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闻言便笑笑说道:“本大人为了素来极为四海,喝酒的若是有些余钱,你就自个儿拿着便是。”
徐府的下人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心中暗自一算,十两银子,喝酒花去三两,足足可以落下七两银子,也算是一小笔外快了。
心念及此,此人便喜笑颜开的对着李贤一拱手致谢道:“多谢李大人如此慷慨。”
李贤笑笑说道:“小意思,小意思,不成敬意。对了,速速带着本大人到徐大人那边晤谈好了。看情形,徐大人只怕会等着急了。”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那人便张口言说道:“对对,李大人说的一点不差,就请李大人跟着小的来。轿子在贵府外后候着呢。”
两人联袂出了李府之后,李贤抬眼一件,果然是上次的那几个轿夫。
其实这些轿夫是上次在李贤这边得了不少的好处,心里头都明白李贤这个人颇为好相处,且出手极为阔绰,故而平素这些耍奸偷赖的轿夫碰到外出的差使都不肯上心,今日听人说派轿子来请李贤李大人,这几人便争先恐后的包揽了下来,唯恐这般的好差事被人抢去了。
李贤到了跟前,一众人便对着李贤躬身行礼道:“李大人安好。”
李贤闻得此言,也微微一笑道:“哈哈,看来诸位都是熟识的老朋友了,本大人挺好,诸位看样子气色也不错。”
有名轿夫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上前开口说道:“拖李大人的福气,我们都不差。”
李贤便摆摆手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李贤便指了指方才跟自己一同出来的徐府的家丁说道:“本大人已然安排人在醉仙楼摆下酒席招呼各位,到时候诸位只管跟着这位大哥去,吃好喝好,会钞的时候就挂到本大人的账上便是。”
听得李贤有此言语,这些人心下自然是极为感激,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果然是客气,前番刚刚叨扰过。此番如何好意思。”
李贤便接口故作责怪的言语道:“只是一桌酒席,不成敬意,诸位若是不肯赏光,岂非薄了本大人的面子。”
诸人听了李贤如此而言,便开口言语道:“既是李大人有这般言说,我等去便是。”
李贤闻言便笑了笑道:“好,这般便是。”
经过这般说笑之后,李贤便登上轿子离去了。
徐有贞府邸的轿夫很快便抬着李贤来到了徐府,落轿之后,李贤在徐府家丁的引领之下很快便见到了徐有贞。
一见面,李贤便发现平素矫情镇物,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眼中的,向来是傲视天下,除却皇帝之后便是唯我独尊的徐有贞阴沉着脸,川眉紧锁。
李贤便走到徐有贞跟前深施一礼道:“徐大人,李贤来见。不知徐大人有何吩咐。”
徐有贞竟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杵在书房的案上。
引路的徐有贞府邸中的仆人见得这般情形,便开口对也徐有贞大声禀告道:“徐大人,李贤大人我们已然请来了。”
徐有贞听着这般大声的回复方才醒过神来,便张口说道:“李贤来了,快快有请,请来跟老夫相见。”
徐府下人闻得此言,只得压制着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接着开口说道:“老爷,李大人已然到了跟前了。”
方才在垂头沉思的徐有贞闻得此言,方才抬起头来,一见李贤果然是到了跟前,便对着麾下的奴才啐骂了一句道:“李大人了都来了许久,如何不早些通报。”
徐府下人没有法子,只得低头告罪。
李贤见得这般情形,便出头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徐大人,这不关府中人之事,只是李贤不愿搅扰大人深思,故而才让贵府之人不必出声通报的。”
听得李贤挺身出来如此维护自己,徐府下人自感倾心不已。
徐有贞见李贤有此一说,便对着家中的奴仆开口言语道:“既然李大人都帮着尔等说话,老爷我今日就放过尔等一次,如此若是李大人来了,可不要让李大人久候了,明白了没有。”
徐府的下人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便忙不迭的开口点头称是。
“是的,老爷,小的明白了。”下人连声说道。
“好,老爷我今日跟李大人有要事相商,尔等退出去之后,好好守好门户,别让外人过来搅扰。”徐有贞张口吩咐了一声。
徐府的下人便唯唯诺诺的应声退下,便帮着两人锁好了门。
见到徐府家丁退下去之后,李贤便张口问道:“徐大人今日如此急切的相召李贤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听得李贤有此一问,徐有贞便叹了一口气道:“时乖命蹇,家门不幸,出了好大的一档子事,还要请李大人好好跟老夫参谋参谋。”
见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装作极为关切的言说道:“徐大人,府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妨跟李贤好好说说,若是李贤能够帮上一点忙,自会帮忙。”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也不知是不是石亨在背后搞鬼,我女儿徐栖歆昨日在府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昨日老夫命人将整个府邸都翻过里查了一遍,都毫无线索,一点在所不计都没有。老夫觉得应该是石亨派人做出的这番事情来,前些时候老夫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只怕石亨对老夫定是怀恨在心,方才派人做出了这等情事来。”
李贤闻得此言,便张口问道:“徐大人如何确知是石亨在背后搞鬼。”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问,便张口言语道:“前些时日,老夫听人说石亨的独生子,便是那个石未风在书院中不知不觉的便被人劫持了,令那书院的山长派人到京师跟石亨说明了此事,目下虽是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那段时日恰恰是老夫在皇上面前参劾石亨,想来石亨定是将他儿子被人掳走之事算到了老夫的头上。”
闻得徐有贞有此一说,李贤在心里头暗自佩服简怀箴谋算深远,料事如神。
“这等事体,李大人有何看法。”徐有贞偏过头去对着李贤问了一句道。
李贤听徐有贞有此一问,便故意装作思忖了一下,随即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徐大人,依下官之见,令千金于府中失踪一事,极有可能是石亨指使手下人所为。”
听李贤有这么一说,徐有贞便接口追问道:“何以见得?”
李贤闻言便张口说道:“石大人,其实此事说穿了也很简单,前些时日李大人在皇上面前弹劾了石亨大人,石亨大人虽是在家中面壁思过,不过心里头焉能不痛恨徐大人。下官还听人说,石亨的姐姐应为儿子李克麟之事特意赶到石亨府上求证,惊闻噩耗之后,便中风昏厥,卧床不起。石亨少时是他姐姐拉扯大的,焉能不由此怪罪到徐大人的头上来。”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此事老夫也听说了,李克麟之死虽不是老夫的授意,不过的确确跟老夫有些牵连,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极有可能怪罪到了老夫身上,此事倒也无可厚非。”
李贤便笑笑说道:“徐大人既然有此心念,想来对此事也是早有防备。”
徐有贞微微摇头说道:“不满老弟说,老夫确实是有所戒备,只是府中的家丁护院都是早年的长随,忠朴有余,与武功上自是有所欠缺,老夫以前听说石亨先前重金收买了不少江湖上武功卓绝之人,豢养鹰犬,必有图谋。想来此番定时让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下的手。”
第一百二十回 局中棋
听得徐有贞自己口中说出了这番话,李贤心下极为欣喜,从这番话里头,李贤听出了徐有贞早就觉得石亨此人可疑,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徐有贞的确确是将石亨作为第一怀疑对象,如此一来对于分化瓦解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实在是太有有利了。
李贤觉得皇长公主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轻轻松松的便将水泼不进的攻守同盟给化解了,而且还是一种极为巧妙的法子。
“徐大人说的是,不知徐大人想要如此处置令爱失踪之事?”李贤开口追问道。
世人多是舐犊情深,即便是徐有贞这般的奸臣,于此也是如此。
听的李贤有此问话之后,徐有贞便有些黯然的言语道:“目下也没有太好的法子,老夫想去求皇上,毕竟只有宫里头的东西两厂声息广通,只要皇上下令,小女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
听得徐有贞言辞间如此悲凉,李贤便从旁说道:“大人,大人切不可如此悲观,就算是真是石亨下的手,只怕也不敢对令爱如何?”
话说关心则乱,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心下不免微微一动,便慌忙张口问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贤闻言便张口说道:“此事说来也不甚繁难,照着徐大人方才所言,即便令千金失踪一事真是石亨派人所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也不是没有解救的法子,只要徐大人自个人沉得住气,事情也不是不能解救。”
听得李贤这般说法,徐有贞颇有些好奇的开口言语道:“倒是要好好求教李大人一番,此话究竟怎么讲?”
李贤见徐有贞如此追问便接口言语道:“徐大人请想,若是石亨果真是为了儿子之事怀恨在心掳走了令千金,那么事情也很简单,石亨这般做法无非是想要大人将他儿子送还回去,或者是以此为要挟,要求交换人质。”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便张口说道:“李大人所言固然有理,只是石亨之子石未风失踪之事跟本大人丝毫无涉,本大人哪里能够拿出人来跟石亨换会我的宝贝女儿。”
李贤闻言便笑笑说道:“石亨可不知这等情形,李大人可以藉此机会试探一下令千金是否被石亨所劫持。”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顿时明白了不少,便接口说道:“不错,不错,老夫的女儿失踪自是煎熬,石亨丢了儿子也好不了哪里去。看来想要知道我女儿是否被石亨命人劫持走,还是需要好好的想法法子诈一下石亨。”
李贤闻得此言,便接口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正是要好好的诈骗一下石亨,否则若是无缘无故的在皇上跟前提及石亨的这般罪名,若是石亨反诬,到时候大人在圣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听得李贤托出了这么一个大帽子,徐有贞细细想了一想觉得李贤所言倒是一点不差,要是自己没有证据无端惊动了皇上,非但没有法子救出女儿,说不定别石亨一顿反诬,势必会牵累了许多人,到时候,只怕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戴不住了。
“李大人果然是金玉良言,不错,不错,眼下一点证据都没有,要是无端的到皇上跟前言说此事,自是不足采信于人。”徐有贞点点头说道。
听的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若无真凭实据在手,实在不宜惊动了皇上。要是徐大人果真要去求皇上调动东厂西厂锦衣卫出手帮忙,下官就跟大人陈说利弊,假如惊动皇上,皇上会不会觉得徐大人恃宠生娇,将这无妄之事硬往石亨头上塞。”
徐有贞听的此言,也是悚然一惊,心下暗自庆幸在行事之前先差遣家丁到李府中请来了李贤过来参谋此事。
要是没有李贤参谋此事,事情只怕真是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一意孤行,有无阵脚,很有可能会让石亨揪住把柄,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徐有贞当下有此想法,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说道:“李大人所言之事正合我意,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还不到于皇上跟前求诉的时候,唯有真的把握住了李贤的证据,此事方能如此行事。”
李贤闻言便点点头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便是如此。”
徐有贞心下对李贤产生了极为信任的感觉,沉吟了一下之后便对着李贤追问道:“李大人,照着眼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有何看法,是否有妙计可以帮本大人度过这一个难关?”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说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也无太好的法子,不过李贤尚有一计,庶几可以让徐大人得知劫持令千金之事是否是石亨派人指使。”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心下一喜,便张口追问道:“还请李大人多多垂教。”
李贤闻言,慌忙张口言语道:“这如何使得,徐大人,下官也是一孔愚见,算不得如何,更不敢说什么垂教了。”
徐有贞闻言,便摆摆手说道:“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
李贤见徐有贞这般情态,便开口说道:“这条计策也是方才无意中想出来的,既然石亨便不知道石未风是大人派人劫走的这般情形,大人眼下又欲要求证石亨是否派人劫持了府上的千金,徐大人何妨藉此机会,假冒真是劫走了石未风,派人送一封书信过去,就说愿意以人质抵换。”
听得李贤有此说法,徐有贞不免怔住了,李贤的这发法子实在是有些大胆了。
不过即便如此,徐有贞的心难免还是被说动了一些,因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若是能够尽快的搞清楚女儿的下落,李贤给出的计策倒不失为一条绝妙的计策。
“好,为了我的宝贝女儿,老夫就故意试探一下。”徐有贞失声喝道。
听得徐有贞有此断喝,李贤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方才只是下官的一孔之见,不足采纳,徐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言说道:“算了,老夫这一次也就豁出去这么一回了,石亨此人阴险狡诈,老夫跟他同朝共事,自是知之甚深,从目下看来,除却老弟献上来的这一条出其不意、釜底抽薪的妙计之外,还真是没有法子确证我女儿于府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一事跟石亨有无关联,既是如此,老夫也唯有用一用这等的疑兵之策,探视虚实了。”
听得徐有贞的意思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李贤心里头极为欣喜,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真如他跟皇长公主所言,一旦徐有贞跟石亨之后的攻守同盟出了一丝裂缝,日后居间挑拨,刻意离间也便容易多了。
李贤心下极为佩服皇长公主的远见卓识,心里头也很是高兴,不够在徐有贞这个老狐狸跟前自然是不敢丝毫有所泄露,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若是徐大人有此决议,李贤也觉得此计不妨一试。”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得知石亨究竟有无派人劫持了我等宝贝女儿,李大人的这般妙计可以一试。”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拱拱手说道:“徐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得知徐大人的掌上明珠的下落如何,也为了试探一下石亨,此计断然可以一行。”
李贤说的斩钉截铁,徐有贞闻言,心下便大是感动,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说道:“李老弟,老夫有你这般智囊相助,实在是极感欣慰,从眼下的情形看来,想要知道石亨究竟是否对我的歆儿做出了何等事体,是否有意派人从我府中劫走了歆儿,目下虽是一大谜团,不够李大人倒是给出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法子,一旦可行,便可得知此事的底蕴。”
李贤闻言,便对着徐有贞笑笑言说道:“李大人,此事全由大人做主好了,下官不过是从旁出出主意。”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这般谦虚的说法,便接口说道:“李老弟不必谦逊,若是此番老夫能够将女儿安然救出,异日便亲自带着女儿到李府叩谢大恩。”
李贤闻言,便张口言说道:“徐大人,这可不敢当,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即便办成了,下官也只是参谋之力,微末小功,如何敢受徐大人父女之礼。”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看看言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李大人虽只是出了一条计策,可是此计事关小女安危,过若见功,焉敢不上门致谢。”
李贤见得这般情形,便张口言说道:“徐大人,这些都是后话,目下不必过于纠缠此事。还请徐大人妥为安排,以期能速速救出令千金为盼。”
听得李贤的这番殷勤致意,徐有贞心下颇有些感动,便伸手拉过李贤道:“李老弟对小女如此关切,日后小女若是平安脱险,老夫就算就算让她认了李大人为干爹也无妨。”
李贤闻得此言,慌忙摆手说道:“徐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只要徐大人的掌上明珠能够吉人天相,得以平安归来,下官心里头便甚敢欣慰了,如何敢僭越作为令爱的干爹。这可是万万使不得之事。”
徐有贞见李贤一口坚辞,便装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既是如此,也罢,李大人,此番就多多谢过你的妙计了。”
李贤闻得此言,便接口说道:“李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李某的一孔之见,至于事情是否能如所料的顺当,目下还是未知之数,徐大人何必谢我。”
徐有贞闻得李贤有此一言,不由有些感慨系之的说道:“坊间盛传李老弟是个信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向李老弟这般的国士无双人物,真是稀缺罕有。朝中衮衮诸公,哪一个都没有李大人这般的贴心贴肺。”
听得徐有贞有此赞誉,李贤便开口言说道:“徐大人这般赞誉之辞,李某人当真是受之不起。徐大人这般知遇,下官也就竭诚尽忠的说说下官的看法,此番的事情,徐大人在事情明朗之前切切不可去求皇上调动东厂西厂锦衣卫帮忙。锦衣卫是宫里的人是一,另外锦衣卫也是皇上的禁脔,为人臣子者若是擅自求皇上调动锦衣卫,即便皇上答应了下来,只怕日后皇上心里头也会有些不快,留着这么一块心病在皇上心里头,日后只怕对李大人不利。另外,据大人所言,李克麟在牢中吞金自杀一事虽是不知究竟,不过大人曾因此事给皇上上折子言说他是畏罪自杀,藉此一并弹劾石亨,从此事可以得知石亨心里头一定是极为怨恨大人。如今大人的千金不知缘和突然失踪,此事跟石亨必然大有牵连,目下虽是不知道是否正是石亨派人掳走了贵府的千金,不过跟石亨有关必是不差。”
见李贤有这般语重心长的分析和告诫,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此事便是如此,不管是不是石亨派人掳走了我女儿,从情形上推论,石亨的嫌疑自是最大。”
李贤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心下知道徐有贞也是最为怀疑事情便是石亨指使人做得。
心里头这般想法,李贤便知道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算是破裂无疑了,目下要促使这个攻守同盟尽早尽快的分崩离析,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也并非无可为。
不过李贤也不想在徐有贞面前形迹太过,以免让徐有贞觉察出自己的动机来。
看情形差不离了,李贤便对着徐有贞张口言说道:“大人,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离着明朗也快近了,只要大人试探一下石亨的态度,庶几可知贵府千斤失踪一事跟石亨有无关联。”
徐有贞闻言,也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便是这般,不管眼下如此,老夫已然决意动一动石亨,看看石亨究竟有无打着这般主意。石亨的儿子石未风就算是真的被人劫持走了,也不敢牵累到我女儿身上,若是石亨果真做出了这等事体,日后老夫定于他不死不休。”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言说道:“石大人看着办便是。时候不早了,李贤先行告退。”
徐有贞也觉得今日跟李贤谈了谈,算是谈出了解决眼下的危机的法子,便张口言说道:“今日匆匆忙忙的将李老弟从府中召来相见,只怕是有失唐突,李大人请先行回去歇息去吧。”
李贤闻此言,便接口言说道:“也罢,徐大人,筹谋之事就有大人亲自操刀,下官这便先行回府。大人若是有事,不妨命人再来宣召便是。”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说道:“此番真是多谢李老弟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来,今日老夫亲自送李大人出去好了。”
李贤闻言,慌忙接口说道:“何必劳烦徐大人相送,这府中李某和来过好几趟了,大人派一名家丁前头给李某领路即可。”
徐有贞闻得此言,摇了摇头坚持道:“李大人不必客气,老夫今日一定要送送李大人。”
见徐有贞一意坚持,李贤只是不便固辞,便对着徐有贞施礼说道:“大人躬自送行,李某人至感盛意。”
徐有贞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何必说两家话。”
两人绸缪一番之后,徐有贞便亲自将李贤送出了徐府。
相互施礼告辞之后,徐有贞便回到了府中,细细思量李贤今日所献之策。
通盘筹算,权衡利弊之后。
徐有贞便挥毫泼墨,亲自用左手写了一封书信。
信件里头所言之事倒也极为简单,徐有贞只说石未风在自己手中,各自手中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不妨约个时间好好晤谈一番。
徐有贞刻意用左手写字,便是为了防范石亨拿着这封信为证据到皇帝面前告状。
徐有贞宦海浮沉多年,深知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很多的事情都不可假手于人,一旦假手于人便别无秘密。
故而徐有贞花了数年时间,暗自练就了一番左手的书法,也正是为了防范这等事情。
徐有贞练就的这手绝活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写完了这封信件之后,徐有贞便唤来府中的一个极为忠诚老实仆从。
仆从一进来便对着徐有贞躬身行礼道:“老爷,吩咐小的过来有何要事吩咐?”
徐有贞将手中的那封没有署名和落款的信招了一招说道:“你到石亨府邸一趟,就说本老爷有封信要你当面交付个石大人。不过你要切切小心,绝不可将此信遗失了。此信事关重大,路上也要小心,一定要当面交付,切记,切记。”
第一百二十一回 互猜忌
下人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不由微微一怔,失声说道:“石大人,老爷真是要小的将信送到石大人府上去?”
闻得此言,徐有贞微微一笑道:“正是,这件事可不容半点闪失,要亲手交到石大人的手中。”
听徐有贞这般斩钉截铁的说法,徐府的下人心下明白了此事至关重要,便对着徐有贞点点头说道:“老爷放心,哪一会老爷吩咐之事小人不是办的妥妥当当的。”
徐有贞听下人有此说法,便接口言说道:“此事办成之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这人便张口言说道:“是老爷。”
说罢此话,这名徐府的小人就毕恭毕敬的从徐有贞手上接过了这份秘信,随即当着徐有贞的面贴身藏好,接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说道:“请老爷于府中稍后,小人即刻替着老爷办理此事去。”
徐有贞闻言便颔首道:“速去速回,老夫就于府中静候好消息。”
这名徐府的下人辞别了徐有贞之后,很快便出了府邸,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石亨的府邸赶去。
薄暮时分,正当石府掌灯的时候,此人便感到了石府。
徐府的下人倒也机灵,很快便打通了门房这一关。
门房听他说是徐有贞差遣来的,自然也不敢怠慢,一边招呼着,一边便速速通报了附中的石亨。
石亨听人说徐有贞派出信使来访,心下也颇有些吃惊,心下想了一想,觉得徐有贞此时派人来自己的府上,必有蹊跷,便让门房将此人接引进来。
石亨有令,府中的下人自是遵命,很久便将徐有贞派来的使者领到石亨面前相见。
见到了石亨之后,徐有贞府邸的这名下人便张口说道:“小的见过石大人,也替小的主上多多问候石大人。”
石亨闻得此言便接口言说道:“这倒是不必,你们家的徐大人可是当朝的宰辅,若是在唐代,那可是礼绝百僚的绝顶人物,石亨不过是朝廷里头的一介官员,如何敢受这份礼遇。”
听得石亨有此一言,徐有贞府邸来的信使便接口说道:“石大人不必客气,朝中谁人不知当今世上除了皇上之外,就属我们徐大人跟石大人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物,而我们徐大人对石大人赫赫战功一向都是敬佩有加的。”
石亨闻得来人有此说法,心下不由有些犯疑,心里头不明白徐有贞这是怎么了,如何派来这么一个人,处处高抬自己。
心下这般想来,石亨便摆摆手说道:“客气,客气,回去之后也替石某人多多拜候贵府的徐大人。”
徐有贞府邸的来人便殷勤致意道:“石大人才叫客气,这是自然。”
石亨微微点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徐大人很少派人来鄙人的宅子里头,不知道贵使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听得石亨问及了正题,徐有贞府邸之人便看了看旁边石府伺候一旁的人,随即开口言说道:“石大人,不知能够借一步说话。”
见徐有贞派来之人有此请求,石亨心里头也明白今日徐有贞派来的信使定然有要事相告。
心下微微一转念头,石亨便对着屋子里头伺候着的下人开口言说道:“尔等皆先退避,等本大人想召唤再行入内。”
听得石亨有此一说,石府中的家丁婢女自是不敢怠慢,很快便退避了出去。
等到下人们都退避出去之后,石亨便对着这人开口言说道:“如今我附中的奴婢都退避干净了,贵使但言无妨。”
徐有贞府邸来人看了看四下,便点点头,随即从贴身的衣兜里头取出徐有贞让自己亲手转交给石亨的迷信。
随后之人便对着石亨开口言说道:“此信是鄙上吩咐小人当面转呈给石大人的,石大人可以看看。”
石亨听他说得这般郑重,便接过一看,只见信封上略有汗渍,显然是之人贴身所藏的秘信,不由多了几分重视。
亲手挑开信上密封的火漆之后,石亨接过来在灯下细细看了一遍,顿时面色大变。
徐有贞的秘信上终于验证了石亨这几日悬在心头的一件事情,自己的儿子想要石未风果然是落入了徐有贞的手中。
心里头想到此事,石亨不由有些隐隐作痛,心里头暗道:徐有贞这老狐狸果然是厉害,做出了这等事体之后,居然一点消息都不透,幸而自己也派人捉住了他的女儿,如此一来,徐有贞手中有自己的宝贝儿子作为人质,而自己手中也握有徐有贞的宝贝女儿。
眼下看来,依旧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而徐有贞的信中说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好互相换回来,这个提议对于石亨而言虽是感到有些屈辱,不过石亨很疼爱自己的独生子石未风,眼下既然徐有贞有此提议,石亨心里头也觉得不妨考虑一下徐有贞这番信里头的法子。
石亨强自压抑了自己心中的愤懑之情,矫情镇物的对徐有贞派人的信使开口言说道:“既是如此,也罢,容石某人考虑考虑再派人复信给徐大人。”
听得石亨有此表态,徐有贞府上的这名下人便开口言说道:“既然是石大人是这般意思,小的便先行回去回复我们家大人了。”
石亨便摆摆手说道:“恕不远送,请自便便是。”
徐有贞府邸的这人便辞别了石亨,随即便出了石府。
出了石府之后,很快便回了徐府。
回到徐府之后,头一件事情自然是跟徐有贞禀报此行的消息。
“老爷,小的回来,已然按着老爷的吩咐见那封信亲手交给了石大人。”下人对着徐有贞回复到。
听得这么小人有此言语,徐有贞便有些焦急的问候道:“事情究竟如何,石亨是如何一个态度。”
这人听得徐有贞有此问话,心里头略微有些踌躇,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老爷,你问石亨是何等态度是关于什么事情。”
听得下人有此问话,徐有贞方才发现自己的问话也语气都焦切了一点,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也不是旁的事情,就是问你石亨见到了本大人的那封迷信之后,究竟看了没有,若是看过了,石亨看过之后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徐有贞府邸中的这名下人方才领会过来徐有贞的意思。
领会了意思之后,这名下人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老爷,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大人似乎对老爷信上的内容极为感兴趣。”
听得这名下人有此一言,徐有贞便颇有些惊奇的张口追问道:“此事如何得见?”
见徐有贞有此一问,这名下人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说道:“小人到了石府之后,亲自见到了石大人,也将老爷托付给小人转呈的那份信亲自当面交付给了石大人,石大人对于这份信也是极为上心,就当着下人的面将信给挑开看来。”
徐有贞听他这般说法,便张口言说道:“石亨当着你的面看了老夫的信,后来说了一些什么。”
听得徐有贞有此追问,徐府的下人便张口回复道:“石大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了声既是如此,也罢,容石某人考虑考虑再派人复信给徐大人,随后便将小的打发了回来。”
徐有贞听得此人有这般的说法,不由低下头细细想了一下,石亨的这般反应倒是在徐有贞的意料之中。
徐有贞心里头明白石亨绝不会再旁人面前表现的过于软弱,故而自己虽是听从了李贤的建议,给石亨送去了这么一份事关石亨的独生子石未风下落的信,石亨矫情镇物的功夫倒也不容小觑,居然在这等绝大的消息面前不动声色。
这般想来,徐有贞心里头都有些佩服石亨,徐有贞觉得石亨此人果然是个人物,自己在得知女儿无缘无故在府中失踪之后,虽是还能镇定自若的安排人搜寻,不过要是有人给自己送来一份自己女儿下落的迷信,只怕自己也做不到石亨这份的淡然和矫情镇物。
不过徐有贞也从石亨的反应和回话中嗅出了一件事情来,看来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如李贤反分析的那般,正是石亨派人捉去了。
若不是石亨指使人所为,决不至于会有这番的答复。
心里头想到了此事之后,徐有贞便觉得石亨果然是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做事不择手段。
徐有贞心里头系念掌上明珠徐栖歆的安危,便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