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途中每遇岔道,几乎都和别的马车分叉而行。同行的车辆和行人便一次比一次稀少,待经过数次岔道,辗转至一座小山下时,周遭已只有他们两辆车马。
小山的后头是一片连绵的高山,本身却很低矮,估计仅有两三百米的坡度而已,看的出来。那条向上蜿蜒的小径只是大概地修整了一下而已。若遇雨天,必定会泥泞难行。
不过此山的植物却长得十分繁茂,密密地将整座山头都葱葱地覆盖住。更有各种鸟声不住清脆的响起,此起彼伏地,倒是热闹的很。
“就是这里了,走吧!”徐娘子率先带路。莲步轻移,看着柔弱。走起山路来却是稳稳当当的,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提醒,“此处名为‘了然庵’,庵虽小。庵中师太却俱是佛法高深的,你们当一鼓作气登至山顶,莫要中途停歇。方显心诚。”
辛韵等人忙应了一声,平了平气息。跟着拾阶而上。
太阳已经东升至半高处,光芒射进树林,一道道地灿若黄金,树叶被映地越发嫩黄,山花上的露珠也变得格外晶莹剔透。偶尔也有斜枝横过,还能清晰地看到上头有些昆虫摇头晃脑地爬过,树木之间,卷曲的蕨类之物肆意生长,恨不得占据所有的空隙,虽然低矮,却每一丛都像花儿一样努力绽放。
脚下虽一步步地登着山,气息也随着拾阶的步数多了而略略凌乱,但辛韵却感觉一颗心越发地安宁和轻柔。
“姐姐,这个地方有点灵气,上面必有清泉。”脑海中,忽然传来姣姣欣喜的意念,“姐姐,快走快走,我要喝泉水,我要喝泉水。”
“真的么?姣姣你别急,等会我一定会找机会带你去。”辛韵精神一振,脚下顿时更加轻快,倒是引得徐娘子略略侧目。
小山毕竟不高,众人很快就看到了灰墙飞檐。
了然庵真的很小,只有一座供奉着观音的正殿,两侧也只各一间厢房,看起来已有一定岁月,甚至,从正殿和厢房中间的间隙中,还能看到后头的一角菜地。
前来迎客的女尼看起来已经有一定年纪了,奉茶间,辛韵清楚地看到她的双手如同寻常的农妇般粗糙,想必平时没少劳作。
奉茶后,老尼便去对面的厢房中请庵主。
庵主名了然,看似也有五十来许了,一双平静的眸子却远比实际年龄来的清澈年轻,说话时,语调不疾不徐,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她一进来,辛韵就感觉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眸光睿智地仿佛能看透一切。
辛韵心中一咯噔,她却已转开目光,似是并无所察,弄的辛韵也不知她到底是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还是没有发现,不自在了好一会。毕竟说的难听些,自己都可以算是孤魂野鬼附体啊!而她却是徐娘子口中的得道高人,万一说她是妖孽什么的…
正自有些忐忑,姣姣的意念传了过来:“姐姐,这个老尼姑好像有点儿不简单,她好像有点感应到云涧石了。”
“她刚才看我,是因为云涧石么?”
“应该是,这老尼常年居住在此,也吸收了一点灵气,云涧石在我以前的世界里都是珍宝,如今虽然被封印了,可有些特殊之人,还是能感受到一点点的。”
原来只是因为云涧石,那还好…等等,难道一直以来,能安抚严颖身上奇毒的都是云涧石,而不是她本人么?
“自然是啊!咦,我没跟姐姐说过么?”
“没…”辛韵轻吐了一口气,忽然间有些怅然,却又不知自己在怅然什么,“那你能帮他解毒吗?”
“现在不行,不过等姣姣突破第二重封印,也许可以帮他把那些恶心的小虫子逼出来。”
“你是说,他其实不是中毒,而是中蛊吗?”
“什么是蛊?蛊就是恶心的小虫子吗?”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差不多…姣姣你有把握吗?若是你突破第二重封印的话?”
“姣姣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不过对付那些小虫子应该没问题的。”
“好,我知道了。”辛韵沉吟道,若是这样,或许她可以借助严颖的力量去寻找更多的灵石。
她这边和姣姣意念相通着。那边了然师太已了解了众人来意,除了询问逝者的姓名生辰之外,便再无任何多余之语,更是半字未提香火香油钱就应了下来。
待到准备齐全,法事便开始了。
女尼门低沉而有韵律的诵着经,辛韵和芳儿等人也跪坐在蒲团上,默默地祈祷着。不知不觉间。都是泪流满面。
芳儿哭的是自己的父母,董六哭的是自己的亲人,董二懵懵懂懂是被众人的悲伤之情感染的。辛韵却是除了哀悼乳娘之外,更是深切地想念已逝的爷爷。
中国人讲究清明冬至都要上坟烧纸,她却再也无法去爷爷坟前,除一除蔓延的野草了。擦一擦简陋的石碑了,也不知爷爷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她不孝,白白地疼了她那么多年却连一炷香都再上不了。
但愿此刻的祈祷,能穿越时空,超越生死。为逝者积福,盼他老人家下辈子能有一个全新的幸福人生,尽享天伦之乐。
整个法事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等到终于起身时,悲伤过度的四人不仅腿脚发麻。精神状态更是抑郁不振,之后的素膳都不过是草草地用了几口而已,便再无胃口。
了然师太话语不多,行事却颇为体贴,见四人心怀郁结,便让知客引他们去庵后的山涧旁听泉奉茶。
这正和了辛韵的意,姣姣更是在空间里欢呼雀跃,亟不可待。
不过百来步,辛韵就听到了隐隐的叮咚声,空气也越发地沁人心脾起来。用姣姣的话说,就是这里有灵气,虽然浅淡不浓,但是比起其他地方来,已然好了许多,若是能长期住在这里的话,两三月便能抵得上吸收一块灵石。
从姣姣之前的描述中,辛韵已知她所说的二次突破所需的很多很多的灵石,起码也是先前吸收的十数倍,若依着她的要求,那么恐怕在这里住上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获取足够的灵气。
“笨姐姐,我说的两三月只是指呼吸这里的灵气而已啊,这些灵气必定是从泉眼中冒出来的,如果我能天天喝到这里的泉水,那肯定就不用这么久啦?唔…姐姐多喝一些这里的清泉也是一样有好处的。”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一定尽量想办法多到这里来,等会你千万可不能一口气把泉水都吸光了,不然就太惊世骇俗,我们以后也很难再来了。”辛韵忙提前告诫,免得等会弄出大动静来,不可收拾。
姣姣很是失望:“啊?还不能喝个痛快啊?既然有泉眼,就算我这次喝完了它还是会慢慢冒出来的呀?”
“姣姣,这是凡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见到过神仙的凡间啊…”
辛韵只好又给它讲了一番道理,一边走,一边用意念跟姣姣沟通,总算说服了它切不可过度吸取,而且一定要谨慎地不能闹出大动静来,不然她一碰泉水,泉水的流速就陡然加快奔腾起来,那旁边的人估计都要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她了。
一条小山涧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山涧的水流并不多,只是流转至此时,正好有一处凹穴,便汇成了一汪清池。
清池旁,两座光洁的巨大岩石紧紧地挨在一处,只剩中间一道仅约寸宽的缝隙,中间缓缓地淌出一股水流,正好坠入清池之中,那叮咚悦耳的声音便是由此而来。
至于泉眼深在何处,似是连上天都知道这汪泉眼的珍贵一般,。才特意搬了两块巨石遮掩,以免愚蠢的世人会涸泽而渔一般地保护着,令其无法深究泉水的来处。
了然庵显然是十分注重原生态的,除了在一旁的较为平整地小空地上摆了一方石桌外,对山涧两旁的景物再无旁的修饰,任由乱石嶙峋不平。
最为高深莫测的了然庵主并未来,随侍奉茶的知客,辛韵便放心地拉着芳儿来到池边,借着洗手净脸,时不时浸湿帕子捂肿的机会,偷偷地让姣姣取了一些水。
被灵泉稀释过的山涧水,自然不是普通的井水可比,虽然量少,却让姣姣第一次发出了满足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一直在喝粗茶白水的孩子,忽然间喝到了一杯带有微微甜味的糖水一般,便已十分的欢喜,虽然姣姣并不可能真的满足于一杯淡糖水,但目前这种情况确实也很形象。
喝了泉水煮的茶之后,大家的情绪似乎平和了许多,但同时时间也已不早了,辛韵也不能一直找各种借口就呆在小池边,虽然姣姣十分依依不舍,众人还是启程准备下山。
临走的时候,面对着丰厚的香油钱,了然师太并未有一丝的动容,倒是单独地送了辛韵一卷手抄佛经,还浅浅地提了一句,若是有暇,下次不妨再来信步品泉。
辛韵本来就希望能找借口再来此处,闻言自是正中心意,不由欢喜而又恭敬地应下。
芳儿曾为辛韵的侍婢,董家兄弟也是出身低微,三人素来是以辛韵为尊的,见了然师太独独对她有些另眼,都觉得很理所当然,不过这幕落在徐娘子的眼中,眸底却似乎闪过了几许深思。
下山的时候,芳儿还一直郁郁寡欢,辛韵便一直携着她的手柔声安慰,以佛教中的轮回之说要她相信如今得了这场法事,乳娘夫妻不但在天之灵一定能得以安息,而且下辈子必定能投个好人家。她身为子女,如今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过的越来越好,这才不负父母临终期望,能让他们安心地去走他们的下一个人生。
被辛韵这般安慰,芳儿的心情才好转了一些,等回到马车之上,这个身心疲惫的孩子终于熬不住地靠着辛韵睡了过去。
马车回程,夕阳正在前方,天边一片绚丽,既预告着明日又将是一个好天气,也仿佛召示着苦难的一切终将过去,待明日太阳重新生起,新的生活也将揭开序幕。
至少,对芳儿和董家兄弟而已,会是的!
至于她自己,呵呵,她更不会轻易认命。
望着忽然无声地笑了笑之后也跟着闭上眼睛的辛韵,徐娘子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旁边那卷已然被仔细包起的经书之上。
别人或许不知,她却是非常清楚这位隐居在偏静小庵之中、无人得知她已有多少高龄的了然师太是何等世外高人。
多年来,也只是对自己公子略略另眼相看而已,如今却能将自己的手抄经书送给眼前这位小姑娘。这位姿容资质都算不得上等的小姑娘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能连续得到公子和了然师太的厚爱呢?
难道,她竟是那种命格?

第一百零八章 关于婚姻问题的讨论

徐娘子为何这样看她?难道就是因为了然师太的态度么?
辛韵虽然闭着眼,但如今她的感官又比姣姣苏醒之前强了很多,纵然徐娘子看的隐秘,心中却依然有非常灵敏的感觉。
她早就曾怀疑徐娘子的出身不低,只是徐娘子除了授课之外,并不住在院子里,私底下相处得少,目前还没有机会深入了解。不过,这已然越发侧面印证了严颖的不凡,说不定,她又遇到另一位皇子?不然,一般人岂会轻易有胆量去算计另一个国家的皇子呢?
想到此,辛韵不由又泛起几许古怪的感觉,难道那些小说之中,还真有不少是写实得,穿越女遇到人上的几率还真比本土女要高很多吗?接下来不会同样狗血地和两位皇子发生各种感情纠葛吧!
想到这种可能,辛韵不由地自己先雷得打了个冷颤。
噫…她还是少给自己灌些天雷了,除了身怀异宝这点,她还有哪一点有当女主的潜质呢?何况她现在才十三岁,而那两个家伙抖已经十七八九了吧?这个时代这个年龄,说不定都已经成亲了,再不济也一定订亲了。
像她这样没有半点宫斗细胞,连个棋都下不好的笨人,肖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干嘛,还不如想想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当个识时务的俊杰,和那些大人物们多多搞好关系,以后也能顺利些闷声发大财。
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回到了大同城,只是今日排队进门的出奇地多,似是刚才才过去了一队什么不得了的队伍,让人们尤自议论纷纷。
辛韵不由好奇地凝起神倾听。很快就捕捉到几句关键之语,不由地呆滞。
方才她还在想着那位五皇子殿下不是已经成亲了就是订亲了,没想到这会儿就听到了他的消息,而且还是有关婚事的消息。
康朝五皇子要和燕国的长公主联姻了!
落下最后一笔,辛韵甩了甩微微酸痛的手腕,解下系在手臂上的小沙包,经过这些天的努力练习。她的手总算不会再发抖了。写出来的字体也齐整了许多。最重要的是,终于不需要像个三岁小孩子一般用勺子吃饭了。
大字课之后,今天所有的课程便算是结束了。
招呼了一声同样才放下笔的芳儿。两人一起将功课交给上首的徐娘子,等待她的点评。
徐娘子仔细地看了看,正要说话,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对辛韵道:“公子找你。”
怎么才见了没两天就找她?不会是又犯病了吧?辛韵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向徐娘子福了福。二话不说就往门口跑,跑了两步,忽然觉得严嫲嫲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对,又疑惑地转过来看她。
严嫲嫲的神情果然挺平静的。不仅如此,还因为她的急切模样而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有点欣慰她还算有些良心关心着自家公子。
因了这点原因。这一回严嫲嫲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辛韵心中一动,情商忽然升高了一点。自己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顺势而为地攀附严颖这棵大树。那么,在找到足够的灵石帮他解毒之前,似乎平时也该多下下功夫才是,免得灵石还未找到,就有地方需要求人。
这么一想,等进入地道,只有她和严嫲嫲两人时,她便准备关心一下:“严嫲嫲,公子最近的身体还好吧?兰鬼生找到解毒的办法了吗?”
却不料,这个问题一问,即便蒙着眼睛,也立时感到严嫲嫲的脸拉了下来。
呃…哪壶不开提哪壶,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感觉到寒气袭身,辛韵忙乖乖地闭上嘴巴,再也不多说一个字。不过,既然不是毒发,那他找她做什么呢?
出了地道,进入大房间,辛韵原本以为这次仍在书房之中见面,毕竟前几次可都是没开过正房的房门,却不料这次严嫲嫲带着她径直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个看起来挺普通的院落,面积还算宽敞,却只种了几株银杏树,连花都不见一朵,比起陈设华贵舒适的屋子,简直是寒酸之极,似是在刻意地用低调的外表来掩饰屋子的内在。
银杏下,一方石桌,一张棋盘,严颖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今日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家常服,只用一根翡翠玉簪固发,许是心情正自平静悠闲,和那日在书房中的气度几乎判若两人。
这样的严颖自然是辛韵更为乐见的,不过却不敢失了礼数,便规规矩矩地行礼。
“公子好!”
严颖执棋之手一顿,侧头望她那一脸被调教过似的恭谨,道:“还记得以前你严姐姐严大哥的叫的很是顺口,如今却每次都是一口一个公子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辛韵也摸不清这是在夸她识礼呢,还是怪他生疏了,不由地抬头看他,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一些端倪来。
却见他的脸上正微微含笑,没有半点那日书房中的不怒而威感,便嘴快道:“我倒还是想叫你严大哥的来着,只是我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比的,怕叫你严大哥,你会生气。”
“你是我半个救命恩人,说不定我将来的解毒还要落在你身上,你说我会不会生气?”
辛韵灵眸一转,立时便顺杆子上爬地叫了一声:“严大哥!”
一旁的严嫲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严颖却又笑了:“嗯,过来坐吧,要不要和我对弈一局。”
辛韵一边入座,一边赶忙摆手:“严大哥你饶了我吧,满院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是臭棋篓子之最呀?更别说是和你下了,你随随便便闭着眼睛都能把我秒杀了。”
严颖轻笑了一声,手中棋子方才落下。
既然打算好好相处,辛韵也就没急着询问他找自己来的原因。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下棋。可是棋路复杂,她研究了好一会还是没研究个一二三来,注意力不自觉地就被落子的那只手给吸引了过去。
棋子黑白分明,细腻圆润,执棋的手,比例匀称,指节细长。皮肤白净。浅色的指甲光泽无暇,修剪地恰到好处。若是放在前世,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双十分适合弹钢琴的手。更甚至,仅凭这一双手,便能令人悠然神往,借以遐想出其主人的卓越风姿。
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因为太过令人惊艳了所以才一直深藏着?她真的是相当好奇。好想看看哦?
“我脸上开花了?”
“啊…哦…”直到听到这个声音,对上那双星辰孕育的眸子。辛韵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自觉地一直死盯着人家看,脸上顿时火烧了起来。
偷看帅哥不是罪,可是看的太过专注还被人家抓包当场,这就太花痴了。
严颖却像是不太习惯这样逗弄人。主动地转开了话题:“听说了然师太很喜欢你。”
“也没有很喜欢啦,不过师太倒是愿意让我多去几趟了然庵的样子。”辛韵巴不得他赶紧丢开这件丢脸的事情,赶紧老老实实地道。
还好对方不是古岳曦那个厚脸皮的家伙。不会借机又损又逗非要等她恼羞成怒才肯罢休,不过。若是换成那家伙,她似乎也不会这么胆怯。咦,她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对了,不是才刚听说他要娶燕国长公主了吗?难怪就顺便想起了。
“了然师太是个真正的高人,她既不嫌你打扰,你隔一阵子去探望一次倒也无妨,相信必能所获非浅。”
“谢谢严大哥!我一定会去多请教师太的。”辛韵顿时喜笑颜开,有了这个的承诺,她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
严颖浅淡地笑了笑,忽然抛了另一句出来:“古岳曦派人来了。”
辛韵点点头:“我知道,前天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听说了,他要跟长公主联姻。”
“那你怎么想?”严颖目注着她。
“我?我能怎么想?”辛韵有些讶异。
“不觉得失落,不开心?”
辛韵失笑:“这种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十三岁。”
“这个时候才知自己是十三岁了?”严颖淡笑,“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从未觉得你只有十三岁。”
辛韵心里一咯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太早熟了?”
“你的为人处事,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少女,所以,我想,你自然也会有些不同于十三岁女子的感受,比如,男女之情,婚姻之事?”严颖的语气很淡,问话的内容却很直接,而且目光一直注视着她,让人觉得哪怕是一丝的表情变化都不可能瞒得过他。
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对这种话题问的这么直接,但辛韵却只以为他是关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古岳曦的原因而最终会离开大同,便呵呵一笑。
“就像你所说的,我有时候是有点不太像十三岁的女孩,所以,我非常有自知之明,先不说我根本就没想过那些,就算想过,以我们彼此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啊?”
“有些戏虽然可以演的很真,有些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严颖目光深邃,“我还记得,当初我携你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对他而言,你必定有真的十分特别的地方。如同这次金矿之事,若无你的证词,可能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
他那是愧疚好吗?而且就算是不舍,不舍的也是她身上的宝贝,如果她辛韵没有空间,不过是个普通的庶女,那样的天潢贵胄会在她身上用那么多心思吗?辛韵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告诉你,哪怕是我们真的彼此有意,我和他也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是个能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将来的夫婿的人,更不可能自轻自贱地给人家做妾什么的。”
严颖沉默了一下:“做妾不等于自轻自贱。”
“我觉得就是。”辛韵斩钉截铁地道,她无法和一个古人尤其是古代男人讲诉前世的婚姻观,只能郑重地申明自己的立场。
沉默的气氛延续了一会,还是严颖率先打破:“先不说这些,你知道我一直有意与他联盟,此番他派人来,除了商议具体的联盟之事,还想顺道接你回去,你,想回去吗?”
“我还是不想这么早回去,而且,”辛韵捏着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你的病还没好呢。”
“你是想等我的病好了,再回去?”
辛韵反过来问他:“等你病好了,你会放我自由吗?”
严颖目注着她:“我病若能好,亦有你的功劳,我不会强迫你的去留。”
一旁严嫲嫲眼中神色闪动,看起来很想说话,却还是强行忍住。
“你说的,是真的?等你病好了就许我自由?”辛韵却是有些不相信承诺来的如此容易。
“难道你还希望我失信于你?”严颖微微一笑,瞬间犹若春风徐徐。
辛韵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颜:“当然不,我相信你,也谢谢你,放心吧,你的病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