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绣瞧着他的样子,终于红了眼眶,泪珠从眼角滑落,薛宸将她的头转到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孩子,说道:
“你还有话和他说吗?”
薛绣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薛绣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元家大门,坐上了薛宸她们的马车,往薛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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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赵氏哭了一路,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囡囡坐在赵氏身上,瞪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哭泣的赵氏,看见这个外孙女,赵氏就更加想哭了,说道:
“你就这么从元家出来,今后想再回去就难了,女人家在夫家过日子,哪里就没有受过委屈的?可这么轻易的离开了,今后你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呀?”
薛绣整个人蔫蔫儿的靠在车壁上,盯着那一起一伏的窗帘看,薛宸对赵氏说道:
“今儿是我让绣姐儿出来的,我看绣姐儿还是先跟我回去,这事儿未必就没有转机。”
赵氏听薛宸说了之后,又是一叹,说道:“唉,我从前宸姐儿你比绣姐儿稳重,可今日又怎会这样糊涂呢?你和元夫人闹翻了,就是把绣姐儿推到火上,元夫人若是从今往后再不让绣姐儿进门,可怎么办呀?”
薛宸又看了一眼薛绣,只见薛绣突然直起了身子,对赵氏说道:“娘,你别怪宸姐儿,她这都是为了我好。”
赵氏听她这么说,对这个女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抱着天真无邪的囡囡又痛哭起来,薛绣抚着额头,虚弱的对赵氏说道:
“娘,这两天囡囡就跟你先回去,我去宸姐儿那儿住两天。”
赵氏虽然埋怨女儿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但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从小两姐妹感情就好,有宸姐儿在她身边开导开导,兴许就没那么难过,便点点头,说道:
“你去吧,囡囡我会带好的。”
薛绣抚了抚囡囡肉嘟嘟的脸颊,说道:“囡囡,娘亲这两天要去小姨家住,你和外祖母住,好不好?”
薛绣平日里经常将囡囡带回薛家,所以囡囡和赵氏很熟悉,就听话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好。”
小小的孩子似乎也看出了此时严重的事态,并不在车厢内吵闹,薛绣瞧着女儿,越发想哭了,不过却拼命忍住,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薛宸见她这样,便知道绣姐儿一定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马车先将薛宸和薛绣送回了国公府,然后才将赵氏和囡囡送去薛家。
薛宸将薛绣带回了沧澜苑,给她安排了客房,两人进去之后,薛绣就拉着薛宸走到内间,说道: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样冲动,如果我能和他商量一下,也许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后悔。”薛绣抓住了薛宸的手,对薛宸说道:
“辰光,我怀孕了。就在我打掉楚姨娘那一胎之后第二天就发现了,可是我不敢,也不愿意和他说,我怕他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同情我,我不要那样的同情。”
薛宸一惊,问道:“你,你又怀上了?”
薛绣点点头,整个人都有些憔悴:“快两个月了,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薛宸从床沿站起来,焦急踱了两步,然后才对薛绣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若我早知道,也不会和元夫人把话说的那样绝了。”
薛绣摇摇头,说道:“不,辰光我很感谢你,是你让我看清楚了元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也许他们知道我怀了孕,会不和我计较楚姨娘的事,可是我真的不想事情变成那样,我不想一辈子就靠着生孩子来拴住男人,我有我的自尊,你懂吗?”
薛宸没有说话,看着薛绣近乎崩溃的脸,想起她少女时那样明艳动人,活泼开朗,可就因为爱上了元公子这个男人,居然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将她蹉跎成这样,心里不免难过起来。
走过去搂住薛绣,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秀发,轻声说道:“我懂,所以这些天你就好好的在我这里歇着,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我替你处理。”
薛绣一把搂住薛宸的腰就大哭了起来,她之所以不愿意回薛家,就是因为那里没有一个像薛宸这样了解她的人,就算是哭也找不到哭诉的对象,她现在急需发泄情绪,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让薛绣睡下之后,薛宸才走出了客房,让给衾凤和枕鸳去房里伺候,然后又去了老太君和公主院子里,对她们说了一番今日在元家发生的事情,老太君是竭力赞成薛绣行为的,按照她的话来说,主母如果不能在妾侍的问题上坚持原则的话,那么一个家是永远都会一团糟,而薛绣只是做了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情,老太君让薛宸尽管留薛绣住下;而公主那边薛宸没敢说薛绣做的事,只是说她的娘家姐妹和夫家闹了矛盾,想来府里住两日,公主是好客之人,只要不是崔夫人那种类型的,她都欢迎,更何况来住的还是儿媳的娘家姐妹,她更加不会有意见了。
和家里长辈交代之后,薛宸回到沧澜苑,在书房思考一会儿后,便喊来了严洛东,准备让他去查一查楚姨娘和楚家其人,薛宸总觉得这件事含着隐情,当年薛绣和她说起楚姨娘的时候,薛宸就有些怀疑,楚姨娘家怎么说也是官身,就算她和元卿是青梅竹马,那也不能成为她甘心入府做元卿姨娘的根本原因,因为薛宸在元家遇见过楚姨娘两回,察觉出元卿对她并不是特别宠爱,只能说是一般,如果两人的感情真那么好,元卿又怎么舍得纳她为妾呢?
所以,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从当年楚姨娘嫁入元家那前后开始查起。若是能清楚的弄明白前因后果的话,说不定还能对今日之事有所帮助。若是可以的话,薛宸更愿意替薛绣挽回元卿的心,之前她是有些冲动,凭着心中怨气就和元夫人闹翻,但她那时不知道薛绣府中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正如赵氏所言,绣姐儿还年轻,若是真的在这个时间倔强一回,不肯和夫家和解的话,那今后带着两个孩子的她就真没有出路了。
不过,就算是要回元家,有些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薛绣的这个主,她做定了!
娄庆云这两天都在宫里值守,所以晚上并不回来,薛宸晚上便去陪着薛绣一起睡了,下午的时候,薛宸已经让大夫来给薛绣把了脉,确定是两个月的喜脉,也就是说,薛绣和楚姨娘几乎是差不多时间怀孕的,两人的孕期都是两个多月。
第二天一早,严洛东就回来复命了。带回来的消息,让薛宸震惊。
“楚姨娘是尚书左郎中楚揖成的嫡长女,十六岁嫁给尚书令嫡子做妾侍,小时候与元家全都住在猫眼胡同中,算是邻居,青梅竹马,不过在元家搬到朱雀街上之后,两家就没什么来往了,只是元公子娶亲之后,楚家就找上了元家,说是楚姨娘对元公子情根深种,非他不嫁,就算是做妾也成,并且楚姨娘当时还私下找过元公子,元公子想反正是个妾侍,倒也没什么妨碍,毕竟两人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有着这样的情分,元公子便纳了楚姨娘做妾。夫人让我去查这前后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了,不过,在调查的时候,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楚姨娘身边一直有着另外一个男人,她当年说非君不嫁的并不是元公子,而是楚家现在的邻居,张秀才。在楚姨娘十五岁的时候,曾一度想要私奔,这也是从猫眼胡同的老人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楚家一直对外瞒着,可是当年知道这事儿的人也有不少,一般女子有那种和男人私奔的流言的话,都不会嫁的太好,而这个楚姨娘之所以甘心给人做妾,只怕也和这件事有关,毕竟做人姨娘的话,女人的德行并没有什么要求,若是要做正妻的话,男方家一定会派人去四邻问一问的,到时候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薛宸听得蹙眉:“张秀才?她们只是婚前联系,在楚姨娘嫁入元家做妾之后,就断了吗?”
严洛东摇摇头:“并没有。虽然见面没那么勤,可是一般也会两到三个月见一回面,两人时常幽会的客栈便是城北大道街尾处的福来客栈,那里地偏客少,如果要问那些伙计的话,应该也会有人能认出楚姨娘和张秀才的。”
事情的发展真的出乎了薛宸的意料,她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件事后面,居然还隐藏着这种惊天大八卦,不禁又对严洛东问道:“那张秀才多大年纪,现在干什么?有家室吗?”
严洛东调查事情自然是事无巨细的,对于这种夫人很可能感兴趣的人,他当然全都调查清楚了,语气也不乏低调的兴奋,说道:
“张秀才名叫张柠,二十二岁,小时候考中过乡里的童生,十八岁中的秀才,家里条件并不优渥,只能说有一点薄财,他父亲早死,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他一心读书,不想出去做事,当年和楚姨娘私奔的事情被楚家人撞破之后,被楚家教训了一顿,然后楚姨娘嫁给元家做妾,他才娶了一个员外郎的女儿为妻,去年生了个儿子出来,这么多年,张家的积蓄也消耗殆尽,几乎都是靠他妻子娘家的供给过日子,他妻子对他很好,万事以他为先,倒贴银钱也无所谓,不过,就因为张秀才这么多年都不出去找事做,在家里只管读书,他岳父家似乎对他并不看重。”
薛宸听了严洛东的话,不禁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张秀才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家里妻子待他这般好,他居然还惦记着和楚姨娘偷、情,殊不知他妻子在家里替他操持家务有多难能可贵,这种男人也不知道楚姨娘喜欢他哪里,居然放着元卿那样的不要,跑出来和这样一个男人有首尾。
楚家也是个没成算的,知道自家闺女不干净,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可是偏偏要自己凑上来作死,居然还集结了人去西府的薛家闹。
严洛东看薛宸嘴角露出了一抹轻笑,不禁问道:“夫人,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薛宸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闹的话,那就干脆让他们闹个够好了。”
说完这些之后,薛宸便让严洛东凑过来,她又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严洛东便领命下去。
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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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向冷清的城北大道上,今日发生了一件令周围四邻全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城东李员外家大姑娘带着李家的家丁,恶狠狠地闯入了福来客栈,抓住了正前往客栈偷、情的姑爷张秀才,李大姑娘膀大腰圆,提溜着张秀才跟个小鸡子似的,一把就给他拽出了房,恶狠狠道:
“那个.淫.、妇在哪里?居然敢偷老娘的男人,活的不耐烦了吗?”李大姑娘年方十八,却力大如牛,张秀才被她前后甩了两个耳刮子,正眼冒金星,依旧没弄明白,怎么自己收到的明明是纤篛的纸条,可来的却是这头母老虎。
李家大姑娘声如洪钟,将整个客栈都给吵醒了,依稀的几个客人全都纷纷走出房间,有的在二楼观望,有的在一楼廊下观望,总之,就是很多人在看,张秀才恨不能将脸遮住,跺着脚对李大姑娘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当初若不是因为家里没有银钱了,他又如何会娶这么个母老虎回来,不过就是看中她们李家有些钱罢了,可是成亲之后的张秀才,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这母老虎能干是能干,可就是没有学问,做事说话粗糙的很,哪怕不说这些,就她这个外形也足以叫人倒尽了胃口。
李大姑娘又是一巴掌掀在了张秀才脸上:“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么些年你竟然背着我在外头藏了个女人,还时常到这种地方来偷情找乐子,张柠,你倒是会享受啊!拿着老娘的银子来帖野女人?我为了你们张家日夜操劳,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小宝吗?”
小宝是张秀才的儿子,今年才两岁,张秀才想起儿子,这才昂着头说道:“你吵吵什么?我什么时候藏女人了?你自己也看到了,房里就我一个人,你从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就过来找我晦气,还真是活见鬼了,怪道先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李大姑娘再不想和他废话,跑过去将张秀才撞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就骑了上去,把张秀才压得差点翻白眼,吐白沫,可就是不承认自己是来偷情的,李大姑娘口齿不灵,但动手能力较强,啪啪又是两下嘴巴子,说道:
“你要没约人,看见那字条就会过来?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振臂一呼:“谁看到过他和女人在这里,老娘赏他一百两银子!”
李大姑娘真的是气急了,却不想和张秀才逞口舌,干脆用了个最粗暴简单的方法,撒钱…果然,没一会儿,两个福来客栈的小二哥就站了出来:
“我看过这位公子带女子过来。”
“我也看过。我还能形容出那女人的样子来!”
真金底下出能人,要不怎么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李大姑娘得了客栈小二的口供,就算是将张秀才偷情的事给坐实了,一路提溜着张秀才的耳朵,半拉半拽的把张秀才给拉回了娘家,张秀才在李家凶神恶煞的逼供之下,终于没能守住心底的一丝清纯——将楚纤篛给供了出来。
李家这就疯了,第二天就集结着百来号人堵到了楚家门前,连楚大人去衙所都没能挤得出去,只能由守卫护着进了宅子,李家是完全的市井人家,家里老爷有钱,请的人都是干实事的,说闹楚家,就闹楚家。
楚老爷爬上了前院屋脊,看了看门口那乌泱泱的人,四方邻里也全都出动,对着楚家指指点点,楚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下了梯子后,就找了楚夫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楚夫人唯唯诺诺,哪里弄得清外头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让下人去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原委,楚老爷听说这是之前和女儿蓄谋私奔的张秀才的岳父家,当场就懵了,原以为是什么人来寻仇,可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寻仇嘛。
李家的人终于撞破了楚家的门,一群人闯了进去,揪着楚大人和楚夫人就出了门,让他们在门口说话。好让四方邻里瞧瞧他们楚家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楚夫人哭的肝肠寸断,一个个的想要去捂住别人的嘴,不让他们说下去,他们楚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了啊。可李家才不管这些,来的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闲帮们,哪里就肯和楚家息事宁人了?
问了半天才问出来这个胆敢和他们家姑爷偷情的楚纤篛是谁,身在何处。
李家人也毫不含糊,仗着自己有理,管他什么官威,总要闹得人尽皆知才好,就算他再大的官儿,也止不住人们传话的嘴,揪着楚夫人就去了元家。
元家得知外头有人来闹,并且牵头的是楚姨娘的母亲楚夫人,还以为楚夫人带着人来找元家算那个被薛绣打掉的孩子的帐呢,元夫人和元卿就亲自迎了出去,元夫人不等楚夫人说话,就告诉了楚夫人说,那个害死她外孙的女人,已经被她赶回薛家反省去了,让她不要担心云云。
楚夫人面如死灰,汗如雨下,哪里敢和元夫人再说一句话,李家人的喉咙彻底将楚夫人压得跪坐在了地上,元夫人要去扶她,却差点被李家的莽汉动手,元卿挡在自家母亲身前,一番纠葛之后,李家才把张秀才和楚纤篛偷情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元夫人和元卿的脑子里就嗡嗡的作响,元夫人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夫人,揪着她的领子说道:
“这是真的吗?你说话呀,这是不是真的?”元夫人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只能揪着楚夫人重复的问着这句话,被元夫人问的次数多了,楚夫人就再也受不了,抱着头大叫起来,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这一早已经被吓得够呛了,她也是糊涂的,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嫁了元家,还和张秀才藕断丝连,当初楚家就是怕女儿和张秀才勾勾搭搭,这才狠下心把她嫁给了元家做妾,可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才刚去薛家闹过,让薛家还她孩子,竟然这里就给爆出女儿和张秀才有首尾的事情。
楚纤篛被元夫人派人从病床上拖到了院子里,在李家的人和楚夫人的见证之下,楚姨娘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摇头怎么都不敢承认,李家人也想成全一下元家,毕竟是这么高的府邸,一来可以除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二来还能和元家卖个好,替他们也清理了门户。于是就让人去把囚在家里的张秀才一并拖了过来,反正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大姑娘和张秀才也过不下去了,既然他们过不下去,那就没什么好替他们隐瞒的了。
张秀才被拖了过来,鼻青脸肿,不像个样子,楚姨娘自然竭力和他撇开关系,可是耐不住李家又把福来客栈的小二给找了过来,人证俱在,才让楚姨娘无从辩驳。
元夫人终于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个抽动就昏厥过去。
元卿让人将元夫人扶进了房,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将李家的大部队劝退之后,便将所有人都迎进了内堂,关上门开始审问楚姨娘和张秀才。
楚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实在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在床上坐着小月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有心怀疑是薛绣搞的鬼,可是薛绣几天前就被元夫人给赶出了府去,可楚姨娘这正室的梦还没做完呢,就给人扒皮扒到了家门口来,不禁知道了她和男人幽会的事,连具体的地方都知道,而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不是由张家或楚家,或者薛家提出来的,反而是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关系的李家,将整件事闹的这般大小。
元夫人吸了些风油,转醒过来之后,怎么也要去内堂问审,而她最关心的问题,自然是:“你既然和这个男人有首尾,那么我问你,之前你腹中怀的孩儿,到底是谁的?是不是也是他的?”
楚姨娘吓得浑身颤抖,不敢说话,更加不敢抬头去看元夫人和元卿的脸色,可是重压之下,她却不得不做出反应,一路跪爬着走到了元卿脚前,抱住了他的腿,哭着求饶道:
“不是的,我心里只有爷一个人,可是爷有了夫人之后,就不怎么到妾侍房里去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可是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来往过,求爷看在刚刚离去的孩子份上,求您原谅我吧,我,我自请去家庙削发为尼,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元卿低头看着这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女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愤怒,可是却莫名有种悬石落地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希望,楚姨娘被薛绣打掉的那一胎,不是他的,他宁愿自己被戴这绿帽,也希望那孩子不是他的,真是荒唐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也确实存在于元卿的脑中…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悔恨,当薛绣离开元家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阻拦?明明不愿意让她离开,可是当时看着她决绝的脸,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来挽留她,如今,这个现实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时,门房的人又来传话,说是一直替楚姨娘看诊的那个大夫突然求见。
元卿安静的坐下,静静的等着看这件事最终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大夫进来之后,没有开口说话,就跪到了元卿面前,将一个银袋子举过头顶,急急忙忙,像是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似的,如数家珍的说了一些更加让人哭笑不得又震惊难堪的事情。
“小的,小的知道错了,是小的财迷心窍,收了府上姨娘的银子,府上姨娘的胎,不是两个月,而是四个月,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求老爷放了小的,小的今后再也不敢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元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就对着楚姨娘一番扇耳刮子,楚夫人想上前阻拦,元夫人便连带她也一起打了,一时内堂之中嘈杂不已。
元卿终于还是没忍住,扶住了额头,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竟不知是为什么蒙蔽了双眼,居然连这女人的伎俩都没有看清楚,四个月前,他和薛绣的感情正因为囡囡的出生而火热着,那时他还坚持在薛绣房中留宿,哪里有去过姨娘的房里…
元夫人主持元府的一切事情,对于姨娘们什么时候侍寝她也是有所记录的,儿子是两个多月前才去的姨娘房中,可是这楚姨娘的胎已经怀了四个多月…这还用别人说,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原本想借这件事,压一压儿媳的威风,可没想到世事无常,现实居然给了她一个难以翻身的现世报,她为了个这样的姨娘,将儿媳给赶出了府…元家到底做的什么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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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薛宸带着薛绣在院子里看花,经过一夜的修整,薛绣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整个人还是蔫蔫儿的,薛宸先前已经将楚姨娘的事情告诉了她,可是显然还是没能让她高兴起来,也许她在意的始终不是楚姨娘怎么样,而是元卿对待她的态度吧。对于她来说,元卿的不在乎才是最伤害她的地方。
严洛东从外面回来,薛宸让他去书房候着,然后让衾凤和枕鸳送薛绣回房休息去,自己便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