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宁不停摇头叹息,“老三可真是糊涂,怎么就这样饶了那丫头,像她那般歹毒,若得不到惩罚,迟早还会再害人。”
老四齐正远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三哥一向心慈手软,否则也不人被姚氏母女拿捏了这么多年。”
马氏骂道,“老三这书都念去哪儿了,吃了那么多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回要是心狠一点儿,哪儿又会遭此横祸。”
她既心疼儿子受了伤,又恨儿子心太软。
也就因为齐正致是她儿子,这口下就留了情,否则一定会骂得刻薄恶毒。
齐妙听着外间的说话声,再看着面如蜡纸的父亲,她好想拂袖离去。
她能说父亲有今日之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吗?
要是在她回府之前,发生这种事儿,她不会说什么,那时父亲还未看清姚氏母女真实面目。
可现在经了这么多事,他怎么还那样单蠢?怎么还那样相信姚氏与白莲?怎么还会心疼白莲?
与父亲相比,马氏对姚氏母女的疼爱程度并不亚于他。
可马氏对她们该疼时疼,该恨时就恨,果决利落,虽然这与马氏天生心狠有关,可父亲的性格如今已经不能心软来形容。
他就是典型的圣父,且还是白痴级的!
姚氏与白莲二人到底要怎么去做,他才能真正的狠下心来完全不理会?
答案可能是无!
姚氏母女虐他千百遍,他待她们始终如初恋!
齐妙脑中忽地飘过这么一句话。
这话她不知有何出处,却认为用来形容父亲极合适,也许白莲母女前世是他的亲人吧,而他又欠了她们很多很多,故这辈子要这样来偿还。
齐妙拧了眉。
可看着母亲的模样,她的心又软了。不敢真的不管父亲。
一向坚强的沈氏,此刻已经哭肿了双眼,紧紧握着丈夫的手,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已经嘶哑。
“娘,您别担心,父亲没事的。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已用了边先生的药,他很快就会醒来。”齐妙揽了母亲的肩膀。柔声劝道。
要不是看母亲的面子,她才不会用心去救他呢,浪费了好些边先生给的药。
这药每粒都价值不菲呢,用在他身上,可真有些糟蹋。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大逆不道,很不孝,不是为人子女应该有的孽念。
可这念头像杂草一样,在她心间疯狂的滋长,怎么也控制不住。
沈氏抬着泪眼看女儿,眸中全是期待。说道,“嗯嗯,妙儿,你可一定要治好爹爹,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娘…”
言辞之间带了恳切。
齐妙忙点头道好。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母亲的眼泪。
等母亲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齐妙附耳过去,轻声说道,“娘,我想问您一件事。”
沈氏轻轻点头。起身离开榻前。
“妙儿,怎么了?是不是你爹爹情况不太妙?”沈氏遥遥看了眼齐正致,着急的拉了齐妙的双手问。
“娘,您就是太紧张了。我说没事肯定就会没事的。您不信我,也得信边先生的药啊。”齐妙反握了沈氏的双手,柔声安慰。
沈氏见她眉眼舒展,神色镇定,语气平和,微微松了口气。知她没骗自己。
齐妙肃了脸色,压低声音说道,“娘,难道咱们真的就这样饶了白莲不成?她三番两次害我,只因没有真正伤及我性命,我也就忍了,只是略施小惩而已。
可上回姚氏就差点害了父亲性命,今日白莲则直接动了刀子,幸好父亲命大,那刀子戳偏了一些,否则后果…
她们母女二人一个比一个歹毒,我真的担心就此放过白莲,会后患无穷。”
齐妙已经从宝珠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
白莲都能对自个儿动刀子,心何其狠辣,超乎了她以往对白莲的了解。
她一直以为白莲十分惜命的,不会轻言去死。
现在才知是她错了。
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惧,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回去云州府之后,白家人不管如何处置,也不会让白莲去死。
而到了那时,白莲连个光明正大的姓氏都无,又失去了眼下所拥有的一切,她一定会近乎疯狂的来报复。
她、母亲和父亲都会是白莲下手的对象。
到时白莲在暗,他们在明,她不可能时刻去提防着。
她不能容忍此隐患存在。
莫怨她心狠,实在是白莲母女行事太狠辣,她们要是一直安份守己,善待她,她又怎会与她们为敌?
她们既然想他们一家人去死,她就无须再留情。
齐妙神色坚定。
提及白莲与姚氏二人,沈氏满腔怒火顿时发作。
她恨恨捶了下门框,怒道,“妙儿,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我恨不得将她们母女二人剥皮拆骨,可你爹爹在晕迷之前,非让我放她们走,说这是最后一回,我…”
“娘,父亲心慈手软,您可不能也跟着心软。”齐妙立即说道,“白莲敢下第一回毒手,就敢第二次,第三次…我们倒还好些,父亲与哥哥二人常在府外,且他们二人都是文弱书生…”
丈夫与儿子的安全是沈氏的软肋。
她细致想了想,女儿所说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心狠如白莲和姚氏,谁晓得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
沈氏咬了咬牙,郑重点头,“妙儿你说得有道理,走,我们去和祖母、伯父们商量下。”
“万一父亲醒来怪罪您呢?”齐妙提醒道。
“哼,他差点儿连命都丢在白莲手中,有何理由怨我。他若真的如此不讲道理,这日子不过也罢。”沈氏忿忿的甩袖。
齐妙紧紧握了下母亲的手,挽了她的胳膊去了外间。
见她们出来,马氏等人忙问齐正致的伤势、
齐妙将先前那番话说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马氏就想进去看望齐正致,毕竟是亲生的儿子,心疼终究胜过了埋怨。
“婆婆您稍等,我有件事儿想和您与大伯、二伯和四叔商议。”沈氏说道。
“何事?”马氏问。
齐正宁等人也均看着沈氏。
“三郎伤成这样,对凶手白莲,我们要如何处置?”沈氏问。
“送去见官。”齐正宁与齐正远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没错,刺杀朝廷官员,罪加一等,白莲不能饶。”齐正静也道。
沈氏望着马氏,等她的决定。
马氏拍着桌子厉声道,“见官!”
所有人的决定出其的一致,虽然天色已晚,但齐正宁兄弟还是去衙门找府尹了。
第163章:死了
齐妙没哄沈氏,三个时辰后,齐正致悠悠醒转。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片刻呆滞。
眼前的场景雾蒙蒙的,辨不清在哪儿。
他想着是不是已经去了地府。
若真来了地府,又该如何向白言峰说姚氏母女之事?
白兄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她们,一定会骂我无情无义。
不对,我若死了,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卉娘、母亲,孩子们,还有大哥二哥和四弟,还有众多的亲人们…
他们应该也会因我之死而伤心难过吧。
齐正致这般想着,胸口涌出难言的酸楚,眼角有了泪水。
就在他遐想之时,耳畔传来沈氏惊喜的呼喊声,“三郎,你终于醒了。”
卉娘!
齐正致心中一喜,忙扭头去看,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明,妻子温婉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卉娘,我还活着吗?”他问道。
声音一出口,他才发现好小好无力。
“说什么傻话呢,你当然活着…”沈氏嗔道,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先前见丈夫面色蜡黄的躺在那儿,她真的好怕。
怕他就此离她而去。
他对白莲与姚氏母女的态度是令她无法忍受,可他们毕竟相濡以沫了十几年,感情已经深入彼此的骨髓,并非轻易就可以舍弃。
再换个角度来说,他要是真对姚氏母女残酷冷漠无情,毫不犹豫下狠手,那又表明他这人心肠坚硬,性子凉薄。
两者相比。她倒宁愿他心地善良一些,也不要枕边人自私凉薄歹毒。
当然,他的性格要是二者中和,那是最好。
杀伐果断却又不失人性良善,这也正是齐妙对父亲的期望。
只是齐妙也知道,这件事此生是绝不会在父亲身上发生了,且等下辈子再说吧。
见妻子流泪。齐正致不由心疼。忙抬头去替她拭泪,“卉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手一动,胸口立即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不由蹙了下眉,紧紧咬了牙。
怕妻子担心,忍着没呼痛。
沈氏还是细心的发现他情绪的变化。忙将他的手轻轻放回原处,道。“伤口处又疼了吧,别说话也别动,有话等好了之后再说。”
齐正致轻轻点头,不敢再说话。
沈氏让宝珠去松鹤院。将齐正致苏醒的消息告诉了马氏。
菩萨保佑!
马氏双手合起,抬头看着半空,轻轻呢喃着。
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而后她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还是去了海棠苑看望儿子。
见到齐正致。马氏自是少不得又要抹一番眼泪。
明月阁内。
齐妙正与秦丝二人在说着悄悄话。
秦丝已想起罗子青是何许人。
“罗子青乃是成南王嫡长子,年方十七,两岁丧母,成南王很快娶表妹花氏为继室。
他自幼体弱,四岁那年,父亲将他交给一位游方道人,自此离家,直到去年年底才回来。据说今年年初,成南王就准备为他请封世子,可就在这时出了一桩丑事…”秦丝说道。
“什么丑事?”齐妙好奇的问。
这个罗子青倒挺可怜的,自幼丧母不说,就连亲生父亲也将他送得远远的,四岁就失去了亲人的呵护与陪伴。
在可怜罗子青之余,齐妙悲哀的发现自己与他是半斤对八两。
她不也是五岁就被送走了嘛,远离了父母亲。
不过,她比他幸运许多,她有母亲,还有疼爱她的外祖一家人。
父亲与罗父还真像,嗬!
齐妙唇角现出一抹讽笑。
“这种事不好对你说的。”秦丝撇了撇嘴。
“你都能知道,我为何不能听?”齐妙反问,白了她一眼。
“我和你不一样的。”秦丝答道。
“有何不同?你是多了个鼻子呢,还是多了只眼睛?”齐妙不满的反驳。
秦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妙儿,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自幼就在江湖中长大,什么样粗俗难堪的事情没见过。
可你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有些事儿的确不敢对你说,万一被三夫人知晓,一定会怨我说话没分寸。”
向来爽朗的秦丝,提及身世时,黑亮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伤痛之色。
齐妙心一酸,跟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答道,“秦丝姐姐,其实这后宅之中有时比你所见到的那样更龌龊肮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干净。
不说其他人,白莲母女所为你该清楚吧,她们所做的那些事儿哪桩不龌龊?”
这倒是,秦丝轻轻点头。
想了片刻之后,她终于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桩丑事就是罗子青与成南王的侍妾有染。
听说这侍妾十分美貌,年纪只比罗子青大两岁,成南王得知这件事之后暴怒,提了剑要杀儿子。”
“那后来如何了?”齐妙不由为罗子青捏了把冷汗。
“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跑了吧,这些事儿都是我年初在南方听旁人说的,真假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还有,这个罗子青是否就是你口中的罗子青,我更不知,世间之大,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秦丝说道。
语气不太肯定。
毕竟是道听途说之事,并没有亲眼所见,当然不敢笃定。
“如此说来,秦丝姐姐并没有见过这个罗子青,唉!”齐妙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没,一切都是听旁人说,我当时只是当笑话来听,并没有多问。早知今日你有这些问题。当时我就该多问问。”秦丝轻轻一笑。
齐妙也笑了笑,可眉头依旧蹙着。
她听说过成南王之名,但对他并不了解。
只知道成南王罗家世辖南方,虽是一方之王,但行事低调,加之又亲政爱民,好像在民间的声望不错。
成南王世子叫什么她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不是叫罗子青。
这些还是前世听徐澈说的。
徐家貌似很想结交成南王。但面对徐家的示好,成南王一直不理睬,徐家人很恼火。
徐澈有回酒后在她面前抱怨。说成南王不识好歹,给他们面子他们不要,担心要了他儿子的命。
她当时非常吃惊,就忙问成南王是谁。徐澈就简单说了。
因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人,她也没放在心上。更没多问。
后来徐澈酒醒追问她,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她说没有。
但至此后,他再也没提及过成南王。
现在想想。徐家想和成南王结交的目的不单纯,否则徐澈不会那般紧张。
且成南王世子既然另有其人,由此可以推断此子应该是继室所生。那罗子青与什么侍妾有染,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世间的争斗。莫过于为了名、利、权、钱、欲、宠之类,真是累。
齐妙在心中为陌生人罗子青道了声委屈,同时也感慨人活着不容易。
而这个罗子青到底是不是纪陌口中的罗子青,她不得而知。
更不清楚他与自己梦中那个叫子青的男人有无关系。
梦中男子只见背影不见面容,就算见着真人,她也不识。
一想到这些,齐妙就开始头疼,好复杂的感觉。
次日,齐妙去海棠苑,又替齐正致细致检查了一番。
他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只要安心静养就可以了。
当然,伤口处的痛苦还是够他受的。
沈氏就愁着脸对齐妙说,“妙儿,你爹爹昨夜一宿未睡,看他那样子,应是痛得厉害,你可有什么止痛的方法?”
齐妙立即摇头,“娘,这个还真没呢。您想啊,就算平日我们手被绣花针扎了下,都要疼上好一会儿,何况是那么深的刀伤,肯定很疼。
不过娘您放心吧,过个三五日,就不会怎么疼了。”
止疼的药,她…是有的。、
她不愿意用在父亲身上。
依他这样的性格,痛也许能让他清醒清醒。
她知自己又大逆不道了。
闻听此言,沈氏有点失望。
看丈夫受罪,心中自是不好受。
齐妙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峰,忙告辞了。
她担心自个儿舍不得母亲痛苦,而对父亲心软。
四日后,衙署那边有消息传过来,紫香过来请沈氏和齐妙二人去松鹤院。
她们想着捕快肯定将白莲抓回京城了。
可一见松鹤院的东次间,齐妙就觉得屋子里气氛不太对。
马氏、齐正宁等人面色各异。
也说不清他们到底是喜,还是忧,又或者是伤心痛苦,反正表情怪怪的。
沈氏忙问,“这是怎么了?难道白莲跑了?”
唉!
马氏长长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齐正宁答道,“她倒没跑,只是…”
沈氏与齐妙均用狐疑的看着他,待他后面的话。
齐正远快言快语,挥了挥修长白晳的手,说道,“好了,都别吞吞吐吐了。三嫂,我来告诉你们吧,白莲没跑,但也没抓回来,因为她已死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无喜无悲。
对白莲母女,他不像齐正宁那样憎恶讨厌,因为对美人,他一向是喜爱怜惜的。
不过,他也不像齐正致那样疼爱照顾。
因他一向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故而她们母女再美都与他无关。
只是偶尔见到她们,觉着很赏心悦目,不令他倒胃口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特别是自从姚氏与白莲分别对齐正致伤害之后,他对她们的喜爱减轻,开始往憎恶过渡。
第164章:孰真孰假?(含月票140张加更)
“死了?怎么可能?”沈氏与齐妙二人异口同声反问。
齐妙认为一定是自个儿耳朵出了问题。
白莲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她还要来找自己报仇呢,她怎么舍得就此死了。
沈氏同样不敢相信。
齐正宁这才点点头,“四弟所言非虚,不仅白莲死了,姚氏也死了。”
平日里他最为讨厌姚氏母女,可真的听闻此噩耗,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心情反而有那么一点儿沉重。
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八年,所有的仇恨也在得知这消息的那一瞬间消失。
人死恨消!
齐妙问,“她们是怎么死的?”
齐正宁解释了下原因。
报案之后,第二日府尹就派了衙署的捕快前去追捕白莲。
原本白家人是头日下午走的,按理说捕快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她,谁料在追捕的途中,他们又遇上了一起凶杀案,他们就停了下来,耽搁了一些时间。
前儿晚上他们终于追上白莲,等他们赶到她所住的客栈,却惊愕的发现客栈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
而白莲与姚氏二人就此葬身,他们只找到烧成焦炭样的尸身。
“那白家人和我娘派去的几位婆子呢,他们情况如何?”齐妙顾不得去想许多,忙追问这事,满面焦灼之色。
白家人是她和母亲特意请过来的,婆子们是母亲派去的,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他们都无性命之忧,除了一个婆子伤重些外。其他人只是轻微的烧伤,无碍。”齐正宁答道。
沈氏皱着眉头问,“大哥,那客栈好好的怎会着火?捕快们可曾查明缘由?”
齐正宁答道,“具体着火的原因,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还在调查之中。结果还未明了。”
沈氏轻轻点头,心情并没有因这消息而晴朗起来。
她只是在想,要是三郎得此消息。一定很伤心。
说不定在心中还会暗暗埋怨她,要不是请了白家人前来处理这件事,白莲母女又怎会出事?
齐妙垂眸沉吟。
这件事里外都透着蹊跷。
那么多人住在客栈中,怎么只有白莲母女送了命。而其他人只是轻伤,也真是太巧了。
她眸子轻轻转了转。也问齐正宁,“大伯伯,咱们府上那位受伤最重的婆子,火起时她在哪儿?为何只有她伤的最重?”
齐正宁摇摇头。“这个我未细问,捕快们也未明说,毕竟他们最初的目的只是去抓捕白莲。如今白莲已死,此案就算是终结了。
至于客栈失火的原因。这是另外一桩案件,他们已交由当地官衙去处理,我们要想知道详情,可去陈州府了解。”
这些消息均是亲眼目睹事件经过的捕快们所说,具体事宜他并不了解。
况捕快们所说的这些,到底是真假他都不敢断定的。
虽说他们不敢说谎,可世事难测,又有谁知孰真孰假呢?
齐妙哦了一声。
成州府离京城近两百来里地,白家人这些日子在路上还真是没敢耽搁呢。
路有些远,探听消息还真是不太容易。
也许是她对白莲母女成见太深吧,心里一点儿也不踏实,总觉着这事没那样简单,要看见事实才放心。
齐妙没有当众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
马氏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这是她们的命,也是她们自个儿作出来的,怨不着旁人。
她们落到这下场,也算是弥补了以前犯下的那些错处,人死如灯灭,所有仇恨也就此消了吧,往后这些事就莫要再提了。
都散了吧,老三媳妇,你好好照顾老三吧,这事暂时莫对他说,省得他到时又犯糊涂。”
这番话,说是劝旁人,实则是在安慰她自个儿。
她对鬼神之说是相信的。
眼下白莲与姚氏已成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她有些害怕她们会来找她算账,故将责任全推在了她们身上,将自己撇得干净。
“嗯,我知晓的。”沈氏点头应下。
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
就连婆婆都这样想,由此可见三郎要是知道这事,是真的会伤心。
齐妙出了东次间,发现阴沉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儿。
雪片很细很小,稀疏的很,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无有,徒留一丝丝潮湿的水迹。
心里揣着事儿,陪母亲回海棠苑的路上,齐妙一直沉默不语。
“妙儿,你怎么了?”沈氏关心的问。
齐妙侧头看向母亲,问,“娘,您对白莲母女葬身火海一事,有何看法?”
沈氏叹道,“怎么说呢,以前她们活着,天天上窜下跳,我恨不能灭了她们。
可现在她们真的死了,我这心里却有那么一点儿内疚,想着我要是胸怀再宽广一些,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们要是被衙署判定有罪,而后受到刑处,我心里也许不会那样难受,偏偏她们是遭受了意外而亡,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说完,她又问女儿,“妙儿,你会不会嫌弃娘心软无用啊?”
齐妙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您的想法是人之常情,这可能就是我们心中最柔软的情感吧。
就算是恨极的仇人,他们真的死了,我们收获的并不是喜悦,而是惆怅与哀伤,想着他们曾经要是不那样做,就不会有此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