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丑妇小院正门前。
柳迎春可谓满面春风得意,不管在罗家后宅里受了多少的打击,但在这里,她是受人尊重的罗大少奶奶。
即便得意,经过后院宅斗文化熏陶的罗大少奶奶柳氏也是绝对不会得意浮于表面的。
可柳迎春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它被扼杀在摇篮里。
众人只觉得这位罗大少奶奶刚才还满面贤惠温和的笑容,这会儿整张脸跟个狗屎绿色的一模一样!
顺着她的目光…
院子前的大门上赫然贴了一张大白纸,大白纸上斗大字体写了一行字。
可惜他们这些庄稼户,又是妇道人家,多是没有读过书的。
她们看不懂。但罗家派来跟在柳迎春身边儿的董妈妈是读过一些书的。
董妈妈轻瞥一眼身侧的柳迎春,心道:好在这位乡野出身的大少奶奶还是认一些大字的。不然今天个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呢!
想到那纸上骂人的话…,董妈妈目光有那么一刻的阴毒。
有人耐不住问了:“这位妈妈,这纸上都写了些什么?”
董妈妈面皮有那么一刻的僵硬,不大自然地回了一句:“老身并没读过书。”
跟来的罗家仆从却都狠狠吃了一惊。董妈妈怎么可能没读过书?董妈妈是罗家土生土长的家生子,得主人家看重,从小就被安排读书认字。
董妈妈是要躲开尴尬和麻烦,但天下的事儿呀,就是你找它时它不来,不想它来时它偏偏就来。
也算董妈妈倒霉。
偏就让钱斧头家的小子二娃子凑了这个热闹。
“俺认识~!”二娃子一孩子,不曾多想,冲口而出:“那上面儿写的是‘柳氏与狗不得入内’。”
村里人都知道二娃子自从跟丑妇家的平安走了近了,就爱读书了。丑妇家的平安识字,二娃子也跟着学过一些。
而这些字都不是太难认的。二娃子居然都能够认全了。
“噗…哈哈哈哈…”村人可不顾柳家人的颜面,听二娃子说的话,乐开了花。有一人带头笑了,其他的人还去顾忌啥呢?
“哈哈哈哈…俺的娘咧!柳氏与狗不得入内!…真得亏这丑妇能想得出这话来,啊哈哈哈…”村人只笑说丑妇。并无责怪。
为何?只因柳家和丑妇之间积怨已深,而南畦村的百姓都是见证者!当年丑妇未婚生子,少不得被思想古板的村人们唾骂。而今都得知,那不是未婚生子,其中是有缘由的。
听说是上天见证,月老牵线,…虽还是没得家人的赞同,但也算是拜过堂成过亲!再加丑妇之前肯散尽银钱,为村民办实事。
村民心中自有一把衡量的尺子。谁好谁坏,指不定说不清呢!
这一下,被圈在最前面的罗家仆从脸上顿觉无光,只羞愧地想要钻进地洞去。
最不好过的,莫过于柳迎春。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掌心中掐出月牙状的指甲印,染血成血月。
董妈妈也不好受,她是罗家的老人,又是家生子,最得主人家看重。如今却因这位出身乡野的大少奶奶遭人侮辱。
柳氏和狗不得入内。狗是什么?是畜生!
这话里话外可没一个脏字,却把柳家人骂作畜生!虽没有骂道罗家人。…但娶了柳家姑娘的罗家,又算什么?
董妈妈脑子好,几个弯弯一转,还能不知道,想出这话的人,心思有多恶毒!骂了柳家人,连带罗家人也没落下!
但她却不能恼羞成怒,否则,岂不是落了下乘?
好在有那没脑的人。
柳迎夏性子冲动,一听这话是骂人的话,骂的还是整个柳家!
脑子一热,粗野地冲上去,“唰唰”两下。
“吱嘎”,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哎哟喂。”柳迎夏撕了大白纸,就要叉腰大骂,结果门从里面不期然打开,她不防备,摔了个四脚朝天。
嘻嘻嘻…
身后村人中强忍着爆笑声。实在不是她们太善良,而是…不好意思再取笑人家了。刚才可都笑够了!
“啊!俺的二妞妞!”刘氏心疼闺女,一步冲上去扶起来自家的闺女,一双眼立刻就瞪向大门正中间站着的丑妇。
却见那女人一副悠闲抱胸看戏的轻松惬意。再一想自家的闺女…不!是整个柳家都成了人前出了大丑的对象!顿时恶向胆边生。
“啊!你泼了俺家二妞妞一盆洗脚水!现在还推倒俺家二妞妞!你,你!俺与你拼了!”居然一个箭步,冲向丑妇,跳上去,双手就要掐住丑妇的脖子。
刘氏被踹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愣神,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儿。
倒是柳迎春速度极快地就冲了过去,扶住自家的亲娘:“娘,你没摔坏吧!”
做足了孝女!
“大姑。”柳迎春突然大喊一声“大姑”,原本憋笑的村人居然都止住了笑声。
柳迎春正色道:“大姑,迎春自嫁与夫君,常伴夫君身侧,夫君爱读书,迎春倒也记得一些个。夫君常说: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迎春敢问,大姑你今日所作所为可有辱圣贤名言!”
董妈妈满意点头,倒也不真是乡野鄙妇,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显然是极为满意柳迎春的回击。
董妈妈乐了,不单单是对柳迎春反击的满意。还带着一些看笑话的心里看丑妇。
乡野村妇,懂些什么!
丑妇微挑眉。眯眼仔细打量那扶着亲娘,身子荏弱,却满脸正气的女子。…当初只以为柳家出一个柳宝通就够奇怪了,如今看来,倒也不必奇怪了,柳家人中,柳迎春最似柳宝通。
二人若论心机,或可以拼。
当初见柳迎春,只道这姑娘聪慧有余,见地却少。今日再看,她倒是学得极快!
这样的柳迎春,今时不同往日!
拿孝道来压她…吗?可惜你柳迎春的主意打错了!
“我叫丑妇,无父无母。我儿平安,至今无姓。我家无姓氏,你家却姓柳。我家在村东头,你家却在村西头。你这话用在我身上,不合适的。”
“大姑!夫君还说: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柳迎春势必要一雪前耻!是卯足劲儿和丑妇干上了。
句句狠厉!
饶是没读过书的大字儿不认一个的村民,也听懂这话的意思了。
是在说丑妇不认父亲,不孝顺父亲,那是禽兽不是人!
话没错,但当初可是你们一家人赶走孤苦无依的丑妇的,…这里的村人有几个不知道其中原委的?
可这双方火力大开,…而柳迎春能给丑妇扣上这样狠绝的话,可没人这个时候敢冲上去说句公道话。
只替丑妇可怜,咋招惹上这股子人呐!
柳迎春胜利在握,不孝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这狠毒的贱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人要自找绝路,那是谁也看不住的!
董妈妈在一旁看着,都决定回到罗家,将此事好好禀报一番老妇人,到时作为教养妈**她也跟着长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八章虐完再哭诉
第七十八章虐完再哭诉(一更)
柳迎春胜利在望。
眼前这女人让她恶心,不是这女人,她会过在水深火热之中?
恶心归恶心,但这女人还有用处。
柳迎春将刘氏搀扶起,丢给一旁的丫鬟红翠。转身走向丑妇。
这女人青紫的脸,无从辩驳反击的表情着实取悦了她。
果然就是一个无知的村妇,哥哥还将她看做对手,真是高看了她。
柳迎春背对众人,除了丑妇,谁能看见一想温婉的柳家大孙女眼中的恶毒和得逞?
她靠近丑妇,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大姑,侄女可以放过你的,只要你当众承认刚才是你错待我娘。”
“真的?”
柳迎春心中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什么都不懂,只要她承认错待了她娘刘氏,那就坐实了不贤不孝的罪名。
翻身?到死那天都别想!
是她害的她这么悲惨!是她害的她连平常百姓之妻都不如!
是她!一切都因为她!
“真的?”丑妇又问:“真的只要我承认错待你母亲,你就放过我?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当然,为了表达你的歉意和诚意,不妨把毛血旺的秘方送与我。”
哦…原来还是打的这个主意呀…
不明白,一道秘方值得罗家人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
丑妇不再装害怕,不再装怂。
“欢迎父老乡亲到我家做客。至于其他人嘛…”丑妇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叫了一声:“儿子!”
小包子立刻就冲了出来:“阿娘?”
丑妇手指大门:“喏!再写一张!”
小包子一看大门上张贴的大白纸被撕了,又听他娘吩咐,立刻屁颠屁颠地钻进西厢房,转眼的功夫又跑了出来,又递上一张大白纸,末了还邀功:“阿娘,这回俺把米糊糊也拿来了。”
米糊糊有粘性,是用来粘贴大白纸的。
柳迎春转变不过来,她不知道怎么事态的发展突然转了个弯,不在她的预料内了。刚才还胆战心惊,一脸害怕的人,下一秒就一副嚣张做派。
别说柳迎春,就是董妈妈也傻眼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只能看着人家母子一个拿着大白纸,一个向着大门上刷米糊糊,母子俩人间好不温馨,一同将那大白纸又给粘上大门上。
那大白纸上刺眼的一行字,逼得性情高的董妈妈戳心肝儿肺的疼。
董妈妈到底是老妈妈,没学柳迎夏泼妇举动。
董妈妈向前走几步,身子挺得笔直,质问丑妇:“娘子这番举动不好吧?你这在门上粘贴大白纸的事儿,本身就不吉利。这也罢了,那白纸上写着的一行字,着实有辱了…,有辱你母亲家人。娘子也姓柳,何必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丑妇觑了一眼这个在她面前,身子站的笔直的老仆妇,看她穿着打扮,在罗家的身份想来是不低的。
但…这关她屁事啊。
“你是何人?”
董妈妈面子上下不去了,这丑妇根本不买她的账!她面上不自然地笑:“老奴是罗家的家生子,是被老夫人指派给大*奶的教养妈妈,是…”
“打住!”丑妇不在意的摆手:“行了!我就问你是谁。你直接告诉我你是罗家的奴才就行了。你后头说那么多,也还是个奴才,难不成后缀多了,你就成主子了?”
董妈妈从脖子红到耳根子。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好不热闹哇。
“是!老奴是奴才。但也知道,维系主家声誉。娘子是姓柳,却自己辱没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娘家!若是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么伤心难过,生出这样一个不孝子嗣来!”
董妈妈不是好欺负的,被丑妇怂了一句,她顿时爆发出无穷小宇宙。
“第一,我不姓柳。这一点,南畦村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是无姓之人。
第二,我爱在我家门上贴什么,关你这个老虔婆啥事?要知道,多管闲事多吃屁。
第三,门上贴白纸,吉利不吉利,你听谁说的?迷信是要不得的,懂不懂?
第四,你是谁啊?没事站出来对着我一顿指责?你什么立场指责我啊?我是杀你quan家,还是抢你男人?…哦,不对不对,你男人老得跟老瓜一样,老藤配老瓜才对嘛。”
丑妇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说,董妈**脸比调色盘还精彩呐!
“你…”董妈妈全身颤抖,指着丑妇就要说话。
丑妇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啊…还有最后一点。尽管我现在没有姓氏,但好歹你提出这话了。我就问一问。
你刚才是说,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少伤心难过生出个不孝子嗣来,对吧?…哦,老虔婆,你怎么知道柳家先人啥想法,莫不是你亲自去问了的?”
“你…”董妈妈身子摇晃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要不是有柳迎春及时扶上一把,就栽在地上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什么表情,那是不用说了的。
可那些跟来的村人们,那表情…呆傻的可爱。
有…这么骂人的吗?去问柳家先人…那可真是咒人去死了。
这丑妇也真够损的。
但村人大多对董妈妈没啥同情心,董妈妈是谁?那是镇里罗家大户的家生子。可与他们平常小老百姓无关啊。
活该!
有人心里可是幸灾乐祸,尤其其中还有半刻之前被柳迎夏恶语中伤的村妇们。
可也有人心里嘀咕:柳家老宅的人不是都来道过谦了吗?那回丑妇家请客,柳家两个儿媳妇儿还来帮忙了不是?这不是应该恩怨都扯平了吗?咋这丑妇又恶语对人。
“咳咳。”丑妇适时咳嗽两声,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这才解释道:“这里都是咱南畦村的邻里,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呢,这辈子吃够了苦头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但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把个小子拉扯到如今的,大婶子大嫂子,大妹子大姐姐们的都看在眼里。
那时没见柳家老宅的人伸出一把手来拉扯一下咱母子俩。别看现在个,咱母子俩盖起了小院子,住起了明亮的转头房子。可就还在一个多月前,咱母子俩就挤在一间下雨天还漏雨的茅草房里咧。
也不怕大家伙儿的笑话,就在那一两月前,咱母子想吃点子荤腥,那都是奢侈啊!
柳家老宅的人倒是在我落水后来找我了,可人家那不是白来屈尊降贵的。
别的不说,就说我落水被救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好事儿是看不着柳家老宅人的影子的,坏事儿嘛,倒是一大堆的都能扯上柳家老宅的人。
说我数典忘祖也好,说我啥啥都好。反正我是怕了,联想那些个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联想那些个算计,我实在是不敢对柳家那一大伙儿人抱有啥啥期待了。这辈子只想顺顺趟趟的过日子,至于那家人间的温情,五年前柳家人懒得施舍给我。五年后,我也不想要他们的施舍。”
丑妇没有具体说那些坏事都是啥事儿。但是这里的人都自动自发地想到那些发生的事儿。
甚至有一些丑妇自己个儿都不知道的事儿,村人们都能往那方面去想。
有些个之前还不大满意丑妇老对柳家人不客气的村民,也能想开一些。有些事儿,你不说,人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忽视。
有些苦楚,你不去哭诉,人家只当做理所当然。
有些委屈,你不去揭开,到头来你就会成为那个不懂事的人。
所以说,你仁善,你善良,你温柔,你懂事,你体贴,你替他人着想…,你放心,你要真的啥事儿都按这个标准来干,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理所当然。
一旦你不再体贴,不再替他人着想,不再为他人无条件付出,你就成了大逆不道!
于是一大堆人指责你不懂事,指责你没良心,指责你各种不善良。
某种角度来看,死去的柳翠花儿就是这类软包子类的人。
对家人无私付出。对家人,不管是谁提出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
所以,在丑妇醒过来,身体里换了她这个灵魂后。
第一次上门来的刘氏和卢氏,作为亲嫂和亲娘的两个人,才会那样肆无忌惮。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所以在丑妇义正言辞拒绝了她们的无理要求之后,她们会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不能理解,那表情,仿佛就是她辜负了她们的用心,她是罪人。
可如今,丑妇说开一切。
柳家老宅和她之间的最后一层遮羞纸,她来捅破。
她的身体里,流着柳家人的血。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不利!
她现在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是基于她给村里造了桥,人们嘴上不说。…恩情是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变淡的。到那时候,只要她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心中还是会有想法的。
虽然,她可以不在乎这些想法。但,如果能顺手解决掉以后会出现的弊端,她不介意花点时间,也不介意装柔弱装委屈,装小白花,好好对村人们哭诉哭诉。
今天把这些事情说开。那么以后的话,即便她对柳家人不客气,她的这段话也会被村人记在脑子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九章宝通解围,真学好了?
第七十九章宝通解围,真学好了?(二更)
“大姑!”
远远一声叫唤。
引来无数人回头。
小路田埂间奔赴来的不是柳家的宝柳宝通,那还能是谁?
偏偏佳公子,可惜来的太急,摔了一跤,藏青衣袍一看就是崭新的,用料也极好。沾上的泥巴,废了一身好衣裳。
柳宝通头系同色系镶翠玉的发带,包成发髻。大概摔了一跤,连头发都散乱开来。
饶是如此,丑妇却反而心里更赞他一声。
不用想,柳宝通是来说情的。
大抵是谁通风报信,这位佳公子急匆匆跑来,身上一身的狼狈,目的却是为自家的妹子说情解围。
是个人,都得赞他一声手足之情,深情厚谊!
果不其然,柳宝通急匆匆赶来,走得急,在靠近丑妇院子门的时候,还又摔了一跤。
这一摔,摔出个好名声。
就有村人翘起大拇指:“果然是取了秀才功名的柳家大孙子,柳家其他人各个不着调,还好有这一个在,正好可以看着柳家一家子人。俺看有小秀才在,柳家也出不了大差子。”
“就是就是。”
旁人应和,倒不是说他们一味地巴结逢迎柳宝通,是柳宝通的作为着实能收买人心。
南畦村的百姓民风淳朴,好容易出一个秀才老爷,谁也不愿意把柳家最近发生的各种不着调的事儿跟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扯上干系。
所以,在南畦村的村民心中,柳家是柳家,柳宝通是柳宝通。
柳家人关起门来是一家,但柳宝通是全村人的骄傲。
“大姑,宝通没看住两位妹妹,让她俩来叨扰大姑了。”柳宝通其他废话不多说,只拉了柳迎春柳迎夏,还有刘氏向丑妇告辞:“大姑,宝通这就带两位妹妹,和娘回家里去。”
“大哥!”柳迎夏狠狠跺脚,指着丑妇就骂:“是她不好!俺来请她见大姐,她不让俺进门,还泼俺一身洗脚水!”
平安小人儿突然插话:“不是洗脚水,是洗菜水。俺们家晚上才洗脚丫子咧…”
平安奶声奶气,又不与人争吵,只是叙说事实,他又歪着脑袋,那模样,配上那话,着实好笑。逗得一群看热闹的村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柳家的小孙女儿更喜爱洗脚水呐…”有那不厚道的人调侃一个小丫头。
“那也是泼了!”柳迎夏羞红了脸,但她趁机向柳宝通告状:“大哥大哥,你瞧!他们自己都承认了,是真的泼了俺一身脏水咧。”
柳迎夏说完,傲娇地抬起脑袋,示威看向丑妇。
小小的平安又插话:“不是不是,是俺在背诵《论语》,大门处又是叫骂又是砸门的,阿娘以为又来了上次外村儿的土匪咧。”
平安两只白嫩的小手和着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原来那不是土匪,是柳家的小姐姐呀。小姐姐,下回敲门要轻轻敲的,用砖头敲门门会坏的。”
噗…
这个话若是换个大人说,别人绝既会认为那人是故意寒碜柳迎夏。偏偏这话是从个四岁大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了。
那就不是故意寒碜了。
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柳迎夏还能够寻个理由指责那人。这话偏偏从屁大点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柳迎夏注定悲催了。
村民们今天太乐呵了。这热闹看得值了!
“你,你你…哇!”柳迎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在娘家被娇养着的。一有不顺心,那就窝在作为大哥的柳宝通怀里大哭。
这会儿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耍起无赖来,趴在柳宝通的怀里就大哭大闹。
本来柳宝通安慰安慰,柳迎夏也就不哭了。
可是,咱小小人儿的平安又一脸愧疚地靠近柳迎夏,拉拉柳迎夏的衣裳下摆:“小姐姐,是俺说错啥了吗?俺把你弄哭了。”
“哇哈哈哈…”丑妇忍不住了,真不怪她定力差,…这个,这个小包子貌似比她还懂得怎么寒碜人呐!
这…她绝对不承认,这是跟她学的!肯定是小包子那个不知道死哪里去的无良老爹传下的坏种!
绝对不是她!
她是好人。
不知道那远在京城的二爷要知道丑妇心里所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让她成长进步到能有资格站在他面前,等着他报复那时候,估计这会儿就想一把掐死她了。
二爷呀二爷,谁让你叫“二”爷呐!
柳宝通温润如玉的佳公子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破功了。他着实尴尬。
不过随即安抚一下哭得凶的二妹,然后拉着一边儿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柳迎春和刘氏二人。
诚恳向丑妇再三认错:“大姑,二妹妹不懂事。是家里宠惯出来的。也是宝通这个做大哥的放任的。妹妹们有错,宝通更有错。大姑大人大量,今日宝通向你赔礼道歉,来日再亲自赔罪。”
“秀才老爷就是秀才老爷,你看到了吗?柳家的大孙子有错认错,一点儿都不狡辩,…再说,妹妹们犯错,那应该是他父母教的不好,他还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大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