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你变了,你怎会如此对我说话?我是你的夫人啊,你竟为了她,这样骂我。我也想把她嫁个好人家,可她嫁的了吗?她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小小年纪,就悍名在外,抛头露脸,不知廉耻,谁家敢娶她?我让嫂子替她物色,这罗公子家中殷实,父亲是东城员外,家中房产好几处,这样的人家,肯要她就算是烧高香了。”
顾知远扬起手就给了秦氏一巴掌:“你怎会变成这副咄咄逼人的泼妇样!我最后再说一回,你要么趁早跟秦家断了来往,要么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回你的秦家过去,别在我顾家丢人现眼!”
秦氏被打了一巴掌,不敢跟顾知远回手,就往旁边好整以暇站起来的顾青竹冲上去就要跟顾青竹厮打:“都是因为你这个臭丫头——”
可身子还未近到顾青竹身边,就被周六爷和张荣给阻拦在旁,秦氏气的还想伸手,像个疯婆子似的喊人来帮她揪住顾青竹,可满院子里,就连王嫂子都不曾出来帮她,秦氏气的坐在地上直尖叫,手脚并用拍打在地上,果真如市井泼妇一般。
顾知远看她这样,简直想自挖双目。
外头门房来报,说是朱雀街的好些个受过仁恩堂大恩的街坊聚集在伯府门外,要给顾青竹磕头谢恩,谢顾青竹对他们的关照与救治,还给顾青竹送了两面妙手回春的匾额,一路敲锣打鼓,已经吸引了安平巷中好些人家在外观望。
顾知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顾青竹,顾青竹也是一脸懵,顾知远随她出门,果真看见门外站了好些人,虽然衣衫破旧,但脸上无一不是露出感激的神情,他们抬着两面匾额,一面写着‘妙手回春’,一面写着‘再世华佗’,黑底金字,铁画银钩,显然不是当场刻出来的,打消了顾知远心中的疑虑。
先前听到这话时,他还以为是顾青竹故意命人这样做,现在看来,并不像,若不是故意为之,那这些人就是真心真意的了。青竹在外开设医馆,看来还真有点成效。
顾青竹走入这些人中,确实都是一些被她救治过的人,可这些人怎么会突然聚集在顾家门前呢?还有这两面匾额,制作精良,这些穷苦的百姓,就连看病救命的药钱都拿不出来,哪儿来那么多闲银子给她做匾额?
越过人群,顾青竹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街角处,马车是青篷大马,车壁上写着一个‘宋’字。
周围的人对顾青竹一口一个谢谢,除了匾额之外,还各自拿了些家里的鸡蛋,蔬菜,想要全都送到顾青竹的手里,顾青竹应接不暇,伯府的下人出门帮手,那些百姓送了东西以后,还跪下给顾知远磕头,直说顾家生了个女菩萨。
顾知远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礼遇,他虽憧憬权势,但也不会刻意打压善良百姓,十分和善的请他们起来,并且做主让管家给这些人都送些茶水和点心加以招待。
被秦氏气的肺炸,却在这些事不相干的老百姓身上得到了一些安慰。
至少,他顾家的颜面还是保存下来了的,青竹的美名,也就是顾家的美名,总没有太差就是了。
*****
秦氏半张脸肿的老高,王嫂子扶着她回到西芩园,用剥了壳的鸡蛋给她敷,秦氏看着王嫂子就来气,让王嫂子给她敷脸的空档,连着掐了王嫂子好几回,把王嫂子胳膊和胸口的肉都掐的差点掉下来,听着王嫂子痛苦的叫声,她才稍稍解气。
王嫂子忍着身上的疼痛,跪爬起来,重新剥鸡蛋给秦氏敷脸。心里对秦氏暗恨在心,恨不得这个歹毒的女人现在就去死了才好。明明是她自己吩咐的,现在却撇的一干二净,还把责任推到她这个办事的人身上,最坏的主人家就是她这样了。
手里没注意,把秦氏给弄疼了,秦氏又在她身上打了好几下,秦氏心里那个气呀。不仅没整到顾青竹,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若是伤己八百,杀敌一千也就算了,若能同时让顾知远恨上顾青竹,那也是好的,谁成想,顾青竹那丫头厉害啊,一环扣一环的,先是在府里把她对峙的无话可说,还找了那么多人在外面演戏给顾知远看,弄得顾知远现在一心觉得顾青竹真是那当代神医转世。
秦氏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哪有不气的道理。
正教训王嫂子,顾玉瑶就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母亲这样,不禁蹙眉怒道:
“哎呀,娘,您这是干什么!要打不会让丫头婆子打,您自己出手,也不怕失了颜面。”
顾玉瑶从外面刚回来,觉得身子乏力,疲倦的很,看见秦氏和王嫂子打,就觉得心烦意乱。
见女儿回来了,秦氏才踢着王嫂子让她滚,王嫂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花厅。
顾玉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不耐烦的对秦氏问:“到底什么事儿让您这么生气,不是我说您,您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都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你是正房夫人,别总跟个妾似的,没规矩,将来若我去了贺家,您这么一来,我还要不要在贺家做人啊。”
本来心里就不爽,还听女儿在这里教训自己,秦氏心里更烦:
“行了行了,没看见我这儿生气呢。你也想气死我呀。管你嫁到哪里去,你都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种,少在我跟前儿嘚瑟。”
顾玉瑶拿着杯子,瞪着秦氏,心中烦躁:
“娘,我赵您惹您了?您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哎哟,怎么这么憋闷的慌呀。”
顾玉瑶拿手在面前扇动,不住的深呼吸,让丫鬟给取了扇子来,就这样在秦氏跟前儿扇动起扇子来。
秦氏看着她这热乎的样儿,拧眉问:
“这才几月里,你也不怕扇出毛病来。”
她越说,顾玉瑶扇的越起劲,还配合喝茶:“我就是热,您别管我成吗?我在外面给人管着,连个好脸都没的看,回来您还给我脸色,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秦氏听后蹙眉:
“外面谁不给你好脸?”
顾玉瑶嘟着嘴:“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冤家嘛。前段时间对我千依百顺,现在我只要跟他说话,他就嫌我烦,别说好脸儿了,不骂我就谢天谢地。我这还没进门儿,他就这样,我要进了门儿,还不知道他怎么欺负我呢。”
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顾玉瑶越发觉得渴了,重新倒了一杯茶,秦氏等她喝完,打算问她事情,可顾玉瑶喝了两口之后,突然就偏到一旁呕吐去了,可把秦氏给吓坏了。
顾玉瑶扒着门框,将中午的吃食全都吐了个干净,最后连胆汁都差点吐出来才算罢休。
秦氏在身旁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目光在顾玉瑶放在桌上的扇子和茶水上逗留了好一会儿,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问题是:
顾玉瑶怎么了?
感谢以下小天使的馈赠:
第85章
顾玉瑶吐着吐着就觉得头晕, 秦氏上前将她扶回房间休息, 站在门边,看着廊下那些正在打扫的婢子,来到顾玉瑶床前, 问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顾玉瑶有些虚弱, 微微摇头:“没吃什么, 也没胃口, 就是不舒服。”
秦氏抚过顾玉瑶的额头,让她好生休息,然后把顾玉瑶的贴身婢子柔儿喊到了隔壁耳房里说话。
一进房,秦氏让柔儿把门关上,柔儿再回身, 秦氏就一拍桌子, 怒道:
“跪下。”
柔儿吓了一跳, 赶忙跪在秦氏面前。
秦氏围着柔儿转了好几圈,让柔儿越发觉得害怕, 坐下摔了一只茶杯:“臭丫头,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柔儿吓得直发抖:“夫人, 奴婢, 奴婢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秦氏咬牙切齿:“你家小姐怎么回事儿啊?”
柔儿一愣:“我家小姐…小姐只怕是吃坏了肚子吧。”
秦氏咬着牙关问:“吃坏了肚子?我问你, 你近来随她出门,她都与谁一起?”
“就,就是跟锦如小姐,还有其他府邸的一些小姐, 还有…还有就是贺二公子吧。”柔儿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回答的战战兢兢。
秦氏拧眉:“她跟二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你都在场?”
柔儿眼珠子转动,紧张万分,轻轻摇了摇头:“奴,奴婢,不在场。小姐跟贺二公子见了面之后,都会把奴婢差到其他地方去,夫人,不是奴婢不想跟着小姐,是小姐和二公子不让奴婢跟着的。”
秦氏暗自悔恨:“她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了?你这个奴婢可真好当啊。”
柔儿越发害怕:“夫人恕罪,小姐不让跟,奴婢没有跟的道理,再说,奴婢想着小姐和二公子本就是订了亲的,年底两人就要完婚,平日里一起说说话也没什么的。”
“混账东西!”秦氏一巴掌甩在柔儿脸上。
秦氏气的在耳房里转圈,她这个糊涂的女儿只怕已然着了男人的道儿,就算是订了亲的,可他们要在婚前闹出点儿什么来,传出去可就难听了,贺家若是因此而悔婚,她就真没地儿哭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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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些百姓上门送匾额的事儿,顾知远对顾青竹继续经营仁恩堂的事儿并不计较。
顾青竹在仁恩堂里坐了半天之后,让红渠备了些礼品,去到同在朱雀街的宋家铺子里,先让张荣出来打听了,宋新成今天在街南的粮油铺子里对账,她带着红渠就过来找了。
顾青竹站在宋记米粮铺子外,看见宋新成那胖胖的身形正一丝不苟的伏案打着算盘,红渠进去喊他,宋新成才愣愣的抬头,就看见站在铺子外的顾青竹。
顾青竹仍旧一身男装,难掩俊雅秀美,宋新成见了她就展颜一笑,放下手里的所有东西,从柜台后小跑出来,两手有些局促在身上蹭了蹭,紧张的对顾青竹比出‘请’的手势:
“顾,顾公子请。”
顾青竹拱手作揖,嘴角含笑进了宋记粮铺。
宋新成不敢请顾青竹到内室去,便让伙计们退到旁边,他请顾青竹到柜台后坐下,亲自给她斟茶,伙计们不时往柜台后看,被掌柜的管着不许出声。
顾青竹喝了口茶,环顾一圈他的铺子,说道:
“你这铺子打理的挺好,生意不错吧?”
宋新成腼腆极了,红着脸点了点头,声音很小:“呃,还,还成吧。”
顾青竹见他连头都不敢抬,觉得好笑,让红渠把礼物放在柜台上,道谢道:
“这回的事情多亏你,我才能顺利解决,若是耽搁两日,只怕我在家里要吃苦头了。”顾青竹说的是实话,若非宋新成帮忙,让张荣昨日就找到了王嫂子收买的卖油郎,将他擒回伯府对峙,昨日在府里,若是顾青竹拿不出证据来指认秦氏和王嫂子的话,难免会被顾知远责罚。
宋新成捧着茶杯,腼腆一笑:“不过举手之劳,顾公子,不必多礼。礼品更是不需要,请收回吧。”
“还有昨天那些上门的百姓们,也是你替我召集过去的吧?还有那两块匾额…你什么时候给我做的?”
顾青竹昨天在人群里接受大家道谢时,看见了宋新成的马车,他并未露面,却关心事情是否进展顺利,所以在马车里偷偷盯着。
宋新成没想到顾青竹竟看见自己了,越发难为情,手足无措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我就是怕伯爷为难你,还有你那继母,绝非好相与之辈,我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那两块匾额,不是特意给你做的,是直接在匾额店里买的…呃,不是,是给你做…”
顾青竹见他这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掩唇,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儿,宋新成简直看呆了。
红渠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呆子。”
宋新成听见红渠说话,才慌忙收回目光,局促低下头,顾青竹对红渠瞪了一眼,比了个‘出去’的眼神,红渠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走出铺子。
红渠不在旁边盯着,宋新成的感觉倒是稍微轻松一点点,拿起茶壶给顾青竹添茶,顾青竹看着他,心中稍事犹豫,但还是决定说出来:
“宋公子,你为何对我这般好?你知道的,我是个丧母之女,虽出身伯府,但在家中并无地位,身后无所依傍,我连同舅家来跟父亲与继母讨要母亲嫁妆,凶悍至极,又抛头露面,在外开设医馆,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还未说完,顾青竹的这些秦氏口中原话就被宋新成给打断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你是医者仁心,济世为怀,女子为医者不多,有些不容于世,可这并不正确,能够治病救人,不管男女都值得尊重,再说你凶悍…若你不凶悍,那你又如何在那样的家中立足呢。我不觉得你做错了,若是我,我也会与你做相同的事情。”
宋新成认认真真的神情看起来憨态可掬,圆圆的脸上满是冷汗,足见有多紧张,他慌忙的在袖袋里找帕子擦汗,却怎么都找不到,顾青竹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宋新成惊讶的看着她手里的帕子,久久说不出话,顾青竹将帕子塞进他手里,便就起身往外走。
宋新成继续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顾青竹都走到铺子门边儿上了,他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往外跑,带倒了好几张凳子,乒铃乓啷的响声成片,惹得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忍不住偷笑。
“顾,顾公子稍等。”
宋新成在后头喊了声,顾青竹站在铺子门外停住了脚步,转身就见宋新成小跑过来,脸上的肉圆滚滚的,一颤一颤,顾青竹忍不住抿了嘴。
宋新成追着出来,都有些小喘,一双不算大,却还算真诚的眼睛盯着顾青竹,小声的问:
“你,你,我,我…”宋新成愣愣巴巴好一会儿,才举着顾青竹的帕子问:“这,这帕子真的是给我的吗?”
顾青竹莞尔一笑,大方回答:“嗯,给你的。”
宋新成紧张的神色略微一松,低头将帕子看了又看,脸上的汗珠快要掉下来,却舍不得用顾青竹的帕子擦,而是用自己的衣袖,胡乱擦了几下,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才对顾青竹低声问:
“那…那我…我们…我能请人去府上吗?”
这句话几乎把宋新成的一颗心都给问出来了,堵在嗓子眼儿,上不上,下不下,就是当初铺子的帐对不上时,他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顾青竹看着宋新成,原本就知道他不是笨人,如今更加确定了。抿唇一笑,并未说话,只是轻微点了点头,然后不等宋新成反应过来,她便急急转身,带着红渠离开了宋记米粮铺子。
走出去好远,铺子那儿都没什么反应,可当她走过两家铺子时,就听见宋记米粮铺外头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东家,你怎么了,别躺在外头呀。”
“东家,哎哟,怎么躺下了?”
顾青竹和红渠回头,就看见宋新成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平躺在自家铺子门前,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跟傻了似的。伙计们围着他打转,想把他扶起来。
红渠的目光从宋新成身上挪开,落到自家小姐脸上,轻声问:
“小姐,我怎么觉着你今儿有些不对呀。好端端的,你给那个胖…呃,宋公子送什么手帕呀。女子给男子送手帕的意思是…宋公子看起来像是误会了。”
顾青竹不以为意:“他误会什么?”
语调平和,顾青竹深深呼出一口气:“本来就是我故意送给他的。”
红渠咋舌:“小姐您是想…”
说到这里,红渠赶忙自己把嘴给堵上了,然后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不不,不会的,小姐您一定是开玩笑的。他,他哪儿成啊。他是宋家二房的公子,家里是商户,没一人入仕为官,他…小姐怎么能挑他呢?”
顾青竹不以为意:“有何不可?人活着不过就是吃饭过日子,找个体己人儿,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宋公子对我挺好,又有本事,家里还有好几家米粮铺子,跟着他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愁没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找到个心仪的男朋友,胖胖的,有安全感。
男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n:哈哈哈,终于尝到‘躺赢’是什么滋味。幸福来得太突然。
第86章
顾青竹说完了她的人生理想, 以及看中宋新成的‘心路历程’, 红渠就傻眼了:“小姐,您怎么能为了吃饭,就这样儿呢。您不再好好想想?上回那个武安侯世子, 奴婢瞧着他似乎对小姐也…”
提起这几个字, 顾青竹生理性厌烦, 急急打断:
“好了。你提他做什么?难不成你家小姐是那种, 只要别人对我有意思,我就得给他机会吗?”
红渠被噎了,小声嗫嚅:
“话不是这么说的嘛。奴婢也是为小姐好。您这样出色的人品,怎么能配了宋公子呢。”
“你这丫头还说不听了是不是?宋公子怎么了?他哪儿不好?我遇到事儿,你见过谁像他似的替我奔走周旋了?”顾青竹莫名烦躁, 心里愧疚的很, 宋新成那么好的人, 没想到竟要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嫌弃。
红渠看出自家小姐面上的怒意,缩了缩头, 不敢再辫, 可心里却还是觉得自家姑娘不该配给一个商户家的公子, 小姐本就因为母亲是商户, 在府里备受冷落, 如今她还想嫁一个商户,那是彻底别想赢过三小姐了。红渠真为自家小姐觉得不值得。
相比于红渠的激烈反应,顾青竹却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若想一辈子不嫁人,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被人操控,还不如自己主动寻一个好人,宋新成在顾青竹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虽是宋家二房的商户之子,但他有能力,有担当,最关键是,他能处处周到的为自己着想,顾青竹不在乎一个男人的门第如何,有钱与否,她只想找个能全心全意对她好的。
宋新成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她并未许他任何,他在听说自己有难时,还能挺身而出,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这些事都是在以为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忙的,可见并没有奢望她的回报,一个男人不奢回报的对你,那至少说明,他是出于本心。
这样的男人,就是可以托付之人。谈不上爱情,但感情都是相处起来的,上一世她就是太在乎感情了,所以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开心过,这一世,若是与宋新成能成的话,她自然会全心对待宋新成,跟他好好的过过太平日子。
至于祁暄…
她上回将两人之间那恍如天堑般的问题揭露出来之后,想必他也是不会再来纠缠了。
祁暄是个骄傲的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那是因为心里还笃定着,顾青竹对他仍有爱意,可是,当他们之间那难以解决的问题浮出水面,他便知道顾青竹与他此生绝无可能,这样的冲击之下,他不会再枉顾她的意愿来纠缠,这是他的骄傲,是他的原则。
不过,她与宋新成的事情,还是要快些解决才好。趁着这段时间祁暄沉寂,她与宋新成生米煮成熟饭,把亲定了,就算过段时间,祁暄回过神来,再想有什么动作时,她已然定亲,一切都晚了。
这么想着,顾青竹思虑着要不要给宋新成送封信,让他动作快些…
******
顾知远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去西芩园了,在书房里睡下,与秦氏没有任何交流。
这日秦氏主动追到书房里,又是点灯,又是研墨,又是红袖添香,伺候顾知远写了半宿的字,顾知远整个晚上一言不发,秦氏都不厌其烦。
直到晚上,顾知远提出自己要睡了,让秦氏离开,秦氏才柔柔的跪在顾知远面前,低声哀怨道:
“伯爷不想看见我,我走便是。只是有些事情,我想跟伯爷说一说,是关于孩子们的。”
顾知远站在衣架前头除外衫,闻言冷道:
“说。”
秦氏见他冷淡至此,指甲都掐在肉里,面上却还是平平静静:
“我想让三小姐与贺家二公子的婚事稍微提前一些。”
顾知远蹙眉回身:“提前?当初是你说孩子们年纪小,让他们定亲时间长些的,我好不容易求得贺家同意,你现在又想什么鬼主意呢?”
秦氏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我没想什么鬼主意。三小姐是我的亲闺女,我也不至于对她动什么鬼主意呀。伯爷就别往我心口上撒盐了。”
顾知远想想也是,秦氏针对的是青竹,对玉瑶还是相当好的。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干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了便是。”
“其实我也是为了两家好。伯爷您不知道,这贺二公子成天的约玉瑶出门,倒不是说他们出门后会如何如何不守礼数,只是我想着,两个孩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他们冰清玉洁,可外人不会这么想,两个孩子就算订了亲,时常走在一起,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所以我想,既然他们感情这样好,那就干脆让他们早些完婚,到时候,他们想怎么黏在一起都可以了。”
秦氏把话说完,顾知远眉头却蹙起了:
“贺二公子常约玉瑶出门?”
秦氏点头,顾知远就气急拍桌:“胡闹!就算是贺二公子约的玉瑶,可玉瑶她自己是个姑娘家,总得有点矜持吧,她这样轻浮,让贺家人该怎么看她?回头定会说我教女无方,也是丢了顾家的脸。”
顾知远话里左右不过一句‘丢顾家的脸’,秦氏算是领教了,偏偏她心里藏着大秘密,此时不能跟顾知远闹翻,还得指望他办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