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紫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睫弯弯,笑了。
“好。”他说。
难得的乖巧让叶深深浑身不舒服,他笑起来又好看得紧,一不小心就让人看傻了眼。未免把自家老脸丢了,叶深深僵硬地扭过了自家小脖子,跑到桃花潭边揉了揉鼻子往下面瞧。
水真的少了一半多,这潭,恐怕不出多久就会干涸。
桃花潭是湖眉的命脉,难道湖眉也有劫数?
“喂,你来桃泽是为了什么?”她问他。
少紫脸上的笑变了味儿,他盯着她不怀好意,拉长了音调说:“沐浴斋戒啊。”
“…”
——这个人,到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叶深深的拳头实在痒得不行,忍无可忍一拳砸了上去,还没挨到少紫的身体,他就已经换成了一副泫然欲泣模样。他说:“你无情。”
“…”
她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个人计较,纯属无聊透顶。
她不再理会,少紫终于正经了起来,他说:“我不记得五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依稀记得五千年前,我和那个叫离清的狐王在这儿动过手。幻境里面保存了五千年前的事情,虽然幻境外延的事物是随着时间渐渐变化的,可是最里面应该不会变。”
这部分的记忆不是封印,而是他自己忘却了,这个除了他自己想办法记起来,别无他法。
“为什么想记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叶深深轻声问。
如果可以,她不想他记起来。过去的记忆太过沉痛,再加上如果她说了,就怕离清他真的有办法让他再次神衰至死。
少紫沉默不语,只是想了想,拉过她的手,牵着她绕过桃花潭,找了条僻静的小路往桃林深处走。
那是一片她都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以前她都是朝着那个不存在的湖走,这是少紫显然是掉了个头。走着走着,本来凹凸不平枯草蔓延的地面有了绿色,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芳草鲜美。叶深深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很没出息地蹲下身摸了一把地上的草,指尖毫无触感,那便是已经入了幻境。
这里的情景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者说是保存得更久以前的。
少紫从进入幻境之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牵着她往前走,一步一步,呼吸都清晰可闻。
幻境里面是个晴天,天很蓝,水很绿,昙莲开得烂漫,前面有条小溪,依稀可以辨认,就是那条湖眉山上的分界溪。溪边躺着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模样,正眯着眼看太阳。
少紫抓着她的手在一瞬间揪紧了。
叶深深认了出来,那是少紫,确切的说,是五千年前那个还是少年时代的少紫。
少年少紫显然比现在的少紫青葱得多,只是眼里那抹玩味依旧不变味儿。他手里正把握着一块石头,看得出是还未炼制过的萃心…模样的其他石头。看着看着他笑了,只是看久了,笑容就变了味道,眼里升起一抹恼怒。最后他手上一用力,石头碎了。
“姜、寐!居然用假的骗我!”
他恶狠狠咬牙,泄气一般地把石头往溪水里一丢,眼里寒光闪烁。
“要你一个承诺那么难么?”
“呵呵…少主啊,你不说你其实挺想娶人家的,人家怎么知道呢?”
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他身边。
少年少紫的脸立刻黑了。
“镜容长老,你什么时候闲成这样了?”他挑眉一笑,镜容寒战。
***
叶深深不敢大声喘气,现在的这个情景是她也没有见过的。
她的手已经被少紫揪得发白。

过往的伤

叶深深不敢大声喘气,现在的这个情景是她也没有见过的。
她的手已经被少紫揪得发白。
“少紫,你到底记得些什么?”叶深深咬牙问。
少紫沉默了半晌,淡道:“我记得五千年的封印之后的事情,记得玄歆和你的差不多全部的回忆,但是我记不起五千年前我在干什么,记不得玄歆是怎么…死的。”
就像是一串完整的念珠,偏偏少了打结处的两颗,怎么都串不起完整的记忆来。
“你知道么?”他看着她。
叶深深有些慌乱。
“玄歆…玄歆是因为救我,被离清杀害的。”
“那你为何知道来找我?”
叶深深摇摇头:“是他临走的愿望,说是让我来找你。或许…或许那时候他就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了吧。”
少紫若有所思。
现下,余下的谜团就只剩下五千年前的记忆了…
***
“我说少主啊,听说炎帝的女儿姿色过人,虽然炎帝也有意与我狐族结成姻亲,但是他说还是要看自家女儿的喜好,您这么拖拖拉拉,小心被龙族抢先了。”
幻境里面的镜容长老笑得胡子一抖一抖,躺在地上的少年少紫脸顿时黑了。
镜容被他盯着瘪瘪嘴。
“那个姜寐,三百年前把我给抓了,关在笼子里。”少年少紫冷道。
“那叫不打不相识。”镜容插嘴。
“还给我喂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是温良贤惠。”
“她把我按水里。”
“…那是为了您干净。”
“…”
“噗…”
叶深深从来没想过,少年时候的少紫还有过这么段时光,不由偷笑了出声。无意中回头,却瞧见少紫的脸上表情非常奇异,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慌乱得手足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姜寐,却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快。
五千年前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么?比今生的叶深深重要?他已经活在过去五千年,如果他对叶深深的感情是因为五千年前的羁绊…她宁可不要。
“少紫,你真的那么在乎五千年前的事情?”她轻声问他。
少紫沉默不语。以她对他的了解,那便是默认了。
幻境里面的少年还在气鼓鼓地争辩着什么,忽然画面一模糊,又变成了五千年前的小屋,小屋里的少紫站在窗边,神情木然。
叶深深的手已经被拽得生疼。少紫忽然加快了脚步冲上前去,却只来得及看到幻境里的人最后一滴泪。
——等就等,十年百年千年,只要你…还记得回来。
最后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这也是叶深深上次漏听的。
幻境是千年之前的封印残骸,最怕的就是生人,所以但凡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会稀薄很多。无怪乎上次的大湖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个地方恐怕等下次来的时候也会消失。
回山顶的路上,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叶深深最怕的就是这种诡异的沉默,她咧嘴笑,扯着少紫说:“喂,五千年前你还挺可爱的。”
少紫勾勾嘴角,笑了,眼神却飘忽不定,显然还没能从幻境的影响里出来。
“那个…”某人继续找话题,“你干嘛那么在意五千年前的事情嘛,我听离清说你记起来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伤身体的!”
说完叶深深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笨啊,提离清干嘛,这不是摆明了跟离清有关系么…
“深深。”他叫她。
叶深深立马狗腿状洗耳恭听。
“你怎么会知道五千年前我是狐王?”那日杀那个长老的时候,虽然他意识不清,但是分明听到了她喊的那句话,说他是狐王。

砰——正中目标。
叶深深无比悲壮地抬起脑袋仰望天空:“其实,这是镜容老头儿很久之前告诉我的,我以为你要跟玄歆抢狐王的位置,所以一直看你不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计较了…”
撒谎不眨眼算什么,撒谎撒得骗过狐狸精才是人才。
而少紫这只狡猾的狐狸精,其实在某些个方面跟玄歆很像,阴谋诡计厉害得很,但是比较恰当的时候却是傻乎乎得可以的,非常的好骗。
果然,他不计较了,一门心思往山上走。
半个时辰的路,叶深深走得灰头土脸,少紫依旧世外高人模样。到分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少紫回他的狐王殿,叶深深回他的小别院,气氛依旧很诡异。
在路上,叶深深还碰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牙痒痒的人,镜容。
这个老头儿混蛋得很,看到玄歆有事不帮忙就算了,偏偏还使劲儿拉少紫下水,那个狐王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他居然还变着法儿让少紫跟离清去杠上,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他安生么?
“喂,老头儿,是不是你告诉少紫他以前是狐王的?”她怒气冲冲。
镜容白胡子抖了抖,被他自己摸了一把后顺溜了不少。他说:“这不是叶姑娘自己说的么?那天陛下问起,我不敢欺瞒…”
“…老头儿,你又滑头阴险狡诈了不少。”
“承蒙夸奖。”
“不客气,你应得的。”

这狐狸山上,最最纯良的就她叶深深一个,其余通通不是人啊不是人~
少紫刚才的表情就不大对劲,这个叶深深早就发现了。只是他不说,她也不要自讨没趣贴上去,于是想要真相大白的办法就是…夜探狐王殿。确切的说,是夜探没有离清的狐王殿。
基于她叶深深的“抓包”体质,这夜探想不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比离清突然给少紫跪下了说爹爹啊孩儿错了啊的可能性还小。于是乎还有一种可能,变成小鸟。
稀里糊涂的,夜色降临了。
变回原形想要再变回来是有点疼的。没有记忆的叶深深变不回去,不代表姜寐不可以,只是个简单的小咒法,她下了决心后捏了个咒,就又变回了小鸟,或者也可以说是——精卫。
临行前,她还特地照了照镜子,看了眼自己雪白的毛。上辈子因为泥浆搞得全身都黑了,还是白白的好看。很臭美地转了个身,小鸟晃晃悠悠地飞出了院子,闪着小翅膀朝狐王殿飞去。
路上还出了个小插曲,思凡和一个小姑娘在狐王殿外忙活着什么,小姑娘抬起头正好瞧见了她,两眼发光:
“呀,好漂亮的小鸟~”
思凡抬头看了一眼:“好肥。”
她差点掉下去!
总算扑腾得及时,不至于掉下来,她顺顺利利地降落在了少紫的房门外。
少紫站在房里,似乎是在沉思,月色把他的身影剪得修长无比,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尊雕像。
于此,叶深深的反应是鄙夷的一眼。
只有那些个装高深的所谓高手高人才喜欢站着想事情站着发呆,以显示“我很高明”,事实上傻子才站着发呆,让她叶深深选,她会选择坐着,最好是趴着,当然躺着也不错。
话说回来,她这次来到底是干什么呢?偷窥?
叶深深汗涔涔地想着,就看到他的房间里又进了个人。居然是夜明砂。
那时候,她只想到了四个字:孤、男、寡、女。
马上又被她自己否决了,夜明砂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跟少紫的感情,那简直是——父女…啊…
“陛下…”夜明砂轻声叫了一声。
少紫挑眉,回头看着一脸局促的女子,他说:“听镜容说,五千年前我与你感情很好?”
“是,您对我恩重如山。”
“听说我们情同手足?”
“是。”
“那为何你会站在离清那边?”
一针见血,果然是少紫的习惯。看着脸色霎时变白的夜明砂,小鸟在窗户上默哀。
“那么,换个问法,明砂,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离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少紫笑了,“虽然我们几千年交情,可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了。”
小鸟在窗台上哆嗦了,小心地把爪子挪了几步,用窗棂把自个儿挡住一些,探出个脑袋。——太太杀人不眨眼了啊!原来以往少紫对她的问法,那还是低段的啊!
夜明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自从…陛下您去了东海找寐姐姐,狐族动乱,苏澈与我压制不住,最后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却把我和苏澈都打败了,平息了动乱…我只知道他是别族的,不是我湖眉一支,其余真的不知道…”
别族的?
小鸟歪着脑袋看少紫反应,少紫沉吟了半响,最后问:“那,姜寐呢?”
不知道是不是叶深深的错觉,她觉得姜寐两个字出自少紫口中,分明在颤抖。
“寐姐姐是人界帝女,曾经与您定下婚约,两族联盟。后来寐姐姐与您相继出事,这婚事也就罢了。”
“我们,当时是怎么样的?”少紫轻道。
夜明砂想了想,说了四个字:“生死相许。”
夜色忽然有些凉了,小鸟站在窗台上有些黯然。少紫的表情格外的深沉,那是她作为叶深深不曾见到过的,说到底,她是叶深深,也是姜寐,只是因为离清,她不能告诉他,只能看着他纠结。
生死相许,一等等上五千年,这便是少紫给她的东西,让她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东西。
夜明砂走了,少紫坐在桌边沉思,她在窗外陪着他过了半夜。
湖眉一支由来已久,其实离登仙并不遥远。月色如霜,她百无聊赖地想着,其实,这会不会是湖眉的或者是少紫的一劫呢?过了这一劫,便是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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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深的吻

叶深深在少紫的窗台上傻乎乎站了半夜,等到月上半空的时候,少紫房里的灯灭了,她才悄悄煽动了翅膀往自家屋子里走。本来是来夜探的,谁知道探的居然是一肚子的酸楚。
回到房里变回人形的时候吃了点小苦头,她皱着眉头躺下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睁开眼时,天明了。
***
少紫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他现在刚刚把玄歆的记忆给捡了回来,怎么可能会不心慌呢?以前是她疏忽了,她暗暗下了决心,从今天开始,好好安慰他。
所以,那天一大早,她就兴匆匆地往狐王殿跑了,孰料,居然被镜容拦在了门口。
老头儿一副憔悴的模样,见了她却照样胡子一翘一翘的,朝她挤挤眼睛,伸手在她面前轻轻松松一画,一个结界落在了狐王殿前。看样子是打算拦她到底了。
“老头儿,解开。”她瞪眼。
镜容尴尬地笑笑,最后倒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叶姑娘,陛…少紫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
这三个字在叶深深的脑袋里迅速转换为两种可能,一,少紫在洗澡,光溜溜春色宜人不方便见人;二,少紫这支红杏要出她叶深深这堵高墙了!
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想进去看看…
“解开,”叶深深撩袖子了,“不然我硬闯了。”
镜容顿时脸色怪异,赶紧上去把已经撩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叶深深拽开了好几步。
“他正在想方设法记起五千年前的事情,你…”
叶深深呆若木鸡。
设法想起五千年前的事情,还需要有人在外面守着,这代表着什么呢?这代表着那只该死的狐狸现在正在做他能力之外的事情!代表着他又在玩命了!
“让开。”她已然冷下了脸。
“叶姑娘,你是要和我动手?”镜容正经起来。
叶深深用力吸了一口气,才冷道:“镜长老,我不进去救他他捡回来的小命就没了,这个理由够不够让我进去?”
镜容呆呆看着她,似乎是一时消化不了她说的事情,半晌才反应过来,呵呵地笑出了声,手一挥,收了结界。
“天意。”他说。
叶深深顾不得镜容奇怪的神色,结界一收她就冲进了狐王殿,直奔少紫房间。
这一路,她惴惴不安——不是担心少紫记了起来,而是担心他的身体根本禁不起他用法术强行让自己回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她不明白,那过去的事情,真的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他可以放下今生的叶深深,用性命去换一个回忆。
少紫少紫,你究竟想让叶深深待你怎样?
啪——门开了。
她一步踏进,却再难接近。里面的少紫似乎凝神闭眼,身周围着一圈光晕,明显是在一次次地冲击着这个身体的极限。这样下去,再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身体就绝对受不了了…
“少紫!”她在边上喊。
少紫微微睁开了眼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动作。
她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幸运地阻止他干这种玩命的傻事,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把真相告诉他把,告诉他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手腕上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分别,离清在路上抓住了她,在她身上下了个禁口的咒法,他说:你说出你是姜寐的那一刻,就是他身体里保护着他灵魂的封印破灭的时候。
所以,她只能奢求夜明砂,奢求镜容,自己却开不了口。
“少紫,你想知道姜寐的事情?”她咬牙朝他喊。
少紫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就趁着那一瞬间冲了进去,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冰冷,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只是这样抱着,竟然说不出的虚弱。她几乎怒不可遏,一把抓过他施咒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住,用力抱紧。
这个人是少紫,是她反反复复爱了好几遍的少紫,是她恢复了记忆之后一直不自量力保护着的少紫啊…
“叶…深深?”少紫迷蒙道。
她点点头:“是,你要是一时迷糊又失控动手杀了我,我下辈子咬死你全家。”
“不动手。”继续迷蒙。
“很乖。”咬牙。
“你来干什么?”某只狐狸开始恢复意识,看着当下奇怪的姿势,脸上微微僵硬,却没有推开她。
来干什么?他居然还有脸问这个?
叶深深悄悄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强、暴、你!”
一句话出,诡异的沉默,叶深深甚至可以预见一会儿少紫脸上揶揄的笑。为防止这种丢脸的事情发生,她把心一横,拽下那颗明显长得比她漂亮的脑袋,二话不说,把自家脸蛋贴了上去,找准目标,吻上去。
姜寐姜寐姜寐,难道叶深深就不行么?
说到底,狐狸到底是狐狸,连公狐狸的唇都是香香软软的。这厢叶深深才不知好歹地吻上去,一贴到他的唇就迷糊得七荤八素了,毫无技巧,只是想着,不就是个吻嘛,咬住人家狐狸的嘴唇,唔,舔舔,然后把舌头伸进去…不够?脑袋再拽下来一点点…
少紫的眼睛圆圆的,确切的说,应该是瞪圆了。
她叶深深别的本事没有,装傻充愣第一,选择性失忆第二,学乌龟缩壳里第三,人家狐狸都瞪眼了,她的反应是闭上眼,专心数起狐狸的牙齿来。
一颗两颗三颗,唔,还挺整齐的。

“叶…深深…”少紫含糊出声。
不能让他清醒过来笑话!叶深深很卑劣地把狐狸又往下拽了一些,两个手已经环到了他的肩上,继续啃啃啃。
很快,叶深深就没出息地发现了,明明是她主动,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发软的却是她。当自家两个手从他肩膀上滑下来的时候,她决定结束这个奇怪的吻,稍稍退开了些距离。
少紫的呼吸在那一瞬间骤然加剧。
“喂…唔…”
不用说,不知好歹的小鸟被狐狸拽过去了,继续刚才的事儿,可是主动被动掉了个个儿。叶深深很悲壮地想,她怎么就忘了这是只狐狸精啊狐狸精啊!!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很快地,她就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少紫的吻让她的脑袋彻底成了浆糊,轻而易举地就让人家给攻城略地,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对此,叶深深决定把这块丢脸的记忆从脑袋里抠除。
“为什么?”豆腐都吃完了,少紫才一副我好纯情的模样问叶深深。
“为什么□你?”叶深深白眼。
少紫点头。
叶深深气炸。
不过他玩命的事,可算是放下一点点了。
“少紫。”她犹豫了很久,终究是开了口,“我叶深深喜欢你,爱你,行不行?”
少紫的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却只是一瞬就归为沉寂。
“少紫,五千年前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不要追究了好不好?我们一起走,不管湖眉和离清,等以后你的身体恢复了,再回来把离清千刀万剐了。”
少紫沉默。
叶深深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得都快没影了。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悲?不是眼前人不爱你,而是输给虚无缥缈的回忆。活人争不过回忆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
“你好好休息吧。”她轻道,转身离开。
少紫在她离开之前开了口,他说:“叶深深,我只是不想对你不公平,所以我想记起来,然后决定忘记与否。”想起了,才能毫无保留地去站到她身边,而不是现在这样,会为了一个名字忐忑不安。
叶深深明白了他的苦心,揉揉眼睛,回头抓起他的手补了一口。
笑了。
笨蛋,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记忆丢掉小命,我干嘛在意你心里有姜寐的位置,有朝一日没了姜寐,我才要掐住你的脖子摇出一个空位来。
少紫却有些迷蒙,显然是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精神,这下全部发作了。
终于,叶深深也有机会目睹了一回,少紫狐狸精美人虚弱无力地缓缓倒地的模样,慌乱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确定只是没力气之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搬他上床的时候也没有忘记顺手吃了把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