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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小伙计听他们说的热闹,也凑了过来,说道,“就是,董家那铺子就在这条街中间,位置好,很多人惦记接手呢。人家董家财大气粗,根本没有卖的打算,不知气死多少人呢。”
董蓉边听边点头,应道,“这董家是个厉害的,我老娘就极爱吃董家铺子卖得凤梨罐头。”她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又问道,“不过,那中山王就真死了,难道有人捞了他的尸体?”
“那倒没有,”小伙计耸耸肩,无所谓道,“不过,据说是在大海上出的事,当天又是风雨大作,估计活命不容易。如今这时候尸体怕是都被鱼虾啃光了。”
另一个小伙计却是持有不同意见,反驳道,“我可不这么想,中山王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说不定就大难不死,如今不知道躲在哪里养伤呢。等他伤好了,所有落井下石欺负董家的人就倒霉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饭菜好了,还不赶紧端过来!”客栈的胖掌柜从后厨伸出脑袋来,高声喝骂两个只顾闲话儿忘了做活的小伙计。两个小伙计连忙笑嘻嘻应了,一个继续打扫,一个就去端了饭菜。
董蓉歉意的冲着两个小伙计一笑,趁着胖掌柜不在的时候,又给了他们十几个铜板,果然两个小伙计机灵的藏了钱,各个欢喜的好像偷了油的小老鼠。
董蓉心里有事,胃口自然不好,只喝了一碗粥就出门了。这时候的街面儿上,很多铺子都开了门,有些赤脚的渔民挑着担子给酒楼送新鲜的鱼虾。担子里有海水不断渗出来落在青石路上,惹来行人高声喝骂。几个孩子淘气,专门踩着水花玩耍,很快就被老娘拎着耳朵扯回家去了。
董蓉装着寻常商贩的模样,默默走在路旁,很快就见到了门扇紧闭的董家铺子。原本刷了新漆的门窗,不知被谁泼了些污水,干瘪的菜叶挂在门锁上,偶尔被风吹动,萧瑟之极。门楣上的匾额也被刀剑一类的利刃划的乱七八糟,勉强才能看出原本的四个字,“董家海货”。
董蓉心里揪痛,虽然她没有亲自经营这些店铺,但是商行的所有铺子都倾注了她的心血,落得如今这个模样,她怎能不难过?
老天爷今日心肠实在有些坏,就在董蓉望着董家铺子的门面发呆之时,街道上远远走来五六个穿着宽袍,光着脑袋的大汉。若说他们是地痞无赖吧,他们的衣着模样还同僧侣别无二致,但若是他们是僧侣吧,这袒胸露背,剔着牙,晃着膀子的模样又实在不成体统。
但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这静街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很多行人远远见了他们都慌忙避了开去,有些铺子的掌柜却苦着脸走出来,双手捧了些银两,领头的大汉收了银子,或者喝骂几句,或者干脆抬腿踢上一脚,然后就带着手下继续前进。
待得走到了董家铺子门口,那大汉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末了想了想,又解了腰带对着门扇嗤了一泼黄尿。那些跟随的大汉不但不阻拦,反倒高声喊好。
董蓉气得紧紧握了双拳,这一刻恨死了自己是个弱女子,若是她会些武艺,一定要上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气怒,旁边一家海货铺子的掌柜是个好心的,偷偷扯了她的袖子,一边高声招呼一边用力使着眼色,“哎呀,这位客官,我们铺子里海货最是齐全,你来我这里就是来对了。快,快,咱们先进屋坐,喝杯茶。”
董蓉眼角扫到几个大汉转头望过来,就赶紧应道,“掌柜的这么说我就不客套了,正想贩些海货回老家去卖,就在您这里看看吧。”
“好咧,客官您请。”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铺子,那老掌柜趴在窗口偷偷望着大汉们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扭头一边招呼董蓉坐下一边小声问道,“这位小哥儿,您这是同董家铺子有些瓜葛吧?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在那些弥勒教众面前露出来,小心惹祸上身啊。”
董蓉极力忍了怒气,拱手同老掌柜见礼,末了小声说道,“掌柜的,我家老娘当年重病,幸亏这董家铺子每月赏药,这才活了命。老娘总是嘱咐我报恩,如今我攒了银钱想要贩些海货回去,自然第一个找来董家铺子。可是这些人,怎么这般无礼?”
老掌柜摇着头,叹气不已,“要说这董家,也与我们这些老街坊处的极好。那陈掌柜和伙计们也都是热心又仗义的,可惜,他们东家出了事,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弥勒教众,日日上门来捣乱,不得已就关门了。这一关就关了几月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开门的时候。”
董蓉这会儿喝了杯茶,也算消了气,想着老掌柜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内情,于是就在铺子里挑选了些干海带,鱼干儿,紫菜等便宜的货品,凑了几箱子才不过七八两银子。老掌柜也不嫌弃生意小,照旧笑呵呵招呼她,末了还帮忙在相熟的车马店雇了一辆马车。
董蓉坐着马车回了客栈,取了包裹付了钱就一路出城往滨州去了。
赶车的车夫年纪也不过四十岁,常送货去滨州,又是个爱说笑的。这一路上同董蓉说说笑笑,倒也热闹。三百里的路程,两人不过四日就赶到了。董蓉找了家客栈住下,除了车费又多给了几十文钱,算是谢他一路辛苦。
车夫很高兴,帮着董蓉把箱子卸在后院就告辞走了。董蓉心里急得恨不能立刻就知道家里近况,于是找到客栈掌柜,简单谈了谈,把这几箱子海货作价五两银子卖掉了。
客栈每日招待客人,隔个一两月也要采买这些海货,如今董蓉送到家里,价格又便宜一半,老掌柜自然乐意接手。他乐呵呵收了箱子,又给董蓉找了间干净并且出入方便的房间。
董蓉简单洗漱一下又吃了点儿饭菜垫垫肚子,然后就静静等待夜幕降临。此时已经近了冬日,就算江南再暖和,比之夏日也要冷了许多。董蓉好不容易盼着天色完全黑了,就添了一件衣衫,然后出了客栈后门。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反叛
她一路问询一路走,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算找到了城北的一处小巷。小巷尽头有个小院,院子里种了两株桂花树,如今已是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树枝被夜风吹得摇动不已。
董蓉悄悄走了过去,仔细看看门楣上那个乌木匾额,“木家”俩字中的木字,果然少了一撇,于是扭头就往巷子外面走。可是她刚刚出了巷口,居然被人拦住了。
董蓉一惊,刚要开口,不想那人却是抢先问询出声,“您可是董夫人?”
“你是哪位?要做什么?”董蓉听得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戒备的退了两步,右手垂在身侧,随时准备拔出匕首自卫。可是对方却也退了两步,借着一个杂货铺子门前的灯笼光亮,特意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东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跟着三位少爷小姐出门的戊六啊!”
“戊六?”董蓉待得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立时大喜的上前抓了他的袖子,“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启哥儿和明哥儿,还有晨曦呢?他们都在哪里,可是回桃源岛了?”
“东家,”那人压低了声音,一边警惕的私下观瞧一边劝慰道,“东家莫要着急,这事儿说来话长。吴教头也在这滨州城,不如东家随我回去,问问教头就都知道了。”
“好,快走吧。”时隔多日,董蓉终于见到一个“家里人”,欢喜之意简直难以形容。
那戊六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当先引路,两人一前一后在城北的几十条小巷子里饶了很多圈儿,最后终于到了一个稍大的院子。戊六在院子后门敲了三长三短,很快就有人开了门。董蓉借着灯光一看,居然也是熟识之人,于是低声说道,“戊四,你也在这里?吴教头呢?”
那戊四惊得半晌没说话,神色好似见了鬼一般惊恐,戊六赶紧上前给了他一拳,低声玩笑道,“怎么了,老四,你不是整日里到处找寻东家吗,就怕东家被弥勒教害了。这会儿当真见到东家,怎么又不会说话了?”
那戊四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弯腰行礼,嘴里含糊应着,“东家,您平安无事就好,快进来,快进来!”
董蓉笑了笑,随着两人进了小院儿,戊六招呼道,“老四,你引东家去客厅,我去请吴教头。他若是知道东家来了,怕是要喜疯了。”
说着话儿,他就拐去了院子角落的一个屋子。董蓉扭头想要仔细看看,戊四却挡了她的视线,憨笑道,“东家,咱们去厅里坐,小的给您泡壶好茶。”
“好啊,”董蓉笑着随他走去客厅,应道,“辛苦你了。”
“东家折煞我了。”
两人说着话儿就到了客厅,戊四不知是平日不常做这些事,还是天生慢性子,一壶茶足足折腾了一刻钟才算端到董蓉跟前。董蓉也不催促他,反倒慢悠悠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儿。
后院角落的房间里,吴教头刚刚喝完一壶酒,正翘脚躺在床上犯愁。这眼见又过了几个月,再完不成任务,别说回不去总坛,就是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
他突然见得戊六进来,就迁怒骂道,“你又跑哪里去了,整日正经事不做,就知道躲懒!”
戊六极力压着狂喜之色,上前低声说道,“教头,你快去厅里看看吧,我把东家带来了!”
“你说谁,董东家?”吴教头惊得立时跳了起来,焦声问道,“她是一个人,还是带了帮手?”
戊六得意的显摆道,“放心,教头,只有她自己。我方才从外面回来,路过五柳巷口,正好瞧见她去敲门,就顺水推舟把她骗回来了。看样子,她最近流落在外,还不知道咱们反水的消息。”
“太好了,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算你大功一件!”吴教头喜疯了,大巴掌彭彭拍在戊六背上,末了眼珠儿迅速转了两圈,低声吩咐道,“你去酒楼买两样清淡小菜,加些软筋散,然后送到前厅来。我先去糊弄几句,记得要快!这妇人可不是傻子,时间久了,怕她起疑心。”
“是,教头。”戊六出门直接奔去了酒楼,吴教头则整理一下衣衫,去了前厅。
董蓉正端了茶水喝着,见得吴教头进来就立刻站了起来,吴教头也是几步抢到近前,“噗通”就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低声哽咽说道,“东家,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老奴对不起您和王爷的嘱托啊,老奴有罪啊!”
说起来,吴教头也是董家老人了,当初慕容怀德二下草原刺杀大王子,搅得草原大乱,其中就有他跟随在侧。若不然,董蓉也不会把护卫三个孩子的重任交给他。
这会儿眼见他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董蓉心里就像掉进了寒冬腊月,冷得彻底。她一把扶起吴教头急忙问道,“吴教头,怎么了,可是三个孩子出事了?你快说啊!”
吴教头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东家,您别急!三个小主子,他们想必还是平安无事。只不过,只不过老奴护送他们在滨州这里游玩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偷偷甩开老奴走掉了。老奴找了几个月了,也没有消息。不过,家里也没接到勒索信之类,想必他们还是在各地游玩,并没有遭难。”
“这三个死孩子,”董蓉气得狠狠皱了眉头,当初就是他们借口去送嘎尔迪才离了自己身边,她不放心派了吴教头跟随护卫,哪里想到,他们居然这般大胆,连护卫也甩掉,独自游玩去了。
“东家莫恼,小主子们都聪慧,这些时日许是不知在哪里玩耍呢。家里已是铺开人手找寻,过几日必定就会有消息了。”
吴教头劝了几句,董蓉也不好多说,只得收了怒气,开始问询起商行之事。吴教头借口他只忙于寻找三个孩子,对商行之事了解不多,含糊应付了好半晌,终于等到戊六买回了饭菜。
“东家,您先吃口饭菜,歇息一会儿,然后再想旁事吧。”
“好,你们先出去吧,我洗漱吃了饭,咱们再慢慢说。”
吴教头恭敬应了,然后带着戊四和戊六退出了房门,他们也不敢走远,就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水声和碗筷声,脸上露出了诡计得逞的得意之色。
过了一会儿,就听董蓉在屋里高声喊道,“吴教头,你们进来吧。”
吴教头冲着戊四和戊六使了个眼色就当先开门走了进去,他扫了一眼桌上都少了一点儿的几盘菜色,心底踏实了许多。
“东家,可曾吃饱?酒楼菜色味道一定不如家里好,您多担待一二。”
“吴教头客气了,出门在外,又正值多事之秋,哪里还能讲究那么多。”董蓉说着话,抬手亲自倒了四杯温茶,当先端起一杯,正色说道,“这些时日,难为你们天南海北寻找三个孩子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三位一杯。”
吴教头三人赶紧端了茶杯,说道,“东家折煞小人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董蓉微微一笑,抬手喝了茶水,末了也不用帕子,直接扯了袖子擦抹嘴角。吴教头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同样喝干了茶水。
四人坐在桌边,又说了几句闲话儿,吴教头算计着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就露了原形,起身大咧咧吩咐戊四,“饭菜撤了吧,咱们该跟东家好好谈谈她的去留之事了。”
“是,教头。”戊四笑嘻嘻应了,三两下撤了碗盘,再回来时候就拿了一卷绳子扔到了空出的桌子上。
董蓉皱了眉头,疑惑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哼!”吴教头一口痰吐在地上,恶狠狠笑道,“几月前,跑了几个小崽子,我可没少被上头训斥。如今你自投罗网,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啊。东家,多谢你送我大功一件啊!”
董蓉变了脸色,迅速起身退守在墙角,恼怒喝问道,“你们投靠了弥勒教?”
“什么叫投靠啊?”戊六抄起绳子一边随意挥舞着,一边笑嘻嘻应道,“我们教头原本就是弥勒教的堂主,不对,待得把您这条大鱼送去总坛,我们教头就要坐上护法的位置了。”
“吴教头,你跟随王爷多年,我们夫妻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是弥勒教的暗探。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吴教头冷哼,“当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当初从草原回来,朝廷有意让王爷登基。我们兄弟跟随他出生入死,眼看就能官袍加身,他居然为了你这个农妇,放弃了皇位。哼,这个没出息的软蛋!既然他断了我们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路,也别怪我们兄弟另投明主!”
“对,就是这个话儿。”戊六在一旁也插了嘴,他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一事,惊奇问道,“教头,她怎么还没发作?”
吴教头也是一愣,转而问道,“你药量放少了?”
“没有啊,足够迷倒一匹马了。”戊六自觉事有不好,起身就要抽出袖子里的弩箭,结果手脚却是突然无力,整个人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吴教头和戊四大惊,刚要起身,也是齐齐倒了下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讯问
“这是怎么回事?”吴教头只觉浑身软成了一团泥,惊叫道,“难道,你在茶水里下药了?”
“不对啊,那些菜她都吃了,怎么没事?”
董蓉不理会三人的惊慌模样,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上前割断绳子,分别把三人的手脚绑得严严实实,这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把藏在袖子里的饭菜抖落了出来。
吴教头自知事败,恨得红了眼睛,低声喝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
董蓉冷冷一笑,重新坐好,这才说道,“我的儿子脾气如何,我最是清楚。明哥儿是最淘气又喜打抱不平,启哥儿稳重,若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绝对不会甩下护卫,带着弟妹离开的,这是其一。其二,你们三个见到我的时候,神色都有些惊慌。而且开口闭口都是为我平安无事欣喜,却半字未提王爷如何,这不古怪吗?最重要的是,你们自以为阴谋得逞,太早原形毕露了。”
吴教头一双焦黄的眼珠儿滴溜溜迅速转了起来,再开口已是换了路数。
“东家啊,求您开恩,饶了老奴一命吧。老奴也是被逼得,我们身上都被下了剧毒,若是不听命行事,就会肠穿肚烂而死。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几个月大的孩儿,老奴死了,她们也都活不了啊。”吴教头极力想要拱起身子,磕头求饶,但他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反倒把发髻折腾散了。披头散发,加者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怎么看怎么可怜。
戊四和戊六对视一眼,也张着大嘴哭开了,“东家,我才刚成亲半年啊,我媳妇儿肚子里还有孩儿没有生下来呢,我不想死啊。东家,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东家,只要您饶了小的一命,小的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董蓉冷眼看着他们如此模样,半点儿都不曾心软,高声骂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做戏糊弄我,哼!这会儿是你们落入下风,若是被绑得是我,你们会放过我吗?你们家里有老人孩子,你们就不能死?那我呢,我的三个孩儿呢,难道就不怕死!”
吴教头和戊四、戊六被堵得闭了嘴,都是可怜兮兮的勾着头不说话。董蓉也没了耐心,拔出匕首用力扎在桌子上,低声威胁道,“我问你们,王爷是生是死,到底有没有消息?三个孩子,如今在哪里?弥勒教为何突然出手刺杀,背后受了谁的指使?”
“这个,”吴教头眼珠儿又转了起来,显见琢磨着如何撒谎。董蓉恨极,她待他们如此信任,才把三个孩子的安慰交到他们手里。若不是三个孩子机灵,跑得快,这会儿还不知被他们送去弥勒教受什么苦呢,兴许早就没了性命。
她越想越生气,猛然拔起匕首,用力扎进了吴教头的左眼。吴教头痛的厉声长嚎,就是软弱无力的身体在剧痛的刺激下居然也翻滚了一圈儿。
戊四和戊六看得又惊又怕,他们虽然不如吴教头上岛早,但也加入暗营六七年了,从来都是听说女东家生财有道,心善宽和,所以,今日失手被抓,他们心底其实也没有如何恐惧。但这会儿眼见刀起刀落,教头就变成了独眼龙,他们才真正害怕了。
董蓉极力忍着恶心,拔出匕首在吴教头的衣衫上抹了抹,厉声问道,“说不说?若是不说,别怪我再取你另外一只眼睛!”
“我说,我说!”吴教头疼得重重喘气,心里恨极,但如今形势不饶人,他只能服了软,“东家饶命,我全都说了,说了!”
“快说!”
“东家,三个小主子偷跑之后,就当真没有消息了。我们三个找遍了附近的州府,也没找到。至于王爷,王爷也没消息啊!他同您一起出的事儿,您都不知道,我也更不知道啊!”吴教头说的又快又急,末了生怕董蓉不相信一般,赶紧拖上两个属下,“东家不信就问他们俩,我们确实不知道王爷下落!”
他这般挣扎就牵动了伤处,眼眶里又淌出血水来,疼的他不断抽气。
戊四和戊六两个生怕也遭了殃,赶紧开口附和着,“东家,我们确实不知道王爷下落。总坛那边就说让我们抓了三个小主子送去,还要帮忙搜捕东家,没有提过王爷的消息。许是王爷早就死了!”
“不可能,王爷一定活着!”董蓉这些时日尽力不想慕容怀德的下落,并不是她如何坚信他一定活着,而是一种欺骗。好像只要不说,他就默默在哪里活着一样,可是戊四和戊六口不择言之下就挑破了这种自欺欺人。
她恼怒之下,挥动匕首就在两人的腿上划了两刀。
刘三爷当初也是千挑万选了这把匕首,送于董蓉防身,锋利程度不是凡铁可比。
董蓉并不觉得如何用力,那伤口却有半尺长,两寸深,鲜血像喷泉一样汹涌而出。疼的戊四和戊六嗷嗷惨叫,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满嘴牙齿都敲下去,说什么不好,怎么就说王爷死了呢。
董蓉也是看的有些心惊,握着匕首的手有些哆嗦,但许是坏事做多了,难免变得麻木。她转而又镇定下来,继续逼问三人,“要想不受皮肉之苦,就赶紧说!弥勒教的教主是谁,到底和朝中有没有勾结,凭什么处处受到官府庇护?”
吴教头听了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索性假装疼的狠了,晕厥过去。戊四和戊六也是紧闭了嘴巴不再开口,出奇的变成了死硬派。
董蓉恨极,毫不犹豫的再次扎瞎了吴教头的另一只眼睛。
“啊!”吴教头惨叫更甚,这次是真正疼的晕厥过去了。董蓉也不理会他,反倒恶狠狠看向戊四和戊六,“你们若是还不说,就同他一个下场!”
戊四和戊六本是惧怕弥勒教的刑罚,担心以后被秋后算账,再者也是笃定董蓉心软,不能真正害了两人性命。可是这会儿眼见吴教头已经瞎了,他们的腿上也是血流不断,这才真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