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是谁?”贺绍景似乎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声音都变得凝重起来。
顾青竹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我在马车里,我只看到有个中年人,身量很高,魁梧的很,他们凑在一起说了至少有半盏茶时间的话,说完之后,那些人就从巷子另一头走了。武安侯世子才带我去了天香院。”
“身量很高…”贺绍景心里基本上已经能确定那人的身份了,看向顾青竹,拧眉问:“顾公子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与武安侯世子是很好的朋友,你与我说这些,似乎不太妥当吧。”
顾青竹勾唇一笑:“妥当不妥当的,我说了不算。贺世子自己心里应该能想明白。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您这个朋友不简单,那天我在崇敬侯府里也看见你们三人坐在凉亭里议事,你们两个旁边坐的高大中年男人就是我在暗巷里看见的那个,你与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是通过武安侯世子认识的吗?如果是的话,我个人觉得你真该小心些了。”
从贺绍景的脸色变幻,顾青竹就能猜到自己有没有说到贺绍景的心坎儿上,到底是年轻,此时的贺绍景还没有多年以后的沉稳与老辣,面上多少能露出一些破绽让顾青竹捕捉到。
贺绍景拧眉喝茶,垂下眼睑,似乎想掩盖眸子里的疑惑,可是无疑,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他和周六爷是在天香院事件之后,经由祁暄介绍认识的,因为天香院的事情是周六爷一手促成,祁暄想救陆昌明,便直接找了主事的周六爷,他完全有能力让周六爷直接把人放了,却偏偏要迂回一招,让贺绍景出面救人,卖给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之后,又把这件事和盘托出,将配合他们办事的周六爷介绍给他认识,那时候他才知道,周六爷原来是北阳侯谭靖宗麾下第一猛将,贺绍景才有心结交他。
可是现在经由这女子已提醒,就好像是打开了贺绍景心中的疑惑大门,一系列的问题喷涌而出,让他立刻就察觉到此事绝不简单,祁暄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这么一大份人情,周六爷明里暗里都偏向与武安侯府单独合作,然祁暄偏偏要带贺绍景一起,这些举动,都是毫无根据的。
他与祁暄的关系,说是一起长大,但其实寡淡的很,祁暄总是高高在上,他家世好,看不上崇敬侯府,可是这回他却破天荒出手提拔,很显然是有后招的。
抬眼盯上顾青竹,贺绍景冷静问道: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见那武安侯世子似乎对你有意,你就没有一点想攀上他的意思?这件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顾青竹面若冰霜,兀自饮茶: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两面三刀,仗势欺人罢了。贺世子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给个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不是吗?”
顾青竹的话立刻将她的动机给完美隐下,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言那般,她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纯粹就是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复述一遍给贺绍景听,顺便讲了几句自己的看法,并没有诱导贺绍景做出判断,也没有任何目的性。
可见是真心想要帮他的。
贺绍景咬紧了下颚,强迫自己从被骗的判断里走出,面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举杯对顾青竹道:
“顾小姐仗义执言,令在下佩服,此情不敢忘。”
说完这些以后,贺绍景便将茶水一饮而尽,果断起身,对顾青竹抱拳一揖,似乎赶着去做什么的样子,顾青竹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顺便看看楼下的街景,贺绍景急急走出茶楼,翻身上了小厮牵来的马上,夹着马腹,焦急离去。
红渠拎着刚买的蜜饯包裹在雅间外探头,顾青竹喊她进来一起喝茶,顺便就着茶吃刚买的点心和蜜饯。
红渠吃了一块枣糕,对顾青竹问:“小姐,那是哪一家的世子呀。您主动邀她喝茶,可怎么才这么会儿,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呢?看他走时的样子,活像家里失火了似的,为什么呢?”
顾青竹咬了一块核桃酥在口中细细品味,咽下后,就一口茶,掰第二口的空档,对红渠回道:
“他是个聪明人。”
红渠的脑子,也就在小聪明上显现,这种高深的话,自然是听不懂的,疑惑再问:“这和聪明人有什么关系呀?”
“当然有关系了。”顾青竹好整以暇的说:“聪明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想的太多。”
第61章
她其实真的没有跟贺绍景说什么,不过是试探性编造了一件事罢了, 这件事也是她自己猜测的, 祁暄想算计贺绍景,他不可能自己动手, 得假手于人, 而这个人不会是京里那些贺绍景熟悉的人,因为贺绍景为人谨慎,身边人的状态,很容易被他发觉不对。
正好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周六爷, 又是北阳侯府出身,北阳侯府跟崇敬侯府有梁子, 虽然这个梁子现在还没激化,但不难猜到祁暄想从此处下手,而贺绍景现在肯定不认识北阳侯府的人,那么周六爷上回能在崇敬侯府出现,必然就是祁暄牵线搭桥的。
贺绍景太多疑了, 他对谁都不会真心信任, 对祁暄更是如此,上一世年轻时的祁暄傻兮兮的看不出来, 但顾青竹却看得分明, 贺绍景一直把祁暄当做假想敌在超越,所以,对祁暄做的事情,会本能的怀疑, 但又苦于没有切实证据,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当面给他递一根引线,燃爆他内心的疑点,他就能将一切都怀疑到祁暄身上。
至于他怀疑了祁暄之后会做什么,他们之间又将引发什么斗争,顾青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贺绍景和祁暄斗起来就成,这样能够给祁暄当头一棒,让他能少点时间来纠缠自己,如果将来他再知道了自己和贺绍景曾经私下联系过,定会对她心生芥蒂,谁会继续纠缠一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呢?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
祁暄也不例外!
顾青竹暗地里坑了祁暄一道,突然就觉得心情明朗起来,吃了好几块糕点,心满意足的回仁恩堂去了。
*****
贺平舟将顾玉瑶送回忠平伯府,一路买的东西,也随之搬进伯府,顾玉瑶请贺平舟进府小坐,贺平舟只说还有些功课没做完,是特意抽了时间陪顾玉瑶出门去的,因为这是两人那天在船上悄悄的约定,两家大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贺平舟觉得自己今日不便进府叨扰,说要等下回递了拜帖,再携礼上门。
这样守礼数的贺平舟,让顾玉瑶好生满意,依依不舍的将他送上了马车,看着他离开,心头美滋滋的。
将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搬进了西芩园,秦氏从里面走出,见状问道:“这些都什么呀?你哪儿来的银子买这些的?”
顾玉瑶本来就是想过来告诉秦氏她和贺平舟出门的事情,所以才让人直接把东西搬进了西芩园,挽着秦氏进门,将事情告诉了秦氏,秦氏惊讶不已,对女儿的这份胆子表示责备。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沉不住气呢。”
顾玉瑶也知道有些大胆,但以为秦氏看在贺平舟送的这些礼品份上,肯定不会多责怪她,没想到还是挨骂了。想替自己辩驳几句:
“娘,我怎么就沉不住气,今儿是那天去崇敬侯府玩耍时,二公子与我定的事儿,我觉得二公子是个好人,正人君子来的,他一路上对我呵护有加,绝无半点逾越。”
秦氏还是不满:
“不是说二公子不是好人,那样的门第出来的孩子,人品自然是好的,我是说你一个姑娘家,这才刚刚定亲,你就沉不住气跟人家单独出门,还不告诉家里大人,这要传出去,对你们俩的名声能好吗?”
顾玉瑶被说的低头不语,秦氏见她可怜兮兮,目光落在满桌的礼品上,问道:
“这些都是二公子主动送你的?还是你主动要的?”
说起礼品,顾玉瑶又来了精神:
“我才没有主动要呢。就是一起逛街嘛,我看中了什么,他就买什么,都不问价格的。娘,崇敬侯府可真富贵,看二公子出手就知道了。他们家的府邸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您说那是京里最漂亮的府邸吗?”
秦氏被女儿天真的话给逗笑了:“傻孩子,京里比崇敬侯府高的门第多了去了,真是没见识。就我所听说的,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武安侯府,那才是远超王爵府邸的豪宅,祁家祖上兵马起家,几代人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财富,只可惜啊,你爹爵位太低,要不然还能带咱们去武安侯府见识见识呢。”
提起武安侯府,顾玉瑶就想起那天在崇敬侯府遇见的武安侯世子,那真真是风神俊宇,矜贵绝伦,温雅如玉,五官如刀斧削成,俊的令人脸红心跳,只是那天,祁世子似乎对顾青竹另眼相看,顾玉瑶就立刻对他的好感降低许多。
“那天我们在崇敬侯府遇见祁世子了,也不知道顾青竹什么时候帮过他的忙,祁世子还特意过来跟她道谢呢。娘,您说,我要不要也去学个什么医术之类的东西,顾青竹会点医术,似乎就特别受欢迎。”
顾玉瑶嘟着嘴,将心中不满都说了出来。
秦氏白了她一眼:“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偏要做那下九流,她糊涂,你也糊涂了?你真以为男人接近你,会是真的看中你什么本事,他们看得不过就是一张脸,男人嘛,有什么呀,就算传出点风流韵事,也是锦上添花,顾青竹自甘堕落,处处卖弄她那张脸,今后有的她吃亏的。”
顾玉瑶想想也是:“哼,没错,顾青竹那张脸真讨厌。男人见了她都走不动路,都想贴过来说两句话。娘,您说她今后会不会凭那张脸嫁的比我好呀?”
这才是顾玉瑶最担心的,看那些男人对顾青竹的殷勤,要是真给顾青竹攀上一根高枝儿的话,那顾玉瑶才真想哭呢。
“你以为那些高门大户是那么好嫁的?凭长得漂亮就成了?漂亮顶什么用,不过就是个玩意儿,顶多当个妾吧。得有脑子,可也不是每个妾,都能像娘似的扶正做主母的。瞎操心。”
“那我就放心了。”顾玉瑶想想也是,在亲娘这里得到了安慰,又开始开开心心的拆礼物了,真没想到二公子对她那么好,这样的夫婿,她可真是赚到了。
*****
李茂贞急急忙忙的跑进书房,对书案后的祁暄禀报道:
“世子,钱平来报,说这两天崇敬侯府动作挺多,背后出动人马调查周六爷,甚至还想查咱们,不过咱们的人守的紧,他什么都查不到。”
祁暄放下手里的书册,敛目问:“崇敬侯府怎么突然开始调查了?谁泄露了?”
李茂贞摇头:“我们这儿肯定没人泄露,暂时不知道是谁,前些天还没这问题,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的,咱们上回跟周六爷翻脸的事情,暂时还没泄露,现在崇敬侯府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祁暄从书案后走出,若有所思,李茂贞再问:
“爷,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把崇敬侯府的人处理一下?”
祁暄摇头:“不必了。贺绍景要查就让他查吧。要是查不到咱们,不妨帮他一把。”
李茂贞一愣:“世子是说,不必对崇敬侯府那边隐藏这件事吗?可是这样,不就给了他机会跟北阳侯府那边接触嘛。若是他们联手对付我们,我们岂非得不偿失?”
祁暄冷笑:“让他们联手,比登天还难。崇敬侯府不傻,就算知道我算计他又如何?他更知道,现在还啃不下我们,所以不会来招惹我们的。”
“那世子就肯定,崇敬侯府一定会和北阳侯府反目吗?”李茂贞问。
“当然。”祁暄回答的十分笃定:“只要让他查出一点线索,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然会斗起来的。”
“世子是指什么线索?”
祁暄站在窗台前,看着那株青翠的兰,拿起旁边的小剪子,剪掉了半根有些枯的叶子,漫不经心的提醒:“前几天,周六爷不是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吗?”
李茂贞立刻明白过来,对祁暄拱手:“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祁暄将兰花左右看看,这是那株从顾青竹房里换过来的寒兰,这个时节开不了花,不过只要看着它仿佛就能看见青竹那张可爱的脸,等忙完了这阵子,得多去看看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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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远踩着轻松的步伐回到家里,丫鬟伺候着换了身衣裳,正好秦氏进来,顾知远将她招到身边,秦氏见他高兴,遂问:
“伯爷今儿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顾知远让她倒茶,喝了一口就放下,还是不怎么习惯这种档次差些的茶,对秦氏说道:
“今日督察院的陈大人见了我的考绩,夸赞我‘事君笃而不显,与人共而不骄’,考绩为优。陈大人真乃吾之伯乐也。”
秦氏立刻喜笑颜开,与顾知远同喜:“恭喜伯爷得上峰赞,今后必能平步青云。”
顾知远喜欢听这样的话,就连这劣茶喝在嘴里都好受了些,对秦氏吩咐:“对了,我命人打听过了,这陈大人没有其他喜好,唯独好马,前阵子我在珍宝阁看见一副莫萧子的骏马图真迹,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跟珍宝阁的掌柜定好了过些天去拿,你回头去帮我取回来,待下回到陈大人府上拜访时,我正好带上。”
陈大人掌管着多数官员的考绩,跟他处好关系,只有利而无弊,顾知远已然为自己的前程做好了计划。
秦氏一愣,脸上的笑容也虚了不少,轻声问道:“哦,莫萧子的骏马图确乃一绝,只是珍宝阁的东西,价格一项卖的有些高,只不知这副骏马图,要使多少银两?”
第62章
顾知远想了想:“不怎么贵,那掌柜的认识我, 好像价格是八千两吧。哎呀, 别管价格了,俗气, 关键是投其所好, 只要陈大人收下我这份孝敬就成。”
秦氏咋舌:“八千两?一幅画而已。伯爷您是不是被骗了?”
顾知远拧眉:“这什么话?我和赵掌柜认识多年了,他从未骗过我,莫萧子的画如今有市无价,好不容易淘到一幅, 八千两的价格已是最低最低了。”
秦氏不敢多言,努了努嘴, 对顾知远伸出了一只手,顾知远一愣:“什么?”
“八千两啊。伯爷得先给我八千两,我才能去买。”秦氏说出用意。
顾知远一时竟语塞:“你去账房支,我这儿哪有现银给你。”
秦氏收回手:“伯爷有所不知,账房这个月已经支不到银子了。”
“今儿才是中旬, 怎么就支不到银子了?”伯府里每个月账房都有固定能支取的数额, 从来没有超过更别说是中旬超支了。
“伯爷忘了?这个月有咱们三小姐订婚的事儿啊,光是给她做新衣裳, 买新首饰就花去了近万两, 账房这个月哪里还有银子呀。就这样,有些东西的货款还欠着没给完呢。”秦氏交代了一番这个月的开支去处。
顾知远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后才吐出一句:“不是, 婚期还有一年多,你现在给她做什么新衣裳,买什么新首饰?平日里给她买的够穿了吧。不说别的,去年一年里,玉瑶的衣裳总比青竹要多的多吧,我就没见你替青竹做件像样的衣裳。”
秦氏有些委屈:“伯爷。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是您去年才扶正的,玉瑶从小就没几件像样的衣裳,我若不给她做,难不成看着她穿些往年的旧衣裳出门会友吗?那丢的可是伯府和伯爷您的脸,这回我给她确实多做了几件,可也是为了让二公子高看她两眼,钱都花在子女身上,我又没贪了半分半纹,伯爷的话,着实令人心寒。”
顾知远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略微后悔,秦氏看在眼中,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就伏趴在一旁的茶几上哭泣起来:
“伯爷别总用姐姐的标准来要求我,姐姐是商贾出身,富贵逼人,我是读书人,兜里本就干净,承蒙伯爷高看,姐姐故去后,扶我做了正室,我想着正室就该有个正室的样子,若我和孩子们走出去,仍像妾侍那般,别人该如何笑话伯府和伯爷,原就是好意,如今竟受了这番冤枉,说实在的,还不如做妾侍时来的自在。”
顾知远来到秦氏身前,伸手将她扶起,替她抹泪:
“什么叫不如做妾侍自在?这种话,今后不许再说。先前是我说话鲁莽,你莫见怪,我知你性情,最是与世无争,恬静宜人的,你饱读诗书,便是那寒冬的腊梅,孤洁清高,不染俗世,我以富贵金钱度你,确属不该。今后不会了。”
秦氏顺势抱住了顾知远的腰,抽出帕子给自己擦了眼泪,顾知远见她如此,也不忍再逼,直接说道:“账房实在没银子,就从我私库里取吧。”
秦氏暗自松了口气,总算又糊弄了一关,软了声调:“伯爷可会嫌弃我一穷二白?”
“怎么会。别胡思乱想。你知道我最爱的便是你高洁之风。你不过就是被出身耽误了,若你出身好些,我又何德何能可以与你长相厮守呢。”顾知远到现在依旧认为秦氏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秦氏也是撒的一手好娇:“伯爷您对我真好,既是知遇之恩,又是再造之恩,妾身没齿难忘。”
这样的软话,顾知远最喜欢听了,两人间的矛盾迎刃而解,秦氏再次以眼泪征服,并且还为自己换来了利益。
秦氏回去之后没多久,顾知远的专属账房先生就给她送来了八千两银票,看着这些银票,秦氏心里还犯嘀咕,居然一两银子都不多给。转念又想,一幅画卖八千两银,摆明了那珍宝阁的掌柜就是在坑顾知远,就算没坑,秦氏也不想花八千两买一幅画送给别人。
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
顾青竹自从坑了祁暄一道以后,难得过了好几天的清闲,清静,清心的日子,想着祁暄忙于应付贺绍景的画面,顾青竹就忍不住偷着乐。
在门口遇到了同样要出门的顾青学,顾青学跑过来与顾青竹汇合,顾青竹奇道:“今儿不是学院休息吗?”
“是啊,学院今儿不上课。我与人约好了见面呢。”顾青学道。
两人一同出门,顾青竹转头看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与活力,不禁笑问:“又去踢蹴鞠吗?当心着些,别伤了腿脚,眼看就要到学院秋试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差错,争取今年学院秋试成绩能比往年要好些。”
今年顾青学的用功,顾青竹看在眼里,虽然只是抱着尽力的态度,但肯定希望能看见他稍稍进步。
“不是踢蹴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还有空去踢蹴鞠呀。”顾青学连忙摇头,顾青竹一愣,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确实不像是去踢蹴鞠的样子,顾青学立刻揭晓谜底让姐姐知道。
“是跟澄云师兄约好了,他在鸿运书斋里给我摘一摘重点。”顾青学的话让顾青竹有些不解:“是…去年的状元郎李澄云吗?”
这个李澄云今年二十九岁,在状元里还算是年轻的,学弟怎么会与他交往上。
“正是他。姐姐也没想到吧,澄云师兄与我师出同门,他是寒卢先生的关门弟子,寒卢先生如今又在我们书院里教授国文,澄云师兄在书院时,便是年年第一,他的才学就算是诗书一绝的严公子都难以超越,有澄云师兄指点,我今年课业一定能长进些的。”
顾青学说话的时候,眼中精光四射,带着浓浓的期盼,显然十分信服这位师兄,只是令顾青竹不解的是,李澄云既然都已经成了状元,现在应该还在六部观政,怎么就有那闲工夫来指点一个书院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弟呢?
还想再问问清楚,可顾青学实在赶时间,带着小厮就急急忙忙走了。
顾青竹带着疑问上马车,来到仁恩堂看了几个诊,还没到中午,便回后院休息去了。
这些天心情好,所以药膏也都研制出来了,院子里没什么事儿干,顾青竹就想进屋拿两本医术出来看看。
屋子里的书架上放满了她从各处搜罗来的医书,有些看过,有些没看过,有些精辟的她都在旁边做了注释,抽出一本写人体经脉的,上回看了一半,用书签夹着,决定今天就看这本好了。
转过身正要出门,眼前一道黑影往自己扑过来,下意识的顾青竹便往后退了一步,撞在靠墙的书架上,祁暄两只手撑着她身旁的书架,很轻松便将她禁锢在自己胸膛和书架之间。
两人靠的很近,气息交替,室内又十分幽静,这样大的诱惑在前,祁暄哪里忍得住,一个低头,将顾青竹抵在书架上就猛烈亲吻起来。
顾青竹怎么也没想到祁暄多日不来,再见时居然这样招呼她,唇上的温热触感使她脑中空白一片,直到感受到一些异于寻常的湿濡在撬自己的牙关,才惊醒过来,更遑论,这人的一只大手,居然趁势托住了她左边的柔软。
顾青竹奋力一推,将祁暄从自己身上推开,一个蹲下,就迅疾从他腋下逃窜出去。祁暄由着她跑,本就是奇袭战,浅尝即止就好了,逼得太紧了,会让她防备更甚,不利于今后进攻。
在书架前回味片刻后,才跟着兔子般窜出去的青竹,走出了屋子,先前他翻墙进来,正巧看见青竹进了屋子,这才动了奇袭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