐坐。程一路进了门,岳琪问:“怎么没见你打我送你的领带?不喜欢?”
岳琪这一问,让程一路一瞬间愣了一下。是的,他一直打领带,但是,岳琪送他的那条却一直放在办公室里,没有用过。他赶紧说道:“啊,啊,领带,很喜欢哪,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敢用它。”
“我知道你的意思。听说你离婚了?”岳琪向前走了一步。
程一路看着她,身子不自觉地退了退,笑道:“是离了。”
岳琪盯着程一路的眼睛,问:“离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一路书记这样的人会离婚。不过既然真的离了,我倒是高兴。”
“你啊,你啊,人家离婚,你却高兴。不地道!”程一路说着就要转身。
岳琪拦住了他,“我是不地道。因为我有了机会。”说着,她问程一路:“我有机会吗?”
“没有。永远不可能有。不是你没有,而是我不可能!谢谢你!”程一路边笑边出了门。
岳琪站在门边上,然后猛地掉过了头。
年前,程一路去了省委办事。离开省委后,程一路让叶开把车子拐到了省电视台。叶开也没问,车子一会儿就到了。简韵已经站在了门口,程一路说:“快上来,天冷。”
简韵说:“是咧,再不来,我可要成冰雕了。”
“那也好,就叫冰之灵吧。”程一路笑道。
简韵上了车子,说到乔晓阳的女儿,“她走了,到沿海去了。在省城不好再待,悬殊太大了,看着怪让人同情的。”
程一路没有作声。他只闻见简韵头发上的香气,清清的,淡淡的……
除夕之夜,南州的雪下得更大了。
南州市委常委、秘书长方良华,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他已被正式判定为“植物人”。与此同时,在另一家医院里,殷眉儿生下了她和方良华的孩子。是个男孩,长得和方良华一模一样。
贾红旗车祸案已结案。方良华经济犯罪也在调查之中,只是他自己不会知道了。
烟花绽放,映亮了南州城。市委副书记程一路正和简韵一起,行走在迷幻若梦的烟花之中。
又是一年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