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看也不看他们,声音清冷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给本宫细细道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恼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出事,这种时刻牵肠挂肚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丈夫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她只觉得庆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自己都能被搭救,为什么他就不能?自然她刻意忽略了,当日,他左胸被穿透的事实。
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给自己希望了。可是,弟弟怎么又受惊倒下了?
侍卫不敢怠慢低头恭敬道,“回王妃,刚才马车从远处狂奔到王府门前,属下打开车门,二老爷就晕过去了。所以属下不知先前到底出了何事。”
“车把式何在?”
早已候在门外的车把式赶紧进来下跪道,“小的赵三儿,给娘娘磕头了。”
董蓉扭头看向车把式,这是她商行的老伙计了,倒也有些面熟。她神色缓和了三分,末了低声问道,“你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二老爷为何会昏倒?”
车把式不敢隐瞒任何消息,在京都城门如何被人阻拦,马匹如何被刺从而失控一路狂奔,仔仔细细一一道尽。
董蓉听着只觉惊险,再看向平哥儿躺在床榻上才觉安心一些。她轻皱眉头沉思片刻,随后问道,“你将那两个歹人的容貌穿着,身上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全说出来。”
提起那两个天杀的,车把式心里也是恨极,容貌早就被他刻在脑海里。东家一问起,事无巨细努力道,“那两个人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穿着黑衣大袍,有些像僧侣,当时他们在路旁打人,待得被打那人爬不起来以后就突然档在我们马车前。他们恶狠狠盯着奴才,似乎还看了马车上的王府标志一眼,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掏出刀子刺进马前蹄,然后马儿失控横冲直撞,一条街都狼藉不已。”
董蓉听完之后似乎确定了什么,一向温和的脸上冷的能结下冰霜。眼角瞥见车把式的手掌,血肉模糊一片。想必为了拉住受惊的马吃了不少苦,她的脸色勉强好了一些,沉声道,“你是忠心护主的,一会儿去账房领十两银子。下去敷药吧,好好歇息。”
车把式听了很是感激,连连磕头道谢,末了才低头退了下去。
董蓉转向身边的侍卫,又道,“你们也去账房支些银两,补偿给那条街上货物受损的百姓,记得不可吝啬。”
王府行事一向仁慈宽厚,济困扶危是常有的事。再者这次造成慌乱是由王府马车引起,这般做法也是合情合理。
侍卫恭敬起身郑重领命,带着几个侍卫退了下去,屋里一下空了许多,只剩下四个婢女候在一旁。
董蓉擦净平哥儿的脸庞,心中怒火压抑不住,这事多半又是弥勒教搞的鬼!她死死攥住毛巾,骨节发白,原本拧干的毛巾在她手上流出水珠。落在董平的衣裳上,让她瞬间回神。
她叹了口气,将毛巾交给候在一边的婢女道,“你们好好照顾二老爷,要是醒了就立刻告诉我。明白吗?”
婢女连忙行礼恭敬道,“奴婢明白。”
董蓉再次担忧看了一眼平哥儿,起身离开。
她匆匆回到书房,屏退了跟在身边的婢女,来到桌边坐下。没想到弥勒教竟然猖狂到这个地步,难道是记恨上次印鉴取银两不成反被送进去牢房的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实在太放肆!敢算计到她中山王妃的头上,又不把平哥儿放在眼里,如此这般不将弥勒教连根拔起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倒要看看少年天子是如何看待弥勒教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里,董蓉突然说道,“甲一,你去查查看平哥儿这事是否跟弥勒教有关,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甲一出现在她面前,“主子别急,属下马上去查。”
董蓉颌首,静静的看着桌上账本出神,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不安。
这些天来,大理寺的臣子根本没有追查弥勒教,那道圣旨好似在敷衍她一般,只是她董蓉是好敷衍的?等着瞧吧,明天就是半月大朝会的日子,看那皇上如何给她一个交代,她还不信弥勒教真能一手遮天。
一个时辰后,甲一回来汇报,果然是跟弥勒教的人有关,董蓉心里恨极!
因为计划明日之事,董蓉这一夜转辗反侧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就起身洗漱穿戴。
一刻钟后,董蓉坐上马车,带着假扮成小厮的甲一从王府出发,路上遇到了不少车马轿子,皆在朝京门外停了下来。此时天刚鱼肚白,没有大臣注意到角落里的王府马车。
董蓉没有立刻下车,只是听着外面互相恭维的官话冷笑。不管多久都改不了这虚伪的风气。
虽说大齐男女不太设防,可女子还是不得随意进出朝堂。今儿她就用中山王妃的头衔,去朝堂上论出个结果。反正昨天出了平哥儿那事,她来找皇上主持公道并无差错。
她就不信了,十天前皇上颁布圣旨说调查弥勒教乱党。结果,所谓乱党昨天还在天子脚下出手伤人,除非皇上不要面子,不然得知此事怎会不生气?
打定主意,董蓉检查完仪容打开车门,甲一扶着主子下来,默默伴随左右。
满朝的文武百官三两结伴互相寒暄往宫门走去,而董蓉一身华服,站在马车前,目光清冷扫了周围一圈,仪态不凡让人不敢亵渎。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惊叫一声,“中山王妃!”
其他官员一听纷纷四处张望,不敢相信中山王妃会出现在这里。
董蓉也不躲藏,落落大方的走出来,嘴角带笑跟这些大臣点头也算是行礼。只是那些大臣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只感觉尴尬,脸色微微僵硬起来。
如今中山王妃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千里之外的北蛮铁骑还未撤退,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齐,皇上这几日也正为此事发愁。这中山王妃不在王府好好养着,跑来宫门做什么?上次她竟敢威胁皇上,害得皇上龙颜大怒,至今他们都心有余悸。这次,她难道是要大闹朝堂?
而董蓉根本不理会他们神色怪异,好心提醒道,“各位大人,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误了早朝时辰了。”
果然,那些大臣不敢再多耽搁,赶紧转身朝宫门聚了过去,偶尔回头张望,看见董蓉跟在后面,心中皆有惊惧,今日这朝会怕是要发生大事了!
董蓉瞧他们这般紧张,心中暗叹:这就是大齐的文武百官,怕她怕成这样。也不对,应该说怕千里之外的草原铁骑。多么的**!不管给他们多少时间也不曾做出改变。
甲一低头随行,扮作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其实一直在暗暗戒备。虽然主子说这一趟不但没有危险,皇上还会安全送她回来,他相信主子但也不能大意放松。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上朝(二)
很快早朝的时辰到了,宫门大开,一个老太监出现在众人面前请文武百官上早朝。
众位大人赶紧整理衣裳冠带,排好队列,神色恭敬的准备进宫。两个丞相还朝老太监使了眼色,生怕他没认出中山王妃会出言不敬。
这让老太监觉得好生奇怪,扫了一眼排列好的队列,突然目光一紧,在排列整齐的队伍里中,竟然有女人还有小厮出现!
他刚想呵斥那是谁,却听丞相大人咳了一声。老太监在宫中生存多年怎会听不出这等警告?将话咽回肚子里,心想左右出了事有这两个丞相担着,怎么也轮不到他管,于是赶紧催促众人进宫。文武百官们不敢耽搁,全都脚步匆匆往大殿赶。
董蓉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进了宫门,她还准备了一套说辞,看来都白费了。到底是给大齐皇室一个面子,董蓉没有直接进去大殿,而是独自候在殿外,想着等他们议完事再进去讨个说法。凡事哪怕占了道理,也要有个度,否则就过犹不及了。
少年天子高坐在龙椅上,还未开口就察觉诸位大臣神色异常。一个可以理解,但全都如此,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丞相瞧见皇上面色不佳,赶紧向前迈步,将中山王妃在外等候的消息悉数上报。
闻言,少年天子脸色阴沉,他对董蓉如此放肆,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行为很是恼怒。可是人都到了殿外,不将她宣进来问个清楚,日后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只好咬牙道,“宣!”
小太监赶紧高声宣召,董蓉就在外面,听到传召让身边的甲一在原地候着,自己从容不迫的一步步踏上台阶,进了大殿。
不管文武百官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董蓉按照礼节三叩九拜。
少年天子见她如此知礼,脸色缓和一些,平静道,“免礼平身。”
董蓉顺势站起来,这些年在外面自由惯了,实在不喜这种下跪行为。
“中山王妃今日进宫所为何事?”少年天子心中不耐,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拳头大腰杆直,大齐抵抗不住草原铁骑,唯有隐忍让步。
董蓉也不怯场,沉声应道,“回禀皇上,臣妇是有冤要申!不知皇上可记得十日之前下过一道圣旨,指明要大理寺追查弥勒教乱党,如今过去十日追查的乱党何在?中山王被刺杀至今没有结果,难道皇上一点都不念及同为王室血脉了吗?臣妇也是没有办法,昨日臣妇胞弟回城,竟然被弥勒教人当街欺辱,造成百姓慌乱,险些害了性命,如今还在王府昏迷不醒。皇上贵为天子,果真不管不顾任由弥勒教一手遮天?在天子脚下都能猖狂如此,在别的地方更是无法无天,请皇上给臣妇和众多百姓一个公道!”
众大臣被她气势镇住,大理寺一听背后立马唰出一把冷汗。他要倒大霉了!
少年天子也是怔愣片刻,随后龙颜大怒,“大理寺正卿何在!中山王妃所说可是属实?”
少年天子被董蓉的话打了两巴掌,那字句之间分明在控诉他言而无信,以及被贼子爬到头上的无能!弥勒教是什么组织?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手!
大理寺正卿姓文,平日里也是个精明的。闻言立刻躬身出列,跪倒在地,壮着胆子应道,“回禀皇上,此乃老臣失职,这个弥勒教确实如中山王妃所说行事猖狂,可都是些小事,如斗殴撒泼,老臣有心要抓奈何证据不足,随意抓人怕是惹百姓众怒,至今还在收集证据。”
董蓉低下头嘲讽一笑,这只是借口罢了,这个老臣定是怕得罪给弥勒教背后撑腰的人,没去调查。
少年天子何其精明,怎会看不出他的搪塞之意,原本就恼怒,听见他这么说更是坐实了董蓉刚才的指责。顿时一拍龙书案上道,“好你个文正声,竟是如此敷衍朕的旨意!任由贼人猖狂,害我大齐百姓,该当何罪?”
文正声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停,磕头求饶道,“皇上息怒,老臣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是祈求皇上给老臣一个弥补的机会,老臣一定尽快彻查弥勒教。”
到底大理寺正卿的官职不小,少年天子虽然震怒,也没有立刻将人撤下的念头,至少要等到接手之人选定之后才做考虑。于是忍了恼怒,转而望向董蓉,毕竟千里之外的草原铁骑还没有撤回,他总要顾及这位姑奶奶的意见。
董蓉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怎会不知少年天子已是处于恼羞成怒的边缘。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磕头的老人,她也不想过多为难他,不过是借机向他施压,尽早揪出幕后指使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如此,她自然要给少年天子一个台阶,但也不能让这满朝堂的人再生出敷衍的心思。这般想着,她就恭顺道,“回禀皇上,文大人怕是忧心千里之外的草原铁骑,所以才失职了些。看在他当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皇上就给他一个机会吧。臣妇相信,这一次文大人一定会好好彻查,还大齐百姓一个安宁。”
话音落地,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中山王妃果然是个胆大包天的。她明面是说文大人担忧草原铁骑,实际上却是指所有人都惧怕草原铁骑。虽然他们确实怕的要命,但被如此痛快揭了遮羞布,还是各个都觉非常恼怒。
可惜,满朝文武百官不管如何恼怒也只能憋着隐忍。董蓉虽然没有直接迫害他们,但时刻被威胁着,这滋味也是不好过。
大理寺卿文正声更是朝董蓉连连跪拜,嘴上说着感激中山王妃开恩给他机会补过,心里却是恨不得将她杀了!草原铁骑压境正是为了中山王妃,如果她开口就可化解这个危机。可她偏偏以此威胁!也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得罪不起,又死死困着不让她离开京都。只因中山王妃在京都他们大齐才有保障。
少年天子知道董蓉给了他台阶下,转而脸色不耐的朝文正声道,“既然中山王妃开口了,此番大理寺正卿定要好好彻查乱党将功赎罪!”
文正声连连应下,这才重新站回队列里,面色苍白。
少年天子如今看见董蓉就觉头疼,而派去谈判的翰林院学士柳士豪至今没有消息传回,草原铁骑也没有撤退,想必柳士豪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还未到北蛮驻扎营地。
这些人通通都是废物!他虽有宏图大志,奈何以一人之力,难以改变这根深蒂固的贪渎,大齐就是缺少可以担当大任的栋梁之才!
再说董蓉瞧着目的已经达到,当下也不愿多留,再次行礼下跪道,“如此,臣妇便先行告退,皇上爱民如子,此番下令彻查弥勒教乱党,还百姓一个安宁,定然倍受拥戴。”
少年天子听得眉头一皱,如果弥勒教真如这个中山王妃所言,目中无人肆意妄为,那么京都城外的百姓岂不是都被欺压?转念一想又察觉不对,每个县镇都设了知县衙役,若真是如此早该有人上报才对。
他看向董蓉,知晓这个中山王妃很得民心。若弥勒教真的嚣张至此,于公于私,他势必会将这个弥勒教铲除。
满朝文武百官巴不得这个随时引爆的炸弹,回去王府好好歇着,不要再出现他们面前。连少年天子也不想看见董蓉,一大早被她打脸威胁,心情实在不美。
他们不想看到董蓉,董蓉更不想看见他们,佯装恭敬倒退三步之后,这才转身迈步出了大殿,哪怕背后有当今皇上和文武百官的数十双眼睛盯着,她也步履平稳,不见一丝慌乱。
董蓉出了殿门下了台阶,甲一立马迎了上来,眼见主子平安无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董蓉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暂时不敢对我动手,哪怕一个个都恨不得剥了我的皮。”
甲一听得胸中热血沸腾,同样不屑开口道,“就凭这些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大臣,属下一个人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撂倒。他们敢伤到主子一根毫毛,就是妄想!”
董蓉当然相信甲字组的能力,甲一更是其中翘楚,有他在身边,她很放心。
她脚步不停,朝宫外走去,出了宫门眯起眼睛打量起周围的车马官轿,“我们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抓拿弥勒教党羽。只管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这一乱,说不定宫里那位给弥勒教撑腰的贵人就会露出马脚。”
甲一低声应道,“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加派人手紧盯!”
董蓉颌首,想起刚才端坐在龙椅上,身穿明黄龙袍的少年天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神色不怒自威,举手投足尽显帝皇风范。
可惜她大风大浪走过来,被人威胁刀架在脖子上都试过,自然没有将他的龙威放在眼中。但转念想想,他小小年纪就练就这般模样,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和自家几个孩子相比,他也是个可怜人。
董蓉一边心里八卦着,一边上了马车,甲一跳上车辕,驾起马车回了王府。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心难安
而王府里的董平安稳睡了一夜之后,天一亮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是熟悉的环境,伴随着旁边婢女的欢呼,他才确定自己已经回到王府。
他睡了一夜,想开口说话只觉得嗓子干哑的很。婢女是个机灵的,立马倒了一杯水给二老爷润喉。
董平只是劳累过度又受到惊吓才昏了过去,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胳膊后背有些酸痛,估摸着是在马车里撞的,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碍事,便起身坐着,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道声谢谢低头喝水。
婢女本想扶他起来,却发现二老爷根本不需要人扶,只好站在一旁候着。
两杯茶水落肚,董平解了渴也润了嗓子,就问递水的婢女,“王妃可在府中?”
婢女赶紧应道,“回二老爷,王妃娘娘一早就离了府,只嘱咐让婢女好好照顾您。”
董平颌首,心中疑惑姐姐一大早出门做什么?京都现在只剩下张扬和他们姐弟俩,其他家人都在菲岛住着等消息。难道是商行生了什么事?
他猜不透姐姐出门的原因,便吩咐婢女去烧热水准备沐浴。在马车上颠簸几日,刚到京都又惊出一身冷汗,先前昏迷时还不觉得,这一醒来只感觉身上黏糊的难受。
董蓉回到王府,刚踏进门就有小厮赶来禀报,“禀告娘娘,二老爷醒了!”
董蓉脸色一喜,开口问道,“当真?二老爷可有说哪里不舒服?”说完脚下一步不停的朝董平居住的院落走去,也顾不上听小厮的回答了。
董平沐浴完神清气爽,坐在桌边不免想起晨曦他们的处境,心里又是一片焦虑。他握紧手中杯子暗下决心,等会姐姐过来一定能要好好应对,可不能愁眉紧锁!
正这时,门口的婢女突然说道,“二老爷,王妃娘娘朝这来了。”
董平听得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手中紧握的茶杯一松,掉在桌上,茶水洒了大半。让他瞧着好生懊恼,方才还说要冷静应对呢,事到临头,怎么就慌成这个样子,果然要他在姐姐面前隐瞒什么,真是困难之极。
一旁的婢女愣了愣,赶紧上前,眼见二老爷的衣裳未湿才松了口气,麻利的将杯子收好,擦干桌上水渍。
婢女刚收拾妥当,董蓉就到了门口,率先喊了声,“平哥儿,你可是醒了?”
董平赶紧从里屋迎出来,笑着应道,“姐姐,我早就醒了,你别担心。我离开的这些天,那些大臣有没有来找麻烦?”
“别担心,那些官员怕嘎尔迪攻打大齐,一直对我毕恭毕敬。倒是你,出去一趟受苦了。弥勒教行事太过猖狂,马上就会自食恶果!”董蓉目光阴沉道。
董平听姐姐说的这般肯定,猜测她应该有了安排。他刚想问话,却瞧见姐姐身上居然穿着朝服,于是惊疑问道,“姐姐,你这是去了哪儿?”
董蓉对身上这套华贵又沉重的衣裙也极其不喜,感觉太过累赘,听平哥儿问起简略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董平惊愕的瞪了眼睛,半响才笑道,“姐姐,你可真敢这般做,也不怕惹恼了那皇上。”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可是打定主意要管住嘴巴。如今不但不能让姐姐知道晨曦他们被掳走的事,连嘎尔迪已经离开了大齐也不能讲。
董蓉自小把弟弟当儿子一样养大的,对他太过熟识,偶尔在他眉宇间捕捉到一抹忧虑,于是就上前拉他坐在椅子上道,“是否身子难受?让小厮找个大夫再来瞧瞧。”
董平正寻不到借口,听得这话,赶紧摸着自己的手肘道,“嗯,估计是在马车上磕到的,小伤不碍事。姐姐别担心,我前几日见了迪哥儿,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小子如今可威风了,手下的士兵将领令行禁止,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出息懂事多了。”
听见弟弟这么说,董蓉也放下心来,她还怕迪哥儿出意外,看来他这新汗王的位子已经座稳了。
只是迪哥儿在大齐,留启哥儿他们在草原,她却是不放心的。自己养大的儿女什么性子怎会不知道,启哥自小沉稳,晨曦和明哥儿哪是能安分的主儿?大草原危机四伏,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这般担忧着,被董平瞧见心都提了起来,与其姐姐问起晨曦她们的事还不如他主动提两句!
想及此,他亲自给姐姐倒了一杯茶,笑道,“姐姐定是在想念启哥儿明哥儿还有晨曦小丫头了,我去到营地的时候,迪哥儿还跟我说起,这三个小家伙在草原玩得可高兴了,明哥儿几乎每日都要吃羊腿,晨曦则吃火锅,三个孩子都长胖了。迪哥儿还让你放心,保重身子,弟弟妹妹那边他会照顾好的。”
若说这四个孩子中,董蓉最放心的就是迪哥儿了,加者董平的这番话说的很平和,她脸上担忧的神情果然消散了些,摇头笑道,“迪哥儿我是顶放心的,有他安排就好。你刚醒来,大夫说了要多休养。别累着了,剩下的事交给我。”
董平也不敢再多说,生怕被看出端倪,点头之余也心疼姐姐道,“姐姐也别太累,有什么事交给甲字组去办就成。”
“嗯,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歇着吧。”董蓉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嘱咐弟弟赶紧几句,这才出了院落。
两个小丫鬟见到主母回来,赶紧上前伺候卸妆换衣。董蓉换了套简便的衣裳,刚到书房坐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哪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末了只得喊了甲一进来,派了两个人手去草原探一探。若是无事更好,若是有事,许是还能帮嘎尔迪一把。
至于弥勒教,马上就要变成丧家之犬了,只要静静等待这“犬”的主人出现就好了。
不说董蓉那边如何安排,只说朝堂上,被董蓉这么一闹,少年天子也没了处置事务的心思,半月一次的大朝会就草草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