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耽误之急便是他和万贞儿可以尽快的离开这里,倘若那杀手再反悔恐怕就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这里,于冕便拉了万贞儿一把,说道:“我们快先走吧!”
万贞儿面露苦笑,摇了摇头说:“你走吧,我暂时还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于冕觉得万贞儿的变化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万贞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半晌才低下头去微声说道:“你快走吧,你不要再问我了,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于冕往万贞儿面前一站,说道:“不行,我今天既然是来救你的,那么只要你不走,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要死就一起死。”
万贞儿听于冕这么说,心里顿时觉得很是激动,她不知道为什么于冕会这么做,明明于冕之前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为什么现在表现的却要与自己同生共死呢?原来他不只可以跟唐惊染同生共死,也可以跟自己。
万贞儿心中一种狂喜,望着于冕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冕接触到她炽热的目光,对她说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而且我觉得以前很对不起你,所以无论如何这次我也要把你救出去。”
万贞儿听他这么一说,一颗温热的心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她望了于冕一眼,目光有些哀怨的说道:“你原来是这样,你的同情我是不需要的,你还是先走吧!”
说完她便把于冕往城隍庙外边推。
于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也不能留下万贞儿一个人在这里,毕竟她只是一个孤单的弱女子,就是平时不认识的人,他于冕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做的,何况万贞儿是自己熟悉的人呢?更何况万贞儿始终是朱见深的皇妃,倘若自己能够救了万贞儿,说不定朱见深会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意,以后不会再处处针对自己了。
想到这里朱见深便往前横跨一步说:“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走的,不管怎么样,要走我们就一起走,要留我们就一起留。”
万贞儿此时见于冕这么迂腐,她急的搓着手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扯了扯于冕的衣襟说道:“你赶紧走吧,你要是再不走的话,等一会儿想走也来不及了。”
于冕却傲然的站在那里,巍峨的就如同一座山一样,他虽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但是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气势,是练过武功的人也所不及的。
万贞儿此时此刻不知道是该感动于他的重情重义,还是该笑他的迂腐。
总之,她的一颗心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一会挂在月上梢头的柳枝,一会落在残茎败荷的湖心,一时之间心里便是千百种滋味,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城隍庙的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打扮的有些怪异的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走起路来一拐一扭,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阴阳怪气,手中更是翘着莲花指,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内廷总管林建安。
林建安走进来之后阴恻恻的笑了一声,说道:“娘娘,老奴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巧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万贞儿横眉怒目,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你休想用这些事情来威胁本宫,倘若本宫是那么容易被你威胁的,又岂会在这宫中如此之久而屹立不倒。”
林建安听万贞儿说话的时候,自然有一股冷冽的气势,他听了之后,只觉得心里一点寒颤,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些把柄被万贞儿握在手中,因此,他每次见到万贞儿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心中就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但是如今他满以为自己抓住了万贞儿要放走于冕的证据,就可以借此要挟于她,却没有想到万贞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见到如此的情况,他知道自己想要威胁万贞儿恐怕是不能够的了,因此他便赔笑了一声说道:“贵妃娘娘,老奴只不过是和娘娘开个玩笑而已。”
万贞儿白了他一眼,横眉竖目,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本宫来开玩笑。”
林建安被万贞儿的一句羞辱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望着万贞儿好久好久才说道:“好了,娘娘,我们就不说这些事了,既然是皇上派老奴前来把于冕提走的,请娘娘放人吧?”
“什么?是皇上要把我提走的!”于冕站在那里搓了半日,说不出话来,到现在为止,他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原来并不是有人抓了万贞儿。
于冕指着万贞儿,手有些微微颤抖,他怎么都不相信万贞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因为万贞儿这个人纵然有千般不是,但他总觉得她的心原本是不坏的,她怎么都不会算计自己的。
没想到她在这深宫之中待的久了,竟学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自己也是用了满腹的心计和手段,这让于冕一时之间很不能接受,因为自始自终他都当万贞儿是朋友的,但是万贞儿的转变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突兀。
而万贞儿当初之所以向朱见深献出如此的计策,也无非是希望可以借此刺探于冕对自己是否有意而已,事实证明于冕此人当真是谦谦君子。
万贞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向于冕解释,她只觉得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她才望着于冕对他说对不起。
于冕也望着她,眼神之中有惊疑的神色,他定定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究竟我和你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怨恨,你要如此陷害于我?”
“我没有!”万贞儿摇了摇头。
到现在为止,她才感觉到自己当初做的那个决定有多错了,倘若不是,万贞儿转过脸去望着林建安,命令他说道:“你立刻把于公子放走,倘若不然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建安见万贞儿此时此刻睚眦俱裂,仿佛是受了什么样重大的刺激一样,他却坦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了,贵妃娘娘,恕老奴今天不能听从你的命令,倘若我今天把于冕放走了的话,那么圣上一定不会放过我,权衡轻重之下老奴没有办法,只能违逆娘娘一次了,倘若娘娘觉得手中有老奴的把柄那么就尽管同皇上说吧,老奴便是一死又有何妨。”
万贞儿以前的时候,见到林建安同自己说话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独这一次,却像是有恃无恐一般,知道他是因为刚才偷听了自己和于冕的谈话,所以自以为手中有自己的把柄。
万贞儿此时此刻简直是怒火中烧,她简直是又悔又恨,一方面后悔自己竟然给皇上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而令她悔恨的是,没有想到于冕对自己如此有情有义,尽管并不是她所渴望的那种感情,但于冕始终是一个响当当的、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这让她十分钦佩不已,所以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于冕拉到这场斗争之中来。
所以,她继续指着林建安对他恐吓道:“倘若你不把于冕给放走了,那么本宫宁愿跟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娘娘说话不用这么严重吧,娘娘为什么今天忽然对老奴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呢?而且还是为了于冕于公子,难道娘娘和于公子有私情?”

第一四四回 故人情

万贞儿听到林建安的话,一时之间有些怔忡,因为在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私情”二字,倘若一个妃嫔被查出与其余的男子有什么私情,那么这妃嫔一定会得到严重的处罚。
因此,万贞儿听林建安这么说,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望着林建安半天才说道:“本宫警告你,你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倘若不然本宫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娘娘要想捏死老奴,老奴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娘娘在捏死老奴之前,最好先想一想该怎么向皇上解释吧?反正这于冕是怎么都不能放的,倘若娘娘今天放了他,那么老奴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娘娘一本。”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内廷总管,你以为你可以参的了本宫吗?不管怎么样,本宫今天一定要把于冕给放了。”
两个人正争执不休之间,那杀手忽然站了起来,他对万贞儿说道:“万贵妃对不起了,恕我不能听从你的命令了,虽然之前我是收了你的银子,但是你只是一个贵妃,而他是代表皇上的,我虽然是个杀手,我也知道权衡轻重,应该服从谁的命令,所以这于冕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的。”
万贞儿一听,只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那杀手说道:“你—你—你,倘若你今天不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做,那么有一天,你若是栽到本宫手中,本宫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谁都知道我万贞儿做事最不留余地的。”
万贞儿的眼中放出利刃一般的光芒,那杀手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阴寒。
尽管如此,他却仍旧是往当中一站,毅然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人我就是不能放的,倘若我放了他,被皇上知道了我现在就会没命,而我若是等着皇上收拾,怎么着也要几个月,甚至几年以后了吧,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万贞儿知道此时此刻她不管再说什么,那杀手都不会听从她的话了,她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于冕,对于冕柔声说道:“对不起!”
于冕到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并不知道这计策原本就是万贞儿献的,他以为万贞儿只是被皇上所胁迫,所以才出来做了陷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这原本就不干你的事情,再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始终是一朝天子,倘若他打定主意了要我的性命,那我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冕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大有刚烈之色,而那种神色让万贞儿一时之间觉得很是为之凄然,她不知道怎么说是才好。
林建安终于命令那杀手带走了于冕,万贞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而万贞儿接下来应该应对皇上的就是怎么解释跟于冕的事情。
她见林建安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之态,她觉得林建安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的,虽然之前她和林建安也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所谓合则聚不合则散,利益当前两个人自然是分道扬镳了。
万贞儿回到宫中之后便去见朱见深,朱见深因为她之前献的计策抓住了于冕,心里觉得十分赞赏,所以便命人把她传了进来。
万贞儿见到朱见深之后上前两步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扬了扬手说道:“万贵妃罢了,请起,朕有件事情还要多谢你呢,倘若不是你,这于冕也不会落在朕的手中。”
万贞儿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之中颇有得意之色,也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还是真的在嘉许自己。
她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便盯着朱见深说道:“皇上何必这么说,贞儿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能够为皇上做事,贞儿何其荣幸。”
朱见深听她这么一说,伸出手来在她肩头拍了拍,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朕以后有什么事还要多仰仗贞儿你了。”
他说话之间神色甚是磊落,丝毫看不出有嘲讽的意思。
万贞儿到此时此刻才知道林建安并没有把那日在城隍庙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林建安,她撇了林建安一眼,只见林建安正在下面恭恭敬敬的低头站着,看不出他面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万贞儿到此时此刻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林建安虽然手中握了自己的把柄,但是他也深刻明白自己手中更握有他的把柄。
所以两个人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罢了,他并不会向皇上来状告自己,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保命也许会这么做,万贞儿想到这里,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
她在心里暗暗的放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却没有让林建安看到,免得林建安以为她是惧怕自己。
“皇上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万贞儿试探性的问道。
朱见深想了想说道:“朕接下来自然是要派人跟皇长公主把那金玉杖要出来了,只要那金玉杖一天还在皇长公主手中,那么朕一天就不得安生。”
万贞儿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所顾虑的甚是,只不过嘛,依奴婢所见,那皇长公主恐怕未必会听从皇上的摆布,不如我们再从新计议,想个别的法子如何?倘若皇长公主见到于冕失踪了,一定首先会想到皇上,这样一来反而对皇上不利。”
朱见深有些暴躁的扬了扬手说道:“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想,既然事情都已经进行到这里了,难道还能够回头吗?不管怎么着朕一定要从皇长公主手中把金玉杖取出来,先用这个法子,等这个法子若是不行了,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可是皇上,倘若皇长公主认为是你把于冕给虏走了,到时候弄的你们祖孙反目那该如何?”万贞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见深冷笑一声说道:“皇长公主到现在还有念我的祖孙情意吗,倘若有念,她就不会处处针对于朕,不管朕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朕做的不对。”
万贞儿知道朱见深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自己怎么劝说,他都不会再听自己的劝告了,这让她觉得心里十分寒心。
倘若不是她之前撺掇朱见深把于冕给抓住,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后果了,而且当时又是利用自己为饵引出于冕的,虽然于冕并没有责怪自己,以为自己也是受到胁迫的,但是这仍旧令万贞儿心里惴惴不安。
万贞儿往前走了两步,扶着朱见深坐了下来,轻声问道:“皇上,倘若皇长公主不肯把这金玉杖交出来,对于于冕你该怎么处置呢?”
朱见深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万贞儿一眼,说道:“你倒也真是怪呀,万贵妃,不知道为什么你对于冕的事情总是特别上心?”
万贞儿忙笑着掩饰过去,说道:“皇上多虑了,贞儿只不过是想为皇上打算,不想这件事情出现什么纰漏,影响皇上的声誉而已。”
朱见深只是含笑说道:“朕只是说说而已,朕只是和你说笑罢了,你又何必那么往心里去呢?再说了你是能够为朕出谋划策的好帮手,朕怎么会自断其臂呢?”
朱见深的一番话让万贞儿一颗心这才安静下来,起码这说明朱见深并没有对自己起疑心,这么一来,她要办事就容易的多了。
她继续问道:“皇上,奴婢是想知道倘若皇长公主不肯把金玉杖交出来,到时候皇上会怎么处置于冕呢?”
“杀!”
朱见深脱颖而出一个杀字,然后重重的拍了案几一下,说道:“朕每日里看到于冕,都觉得睡的不安生、吃的不安稳,倘若于冕有一日活在这世上,那么朕的这一颗心始终就不能放下,所以无论如何朕也绝对不能够再纵容于冕了,朕绝对对于冕杀无赦。”
“什么,皇上要杀于冕?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呀,当时皇上要把于冕和张夫人发配到山海关和山西的时候,那时候江湖上的英雄豪侠齐集一起与朝廷对抗,倘若要不是皇长公主出面把事情平息了,恐怕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而今倘若皇上再对于冕下此毒手的话,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到时候又有反贼要作乱了?”
“哼,于冕是想威胁朕吗?他想的倒美,朕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便是江湖的莽汉造反哪又怎么样,朕一定能想的出办法来对付他们,朕就不相信他们能够逃的出朕的手掌心。”
林建安撇了万贞儿一眼,眼中似乎有警告之意。
他在下面忽然说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普天之下都是皇上的地方,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要谁生,谁就要生,而皇上要谁死,谁也不得不死,娘娘,于冕的事情就请娘娘不要操心了吧!”
林建安的一番话听在万贞儿的耳中不低于是挑衅之言,她听了之后冷冷的撇了林建安一眼在心中说道:“林建安你今日对本宫不恭敬,总有一天本宫要让你千倍百倍的来偿还,到时候你就知道得罪本宫的下场了。”
万贞儿只是在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她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林公公说的对吧,只不过贞儿所想的一切都只是为皇上着想,希望皇上能够明白。”
朱见深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说道:“朕当然知道,万贵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倘若不然朕又怎么会如此的信任万贵妃呢?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朕抓于冕的事情倘若传了出去,朕岂不是要背上一个昏君的名号,而且倘若被皇长公主知道了这件事情,皇长公主一定不会放过朕的。”
万贞儿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倘若皇长公主不把金玉杖给皇上,皇上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把于冕给放了吧?”
“那绝对不行,不管怎么样朕好不容易把他给抓住了,就绝对没有这么容易放他,到时候朕只要让杀手把他给杀了,然后朕再下重赏,悬赏追杀那个杀手,到时候普天之下的人都以为于冕是死在杀手手中的,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实际上他是死在朕手上的,哈哈哈——”
朱见深越说越得意,面上颇有癫狂之态,他的这种情态让万贞儿觉得心中十分害怕。
因为万贞儿所认识的朱见深并不是这个样子,非但不是这个样子,而且与他此时此刻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没有想到,朱见深到了今时今日竟然会做出这么卑鄙冷血的事情来,他身为九五之尊,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惜雇佣杀手来杀自己的情敌,而那情敌又是国家的栋梁之材,这让万贞儿心中很是鄙意朱见深。
她以前的时候,曾经对朱见深残存过一丝好感,但是这好感顿时便涤荡消失了。
朱见深同于冕相比起来乃是大大的不如,也难怪万贞儿眼中、心中只有于冕一人了。
万贞儿见朱见深此时此刻已经几乎进入疯魔状态,知道任凭自己怎么劝说,朱见深也不肯再听自己的话了,所以她决定到不如就此打住,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去把于冕给救出来。
想到这里她便盈盈下拜,对皇上说道:“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奴婢先行告退。”
朱见深扬了扬手说道:“好吧,既然如此万贵妃你就先行退下吧!”
“是,多谢皇上。”万贞儿说着便向朱见深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了下去。
林建安望着朱见深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皇上,您不觉得贵妃娘娘刚才表现的有些怪异吗?”“有些怪异,朕倒是不觉得,朕觉得贞儿始终是朕身边能够出谋划策的一个好帮手,虽然她是朕的妃嫔,但是在朕心中就好象是朕的军师一般,以后朕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还要靠她这军师做注意呢?”
林建安本来想试探皇上对万贞儿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他想试探一下,若是自己对皇上说万贞儿和于冕的私情,皇上会不会相信。
但是当他听到皇上这两句话之后,他知道万贞儿在朱见深的心目中的确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无论他说什么,恐怕都没有用,所以他决定便打住不说了。
朱见深见他在那里一个人半日欲言又止的,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便开口问道:“林公公,朕看你老是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你有什么事瞒着朕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林建安连忙上前下跪说道:“皇上,奴才并没有什么事情瞒着皇上,奴才只是想随口同皇上说一下罢了。”
朱见深心想量他也不敢,想完之后便点点头说道:“罢了、罢了,朕也知道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朕的,你每天都在朕的身边,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每天都在做什么,难道还有人比朕更清楚吗?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以来也辛苦你了。”
朱见深对林建安一阵褒奖,让林建安心中简直热血沸腾,因为自从他跟在朱见深身边之后,从开始的时候,完全不被朱见深信任和重视,到以后渐渐地被他所重视,而一直到现在,他居然对自己说出这么好的话来,让他心中怎么能不欢喜。
其实,这一切都同万贞儿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他想来想去觉得不管怎么样,只要万贞儿不得罪自己,自己也不要与她为难了,所以他始终还是没有把万贞儿欲把于冕放走的事情告诉朱见深。
朱见深打定主意之后,便开始命令杀手向简怀箴讨要那金玉杖。
于冕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怀明苑之中,起先是张夫人发现于冕不见了,于是,她便派人去怀明苑中求救。
方寥和江少衡、纪恻寒闻言之后都觉得大吃一惊,他们都瞒着唐惊染,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因为他们知道倘若一旦告诉了唐惊染,恐怕这件事情一定会令唐惊染忧心不已,所以他们就特意没有告知于她。
江少衡缓缓地说道:“于冕失踪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蹊跷,如今皇上已经答应皇长公主并不再同于冕作对了,倒是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把于冕虏走呢?”
纪恻寒想了想说道:“莫不是于冕得罪了什么强盗之流的吧?”
方寥摇了摇头说道:“恻寒兄你说笑了,于冕平日里除了上朝便是足不出户的,又怎么会得罪什么强盗,这件事情总之以我看不会是那么简单。”
三个人听他这么说完,具是一阵叹息。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呢?”纪恻寒问道。
方寥想了想摇了摇头,便把眼神转向了江少衡。
江少衡定下神来慢慢细思,只觉得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倘若就这么去查找于冕的下落,未必能够查找得到,因为于冕原本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呢?
这件事情说起来,说不定便跟朱见深真的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联系,倘若不然便是有旁的人虏走了于冕,而要他们一时之间去查也没有这么容易的,而今他们能够做的便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等有于冕的消息。
不管是谁虏走了于冕,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张夫人开出条件,只要有这一点就不惧怕劫匪会对于冕不利了。
方寥问了问那老管家说道:“之前的时候,你们于冕少爷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老管家想了想,半天才摸着斑白的胡子说道:“我们于大人并没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样的样子,只不过那之前的时候有一个宫里的嬷嬷曾经入府来找过他。”
“宫里的老嬷嬷哪是谁?宫里的老嬷嬷又怎么可以随意出宫?”

第一百四十五回 悔意渐

江少衡听他这么一说,眉头打结,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了。
那个老管家头发有些花白,他摇了摇身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呀,这宫里的人我也不能认识,只不过那个老嬷嬷平日里曾经跟着万贵人出入于皇宫之中的,我想她一定是万贵人身边的人。”
纪恻寒猛然惊醒说道:“我知道这怎么回事了,你们想一想呀,那宫里的老嬷嬷刚刚出入于冕府中,紧接着于冕就遭遇到了如此不幸的事情,怎么想这件事情都跟万贞儿有脱不了的干系。”
众人一听都觉得是有蹊跷,说不定当真是万贞儿做的,但是他们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万贞儿要下手对于冕不利,所以他们一时之间都不说话。
倘若这件事情真的跟朱见深没有关系,只是万贞儿一个人做的,万贞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万贞儿不怕简怀箴的金玉杖吗?难道万贞儿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可是倘若这件事情真的跟朱见深没有关系,都是万贞儿一人所作所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通,觉得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然后朱见深昔日得到了简怀箴的警告之后,整个人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他虽然之前的时候,曾经拜托周太后去向简怀箴索要金玉杖,但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来。
三人知道此时此刻再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等了。
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简怀箴便来到了怀明苑中,她走进来先见过纪恻寒、方寥和江少衡,见到三人都面有忧思,便开口问道:“江大哥、纪大哥、方大哥,你们怎么了?为什么每个人看上去都愁眉不展?”
江少衡先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终究还是有些话长,怀箴妹子还是坐下来听我们慢慢说吧!”
简怀箴见他们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沉重,当即也不想多问,于是便坐下来听他们娓娓道来。
江少衡率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同于冕有关,于冕前日的时候忽然失踪了,前日晚上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张夫人知道之后,便第一时间来通知了我们,所以我们便只等怀箴妹子你来看看这件事情可以怎么处置才好?”
简怀箴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于冕向来与人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是谁要对他不利?”
方寥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多半同那万贞儿万贵妃有些联系。”
“和万贞儿有联系,难道万贞儿想对于冕不利吗?可是她跟于冕之间素来没有什么纠葛,只不过是她对张夫人有一些敌视,但是想来她乃是宫中的一个妃嫔,想不至于因为仇视张夫人而做出这般不要命的事情来。”
简怀箴摇了摇头,始终不能相信她所说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见简怀箴并没有十分担心,便都有些诧异。
简怀箴说道:“我相信那于冕是失踪了,要么就是自己去探亲访友,没有来得及交代,要么就是当真被贼人强盗所虏走了,要是他自个儿去探亲访友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倘若他被强盗贼人虏走了,他强盗贼人一定会给消息与我们,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惴惴不安。”
简怀箴的话让众人都觉得十分敬佩,他们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纪恻寒先抚掌,笑道:“说来也好笑,少衡兄之前说的话也便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如今公主妹子也是这么说,你们俩人可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简怀箴同江少衡听他这么一说,两个人具都面色绯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他们两个人曾经经历了三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才走到如今这种境地,到现在他们心中既是心如止水,两个人到了胜似朋友,又超脱友谊的境界,所以他们之前的感情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简怀箴和江少衡猜测的没有错,果然到了下午,朱见深便命令杀手往怀明苑中送去了一封勒索信。
原来朱见深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他见到简怀箴一直没有去怀明苑中,如今简怀箴终于去怀明苑了,所以他当然要趁此赶紧把勒索信交过去。
简怀箴收到勒索信之后,打开来一看,面色不禁一变,说道:“没想到这件事情果然还同皇上有关系,皇上这人,本宫曾经教训过他很多次,他也口口声声的跟本宫说会改好,没有想到却仍旧是屡教不改,想起来实在是叫人心寒。”
简怀箴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具都觉得大为奇怪。
纪恻寒性子最是冲动,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妹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简怀箴随手把那勒索信往江少衡心中一抛,江少衡稳稳接住,展开看了看,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只不过这皇上也未必太过于不聪明,这件事情做的也未免太令人一眼就看穿其中先机了。”
“有句话叫做狗急跳墙,我看如今是皇上急,万贵妃跳墙吧!”
简怀箴皱着眉头,微微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恐怕与万贞儿没有什么关系,万贞儿这个人虽然的确是满腹心计,但是想来她也不至于做如此愚蠢的事情,想虏走于冕向本宫讨要金玉杖,当真是笑死人了,本宫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把金玉杖给她,万贞儿应该做不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想必是皇上一时急的没有法子,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来向本宫索要,我之前之所以不把金玉杖的事情说出来,无非是不希望他有什么心理负担,没有想到本宫的一片苦心他却全然不知,还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主妹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江少衡从旁小心问道。
他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很难处理,倘若稍有不慎,那便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他唯恐简怀箴心软,会真的把金玉杖给朱见深。
那朱见深如此小小年纪就已经肆无忌惮,倘若真的有金玉杖在手,又怎么会把天下人放到眼中,到时候莫说是满朝朝臣,便是天下的百姓,说不定都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公主妹子。”
“可是你到底觉得怎么办才好呢?”方寥也在一旁问。
简怀箴低下头去,想了良久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镇静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金玉杖我是不会给皇上的,皇上倘若一旦得了这金玉杖,以后一定做事肆无忌惮,这天下之中便没有人能够管制得了他了,到时候说不定会因此而损害天下百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置天下黎民于不顾的。”
简怀箴的话深得众人的同意。
纪恻寒从旁冷抽了一口凉气,说道:“好,公主妹子所虑甚是,我之前最怕的就是你会把金玉杖交给他,如今难得你能够打定主意这么做,这真的是好事一桩。”
“可是于冕的安危那怎么办?”方寥在那里半日终于才问出了这句话。
且不说于冕乃是忠良之后,单说于冕是唐惊染的未婚夫,两个人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感情纠葛,好不容易才山盟海誓,到了如今要是就这么轻易的因为这件事情而散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方寥问这些话的时候,颇有些忧心忡忡。
简怀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皇上虽然是的确有些过分,但想来还不至于青红皂白不分,皇上知道用于冕威胁不了我,就一定会把于冕给放了,难道不然还能把于冕杀了不成?”
简怀箴的话让众人都觉得很是赞同,他们觉得皇上之所以抓于冕,也无非是想向简怀箴索要金玉杖罢了。
如今事情既然败露,简怀箴绝对不会把金玉杖给他,那么想来他就不会再要挟于冕不放了,到时候于冕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一定会放掉于冕。
而他们都觉得第一皇上不会那么心狠手辣,应该不会对于冕痛下杀手;第二,这于冕虽然是皇上的情敌,但是如今皇上做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猜得到是他干的,要是在这个时候,他把于冕给杀了,于冕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一定会跟皇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