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傅新桐就看见了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只见两人正襟危坐在中间的罗汉床上,看着有点严肃的样子,顾歙拉着傅新桐上前,跪下给两人请安。
“孙儿携孙媳回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顾歙对待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的态度,与对待周氏和承恩侯的态度完全不同,傅新桐便知,这二老在顾歙心中的地位定然很高,不敢有丝毫怠慢,规规矩矩的给二老行了磕头大礼。
镇国公与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比较满意的目光,镇国公夫人严氏对傅新桐抬手,说道:
“乖孩子,别多礼了,快些起来。”
说完之后,严氏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嬷嬷,那嬷嬷便会意,让丫鬟将给傅新桐的见面礼给呈送了上来,傅新桐款款接过,不卑不亢的行谢礼,落落大方的姿态,让严氏越看越觉得满意,之前她听三丫头回来说过云雁看中的那姑娘是什么样,只说是个通透之人,当时严氏心里还有点犯嘀咕,因为她本身并不喜欢心眼儿多的姑娘,可今日见了之后,严氏倒是有些改观,姑娘是个好姑娘,难得是让云雁喜欢,瞧自家孩子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严氏爱屋及乌,自然觉得傅新桐好。
镇国公英武不凡,尽管头发有些花白,但看起来精神矍铄,举手投足自有一股侠气,看见他,傅新桐就知道,顾歙这文质彬彬的外表之下,隐藏的那颗武将之心是哪里来的了,顾歙文武双全,单就从他的外表气质来看的话,他应该是从文的,然而实际情况却令人大跌眼镜,一个文质彬彬的才子不去户部,礼部,翰林院做这类文职,反而去了最不叫人看好的探事司。
他受过两人的礼之后,便站起身来,对顾歙说道:
“去武场练练?”
顾歙和傅新桐都是一愣,两人还没开口,严氏就出声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云雁昨儿刚成亲,你就不知道体贴体贴吗?真是人越大,心性越像个孩子。”
镇国公却不以为意:“哎,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走,咱爷孙练练去,都好久没舒展筋骨了。”
顾歙往旁边傅新桐脸上看看,目光似乎在询问他能不能去,傅新桐看着他,忍着笑,微微抿了抿唇,轻声说道:
“我在这里陪祖母说话,你且随祖父去吧。”
傅新桐觉得祖父与祖母这两个词语说出来特别亲切,只可惜,她在傅家长大,傅家的规矩大,段氏和傅远宁愿儿孙们都喊他们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愿他们如市井家庭那般称呼祖父,祖母,由此可见,镇国公府的风气定然是不同于傅家那般的,顾歙说镇国公与夫人开明,想来并不是随口说了安慰她的话。
既然二老开明,那傅新桐还有什么好担心呢,与顾歙相处习惯了,顾歙看着高冷,但实际是个热心肠,讨厌一切虚假和伪善,只要是真诚的话,哪怕不好听,他也会听便是,所以,她只需拿出与他相处的方法来与二老相处,真诚以待,想必就没什么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ok。三更了呢。
第157章
第157章
顾歙在镇国公府是完全放心的, 对傅新桐轻声说了句‘祖母和善,没事’,这才随镇国公去了外面。
他们离开这厅之后,国公夫人严氏对傅新桐招了招手, 傅新桐走过去,严氏拉着傅新桐的手,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之上,笑眯眯的仔细端详傅新桐,温和说道:
“别看国公爷年纪一大把了, 但心性还像个孩子,本不该让云雁随他去演武场的, 确有些不合时宜。你别见怪他。”
傅新桐抬头看着严氏,娇俏一笑:
“不见怪, 祖母这是有话与我说呢。”
严氏眼前一亮, 看着傅新桐时,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爱, 这种可爱不是说容貌上的可爱, 而是说她的性格,既聪明又真实,有些聪明的孩子,的确很通透,但是却聪明过头,喜爱藏着掖着,明明看透了,就是不说出来,对人防备心重,而有些不聪明的,就根本看不出来她的意思。
但云雁媳妇既聪明,又实在,说话坦荡,没有遮掩,可见人品端正,行止真诚,严氏越看心里越喜欢,再说了,这是她乖孙亲自挑选的媳妇,本就在她面前可说了不少好话,严氏心里早就认定这个孙媳妇,也派人去打听过,得知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外面传闻听起来惊世骇俗,什么不守礼教,恣意妄为,甚至还有一条冲撞长辈,若说这样的名声,那可绝对算不上是好,搁在一般的老夫人身上,定然不敢要这么个煞星进门来,但是严氏不是一般老夫人,耳聪目明,看人尤其准确,听说了那傅家姑娘这样的名声之后,并没有吓退,而是再深入的探究过,她因何冲撞长辈,因何恣意妄为,这一探究就让严氏知道了其中内情,原不是这傅家五姑娘的问题,而是她遇到的那些事情,若不想受欺负,那就势必要做那些对应,可怪不得她,非但怪不得,严氏心中甚至还有些佩服她,毕竟可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做到像她那般恣意的,那是豁出了名声,拼了命才守得住的真性情。
严氏喜欢真性情的人。
“那你可知,我想与你说什么?”严氏对傅新桐问道。
傅新桐略微思考后,就开声回答:
“祖母是想与我说侯府里的事情?是关于…侯夫人的?”
傅新桐今日初来镇国公府,今后也不会在镇国公府里生活,所以老夫人不会与她说这里的事情,想来想去,应该就是承恩侯府里的事了,而承恩侯府里,足够让老夫人称之为‘事’的,无非就是侯夫人周氏吧。
严氏嘴角勾起,对傅新桐的聪慧十分赞赏,点头说道:“真是个聪明孩子。那你可知我想与你说侯夫人的什么事吗?”
傅新桐略微犹豫:“我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事情不该由我口中说出。还是请祖母明示吧。”
的确,纵然侯夫人有千般不好,但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傅新桐名义上的婆母,是长辈,那些不恭之言,镇国公夫人说那是训言,但傅新桐说了便是不敬,在没有确定侯夫人对顾歙有什么伤害行为的时候,傅新桐还是愿意与她和平共处,该如何敬重便如何敬重。
“你知道我不喜欢她?”严氏问。
傅新桐点头:“知道。”
“那你为何还敬重于她?”严氏故意这样问,嘴角仍旧笑眯眯的。
“祖母不喜欢侯夫人,那是祖母与侯夫人之间的事情,我是晚辈,不便做出评论,但侯夫人与我,并无交往,我敬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傅新桐对严氏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
严氏沉吟片刻后,又问:“那若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做那不合时宜之事,比如说,她想要害你与云雁,你又如何?”
这一回,傅新桐是很坚定的,目光沉稳:“若只是与我为难,那倒无妨,忍她便是,但若她伤害顾歙,便绝不容她。”
这一回,严氏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一个头脑清明,条理清晰,又有独立想法的孙媳妇,严氏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也就是这说话的会儿,顾歙便从外面回来了,只除了外罩衫拿在手中,看起来依旧优雅端方,发髻不松,衣衫不乱,严氏奇道:“不是过手去了吗?这么快回来?”
顾歙无奈,将外罩衫自然而然的交到傅新桐手里,从旁边茶几上端起一杯茶就喝了一口,对严氏回道:
“是过手了。不过祖父体谅我,只摔了三回就让我回来了。”
严氏咋舌:“这老头子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连输三回!”
傅新桐惊讶的看着顾歙,对他和严氏之间的对话表示奇怪,只见严氏站起身,立刻有两个垂手嬷嬷上前来搀扶她,她来到傅新桐面前,笑着从发髻之上除下一只金镶玉的簪子,将之插到傅新桐的鬓角之上,傅新桐认出这簪子的来历,至少得是一品诰命以上的夫人才能佩戴,当即不解:
“祖母这是…”
“这是我与你们祖父当年赠与我的,如今我赠与你,别看它只是一根簪子,但作用可是不小的,你戴着它,周氏纵然有心为难也是不敢。”严氏说的云淡风轻,但却让傅新桐清楚的感觉出这簪子的威力,是严氏给傅新桐用来对付周氏的。
傅新桐之前确实担心过,嫁到顾家之后,周氏就算不对她动刀动枪,但是平日里一个‘孝’字压下来,让她做这个做那个,那也是很讨厌的一件事,至少过不了太平日子,如今严氏给了傅新桐一根超品的簪子,等于就是告诉了周氏,傅新桐是她罩着的,周氏敢为难傅新桐,那严氏就敢为难周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大鱼吃小鱼的道理。
“好了,今儿就这样吧,云雁这个媳妇找的很好,我很喜欢,今后两人可得齐头并进,举案齐眉,最好啊,赶紧的开枝散叶,还要多注意一些个小人,有什么事就来公府里找我,或是去宫里找皇后娘娘,都是可以的。”
严氏这样说了之后,顾歙与傅新桐一同对她行礼称是。严氏便笑着出门去,左右簇拥着几个婢子,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等严氏离开之后,傅新桐对顾歙问:“祖母这是去哪儿?”
顾歙伸手将傅新桐的手牵过,笑答:“演武场。祖父心情不好,要人安慰呢。”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就算顾歙不说,傅新桐也能想到,顾歙见她明白,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平时不这样,今儿日子特殊,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嘛。”
傅新桐:…
顾歙又带着傅新桐在国公府里转了一圈,整个镇国公府里也就住着国公和夫人,看着门庭显赫,但其实人丁不太兴旺,国公与夫人一生也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入宫做了皇后,另一个就是承恩侯,顾歙的父亲了,承恩侯自从去战场上建功立业之后,回来皇帝就封他做了承恩侯,自此在外另立侯府,搬出了国公府,另外还有一个从顾家旁支里收养回来的二伯,因为国公未曾纳妾,与国公夫人生下皇后顾氏之后,两三年都未有身孕,便想着收养一个孩子到身边来冲冲喜,上回傅新桐在宋家婚宴上看见的顾歙的表姐顾婉,就是这位收养回来的二伯所出,不过自从承恩侯府成立,承恩侯搬出国公府之后,二伯为了避嫌,觉得自己终究是个收养之子,国公亲子都已离府,他若留下会让人有贪图府里权位之想,尽管国公与夫人百般挽留,让他宽心,但二伯仍旧执意带着妻妾儿女,离开了国公府,在外生活区,所以,国公府里现在也就只剩下老两口朝夕相对了。
一路走来,傅新桐确实看见了许多被封起来的小院落,显得国公府有点落寞。
顾歙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倒是有不少回忆可以跟傅新桐说起,两人在院子里逛逛坐坐,两人眼中各有你我,并不觉得冷落,相反,傅新桐还觉得十分惊奇,若说整个京城里,有哪个女子成亲是像她这样轻松的呢?
成亲第一天,由夫君抱着入门跨火盆,拜堂之后,夫君就给揭了盖头,送来吃食,让她休息,第二天又不用面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刁难,直接避重就轻,带她来参观自己儿时的居住地,与她分享儿时的美好记忆,他们俩留在国公府里吃了午饭,顾歙才带着傅新桐走出国公府。
“时间还早,我再带你去我二伯家里坐坐吧,就是上回你在宋家见过的顾婉表姐家,只不过,顾婉表姐应该是回了崇敬侯府,崇敬侯没什么思量,府里大事小事都指着表姐定夺,是一日都离不开的。”
傅新桐想起那日崇敬侯与顾婉的样子,不禁就觉得好笑,莞尔道:
“我倒觉得崇敬侯是真心敬畏表姐的,兴许他是有思量的,只不过更愿意将一切事由交给表姐定夺。”
有些男人便是如此,因为敬重妻子,便在做决定的时候,听从妻子之言,这种依赖之情的根基就是信任,其实如果真叫他自己拿主意,他也未必就是草包什么都不懂。
崇敬侯是真心喜欢顾婉表姐的,所以一切都让顾婉表姐做主,听从她的吩咐,这也是夫妻间一种爱的方式。就好像是萧氏与傅庆昭,萧氏乐得什么都交给傅庆昭去承担,自己只需顾好自身与后院就足够了,其他什么事都不操心,顾婉和崇敬侯,就像是性别转换了的萧氏和傅庆昭。
“嗯,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我之前对崇敬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觉得他什么都做不好,府里一切事由皆要麻烦表姐,但如今想想,兴许这就是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不过,我却是不会这样做的。”顾歙转过头对傅新桐如是说道。
傅新桐不解,扬眉问:“你是不信任我吗?”
顾歙摇头:“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比起让你从上到下将我伺候的好好地,我更愿意从里到外将你护的好好的,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你无须为了我改变什么。”
傅新桐痴痴的望着顾歙,心中感动不已,一个男人能说出这样无私的话,实属不易,傅新桐相信,也就是顾歙,这世上再无第二个男人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就剩最后一个boss了,周氏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呢?
第158章
第158章
傅新桐随着顾歙去了顾家二伯的府邸, 离镇国公府很近,二房夫人隔三差五便会到国公府里侍奉老夫人,二房子孙倒是兴旺,老夫人待二房的子孙也很好, 几个女儿都嫁了好人家,几个儿子也都有了出路。
二伯和二夫人对顾歙和傅新桐很是热情,留傅新桐和顾歙在府里吃饭,但顾歙婉拒了,跟二伯和二夫人, 以及二房的一些表兄弟,表嫂们见了面, 两人这才离开。
坐在马车上,傅新桐说道:“二伯家的人丁真兴旺。”
二伯虽不是国公与夫人亲生的, 但也是顾氏旁支, 这一辈儿取的是兴字,二伯叫顾兴元, 承恩侯叫顾兴卢, 字远洲,只不过因为二伯是被国公与夫人收养的,才得以来了京城,如今与保定的旁支家族仍有联系,国公府并不加以阻拦,顾家二伯并不似承恩侯那般对子嗣淡泊,他喜好旺丁旺家,所以纳了三个妾,每个妾侍都为他生儿育女,形成这样兴旺的家庭。
“二伯喜欢热闹,与我爹不同。”顾歙说道:“若非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继承家业,我可能未必会出生吧。”
傅新桐转头看着顾歙,在光线不佳的车厢内,她似乎看见了顾歙脸上那转瞬即逝的落寞,没有哪个做儿子的不希望得到父亲的喜爱,就算是顾歙也不例外,傅新桐之前看见过一回承恩侯,感觉他确实比一般人要疏离一些,那气质跟顾歙很像,父子之间没什么交流,但依照傅新桐看,承恩侯对顾歙这个儿子,未必就像是顾歙脑中所想的那般厌恶吧,至少在顾歙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站出来替顾歙张罗的。
傅新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顾歙这样去想承恩侯,暂时也无法开导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马车行驶一会儿后,还没有到家,傅新桐这才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看,发现他们并不是在回侯府的路上,对顾歙问:
“咱们去哪儿?”
顾歙掀开车帘子,勾唇一笑:“自然是去吃饭了。”
“去哪里吃?”
“阮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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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新桐现在看见阮香楼的姐妹们已经不那么别扭了,这里虽然对外是一座青楼楚馆,可傅新桐知道,这里其实是探事司的地方,探事司做的就是这些,世间消息流传,无非就是市井茶馆,青楼楚馆之中最为迅速,探事司占据这地利之便,开设了阮香楼,楼中姐妹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但尽管知道这些内情,傅新桐仍旧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有人成亲第二天,相公就带着妻子来青楼里吃饭的?
“别看着我,我是特意带你来吃好东西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吃了什么吗?”顾歙与傅新桐坐在楼后单独的小楼之中,顾歙温和的替傅新桐斟茶,与她说话,傅新桐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眼前一亮,说出了答案:
“金丝蜜?”
那日傅新桐浑身发冷,就是吃了这阮香楼里的金丝蜜之后,就觉得通体暖洋洋,那舌尖上入口即化的滋味,即便是现在她想起来都食指大动呢,只可惜,那之后就没有吃过,因为她从来没跟顾歙提起过自己还记得他阮香楼里的这一口,没想到顾歙今天会带她来这里吃。
顾歙见她忆起,勾唇笑了起来。
菜肴很快就上来,傅新桐记得顾歙和她说过,阮香楼里的厨子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手艺自是没话说的好,金丝蜜是甜品,首先就被送了上来,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好菜。
傅新桐将面前金丝蜜的盅揭开,露出内里真容,果然是几年前她在这里吃过一回的金丝蜜,迫不及待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嘴里,傅新桐瞬间就笑开了,连连点头称赞:
“好吃好吃,还是记忆的味道。”
顾歙不好甜食,便在一旁替傅新桐布菜,傅新桐一口气便将一盅金丝蜜给吃完了,意犹未尽,将目光落到了顾歙吃了一口便放下的碗盅之上,咬着勺子对顾歙讨好的笑了笑,顾歙无奈,将筷子放下,把面前的碗盅推到了傅新桐面前,傅新桐大喜,不客气的将顾歙的那一盅也给吃掉了,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舔着唇瓣,开吃其他的菜肴。
“我忽然觉得有点后悔了。”顾歙这般说道。
傅新桐奇怪的看着他:“后悔什么?”眼波一转,便看出了顾歙的调侃:“是后悔娶了个这么能吃媳妇儿吗?”
顾歙但笑不语,傅新桐又道:“可算是把你骗到手了,你都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现在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我也不怕你跑了,就暴露了本性呗。”
俏皮的姿态让顾歙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我自诩看人很准,这回却是看走眼了?”
“那是!你就等着被我吃光光吧。”傅新桐笑的极其得意,两人目光对视,憋了一会儿后,全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一顿饭吃的相当美好,两人酒足饭饱后,牵手准备回家去,顾歙说带傅新桐去城外的望山亭,登高眺望一番,傅新桐起身的时候,没在意撞了一杯茶水,裙摆湿了,伺候的婢女便请傅新桐去里面整理,或是换衣,或是烘干都可以,傅新桐觉得这身衣裳是早上新穿的,不愿换,就让婢女给她烘干,顾歙说先去给她去买几样蜜饯瓜果带在车上吃。
顾歙独自来到阮香楼的门前,还未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一声暴喝:“顾歙,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歙回头,就看见傅星落从后面凶神恶煞的跑过来,一手标杆一样直挺挺的指着顾歙,满脸怒容,来到顾歙面前,傅星落的眉头彻底蹙起,指着顾歙叫道:
“好你个顾歙,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你与桐姐儿成亲不过二日,你便到这种地方来风流,说,你来这里干什么的?”傅星落本就对自己刚回来,妹子就要嫁人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个妹夫纵然千好万好,可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妹子好呢,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愿意的,如今看见顾歙与自己的妹子成亲第二天,便留恋风月场所,还出入的这样堂而皇之,傅星落心里头就像是瞬间激起了滔天大火,若非还有一点残存的理智,他真想立刻就扑上去揍他丫的。
与傅星落的暴怒相比,顾歙倒是很淡定,眉头一扬,说道:“我说我是来吃饭的,大哥信吗?”
“我呸!我信你才有鬼!顾歙,我打——”
傅星落口中‘死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顾歙先前出来的那条小岔路上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叫:
“傅星落,你动他一个试试!”
傅星落的拳头已经扬起,正要打向顾歙,被那声音给生生的喝止住了,停了拳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傅新桐正提着裙摆,急急的冲向了他们这里。
看见傅新桐,傅星落的怒火就熄灭了大半,扬起的拳头缓缓放下,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转,一时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傅新桐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顾歙护在了身后,挡在傅星落面前,将准备打人的傅星落好一顿数落:
“傅星落,你想干什么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顾歙是我夫婿,是你妹夫,你居然想打他?信不信我回家告诉爹娘,让你跪在祖宗牌位前哭去。”
小时候,要是傅星落打了傅新桐,傅新桐到萧氏和傅庆昭面前去哭那么一哭,傅星落铁定是要跪祖宗牌位的,尽管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可傅新桐的这个威胁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触动的,哆嗦了一下唇,彻底歇了打人的心思:
“不是,我,我没想打他,就是交流交流,你说俩大男人在这青楼里遇见了,不得交流交流啊?倒是你们,搞什么啊?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他是不是骗你来的?”
傅新桐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是你啊?能被人骗着来这种地方?我们来吃饭的,你管得着吗?”
傅新桐的话让傅星落又抓了抓脑袋,看向顾歙,只见顾歙真诚的对傅星落笑道:“我刚才说了,我们真是来吃饭的,大哥这回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