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瑶诉说着从前的事情,提起顾青竹换掉婚书的事儿,当初秦氏偷了顾青竹的婚书,其实就是一封假的,顾青竹在婚书上写了几句话,把秦氏的贪心给勾出来,若是当真追究起来,顾玉瑶落得今天的下场,跟顾青竹也有一点点关系。
见顾青竹盯着自己,顾玉瑶忽的浅浅一笑: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怪你。当初若不是我娘鬼迷心窍,想把原本属于你的婚事抢到手,也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顾青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沉吟片刻后,问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顾玉瑶狡黠一笑:“若我说,我想住到武安侯府去,你会同意吗?”
顾青竹没有多想,果断摇头:“不会。”
她可以同情顾玉瑶,可以为她出头,可以为她撑腰,但却不会将她的一切都揽在身上,顾青竹自问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顾玉瑶忽的就笑了起来,低头看着仍在熟睡的孩子:“今天我总算看清楚了我们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是嫡出和庶出身份上的差距,而是我们头脑的差距。你永远这么冷静,绝不容许自己做任何冲动的事情。世子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因为重要,所以才会将他的一切放在最前面,会从最根本出杜绝一切有可能影响他们感情的因素,听起来有点绝情,但这却是最有效的方法。
顾青竹不吝告知:“他对我确实很重要。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重要的。”
顾玉瑶问:“那爹和祖母呢?”
顾青竹摇头:“都不如他重要。”
对于顾知远,顾青竹早就没有感情,他的没有担当和冷漠让顾青竹寒了心,祖母是上一世离开过她的人,这一世能好好的活着便已足够,顾青竹并不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但是祁暄不同,祁暄是她的命,是她赖以生存的药,是她心中旁人难以触及的地带。
顾玉瑶莞尔:“所以说,我怎么能不羡慕你。你真的很好很好。”
顾青竹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去看她手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上的小绒毛,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点什么,马车停在了白云观山脚下,顾青竹问她要不要让人送她上去,顾玉瑶摇头,红渠扶着她下了马车。
顾青竹从后面喊住了顾玉瑶,顾玉瑶回头,顾青竹从马车上跳下,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抽出来递到顾玉瑶面前:“这里面有两万两银票,你先收着用,不够了再找我拿,回头我再挑两家铺子给你…”
顾青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玉瑶给打断了:“姐姐,你收起来吧,我不要。”
“你可以粗茶淡饭,但孩子怎么办?”
顾青竹努力说服她。
顾玉瑶却坚定摇头:“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她。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帮我的也够多了,咱们这样挺好,你若再帮我的话,我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说完这些,顾玉瑶便对顾青竹行了个福礼,转身走上了上白云观的山道。
顾青竹站在山脚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往上走拐了弯儿看不见了,红渠见她还不走,才开声问道:
“夫人,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三小姐?”
红渠从前是很怕顾青竹把自己送给三小姐的,她觉得三小姐为人刻薄,对谁都不好,还成天的算计自家小姐,可是今天看着三小姐这么惨,红渠心里也挺难过的,如果现在小姐让她留下来照顾三小姐,红渠也没那么排斥了。
顾青竹看了她一眼:“你肯留下来,她还未必肯要你呢。”
红渠不解:“怎么会,之前三小姐还跟您开口要我来着。”
顾青竹收回目光,将荷包重新放到腰带里:“此一时彼一时。”
说完这些,不管红渠懂还是不懂,顾青竹就上了马车。看来顾玉瑶是真的变了,正因为如此,所以顾青竹开始有点相信,她可以竭尽所能的做一个好母亲。
*****
顾青竹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侯府门前灯笼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顾青竹走下马车,那身影便急急跑了过来,迫切抓住她的手,问道:
“要送人让茂贞送便是,何必你亲自跑这一趟。”
祁暄语气焦急,看来是等了不少时候了。
顾青竹见他这般,不禁笑道:“等多久了?”
“半个时辰吧。要是你们再不回来,我就亲自带人去找你了。”
祁暄认真的说,顾青竹笑的更深:“我亲自送过去,总归放心一些的。”
想起顾玉瑶上山时那落寞的背影,顾青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祁暄见她这样,拥着她入内,顾青竹说要去益寿居找余氏说话,祁暄告诉她说余氏已经睡下,说今天被人气到了。
他这么说,顾青竹就更加想去看看余氏的情况了,祁暄拦着:“你去了也没用。祖母已经很多时候没有被人气成这样了。”
“那可如何是好。唉,我今儿原本也没打算请祖母去的,偏劳烦到了她们,又是这么个结果,我这心里太过意不去了。还有那些老夫人,白白叫她们跑了一趟。”
顾青竹说的是真心话,本来如果是余氏和云氏去了,这怎么也算是祁家的事儿,顾青竹在两人身边多孝顺几日便是,可是这回余氏却找了那么多老夫人一同前往,若是把事儿办成了也就算了,偏偏贺家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赖,宁愿把玉瑶给休弃,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恶到了极点。
“怎么能白跑一趟呢。”祁暄忽然说道:“今儿不仅祖母生气了,其他老夫人全都生气了,贺家到现在为止还没想明白今儿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
顾青竹不解:“唉,这件事你不知道,就算明知贺家没理,却又说实际的缘由来,段氏一句玉瑶她目无尊长,这顶帽子扣下来,谁也说不得她是错的,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了。就算是老夫人们也没法说贺家在这方面做错了呀。”
顾青竹将心里的想法跟祁暄说,祁暄却有着不同的见解:
“你说的这个只是一方面。确实‘目无尊长’这个罪名很厉害,但是,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老太太们的活动能力,你等着看好了,不出三个月,贺家就该尝到苦果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夫人们会暗地里对贺家施压?还是要上奏?”暗地里施压的话,没有缘由,上奏的话更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两样似乎不太成立。
“这些老夫人之所以是京中权贵府邸的老夫人,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祖母今日喊上了她们,便存了要教训贺家的心,具体她们会怎么做,这个我也说不清,这需要点时间来验证。你也别想太多了。”
祁暄虽然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却让顾青竹稍稍的安心一些,心中憋闷的厉害,顾青竹投身入祁暄的怀抱,蔫儿蔫儿的说道:
“祁暄,与别人相比,我们真的太幸运太幸运了。你今天都没看见贺平舟那副嘴脸,我以为你当初对我的态度已经算是最过分的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那时的你更加可恶的男人。”贺平舟是那种喜欢的时候甜言蜜语,不喜欢了冷眼相对,甚至百般厌恶的男人。
从前祁暄虽然对顾青竹的态度也很不好,但是他至少没有用花言巧语欺骗过她,他都是光明正大指着顾青竹的脸说不喜欢她,但至少表面上的体面,从未亏欠过顾青竹,让她顶着武安侯夫人的名头在外行走。
“这世上的坏人多了去了。有些人是天生的坏,有些人是盲目的坏,贺平舟我见过他,一个没什么本事,遇事只知道叫嚣的男人,成不了气候。”
祁暄的话让顾青竹的思绪远远的回到上一世:“是啊,上一世也没听说贺平舟有什么建树,也许是我没有关注过吧。只记得贺绍景与张连清联手对付你的事情。对了,贺绍景今日怎的不在贺家?”


第195章
祁暄拥着顾青竹, 目光沉下:
“贺绍景这些日子都在兵部走动,想入禁军。”
顾青竹疑惑:“他怎么突然想去兵部了?他不是文臣吗?”
“那是上辈子。他和张连清都到了大皇子麾下, 可这辈子他不是没能去大皇子身边吗?三皇子的性格乖张,对手下可没有大皇子那么宽厚, 就算贺绍景是千里马, 也得遇到赏识他的伯乐才行。”
祁暄说的意思,顾青竹明白, 贺绍景在大皇子手底下能够得到重用,可是在三皇子手里却未必了, 上一世, 因为北阳侯府的介入, 让贺绍景脱离了三皇子,成功入得大皇子的门儿, 成就了后来的功绩,但现在嘛, 北阳侯府回京投门儿之事,被祁暄给破坏掉了, 没了北阳侯府与贺家竞争,三皇子只能与贺家绑在一根绳子上, 而三皇子又没有大皇子那样唯才是用, 反而对贺家处处约束, 使得贺绍景没法发挥他耍阴谋诡计的专长, 因为没有出路,所以才会弃文从武, 想要在六部里重中之重的兵部寻得一官半职。
而他想入禁军,首先就得在兵部行走,可是贺家毕竟不像祁家那般行伍出身,兵部虽不是六部之首,但却是六部之中最为排外的地方,军官都更愿意发展自己的人,谁会愿意提携一个半路出家的贺绍景?
正因为笃定贺绍景在兵部出不了头,所以现在祁暄才会将这件事情说的这样平静。
如今的祁暄俨然变成了一个老狐狸,就算是从前不擅长的阴谋诡计都能应对自如,顾青竹并不担心他。
“眼看明年春试近在眉睫,也不知今年是个什么光景。”
顾青竹靠着祁暄身上幽幽的说道:“我这次回去也没见着学弟,他在书院里住着,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中个秀才。”
顾青学现在是童生,今年考秀才,顾青竹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考中,但心里多少还是很期盼的,上一世的顾青学没有读书,走了从商的路,一辈子过得艰难,只希望他今生能够发挥出最大的能力,不要郁郁一生就好。
“我倒是派人盯着他的,学院先生都看好他,一个秀才怕是不成问题的。”祁暄从前就请了状元郎给顾青学教授学问,又有名师从旁教导,可谓是给了顾青学最好的条件,顾青竹希望弟弟不要辜负才好。
想起顾青学,顾青竹又忍不住想到顾玉瑶,深吸一口气,问道:“祁暄,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插手管管玉瑶的事儿?”
今天虽然顾青竹对红渠说了不少宽慰的话,可是实际上心里多少有点没底,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
“我觉得你可以暗地里稍微搭把手,照应一下,但明面上还是别管的好。”祁暄说出自己的看法,顾青竹抬头看他,祁暄将自己的意思再解释的分明一些:“这事儿我是这么看的。她既然今天会趁势提出让贺家休她,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的想法,既然她有这个想法了,那就一定提前想好今后要走的路,说不定已经有了计划,你帮她的确可以让她更快的成功,但是那未必是她想要的。”
“是啊。虽然我不喜欢她,但不能不承认,她确实是个自尊心比较强的姑娘。”顾青竹想到了自己,当年便是撑着一口要强的气,才会在武安侯府支撑那么多年。
她当年可以做到,顾玉瑶未必会比自己做的差。如果自己真正把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不让她的经历未必是好事。
“我现在特别庆幸,庆幸自己是嫁到的祁家,若是嫁到贺家去的话,只怕我的下场不会比玉瑶好。”
上一世顾玉瑶和贺平舟并没有传出什么休妻和离的事情,因为上一世没有顾青竹偷换了婚书,没有让秦氏贪心大作,异想天开想要贺家的嫁妆,所以他们夫妻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矛盾,但这一世,矛盾有了,人心也就看透了。
祁暄听她这般说,不禁笑道:
“我也庆幸是你嫁到了祁家。”
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中流淌出无需多言的情意,相拥在一起。两个人都是属于慢热之人,这段感情能够涅槃重生,实在可以当做奇迹来看待。期间的艰辛,只有两人自己知晓。
人确实是需要打破平顺的生活,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和路。顾玉瑶如今正处于打破平顺的状态,今后会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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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祁家过得相当风光,漠北军士凯旋归来,祁正阳回京之后,张黎暂代主帅,打了一场震惊四座的漂亮仗,张黎是个老实人,并没有丝毫想要居功的意思,在上奏书上强烈表达了对武安侯世子祁暄的敬佩之意,将此次战役的整个过程,尽数禀明皇上。
龙颜大悦,对祁暄的所作所为当朝宣布赞扬,并且将祁暄认命为禁军统领兼五城兵马司副统领,这样一来,等同于将整个京城的治安以及皇庭安全一并交到了祁暄手中,信任不言而喻。
册封了祁暄之后,皇上也没有忘记赏赐祁皇后与太子,祁皇后受赏之时并未露面,原因是前几日太医刚刚探出祁皇后怀有身孕,精神有些不济,皇上心疼皇后,便不让她操心劳力,只安心休养。
晚上宴席时,祁皇后才出现,整个人圆润了些,气色特别好,将顾青竹喊到身旁坐下,顾青竹与她说说漠北之事,悄悄的给祁皇后把了个脉,胎像平稳,没有异常,祁皇后牵着顾青竹的手轻拍:
“就你小心。”
顾青竹莞尔一笑:“小心一些总没错的。”
祁皇后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虽然还很平坦,但她已然感觉出了一股为人母的欣喜与安慰,这些年她身边就只有太子一人,没有其他孩子,心里总觉得没底,若非顾青竹察觉出她身体不对劲,祁皇后只怕到现在都被人蒙在鼓里,若是就那样坚持下去,只怕这辈子都难再有孩子了。
便是顾青竹的一个小小的留心,才有了她如今的幸福,祁皇后发自内心感激顾青竹,任何赏赐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顾青竹明白她的意思,更加无需多言。
有人去给帝后敬酒,顾青竹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祁暄与祁正阳敬酒去了,云氏和余氏也在与一些夫人谈笑,顾青竹得了些清闲,看着面前满桌的珍馐食材,食指大动,品尝了起来。
祁暄惦记着她,敬了酒就赶忙回来,见顾青竹胃口挺好,正要说话,两人便被余氏喊了过去,顾青竹不喝酒,都有祁暄代劳,祁暄处处护着她,凭白让人笑话了好几句去。
一场宴会,祁家是主角,简在帝心说的便是此时的祁家。
顾青竹看着这热闹的画卷,想着上一世的凄凉,恍若隔世。
晚上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顾青竹与祁暄说起: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看不清前路,若是你能早点这般开窍,上一世祁家也不会败的那么彻底了。”
祁暄不以为意,并不感伤:“吃一堑长一智。若没有上一世的积累,如何得来我这一世的开窍?”
顾青竹哑然失笑,确实如此。
忽然兴致来了,对祁暄说道:“现在什么时辰?”
“戌时一刻吧。怎么了?”祁暄见顾青竹有些慵懒,虽然她没有喝酒,但这慵懒的模样却与喝了酒般无二致。
顾青竹掀开车帘子,对外看了看:“我想吃小石桥的臭豆腐,现在应该还有吧。”
祁暄有点意外,青竹的胃口向来很小,这两天倒是大开起来,敲了两下车壁,吩咐两句,马车便调转方向,往小石桥去,祁暄对顾青竹问:
“怎么突然想吃那个?”
青竹爱洁,对不干净的东西,碰都不愿碰,别说吃了。臭豆腐虽然别有味道,但正因为那味道,所以顾青竹并不喜欢,今儿晚上倒是奇了怪。而且,先前在宴席上,祁暄可是见青竹没少吃。竟然还没吃饱。
顾青竹也有点纳闷:“不知怎的,就想吃那一口。”
而且是特别特别想,她是个很自律的人,一般饭只吃七分饱就够,但是今天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吃了还想吃,在宫中宴席上吃了不少东西,但出宫后,鼻尖钻入一些市井的气味,突然就对从前碰都不会碰的臭豆腐起了兴致。
马车在小石桥下停住,小石桥下有个婆婆,常年在那里炸豆腐,老远就能闻见味道,顾青竹深吸两口气,从前厌恶的气味,现在闻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她还能闻得见一股子豆香,祁暄上前给她买了一份,顾青竹迫不及待就拿签子戳上一块送入口中,然后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好吃。”
祁暄半信半疑,也戳了一块,觉得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好吃吗?”
顾青竹削瘦的脸颊两边鼓起来,接连吃了两大口,一副胃口大开的模样,祁暄见她这样,忽然心中有了疑惑,在顾青竹吃第三口的时候,对她问出了一句:“青竹,你是不是…有了?”
顾青竹听到这话,忽的一愣,四目相对好一会儿,顾青竹对着祁暄眨巴两下眼睛,低头看着手里的臭豆腐,忽然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第196章
有了?
顾青竹愣在当场。臭豆腐送到嘴边好一会儿才送到嘴里, 含含糊糊的回一句:“不会吧。”
祁暄扬眉看着她,将顾青竹手里的东西拿过去, 在摊位旁找了张椅子,祁暄扶着顾青竹坐下, 兴致勃勃对她使眼色, 顾青竹有些哭笑不得:
“干什么呀。”
祁暄示意般看看顾青竹的手腕:“看看。”
“这怎么看啊?”顾青竹往小石桥上下来往的人看去,不说人来人往吧, 可也不少人经过,祁暄几乎半跪在她面前, 他俩本就华服加身, 容貌出众, 引人注目,此刻祁暄这般行径, 已经有几个人注视过来了。
祁暄将顾青竹的左手腕子托起,让顾青竹当场把脉, 顾青竹哭笑不得,可心里却也隐隐的透着期待, 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右手手指搭在左手经脉上, 沉下心, 静静的诊断起来。
越是诊断, 她心中就越是紧张, 仿佛一口气憋闷在心口,上不去, 下不来,脉搏似乎有滑珠走脉的迹象,奈何她太紧张,一会儿就放下手来,祁暄半跪在她面前,同样紧张的盯着顾青竹,见她罢手,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样?”
顾青竹见他如此期待,倒也没什么底气了,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好像有点,又好像没有。咱先回去吧,回去以后,我慢慢诊。”
祁暄听她这么说,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也有点数了,将顾青竹扶起,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先回去,回去慢慢诊,慢慢诊。你,你注意脚下,哎呀,要不还是我背你吧。哦,不对,不能背,抱吧,我抱你回去。”
说完这话,祁暄也没含糊,猛地将顾青竹给横抱了起来,顾青竹一声惊呼,引得旁边路人侧目,她赶忙用两只手勾住祁暄的脖子,祁暄抱着她健步如飞,从小石桥下走过。
充当车夫的李茂贞看见祁暄抱着顾青竹过来,还以为顾青竹受了什么伤,紧张的迎上前来问:“世子,夫人怎么了?”
祁暄脸上喜气洋洋:“没事没事,夫人走累了。”
李茂贞似信非信的点点头,疑惑看了眼顾青竹,顾青竹难为情的对他笑了笑,然后就低头,埋在祁暄的身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放我下来吧。”
祁暄恍若未闻,一直将顾青竹给抱到了车上,让李茂贞快些回府去。甚至到了马车里,祁暄也不放手,将顾青竹按坐在自己腿上,如获至宝般抱着,顾青竹要下来自己坐,祁暄都已‘马车颠簸’为由给拒绝了,弄得顾青竹很是无奈。
“你别这么紧张,还不一定有呢,我也没诊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像,可也不确定啊。”
祁暄却似乎有感觉,对顾青竹笃定一笑:
“不确定什么?咱们圆房好几个月,你现在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赶紧回去,我让李茂贞去请太医。”
顾青竹一愣,赶忙摇头:“别别别,请什么太医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请了人回来,若是不是,岂非惹人笑话嘛。到时候老夫人和父亲母亲那边再惊动了,凭的叫他们替我担心嘛。”
祁暄将顾青竹抱抱好,额头抵在顾青竹的脑袋上,感动的说道:
“谁家是确定了之后再请太医的呀,不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请的嘛。咱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关系,有孩子太正常不过了,至于家里长辈那里,知道了只会高兴。”
顾青竹嗫嚅:“我是怕万一不是…”
“不是我也乐意这样。”祁暄一句话将顾青竹的担忧给抹平了,顾青竹说不过他,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马车的略微颠簸,目光透过被风吹动的帘子,看着街上的街景一角,路上行人已经不是很多,整个京城仿佛都安静下来,顾青竹的思绪飘远,心中五味陈杂。
她好像真的有了。
她和祁暄真的又有了孩子。
这一世她之所以对祁暄这般冷淡,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她放不下上一个遗憾退场的孩子,那个在她腹中没有待足两个月的孩儿,化作一滩血水,她曾经试图恨过祁暄,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恨不下去,但又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接受,只能用冷待对应。
这一世两人重回漠北,再次经历生死,让顾青竹解开了心结,重新接受祁暄。这也许就是她重生回来的最终目的吧。
祁暄拥着顾青竹,见她神情落寞,目光空虚,心中没由来的发紧,以为她又想起身上一世的种种,不安说道:
“青竹,你是不是又想从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