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不要考验朕的耐心!你已经从新疆到了北京,新疆离你很遥远了!你再怎么看,也看不到你的故乡了!如果你那么想家,朕可以为你造一个回族营,允许你在宫里,过着回族的生活,信奉你的伊斯兰教!就是你不愿意穿满族的服装,行满人的礼仪,我都可以依你!可是,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太过份了!”
含香依然沉默。
老乾忍无可忍了,再度提高了声音:“含香,不要以为朕可以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忘了,你来京城是干什么的?说得好听点,是朕的嫔妃,说得难听了,不过是你们回部打败了,进献上来和亲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地位!你可要摆正了你的位置,别因为你的那点小性子,连累了你们回部!”
含香一震,终于开口,语气铿然而坚决:“皇上!我坦白告诉你,到北京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维吾尔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经民不聊生!我爹为了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为上,牺牲自我。我没有办法违背父亲,更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我们的族人,所以,我来了!可是,虽然我来了,我的心没有来,它还在天山南边,和我们维吾尔族人在一起。”
“好!好!好得很!朕倒要问问阿里和卓,朕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诚意!既然不甘不愿的,还说什么与大清永修同好?”老乾拂袖而去。
含香张口想说什么,老乾却已看不到了。
阿里和卓连夜赶进宫,不知和含香说了些什么,含香终是对老乾勉强笑了几笑。老乾对她却也没了之前的热乎劲儿。人美则美已,香则香已,宫里自古不缺美人,若说香气,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乐子罢了。像皇后所说的,何必纡尊降贵去迁就一个部落的公主?又不是大清打了败仗,何必对着一个和亲的公主这么客气,反倒让她愈发端了架子!老乾心中掂量了又掂量,点了点头,这种事,还是皇后看得明白!
含香老老实实走完整个册封大典,阿里和卓便要回新疆。老乾哼了一声:“再管教管教你的女儿!”便特别准许含香送阿里和卓出城。也许是因为先前的连锁反应,如今老乾对五阿哥并不是那么的重视,便另派了两个人护送。
阿里和卓离开前一天,那拉特叫了博尔普进宫。
“明儿个香嫔出城,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但要小心别留下痕迹让人寻到,以后出了事不好开交的。”
“姑妈请讲。”
“这香嫔在家乡有一个情郎,叫蒙丹,一路尾随着她来京???你别惊讶,我也是查了好久,真有这么回事,不唬你的???”那拉笑了笑:“听说两个人在家乡的时候私奔了七次未遂,至今仍不死心。我觉得明天是一个好机会,那蒙丹一定还会来劫走香嫔。既然明天不是你领队,你也不用管这回事。倘若那蒙丹真的来了,这皇城的侍卫必然会围击。蒙丹若是失手被杀死了,也没咱们什么事;他若是还没有死,恐怕也是受了重伤,你便悄悄地将他打晕,然后再给他服下这个???”那拉给博尔普递了一包药。
博尔普接过:“这是???”
“让人手脚松软的药???”那拉没有说得太明白,也就是废了他的武功,又想想:“然后给他编造一个完整的履历???最好是说家里有回人的血统???他长得膀大腰圆的,不好办???不得已卖进宫,有些许蛮力,正好干粗活的???将他送到敬事房,与今年这一季度新送进宫的那些人放在一处,处理了??????”那拉说得很隐晦:“这些事你也别出面,找个可靠的人送过去就成!”
“姑妈的意思是???”博尔普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让他成为太监!”再送到宝月楼,那拉笑得很纯良。这含香不是心心念念想和蒙丹团聚吗?她就帮她一把,将蒙丹送到含香的身边,一个太监,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谈情说爱!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来来回回私相传授,当这皇宫是什么?还不如聚在一起处理的方便。若是老乾再去宝月楼,得,总得让他看看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人是谁不是?若老乾要含香侍寝,蒙丹若没种,就让她眼看着心上人躺在别人的怀抱;若是个有血性的,好不好,又是一场闹,说不定比之上一世,让他们更不得安宁!死得也更快!
那拉无良地琢磨着,到时候,蒙丹被人唤作什么?蒙公公?小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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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含香自去出城送阿里和卓不提,那拉又去了慈宁宫,老佛爷正和晴儿乐着。
“皇额娘碰到了什么好事?给媳妇说说!”晴儿见了礼,忙起身扶了那拉坐了。
老佛爷便笑道:“过不久,又有一个格格要进京,我老太婆更不怕寂寞了!”
“?是那个格格?”那拉奇道。
“驻守在边境的端亲王的遗孤。”老佛爷叹了一声:“端亲王一家子为国捐躯,可怜见的只剩下新月和克善两个孩子。‘马鹞子’努达海奉命护送端亲王的灵柩和遗孤,不日进京。哀家想着,那个新月就和晴儿的身世一般无二。到时候看看,若她是个讨喜知礼的,哀家就把她留在身边了。”
新月是谁?那拉心下糊涂,上一世,并无这个人,心里转了转,却并不在意:“皇额娘看着喜欢,就留下吧。这孩子若能得皇额娘的青睐,也是她的造化了。看看晴儿就知道,在老佛爷身边,调理的水灵灵的,又聪明又会照顾人,到时候不知是哪个有福的得了去!”
晴儿羞红了脸,声音又脆又甜:“晴儿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哎,我可不是故意夸你的,我还想着,不若给我那侄儿当媳妇去!老佛爷看怎么样!”后一句却是对老佛爷说的。瓜尔佳氏见过晴儿几次,很是喜欢,曾托付过那拉。那拉觉得这样也很不错。晴儿虽然无权无势,老佛爷迟早也要归西,可依照那拉家族的情况,已经不再需要联姻来支撑场面,而且,老佛爷高寿,离去世还有十几年。即便不看这些,晴儿温顺大方,性子柔和,最是做媳妇的好样子。那拉便趁了这个由头半开玩笑地说出来。
晴儿低头啐了一口,跺脚:“皇后娘娘???”扭头出了门。
“这孩子!”老佛爷眼睛一亮,倒真上了心:“你们家的情况,哀家自是放心。改日找个时间,让你那嫂子带着侄子过来让哀家瞧瞧。不过,哀家先说句扫兴的话,这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晴儿不乐意了,哀家也不愿意勉强她!”
“那是自然。”那拉含笑:“晴儿若看不上,只能说我那侄子还不够出色,配不上晴儿!”
老佛爷心里愈发高兴。
慈宁宫里喜乐融融,老乾带着一脸阴霾进来了:“皇额娘!”
老佛爷正在说笑,停了话头:“皇帝,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乾便将城外的事情说了:“???含香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抱着那个刺客,哭哭啼啼地央求放了他,以死相逼,不得已,让那个刺客逃脱了???哼!好一个香嫔,她好大的胆子!”老乾一拍桌子:“她把朕当成什么了?居然外面还有一个情郎!还说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朕从未见过还有这样胆大不知廉耻的嫔妃!”
老佛爷也晴转多云:“皇帝,这事查清楚了吗?阿里和卓怎么可能送上这样一个女子?送这样的女子和亲,他还有没有把大清放在眼里?”
老乾一滞,到底还是明白事理:“哼!朕看那阿里和卓未必有这样大的胆子,不过是这个含香???她真以为朕会一味宠着她吗?朕哪怕赐死了她,谅那回部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皇上真的要赐死她吗?”那拉问道。
老乾噎住了。老佛爷即便心头极厌恶这样的事,一时也未曾这样想。
那拉正色:“回部刚刚送过来的公主,就死在宫中,不是惹人生疑吗?若是平常的一个嫔妃,犯了事,怎么处置都好说,可偏偏她的身份有些不好办!而且,这种理由又不能跟别人解释,难道说,皇上的一个嫔妃行为不端,对皇上不忠不贞不成?说出去,回部纵然理亏,没话说,可到底丢脸的还是咱们皇家!”
老乾黑了脸。
老佛爷忿忿道:“这样的东西,纵然杀不得,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去!既然进了宫,还跟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当这皇宫是什么了?皇帝!传哀家的旨意,香嫔言行不当,禁足宝月楼,即日起派几个嬷嬷专门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不必怜香惜玉!告诉她,进了宫,别把自己还当公主,圣女,让她放下她那公主的架子!跟着她的两个侍女,各打四十大板!生死有命!主子出了错,还不提醒,要这样的奴才干什么!”
老乾脸色略缓了些,依然咽不下这口气。
那拉见状笑道:“皇上,臣妾以为,老佛爷的处置极好。想想那个时候小燕子学规矩???”看老乾和老佛爷的脸色并无不快,接着道:“只是一个磕头就要学很多遍,走路也是反复走,香嫔身娇肉贵的,怎么受得了?这一个学规矩下来,也定能让她看看宫中的规矩森严,眉眼高低,不是她还在家中时高高在上的圣女。罚也罚了,也让她有了记性。只是???唉???皇上到时候不要心疼才是???巴巴地又过来怪我们虐待了你的美人!”那拉抿嘴笑了出来。
老佛爷也莞尔一笑,她的儿子,她自然了解。
老乾紧绷的脸不由松了下来,眼里也有了笑意:“得,儿子就听皇额娘的。”又瞅了瞅那拉,抬了手,又无奈放下了:“你???倒说起朕来了!”先掌不住笑了。
新月格格
蒙丹净身、伤好、去内务府学习宫中规矩,堪堪又是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期间,含香陡然失去蒙丹的所有消息,整日抑郁不振,再加上镇日被折腾着学规矩,更是苦不堪言。
也许是相似的人之间有着诡异的吸引力,小燕子到底和含香一见如故。含香和他们讲了与蒙丹的七次私奔,小燕子和永琪大为感动,直说一定会帮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又看到含香被嬷嬷们折腾,顿时想起当初她学规矩的情形,打抱不平,永琪也拦不住。闹了几场,惊动了老乾。
老乾一见含香,那份楚楚可怜悲悲戚戚的样子登时让他心头一软,小燕子一手叉腰蛮横地站在一边,地上几个东倒西歪的嬷嬷,便想起自家头上那顶绿油油华丽丽的帽子,心中转为不喜,哼了一声,狠狠瞪了眼小燕子,冲永琪道:“你给朕管好小燕子,别让她整天出来惹是生非!一个宫女,宠得倒比正经的公主还有架子了!她在你景阳宫里怎么样,朕管不着!出了你这宫,一应按规矩处置!上次老佛爷不杀她,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是再宠着由着她,到时候谁也保不了她了!”
老乾喘了口气,看了看一脸不忿的小燕子、羞愧万分的永琪,又语重心长道:“你一个阿哥,天天跟在小燕子身后胡闹,还有哪点阿哥的样子!现在你也不上朝,去了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知道那些大臣们对你有多失望吗?也不去跟老佛爷请安、跟皇后和你额娘请安。永琪啊,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小燕子,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要了?”
永琪羞愧哽咽:“皇阿玛??????”
“皇阿???皇上!”小燕子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永琪?”
“你给朕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老乾火了:“若不是你,永琪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真像老佛爷说的,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毁了永琪!”
永琪听着这话不好,慌忙道:“皇阿玛息怒,儿臣定会约束好小燕子???”看小燕子还要再说,急上心头,慌得直跺脚:“小燕子,你别说话了???”一把将小燕子拉到身后挡住,叠声附和:“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皇阿玛莫要再为儿臣和小燕子生气!”
老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下已是对永琪的期望降落到极点,转而心情又是沉甸甸的。现有的皇子中,以前看着永琪还是个好的,早早将老四和老六过继了出去,谁知???老五已是指望不上,剩下的几个年岁还小,自己又是知天命的年纪,不知那时去了,留下谁继任大统?
老乾边走边沉思,慢慢踱步到了上书房,摇手命小太监们不要通报,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外。屋内书声朗朗,屋外思绪翩飞。
现有的皇子中,老四老六不说了;老五又是这样一个德性;老八年龄较长,早已出宫建府,整日里沉湎酒色,举止轻浮,做事不得体,人缘也不太好,老乾打心眼里不喜欢他,也否定了;小十一?算了,乖巧是乖巧,可他满脑子都是诗书词画的;还有小十二???老乾留心又朝永璂看了看。
小家伙捧着书本,小脸绷得紧紧的,摇头晃脑的模样十分可爱,粉嫩嫩的小脸再不似以前那般瘦削。老乾又想起永璂扑过来为他挡刀的那一刻,心里有了暖意。这孩子,以前因着讨厌皇后,连带着对他也过多忽视,嫌他木纳,又嫌他生得腼腆,被掩盖在老五的光环后。现在与皇后相处融洽,与永璂倒有了更多的父子相处的时间,更添着出巡那段日子的朝夕相对,才发现这个孩子极是聪明,又听话懂事,虽是话说得不多,可并不是盲目随众之人,兼之又是嫡子,年龄还小,可塑性强。
老乾暗下点了点头。
纪晓岚错眼瞟见老乾,老乾朝他摆了摆手,悄悄走了。纪晓岚看得分明,老乾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永璂,面上微微一笑,心下也有了些许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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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达海和新月转眼到了京城,老乾便命为端亲王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之后,老乾特地接见了凯旋而归的努达海,同时慈宁宫内,老佛爷和那拉也召见了新月和克善。
“新月/克善见过老佛爷,见过皇后娘娘!”娇小的身子伏在地上。
“起来吧!赐坐!”老佛爷笑容可掬地抬了手,心下嘀咕,这也太瘦了些,不是说她是端王府最受宠的格格吗?难道端王府一直都饿着她?以后再这么着,别人又该说宫里亏待了她。
新月又叩了一下:“谢老佛爷!”便拉了怯生生的克善在一边坐了。
老佛爷先是一番慰勉:“端亲王为过捐躯,大清必不会忘记他。你们就安心在宫里住着,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哀家说,哀家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话还未说完,新月已是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新月一落泪,克善也呜呜哭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好不可怜。
老佛爷一滞。新月一把将克善搂在怀中,拍拍:“克善不哭,克善不哭,姐姐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姐姐会保护你的!”这本是逃难途中常说的话,现下听来,却是十分刺耳。
话音刚落,老佛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啜泣声。
那拉和晴儿面面相觑。晴儿面对新月,本有一番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已经有了跟她一起待在老佛爷身边服侍的心里准备。现在又突然觉得,好像她和自己并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上。不由打了个寒噤,难道以后天天要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
那拉嘴角微微上翘,这新月,可真是个妙人!莫非老天怕这宫里太寂寞,又给他们送来一个泪包?看这小模样,公然就是先前的紫薇和白吟霜,比之更柔弱,更楚楚可怜!那拉头疼地揉了揉眉头,怎么这世上就这么多的所谓的善良柔弱?好容易改造好紫薇,除了白吟霜,又来一个新月!初次见面,那拉心里就暗暗给新月分了类。
老佛爷一愣,心头窜起了小火苗,她没说什么,怎么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们一样,还从未有人敢给老佛爷这样的闷气?又想起这孩子刚刚失去父母,想是心中哀恸,便只好暂且略略压下不满,脸上的笑容却是落了下来,面色转为淡淡。
那拉摆摆手,调解:“好了,你们别哭了!好容易回到京,以后都好好的,你们的阿玛额娘在天上看着,也希望你们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是?这么一哭,你们难过,我们大家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今天大家刚刚见面???”
新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眼泪:“请老佛爷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新月不是有意让你们难过,新月实在是情不自禁,难以抑制!呜呜???”哭腔分外酸楚。
众人倒吸了口气,除了老佛爷和皇上,居然还有人敢打断皇后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新月。
新月尤不自知,尚在哽咽难耐:“???新月想起阿玛、想起额娘、想起两个哥哥,以后新月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没有家了,”感情她将老佛爷刚刚的话抛到脑后,老佛爷又黑了脸:“新月???新月只剩下克善了???呜呜呜???”克善也跟着一叠声呜呜。
那拉翻了个白眼,摸着下巴苦笑,她难不成还跟她计较?好歹也是忠臣之后,端亲王嫡女,只要她不出什么大错,有这一个身份罩着,哪怕朝廷为了显示对烈士遗孤的照顾,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晴儿见状上前,拉起新月,劝道:“快起来吧,这里没有人怪你的!老佛爷和皇后娘娘待人极好,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新月惊疑地抬起小鹿般楚楚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又低了头,好似受了万般委屈,颤音道:“真的不怪我了!”
晴儿无奈,还是道:“是,不怪你!”
老乾此时大步进来,面色并无喜悦,看到这一幕,皱眉:“这是怎么了?”
晴儿甜甜笑着,福了一福:“回皇上,新月格格想起家人,心里难过!”
“嗯。”老乾并不在意,只是有些忿忿:“皇额娘,朕看那个努达海真是打仗打坏了脑子,居然想请求朕让新月格格住到他家里去!还说什么新月格格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难道在宫里就委屈了她不成?还是他一个奴才家要比宫里好?要不是他打了胜仗,朕早就饶不过他了!”
新月刚刚站起,腿一软,又险些倒下。
那拉笑道:“这努达海可是个糊涂人,哪有一个格格住奴才家里的道理?倘若住过去,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好不好,咱们连一个为国捐躯的忠臣之后也容不下了?而且,这对格格的名声也不大好,又平白地降低了格格的身份!这努达海,仗打得怎么样,臣妾不知道,只是就这句话,可见的,是个糊涂的。”
那拉瞟了眼新月,看她的脸色唰的白了,站立不稳,那拉心下疑惑,按奈住不提。
老乾点头:“就是这话!”
那拉又问老佛爷:“皇上也提醒了咱们,皇额娘,您看,让他们住哪里?”
老佛爷想了想,再也没了把新月留在身边的念头。人年纪大了,总想讨个喜庆。这新月哭哭啼啼的,难不成还天天让她哄她不成?“克善就跟小阿哥们住一起吧!新月???”
新月悲戚万状,搂了克善,连连摇头后退:“不要把我和克善分开,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和克善分开!”泪珠滚滚落下,跪下苦苦哀求:“老佛爷,您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仁慈,我就剩下克善了,您不要分开我们!”
老佛爷终是怒了,搭了晴儿的手,拂袖而去:“皇后,新月的安排,你看着办吧!哀家不管了!”
老乾狠狠瞪了新月一眼。新月可怜吧啦地伏着,泪眼婆娑,小小的身躯抖得如风中的落叶,愈发显得弱柳扶风,不胜衣襟。
那拉额头突突的:“哪有格格和世子住在一起的道理?老佛爷这么安排,并不是要分开你们,你们怎么能不理解老佛爷的一番好心?在宫里,你们不是还可以常常见面吗?克善跟小阿哥们住在一起,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上书房读书,对他也是极有好处。你一个做姐姐的,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克善考虑考虑!”
新月低了头,抿了嘴,一副认命的样子,似是再也不敢反抗。
那拉只觉好像自己在欺负人一般,也没了说下去的心情。不过是一个王府的格格,犯不着她什么事。好不好,以后嫁出去,更与她没关系了。而且,看她那样子???那拉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她和小燕子含香她们凑在一起,岂不是同类相聚?呵,没了紫薇,多一个新月,也是不错。那拉脸上大大绽开一个笑容,便将新月安排在景阳宫去宝月楼途中的一个地方,新月自己取名“望月小筑”。端王府的随从莽古泰跟着克善,云娃随了新月,一应奴才嬷嬷都是配齐的,一齐拨了过去。新月便在宫里住下了。
雁姬来请安
那拉的想法不错,没过几天,小燕子出景阳宫溜达,便碰上“高贵动人”的新月。那样清灵如水,又那样优美如诗。再加上,她的孤苦无依,使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她的寄人篱下,又使她眉间眼底,带着浓浓的怯意。这样的新月,是动人的,也是迷人的。小燕子完全被她吸引了,除了宝月楼,不由自主地往“望月小筑”跑去,有时候还拉着含香和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