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受邀前来参加拍卖会,孩子的父亲也有几分资产,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万买一幅画的巨贾。他原本还口口声声说会赔偿,待看清画作的标价,顿时就改口了,这会儿正与保安纠缠。
走进大厅,看见被撕成两半,还印满了脚印的价值连城的古画,苏振荣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这幅画并不是拍卖行的资产,是一位国际知名的收藏家委托他们进行拍卖的,眼下出了这档事,他们还得给那位收藏家一个交代。
赔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幅画的价值根本不在于它能卖多少钱,而在于它是华夏文明的传承之物,是美的凝聚,是古人智慧的结晶,是世上唯此一件不可复制的独特。它若是毁了,那便是彻彻底底毁了,无论花多少钱都弥补不了。
苏振荣也是一个格外爱惜字画的人,看见这一幕,泪水就下来了,想起那位收藏家比自己更宝贝这件拍品,起初死活不愿寄卖,还是自己使了一些手段才勉强同意的,如今他又怎么向人家交代?
这件事闹开了,倾城春秋拍卖行的信誉会一落千丈,今后恐怕再难在这个领域里立足。
苏振荣越想脑子越乱,走过去推开那对纠缠不休的父子,嗓音嘶哑地喊道:“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不管你的孩子多少岁,懂不懂事,这幅画是你们损毁的,你们就必须承担责任!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报了警,我们上法庭直接打官司,看看法院怎么判。”
展厅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取证非常容易。那位家长也知道自己理亏,打官司百分百会输,这才不闹了,只是搂着孩子一个劲儿地求情。
苏振荣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眼珠血红地看着那幅画,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梵老师的预言――你们把这幅画挂到最高处去……你们只管挪动就是,如果拍卖会结束后,这幅图能够完好无缺地保存下来,我绝口不提看青铜龟的事。
如果当时他没有不以为然或刚愎自用,而是马上听取了梵老师的意见,把这幅画挪到最高处,如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梵老师曾经发布的那些预言他在网上也是见过的,一条条,一例例,全都得到了验证。只可惜事情没发生在他头上,他不了解其中的厉害,竟然也犯了与那些蠢货一样的错误,把梵老师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这件事,上头肯定是要追责的,而他作为这次活动的承办人,最好的结果是被辞退,最坏的结果恐怕还得承担一部分赔偿款。他一个草根,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哪来那么多钱赔偿?车贷、房贷、孩子学费,今后又该怎么还?
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相互关联的,往往一个风波骤起,引来的会是一大堆麻烦。苏振荣越想越心慌,越心慌就越懊悔,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当场掉了眼泪。
没能保护好古画的众保安也心生惶然、惴惴不安。
那对父子则更为惊惧,如今已抱成一团缩到角落里去了。
这件事原本与几位专家无关,但他们此刻的面色却比苏振荣还难看,只因梵伽罗已经说了,这幅画若是能够保全,他就绝口不提青铜龟的事。反之,这幅画若最终毁了,他之前提及的青铜龟有假的事,大概率也是真的。
几位专家向来不信邪,但事情都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他们不信也得信。
所谓铁口直断,莫过于此。梵伽罗不是膨胀了,而是有真本事!
“刘副馆长,您看这事……”其中一名专家脸色惨白地开口。
“我们几个再把那青铜龟好好看看,不过不是现在,等回去再说。”领头的专家正是中央博物馆的副馆长,这次带队出来若出了事,他就得负全责。私心里,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存放在博物馆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他加重语气说道。
几位专家心领神会,纷纷点头,脸上的惊容也都收敛了。为了撇清责任,他们明白,哪怕那青铜龟是假的,到了他们嘴里也必须说成是真的。反正他们是这方面的权威,掌握着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的知识,一件文物是真是假,还不是由他们随口一说?
这就是知识垄断的好处。
这样一想,几人纷乱的心就都落到实处,变得安稳了。
他们到底还是不放心那青铜龟,又不耐烦听苏振荣与那对父子扯皮,就走到传世厅,却见梵伽罗站在存放着象牙坐佛的玻璃柜前,白皙的手掌紧贴着柜子两侧,正在垂眸感应。
宋睿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坐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个所以然。
听见脚步声,梵伽罗转头看过来,淡淡道:“这坐佛也是假的。”
几位专家:!!!
梵伽罗缓缓踱步到存放着一把青铜宝剑的玻璃柜前,摇头道:“这个也是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他沿着玻璃展柜慢慢走过去,细长的指尖连续点出了好几样文物,有黄金铸造的人形宫灯、有神女飞天图、有粉彩老寿星瓷瓶、还有一尊青铜兽鼎,全都是历史悠久、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
几位专家简直想揪住他的衣领大吼一声:你有完没完!
“这些文物我们回去之后会再请专家进行鉴定。梵老师,您不是这方面的权威,我们很难相信您的一面之词。”刘副馆长扯开嘴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不用带回去请专家鉴定了,我已经报警,警方那边会派人过来调查。”宋睿扬了扬手机,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几位专家的眼睛。
“你怎么不先跟我们商量就报警……”刘副馆长气急败坏地嘶吼。
宋睿轻飘飘地打断他:“保护文物人人有责。这些宝物是在你们博物馆被调包的,再由你们带回去鉴定,这里面的程序是不是不太合法?”
刘副馆长明白了,宋睿这是在怀疑他们监守自盗。他先是觉得恼怒,然后就意识到,如果这些文物真的是假的,那么他们这些平日里可以轻易接触到文物的专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指不定会背上多大的罪名。
这样一想,他膝盖便软了软,竟差点站不稳。另外几名专家也都吓得脸色发白、心中惶惶。
“这些文物不可能是假的,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而且还留下了影像资料,你们不信可以去查资料!”刘副馆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高喊。
“对对对,我们博物馆里有监控记录的,也有文物的信息档案,是真是假你们查了就知道了。这些文物肯定是真的!”其余专家立刻附和,慌乱不堪的心神也慢慢稳定下来。
说到底,他们还是不愿相信梵伽罗的话,哪怕他在外面的名声已经可以用如日中天来形容。
宋睿笑着点头,温声道:“警察会调查清楚的,现在谁说的话都做不得准。”
梵伽罗没空搭理这些人,只是顺着展台慢慢走过去,白皙的手掌悬在玻璃柜的上方,一个一个感应。他每每停下步伐,仔细观察其中一件展品,几位专家的心脏就会狂跳一瞬,唯恐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所幸在警察赶到之前,他都没再开口。
孟仲带着几位国宝级的专家匆匆走进展厅,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警察。看见这个阵仗,刘副馆长吓得冷汗直冒。他还以为警察顶多赶来看几眼,拍拍照,然后还得联系他们博物馆的专家进行鉴定,哪里知道他们竟然把泰斗级的大佬直接请来了。
由此可见警方对梵伽罗的话有多重视!不过这也并不奇怪,马游的案件才刚过去没多久,作为最大的功臣,梵伽罗与警方的关系正是最为密切的时候。
刘副馆长急忙迎上去,隔了老远就伸出手,十分汗颜地说道:“梁老,陆老,真没想到警察会把您二位找来。”
两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随意与他握了握手,然后就直直走向梵伽罗,轮番与他握手,热情洋溢地叙旧。
听了几句话音,刘副馆长才知道原来梵伽罗竟然还参与了紫微宫的重建工作,与二位大佬是忘年交。
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刘副馆长的心神都在打颤,大冷的天,额头的汗珠竟擦都擦不干。其余几位专家也感到大事不妙,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却没料两位资深大佬在打开玻璃柜,仔细鉴定了青铜龟之后,笃定道:“这件文物是真品。梵老师,您是不是看走眼了?”
刘副馆长心弦一松,竟差点跌坐在地上。他连忙扶住身旁的人,嘴角咧了咧,露出一抹既畅快又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可是报假警,他们博物馆可以追究梵伽罗责任的!
他正待叫嚣几句,让梵伽罗下不来台,却见对方戴上洁白的手套,拿起那只青铜龟,翻转过来,曲起指关节,在甲壳最薄弱的部位用力敲击了一下。
梁老和陆老神色大骇,急忙去拦,却已经晚了,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青铜龟的腹部竟被梵伽罗的指头敲出一个洞,手掌略一歪斜,洞里就哗啦啦地流出许多细沙并几颗铜珠。
铜珠掉落在地四处滚动,表面打磨得十分圆润,似黄金一般闪耀着灿光,显然是制作时间不超过五年的新东西。
宋睿戴上手套,捡起一颗铜珠,又捻了一抹沙粒,语气淡淡:“西周的青铜器与现代的青铜器,在成分上会有差异,把这些珠子拿去鉴定一下,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沙子的成分也可以做鉴定,原产地不难找到。”
他把证物袋交给鉴证科的技术员,吩咐对方尽快把结果弄出来。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做只是在砸实证据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必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真正的青铜龟是不可能内里含沙的,在出土的时候文物局就做过X光扫描,早已确定它是半实心半中空的状态。
毫无疑问,真正的青铜龟已经被替换成了赝品!
刘副馆长看了看满地黄沙,又看了看其余几件被梵伽罗指出造假的文物,脑袋不禁一阵眩晕。
这下,事情真的越闹越大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梁老和陆老都是文物鉴定方面的专家泰斗, 要不然也不会接手修复紫微宫的重任。而且好巧不巧,这只青铜龟还是他们亲手挖掘出来的,当时就进行了极为仔细的鉴定, 各种数据还清晰地储存在他们的脑海,是断然不会认错的。
但现在,梵伽罗只轻轻一敲, 便把他们积攒了一辈子的声誉和资历都敲碎了。刘副馆长几个更是产生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感。这批文物平时都是由他们进行保管和修复的,若是出了问题, 他们要负全责!
“这怎么可能!”刘副馆长跑上前, 试图去抢夺那肚子里还源源不断流淌着沙粒的青铜龟。
梵伽罗侧了侧身, 避开他的冲撞, 然后把青铜龟摆放在了敞开的玻璃柜上。
陆老和梁老连忙举起放大镜, 围着这件文物再次进行检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说警察来了,苏振荣让保安揪住那对父子, 跑来传世厅进行申诉,看见孟仲之后脸颊不免一红, 竟然有些害怕面对对方。
他们两人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彼此知根知底,互通有无, 关系一直很好。听说这场拍卖会有可能影响到苏振荣整个的职业生涯, 为了给他再上一层保险,孟仲才提出请梵老师帮忙。
苏振荣表面上答应得好, 转过头却因为那点小心思,根本就没把人家的警告放在心上。如今画毁了, 职业生涯也断送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孟仲讲述事情始末,这也太辜负他的一片好心了。
苏振荣急促的步伐猛然停顿, 然后才顶着一张羞愧至极的脸慢吞吞地走过去,视线扫过敞开的玻璃柜,看见肚子上破了一个洞,洞里还淌着沙的青铜龟,顿时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了?”惊惧之下,他的舌头都打了结。
“振荣,你来得刚好,我们想调取你们这儿的监控,能不能配合一下?梵老师发现这只青铜龟是赝品。”孟仲立刻提出要求。
“好好,我马上让保安去调监控。我们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从头至尾都没碰触过这些文物,都是由中央博物馆自行负责的,这件事与我们应该没关系。”苏振荣一边回复一边擦拭额头的细汗,冷不丁瞥见站立在灯光下,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仿佛满身都带着仙气的梵老师,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只知道梵老师名声很大,却不知道他的能力比他的名声还大!若是他一早就听取了对方的意见,现在哪里会有这些破事!
苏振荣越想越难受,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
孟仲看了看指挥中心发来的接警记录,又道:“对了,你们拍卖行也拨打了一次报警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振荣惨白的面皮腾地一下涨成了紫红,嘴里吭吭哧哧好半天说不清楚。他的助理以为他是着急才会这样,连忙帮他把前后因果都交代了。
孟仲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下意识地看向梵老师,见他并未关注这边的情况,而是走到一座展柜前凝神感应,这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孟仲用食指点了点老朋友,语气非常无奈:“我早就跟你说过,梵老师是值得百分百信任的,让你一定要慎重听取他的意见,你怎么不听?我难道会坑你吗?梵老师是我们特殊案件调查科的定海神针,连马游那样的杀人魔王都能搞定,难道还搞不定几件小小的古董?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专家的话要是能信,这青铜龟会被换成赝品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放大了,惹得刘副馆长老脸涨红,十分无地自容。梁老和陆老也尴尬地咳了咳,捧着那只青铜龟走远了一点。
才短短二十分钟,苏振荣就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再被老朋友一训,更是颓然地连头都抬不起来。他指了指那对父子,哑声说道:“我如果上法院告他们,公司的损失能不能弥补回来?”
“告肯定告得赢,但经济损失很难弥补。你们给展品标注的价格是起拍价吧?说是五千万,拿到拍卖会上轮番叫价,至少能上亿,但法院那边估价的时候不会把溢价考虑进去,你们公司与展品的主人肯定还有一场官司要打。老苏啊,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孟仲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满脸都是爱莫能助的无奈。
苏振荣抹了把脸,带着哭腔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老孟,这次是我自己坏了事,不赖你,我还得感谢你一片好心。你把梵老师介绍给我真是为了我好,我要是能听梵老师的话,我,我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苏振荣喉咙一梗,竟差点嚎啕大哭。
孟仲不忍心看见他狼狈已极的模样,冲一名警员摆手说道:“你带苏总去偏厅录口供吧。”
“好的孟局。”年轻警员把苏振荣和那对汲汲皇皇的父子带走,跨出门厅时满怀敬畏地看了梵老师一眼,小声说道:“能请到梵老师这样的大佛,你怎么还不采信他的话呢?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请梵老师通灵吗?与他见个面吃个饭,那些富豪在网络上就已经叫出了天价,他犯得着拿那么一幅几千万的画开你的涮吗?”
苏振荣摸了摸裤头,真想当场解开皮带上吊!
比苏振荣更惶恐的大有人在。把那只青铜龟来来回回检查了很多遍,中央博物馆的几名专家已经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的放大镜都快拿不稳了。
“单从外表看,这只青铜龟简直毫无破绽!如果不敲开肚子,我们根本不可能发现它是赝品。”梁老叹为观止。
陆老进一步解释:“但是表面文章可以做足一百分,腹内的空腔却绝对不可能完全一样。那只真品青铜龟是用焚失法浇筑的,技术较为落后,所以腹内的空腔并未完全成型,而是被铜水填充了一部分。但焚失法已经失传,造假者无法还原当时的技艺,只能使用更为先进的失蜡法,腹内的空腔完全贴合了青铜龟的轮廓,薄而规整,重量与真品比起来自然减轻了很多,那些沙子和铜珠应该是用来补足重量的。因为博物馆每隔一段时间会对这些文物进行保养,称重是必要的程序,造假者若是不想被揭穿,必然要把赝品的重量做得与真品一模一样。”
梁老附和道:“是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沙粒是为了防止铜珠滚动发出声音,这些铜珠则是砝码,用来精准测重。”
孟仲等人认真写笔录,宋睿则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能在外形上做到以假乱真,又能精确地知道青铜龟的重量,这位造假者必然是专业人士,而且在中央博物馆工作,与青铜龟有过频繁的接触,掌握了它的全部数据。这桩案子还得从中央博物馆内部查起。”
孟仲点头道:“没错,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可能把青铜龟替换掉。小李,拍卖行的监控有问题吗?”
正埋头摆弄笔记本电脑的小李立刻说道:“孟局,这些文物是由中央博物馆的安保人员直接放入展柜的,之后就一直没有人碰触过,所以问题肯定不在拍卖行这边。”
孟仲放下笔,用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中央博物馆派来的几位专家,而这些人已是唇色发青,面皮抽搐,仿佛随时会爆发心脏.病。
然而事情还没完,独自站在不远处的梵伽罗连连点出好几个展柜,语气平静地投下炸.弹:“这些都是假的。”
孟仲吓得圆珠笔都掉了。如果他眼睛没出问题,这些文物全都是上过纪录片的国宝;是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能代表华夏几千年璀璨文明的智慧结晶;是价值连城、绝世无双、巧夺天工的神造之物!谁他妈敢把这些东西调换成赝品?是嫌自己只有一条命,不够枪毙吗?
“梵老师,您没看错吧?”孟仲的嗓音都在抖。
刘副馆长强撑着椅背站起来,大声喊道:“不可能!这些文物绝对不可能是假的!你把我们中央博物馆当什么了?如果连这些国之重宝都护不住,我们博物馆干脆直接倒闭好了!我们是国家机构,我们是华夏文明的传承者和保护者,我们不会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然而青铜龟确实已经被替换了,所以无论他怎么辩解,这番大义凛然的话都失去了可信度。
孟仲根本就没正眼看他,只是拿出手机,果断拨打了阎部长的电话。
阎部长高升了,这会儿已经整合出一支军队,专门对付异人或极其重大的灵异事件。他原以为自己能好好休息一阵,喘口气,却没料屁股底下的位置还没坐热,孟仲就呈报了一桩特大案件。
多达七件文物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成了赝品,而且件件都是国之瑰宝,消息若是传到外界,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震动,国家的颜面也会荡然无存。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国家连自己的文明都护不住,那它还会有传承吗?还会有未来吗?还会有民族凝聚力和民族自豪感吗?
想到那些有形的或无形的损失,阎部长顿时冒出了一脑门的细汗。
“马上把这批文物拉回来进行鉴定,我这边会向上级汇报情况。”阎部长用力拍击桌面。
孟仲连声答应下来,却没料梵老师忽然走到他身边,语气沉凝地说道:“先去中央博物馆看一看吧,我怀疑还有更多珍宝被替换了。”
孟仲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刘副馆长一面颤巍巍地说着不可能,一面摇摇晃晃坐倒在了椅子上,紧紧揪着胸口,像是难堪重负。
孟仲飞快捡起手机,把梵老师的猜测汇报给了阎部长。
阎部长沉默良久才道:“让梵老师去查,一件一件地查!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那是我们国家的绝世珍宝,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财富,谁他妈都不能拿走!”
“我们马上去查!”孟仲手一招,所有警员便都簇拥着梵伽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苏振荣那边的案子虽然涉案金额高达几千万,但与博物馆这边比起来当真是九牛一毛,转手就交给了别的办案小组。
警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中央博物馆,刚下车就看见阎部长率领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站在门口等待,身旁陪同着满脸惊惶的孙馆长。
孙馆长一个劲地说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还举起手发了一个毒誓,又把全馆的工作人员召集到现场,配合警方和军方的调查。他深知,如果梵伽罗点出的那些文物真的是赝品,莫说中央博物馆是国家级的单位,就算是世界级的,这个责任他们也担不起。
阎部长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也不准中央博物馆的专家再碰触任何一件文物。看见容貌俊美、气质卓绝的青年跨出了车门,他立刻迎上去,慎重说道:“梵老师,这桩案子还得拜托您。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追查到底,务必把国宝找回来。”
梵伽罗眉心紧蹙,语气沉凝:“我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您的意思是?”阎部长嗓音发颤。
“不,没什么。先进去看看吧。”梵伽罗薄唇微微开合,终究没把话说死。
阎部长心有所感,顿时头疼欲裂。这批国宝如果追不回来,那他就是国家的罪人!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看看这桩案子究竟有多大吧,即便它如今已是捅破天的程度。
一行人高一脚底一脚地走着,心里惶惶不安、七上八下。孙馆长和刘副馆长更是一路走一路洒汗,仿佛身处熔炉之中。
别的展厅梵伽罗都先略过,径直走向了存放绝世珍宝的中央大厅,沿着最外围的玻璃展柜,悬着手,一一感应过去。字画、竹简、金银器具、陪葬物品,他只是用手随意拂过就能感应到它们喷薄而出的厚重年代感与浓浓的古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