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搜啊!”另一人喊道,“上边说了,谁能抓到活的,赏银千两,就是尸体也有一百两!”
听说可以发财,众多官差都好像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满船翻找董蓉,可惜各个舱房都找遍了,别说人影,连根头发也没有。
官差们聚集到甲板上,一边往海面张望一边叫骂道,“这狡猾妇人一定是游到岸上去了,告诉岸上加强巡查,一定要抓住她。”
董蓉整个身体都隐藏在水下,只留个脑袋在水面上,自然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出路。
原本,她还想留在船上一起返回大齐内陆,或者就在崖州下船,寻找合适的船只搭乘一段也好。
但现在大船上不能留,上岸也不成,一时间倒真是有些走投无路了。
好在,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官差们大半奔回岸上去搜索,海港里倒是安静下来了。
董蓉悄悄划水游出了大船之下,慢慢靠近了一片渔船。捕鱼人这会儿都回家歇息了,留下一条条空船并排停在一处。
董蓉虽然住在海岛十年,但平日也只不过游戏一般下海玩过几次水,根本谈不上会游泳,这么短短两刻钟,仿似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艰难爬上一条渔船,勉强把自己藏进舱底就昏睡了过去。
待得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飘摇。她惊得猛然睁大了眼睛,待得想起昨晚之事就悄悄爬起偷眼从木板缝隙里偷偷往外看。
船尾之上正有一个年老的渔民在用力摇着桨,阳光照在他微微泛着褐色的脸庞上,看着倒也没什么凶相。
董蓉想了想,就慢慢从舱底爬了出来。老渔民正望着大海,盘算着今日去哪里撒网,结果突然见到自己脚下的船舱里冒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老头儿吓得直接扔了船桨,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脸色惨白的比雪还厉害。
“你,你…是人,是鬼?”
“老伯,您别怕,我是人。”董蓉胡乱理好头发,也不等爬起来就赶紧解释道,“老伯,我是良家妇人,因为被仇人追杀,实在无处藏身,这才借了老伯的船舱避难。没想到吓坏老伯了,还望老伯不要怪罪。”
老渔民听得董蓉说话很是文雅,心下就有了三分好感,于是试探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董蓉无奈苦笑,“昨晚游水太累,不小心躲在舱底睡着了。”
老渔民好似也觉得这个理由过得去,这才站起身,末了又壮胆一般把船桨抓在手里,说道,“我以后不会跟人家说起见过你,但你赶紧下船去,我还要去打渔!”
董蓉扭头望望身旁一望无际的大海,开口想请求老渔民再收留她片刻。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多年来,亲人和夫君待她如何疼爱,她简直享尽了人间所有的富贵和幸福。哪里想到不过几日之间,她居然就落到了这样艰难的时候,身无分文,饥渴交加,追兵不断,前路无光。
她忍不住就掉了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渔民也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刚才开口撵人也多半是被吓到了,自保的本能占了上风。这会儿见得董蓉哭得可怜,也就心软了。
他想了想就摸出怀里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递到董蓉跟前,劝道,“丫头,是不是饿了?这是我家里婆娘烙的油饼,你先垫垫肚子吧。谁都有艰难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千万别哭,没啥用处。”
董蓉扯了袖子抹了两把眼泪,低头嗅着油纸包里的香气,肚子里立刻就饿得好似火烧火燎一般。她想也不想,打开就大口吃了起来。
老渔民见她吃得急,眼里闪过一抹怜色,又拿出水壶送了过去。
董蓉狼吞虎咽吃完,这才想起还没道谢。可是不等她开口,老渔民却摆手说道,“丫头,你也不用说什么了,都是可怜人。今日我也出不了海了,这就回转码头。你看…”
“不行,老伯!”董蓉赶紧站起身,恳求道,“老伯,我的仇人正在港口和岸上寻我,我不能回去。”
老渔民有些为难得皱了眉头,“不能回去?那可不成,我没了干粮和水,这鱼是打不成了,不回港口怎么办,也不能总飘在海上啊?”
董蓉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她和老渔民萍水相逢,得赠食水已经不错了,怎么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回家啊。
两人正是犯愁的时候,远处居然远远行来一条商船,好似向着菲岛航行。
老渔民眼睛一亮,问道,“丫头,你若是不想回岸上,不如跟着这船出去转几个月吧,到时候许是你的仇人就走了。”
董蓉听得有些心动,弥勒教这会儿一定在岸上和海上布置了很多人手寻找自己,若是反其道而行,远走海外,恐怕真是最安全的办法。只不过,她的报仇大计要推辞几月了。
不知是老天爷暗里相帮,还是董蓉的运气有所好转,那商船居然在老渔民的小船前停了下来。一个身形很是富态的胖管事,高声问询老渔民,“老哥,海龙王今日欢喜与否?”
董蓉不知他这般问话何意,老渔民却是高声应和道,“贵人放心,今日风平浪静,龙宫太平。”
原来,这是崖州一代流传许久的风俗,但凡出海远行,一定要在遇到第一艘船时互相问候,得个好兆头。
那胖管事闻言,笑眯眯拱手说道,“多谢老哥吉言。”说完就要命令大船继续前行,可是老渔民却是高声拦阻道,“这位贵人,我家儿媳新寡,正欲另寻活路,若是贵人不嫌弃,可否收留在穿上做些小活计。”(大医院居然不如社区小诊所,住了两天院,还不如诊所老大夫的两瓶药水,果断重新活过来了。恢复两天就补更,这是今天的。加油!)
正文 第九章 渐行渐远
那胖管事楞了一下,开口就要拒绝。董蓉却赶紧请求道,“这位管事老爷,小妇人擅长厨艺,也会缝补,定然不会白白浪费食水。”
胖管事想想今早上船就开始晕得死去活来的厨子,犹疑了一瞬就高声问道,“老哥,这妇人要价几何?”
董蓉原本还低眉顺眼,装做普通渔妇的模样,突然听得这话,心里瞬间高高提了起来,下意识望向老渔民,眼里冷光乍然涌起。
那老渔民本就没存坏心,又见董蓉如此模样,于是赶紧应道,“这位贵人,我这儿媳平日还算孝顺,我也不愿把她卖做奴仆。只要贵人收她上船,以后流落到别处,许是还能找个好人家过日子。”
那胖管事听了倒有些佩服之意,连连点头说道,“老哥是善心人,那就让她上来吧,我穿上正好缺整治饭菜的人手。”
老渔民大喜,道谢之后又悄声对董蓉说道,“丫头,你赶紧上船吧,走得越远越好。放心,以后碰到人打听,我也不会说今日之事。”
“老伯,”董蓉心下极感激,又微微对自己方才的猜疑,很是愧疚。她有心答谢老渔民,但无奈身上别无长物,只得跪在船板上磕了三个头,低声说道,“它日定然报答老伯赠食之恩。”
胖管事不愿耽搁太久,高升催促,董蓉爬进船舷上垂下的大筐被拽上了甲板。
老渔民远远挥着手,很快小小的渔船就离开了董蓉的视线。
那胖管事打量了董蓉几眼,淡淡说道,“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个晕船的。”
董蓉赶紧恭敬行礼,笑着应道,“管事说笑了,渔家女子靠海吃饭,哪有晕船的。不过,小妇人做吃食的手艺却是比行船更擅长,若是管事不嫌弃,午饭就让小妇人下厨整治吧?”
胖管事对她这般懂事很是满意,笑道,“行,以后你就叫我刘管事吧。我们三老爷从家里带来的厨子是个没出息的,这会儿还半死不活躺在舱房呢。中午你就给三老爷准备吃食吧,若是三老爷吃得满意,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了。”
“谢刘管事提点,小妇人这就去琢磨菜色。”
董蓉说着话儿就退去了灶间,灶间虽然没了厨子掌勺,但还有两个杂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家里男人也在这船上做船工,本来仗着早上船两天还想为难一下董蓉,但后来见董蓉说话虽然和气,但眉目间隐隐却有威严之色,做起饭菜来也是又熟练又好,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
一顿午饭忙碌下来,三人就熟悉了。待得饭菜端进那位三姥爷的房间之后不久,刘管事不但带回来二两赏银,还有一个消息,以后董蓉就专门打理三老爷的饭食。
董蓉不是眼皮子浅的妇人,当即就把银钱分了一半给两个杂工,喜得她们连连道谢,对董蓉自然也就更亲近了。
待得先前那个厨子听说自己的位置被抢,匆匆跑了过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虽然对董蓉吹胡子瞪眼睛的没个好脸色,但却也更改不了事实了。
董蓉坐在船舷边,抱着粥碗慢慢吃着自己那一份午饭,遥望船尾那片越来越远的碧蓝海天,忍不住眼泪噼啪掉了下来。如今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报,只能远离家乡,暂避锋芒,待得回来的一日,她一定要让把所有仇人碎尸万段!
大船二层的船舱里,一个身穿宝蓝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摇着扇子赏海景,想起以后数月都要对着这样混成一片的海天,他就无聊的想要叹气。不过,偶尔扫过船舷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口喝粥的女子,他又来了兴致,仔细观瞧半晌之后,忍不住低声笑道,“这出海的日子,许是也不会那么无趣了。”
不说董蓉正在赏景吃饭,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独特的风景。只说大齐的腹地,也是整个大齐最富庶的滨州城外,这一日分外热闹。
大齐的读书人间,多年前就有“烟花十月下滨州”的美谈,如今这个季节虽然对于北方之地来说正是秋风一日冷似一日的时候,但对于江南之地来说却是最好的时节。
这时候,百花尚且还在开放,又过了酷暑的闷热,可谓是游玩的最好时机。大江南北,无数有钱有闲的游客,外加自诩风流的才子文人,都不约而同聚了过来。
那些精明的商家,怎么会放过这样发财的好时机,纷纷使出各种手段,只为了把客人的荷包掏空。
当然,文人墨客多了,青楼楚馆这类地方就极兴盛。
这一日,府城排行前十的青楼联合起来,在城外的落花河畔搭台比美,想要选出一个最美最有才起的花魁。
世人皆爱热闹,特别还是如此沾了香艳之色的盛事。晚上比美大会才开始,不到正午,河边的舞台近处就已经站满了人。
一些精明又勤快的小摊贩,趁机也挑了担子把买卖挪了过来。
在远离舞台的一处馄饨摊前,这会儿来了三个小客人,两男一女,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两个男孩,一个穿了蓝衣,身形瘦弱,相貌清秀,一个则穿了红衣,长得虎头虎脑,很憨厚壮实的模样。最后的一个女孩的容貌算不上娇美,但眉宇间难得有一抹爽朗之气,特别咧嘴一笑的时候,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馄饨摊的主人是对儿老夫妇,见三个孩子同自家孙儿一般年纪,心下就存了喜爱之意。老头儿笑呵呵上前,问询道,“三位小客官,您们可要来碗馄饨尝尝鲜?”
那红衣男孩闻言就翻了个白眼,开口应道,“老伯,你这里就是卖馄饨的,我们过来难道还要吃馅饼不成?”
老头儿尴尬一笑,不知如何回话。倒是那蓝衣男孩子赶紧开口缓和道,“老伯,我家幼弟性情憨直,有些失礼之处,还望您老不要见怪。”
老头儿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一辈子也没享受过什么富贵,但活到这般年纪,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他这会儿瞧着三个孩子,虽然衣衫都是普通棉布缝制,但针线活计极好,言谈举止也透着大气,哪里还敢轻忽。
于是,连连摆手笑道,“是老汉我问话有误,不怪这位小少爷纠正。老汉家里的馄饨,取了今早新杀的鸡胸肉,混合了这城外竹林里采的鲜笋,味道极好,这就端来三碗。少爷们,若是觉得不合口味,尽管离开,不必留银钱,如何?”
红衣小子显见是个淘气的,听得这话就笑道,“老伯,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味吃食,若是我觉得味道不好,真不会给银子的。”
蓝衣小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恼道,”二弟,不可无礼。“
说完,他又无奈转向老汉,叹气道,”老伯,你尽管端馄饨来吧,我们相信老伯的手艺。”
老汉也不介意红衣男孩子的话,笑眯眯径直回摊子后面帮着老伴儿包馄饨下锅了。
蓝衣小子指了红衣小子还要再数落,红衣小子却是抢先抱怨道,“慕容恭,你就比我早出生半刻钟,不要总摆兄长架子。小心我回家去告诉娘亲,这次逃跑是你的主意。”
慕容恭被弟弟堵得哑口无言,但又不愿落了颜面,于是转而说道,“慕容明,你言而无信,上次打赌你输了,怎么还不改口叫我大哥?”
慕容明不在意的找了条木凳坐下,随手掏掏耳朵,笑嘻嘻应道,“大哥,好大哥,下次我会记住的。你快坐下吧,再站下去,人人都该看过来了。到时候被吴教头他们发现,可就坏事了。”
慕容恭被弟弟这副惫懒模样气得无法,好在妹妹还算乖巧,笑着拉他一起坐下,劝道,“大哥,你不要跟二哥生气了。娘亲都那拿他没办法,除了爹爹,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慕容恭无奈,低声抱怨道,“都怪爷爷奶奶,平日太娇惯他,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说完,他望着乖巧又懂事的妹妹,脸色又欢喜起来,“还是晨曦最好了,千万不要学你二哥…”
“哎,哎,大哥,你这话可亏心啊。”慕容明一听大哥当着最疼爱的妹妹面前诋毁自己,立刻出声抗议,惹得慕容恭和慕容晨曦都笑了起来。
先前那老汉端了一只大托盘上前,在三兄妹面前各放了一碗,笑眯眯说道,“少爷小姐们趁热吃吧,凉了就不鲜了。”
慕容恭点头,笑道,“谢老伯。”
慕容明却是不管不顾,伸筷子捞了一只馄饨就塞进了嘴里。不必说,立时被烫的呲牙咧嘴,但他却一边大口呼着凉气一边赞道,“好吃,老伯手艺真好!”
老汉听了这话,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说道,“谢小少爷夸赞。”
兄妹三人一边看着远处的热闹一边吃着馄饨,很快就撑得肚子溜圆。慕容晨曦掏出帕子擦擦嫣红的小嘴,顺口说道,“不知咱娘这时候在忙什么呢,怕是要准备烤月饼了吧?”
慕容恭和慕容明听了妹妹的话,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齐齐闪过一抹忧色,但开口之时却是笑道,“娘亲怕是在发火呢,谁让我们偷跑出来,又扔下了吴教头他们几个。不过,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说也要到青县去看看。奶奶可说了,我们三个都是在那里出生的。咱家在那里还有一座果园呢,据说那山上长出的果子都是带着字迹的。”
正文 第十章 人情冷暖
慕容晨曦喜得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去看长了字迹的果子。”
三兄妹说笑几句就付了钱,然后挤进人群去看热闹。这时候,天色慢慢也黑了下来,落hua河畔的树上挂满了灯笼,高台上更是灯火通明。一个又一个美女从后面走出来,或者弹琴作画,或者舞蹈,惹来台下众多看客的一阵阵喝彩。
晨曦不等看到最后就有些困倦了,慕容恭和慕容明都是把妹妹当宝贝疼的,二话不说就带她离开了河畔,找了一家先前就打探好的农家投宿。
农家人口很简单,只有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小孙女,接过几十文钱之后就忙碌着给三个小客人烧水洗漱。很快,晨曦就躺在大炕上睡着了。
慕容恭和慕容明偷偷听着妹妹睡得香甜,这才凑在一处商量对策。
慕容恭小声问道“二弟,你确实听那吴教头说起要害我们吗?”
“当然,这事能乱说嘛!”慕容明有些懊恼的瞪了哥哥一眼,说道:“我原本钻在床底下,想吓他一次,谁让他们总跟在我身后,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谁知道,他和一个陌生人走进来,说海上的事情成了,接下来要迷倒我们,送去什么主上那里。”
慕容恭皱了眉头,心里越发担忧,轻轻叹气道“他说的那事,我总觉得是咱们家里出事了。”
慕容明也是担心,但他天性乐观,笑嘻嘻道“咱爹厉害着呢,一定会护好家里的。倒是咱们难得跑出来一趟,又碰到护卫反叛,这下去草原玩一圈儿可是顺理成章了。到时候就是回家,爹娘要惩罚,咱们也有理由了。”
慕容恭虽然不像弟弟想的那么好,但是对自小就崇拜无比的也非常有信心,于是也是笑道“那好咱们就一路往北去,先去青县看看,然后再入草原。想必,吴教头他们都以为咱们会回海岛,咱们反其道而行,必定一路顺遂。”
慕容明欢喜点头道“正是这样,明日咱们找个海货铺子给家里传个消息,别咱爹娘还以为吴教头是好人,吃了亏。”
兄弟两个商量妥当,扭头看看睡在一旁的妹妹,小心翼翼给她盖了盖被子,这才吹了油灯睡下。
正如同兄弟两个猜测的那般,吴教头这会儿正气得狠狠摔了茶碗,低声怒骂几个属下“没用的废物,连三个小兔崽子都抓不到,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三个黑衣属下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其实心里各个都是腹诽不已。当日是谁说自己算计周到,绝对不会失败的。还不是让三个小孩子在眼皮底下溜掉了,如今骂起人来倒是理直气壮,脸皮简直太厚了。
但他们腹诽归腹诽,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吴教头又骂一会儿,许是也觉得白费力气,于是就吩咐道“总坛那里传来消息说,中山王已经死了,倒是董夫人逃走了。如今商行里偌大的产业全都握在她手里,我们只要抓了三个小崽子,她一定会乖乖把印信交出来。天字组已经立了大功,我们在海岛潜藏多年,若是不能让主上觉得我们有用处,将来大事成了,主上身边怎会有我们的位置?”
三个属下好似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其中一个开口附和道“教头说的是,三个小主子…不,三个小崽子许是私下跑出去玩耍,并不知道我们要抓他们回总坛。不如,教头去商行下面的铺子探问一二。若是问不出什么,那就是三个小崽子发现不好,往家逃了。我们再联络教里兄弟们一路向南搜寻,保管能找到他们。”
“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准备吧。”
四人商量妥当就散了,他们召集人手从北往南搜寻,先前在海上刺杀的天字组这几日也从南往北搜寻。董蓉当日在崖州惊鸿一现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再没了踪影。众人左想右想,都觉得她是怕把祸事引回家去,必定不会回桃源岛,反倒要赶去安州的商行总部求援。于是,南北两方人马就搜寻开了。
而终于接到消息的董平和张扬,一路打马,日夜急赶,终于回到了海宁县。两人见到在海上搜寻了多日的陈家祖孙,待亲耳听说姐夫刺透左胸入海,姐姐下落不明的实情后,董平一头栽倒在地,张扬也是白着脸,恨得直撞墙。
好日子过得久了,难免就都松懈过来。在他们以为,这大齐国里,自家人不说可以到处横着走,起码也不会被人欺负。哪里想到,几日之间,家里的两根顶梁柱就都倒下了。
董平被喂了两口刚刚醒过神来,就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用力之大,嘴角直接就有血水流了出来。
“我要报仇,不管是谁下得毒手,我都要找出他来,千刀万剐!”
陈家祖孙听得这话里的恨意,心下也是难过之极。这董二老爷平时最是和气不过,又做过海宁的父母官,这些年来造桥铺路,百姓私底下都叫他大善人。今日他说出这话,可见是恨得太深了。
张扬抹了一把额头上淌下的血珠子,直接坐到了董平身旁的青石地上“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岛上的长辈们怕是吓坏了,还有启哥儿他们三个还在外面。十大掌柜那里也要传消息,赶紧收缩生意,盘账封存。一旦王爷和东家出事的消息传出去,要防备有人趁乱生事。”
董平得他提醒,也是极力压抑了心里恨意,点头说道“商行的事,你比我熟悉,你负责传信示警,再派人找寻三个孩子。我这就赶回海岛,那里怕是也不安全了。半个月后,若是还没有姐姐的消息,就先把家里人送到秘密庄园。等将来事情过了,再接回来也不迟。”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就各自忙碌去了。云睿和福子几个大管事,原本匆匆跟回来,还不知道出了何事。待得见到张扬和董平如此模样出来,都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董平和张扬也不解释,分别挑了人手就各自忙开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海岛那里隐瞒了消息,但两位主子多日不归,难免就有人念叨两句。
而商行的十大掌柜接了消息,开始盘账封存,收缩生意,汇通钱庄也开始控制银两进出,有那聪明人就开始猜测主家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事情都是,就怕琢磨。如此,又过了半月,消息终于泄露了。
整个大齐几乎都因为这个消息沸腾了,海宁县里各个作坊开始担心自家货品的销路,商行下属的铺子也开始有官差上门勒索,与商行有生意往来的商贾也变得迟疑,生怕董家倒霉,连累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