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韬傻愣愣地摇头:“想不到,没见过。”
宋睿替他做出解答:“它会填平海洋,而海里的生物,那些曾经以鲸落为生的蛤蚌、蠕虫、盲虾……它们的数量会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当它们消失后,食物链的断裂会导致更多鱼群的消失,直至整个海洋只剩下一头巨鲸。而且你要知道,鲸鱼的食量很大,一头一百多吨重的蓝鲸一口气能吃掉三吨重的磷虾,它会加剧海洋生物的灭绝。”
“对,神灵就是这样的存在,而人类只是深海中的磷虾,最终会成为供养神灵的养料。神灵的生命永远不灭,为了保持能量的平衡,别人的生命就会被剥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刘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连连感叹:“我的妈,原来这就是成神啊!一个世界只能供养一个神,他活,别人就得死,这也太可怕了!难怪修真小说里面那些大能一旦成神就得飞升上界,因为下界根本就容不下他们了啊!看来玄幻小说也是有科学依据的!”
梵伽罗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解释:“所以这便是苏枫溪需要不停生孩子的原因。她需要青春,就得从别人那里掠夺,谁的青春最纯净丰沛,能最大程度地供她挥霍?”
“自然是刚出生的婴儿。”宋睿恍然大悟。
孟仲却摇头道,“那她可以找别人的婴儿,何必自己生?她可不是什么善人,总不至于说对别人的孩子下不了手吧?”
“道家有一门邪术叫换命,既把别人的命换给自己。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拿走他十年寿命,换到自己身上只够用五年;但若是用血亲的命来换,十年就是十年,绝不会少一天,这种血继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是用别人的孩子延续几个月的青春还是用自己的孩子延续几年的青春,这一点根本不用考虑。”梵伽罗手里的陶罐开始剧烈颤动,把盖子顶得哐当作响,它仿佛也能听见这些残酷至极的话。
孟仲吓了一跳,略略思索一番,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近几个月她就生了八十一个孩子,那她以前到底生了多少个……”孟仲没法再说下去了,他觉得恶心!那个女人的美丽面孔竟然全都是用自己的亲骨肉换来的,这也太可怕了!
“这八十一个孩子可不仅仅是用来交换青春美丽的,还有力量。具体的情况我看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我也探查不到,我被一股力量阻挡了,它很强大。”梵伽罗仔细回忆一番,沉吟道:“这股力量与孟局长上次交给我的那管药剂应属同源,都是纯粹澎湃的生命之力。”
孟仲脑子一转,顿时有些回过味来了,苏枫溪超强的生育力恐怕也是吃了某种药剂所致!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邪乎的药,太恶心了!
“生命力,生育力,有点意思。”宋睿玩味地笑叹。
刘韬心里跟猫抓一样,急忙追问:“梵老师,那她是怎么实现青春美丽的?难道把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搅和搅和吃掉?呕!”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把脑袋伸出车窗一阵干呕。娘的,太恶心人了!
“自然不是。她具体是怎么做的,我探查不到,她的记忆被那股力量封禁了。”梵伽罗遗憾地摇头。
“那这次回去我们怎么对付苏枫溪?”孟仲忧心忡忡地说道:“她的命和别人是绑定的,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干掉,我们也奈何不了她吧?妈的,他们还真狡猾啊,懂得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梵伽罗摇头道:“这不是上保险,只是掌控人的一种手段。我赐你永生,我活着你就能活着,所以你得拼尽全力为我做事,是这个意思。”
“靠,那就更恶心人了!”孟仲由衷感叹:“看来苏枫溪也是个可怜人,但是她再可怜,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对付她,不能放虎归山。”
梵伽罗拍了拍手里的罐子,解释道:“办法在这里。一个人若是犯了人命,身上会留下罪孽的黑气,但他若是杀了血亲,那黑气会变成血色,我们灵者通常管它叫血孽。血孽多到苏枫溪那种程度的人我还从未见过,所以我才会说她罪孽深重。血孽是长生的克星,即便不把控制她的人找出来,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孟仲和刘韬听不懂什么血孽不血孽,他们只知道梵老师有办法对付苏枫溪,这就够了。
听见两人同时大喘气的声音,宋睿忍不住笑了笑,又看了看后视镜,调侃道:“也不知道庄G独自跟一车瓶瓶罐罐待在一起,他怕不怕。”
刘韬也看向了后面的一辆车,再想到那些**的血肉和骨灰,顿时头皮就麻了。队长不愧为队长,太硬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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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风驰电掣地开进停车场,入眼就是一群黑衣保镖和白大褂,还有被众人拱卫在中心的张阳以及他怀里的一个人形物体。
“梵老师,你们终于回来了!张阳要把人带走!”孙正气匆匆跑过来禀报情况,胡雯雯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那根骷髅头拐杖。
“拐杖给我。”梵伽罗不慌不忙地下了车,接过拐杖,往骷髅头里灌注自己强大无匹的磁场,并高喊了一声:“张阳。”
张阳甫一转头就看见一根金色拐杖朝自己飞射而来,锋利的杖尖直刺怀里的女人,那狂猛的力道绝非普通人可以抵挡。他根本没有时间深想,立刻把女人抛给身旁的保镖,自己徒手去接。
“阳阳!”在苏枫溪凄厉的叫喊声中,张阳的手臂被整个儿贯穿,紧接着倒飞出去,摔在了几米远的地方,胸膛上插着一根拐杖,杖顶的骷髅头垂下眼球,笑睨着他,然后贪婪地吸食他的力量。注入了梵伽罗的磁场后,它已从普通法器进化成了饕餮。
一群白大褂和保镖连忙围上去查看张阳的伤势,张阳却失口喊道:“不要管我,快去保护苏枫溪!”
抱着苏枫溪的那名保镖抬头望天,根本不敢与怀里的人形骷髅对视。妈的,他们这些人也太不容易了!
苏枫溪很快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围住了,就算解决了张阳,梵伽罗也根本无法靠近她。而他原本就没有那样的计划,只是一手插兜,一手捧着那个黑色陶罐,曼声道:“苏枫溪,这是你的宝贝,接住了。”
苏枫溪转头一看,根本来不及思考就伸出手去接陶罐。梵伽罗说的对,这些罐子的确都是她的宝贝,是她保持青春美丽和强大力量的必备物品,是她用数不尽的痛苦换来的!
“我的罐子!”她挣扎下地,挤开保镖,险而又险地接住了那个差点掉落地面摔得粉碎的陶罐。
看见她竟然如此迅速地恢复了体力,梵伽罗的眼眸不由暗了暗,目光略微一扫便定格在了那不断闪烁的鱼形项链吊坠上。他恍惚片刻,继而薄唇微张,吐出“成神”二字。才刚说到成神,就已经有人摸到了行之有效的门径,看来他苏醒的正是时候。
在梵伽罗愣怔的片刻,苏枫溪已如获至宝地捧住了那个陶罐,然后准备打开盖子看一看。但她欣喜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她发现这罐子竟然在发烫,像一块巨大的烙铁,牢牢黏住了她的双手,带给她的感觉与之前的骷髅头拐杖一模一样。
“阳阳,阳阳!”苏枫溪急促呼救。
张阳立刻让一名白大褂拔掉自己胸前的拐杖,飞奔到苏枫溪身边,却见她颤巍巍地捧着一个罐子,本就暴突的眼球差点从眼眶里脱落,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然而不等张阳拍掉罐子,她竟然把它捏碎了,厚厚的瓷片掉落在地,内置的黑色尘土随风飞扬,扑了她满头满脸,呛得她直咳嗽。除此之外,她竟然没受到任何伤害。
这根本不是梵伽罗的行事风格,他向来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致命的狠角色!
张阳有些不敢相信,反复检查多遍才确定那罐子只是装了一些灰尘,并非想象中的炸.弹、毒.药、硫酸等可怕物品。
“那不是灰尘,那是我用命换来的宝贝!”苏枫溪哭得不能自已,心灵受到的伤害远远大过于身体。
而梵伽罗则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捡起那根沾满血迹的拐杖,轻轻杵在地上。他似笑非笑地睨视痛哭流涕的苏枫溪,被他的双手覆住的骷髅头也似笑非笑地望过来,瞳孔里的贪婪与阴邪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张阳用指尖点了点梵伽罗,终是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抱着苏枫溪离开了。临上车前,苏枫溪还哭喊道:“我还有好多罐子,你帮我要回来啊阳阳!”
“嘘嘘,以后还会有的,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张阳捂住了她的嘴,眼珠爬满血丝,仿佛想到了什么让自己无法忍受的事。
特安部的车队渐渐远去,庄G指了指自己的SUV,语气十分僵硬:“梵老师,我车里还有一百六十个瓶瓶罐罐,你怎么处理?”
“送到梵家老宅去吧,孩子的父亲以后还用得着。”梵伽罗给了庄G一个地址。
“孩子的父亲?”庄G挑高一边眉梢。
“对。”梵伽罗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
庄G深深看他一眼,也没追问,默默把地址存在手机里,准备待会儿有空了送过去,却没料宋睿挽起袖子说道:“放我车上去吧,我待会儿帮梵老师搬回老宅。”
“你说什么?”庄G掏了掏耳朵,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这人是宋博士没错吧,一天洗八百回手的那个?
宋睿根本没搭理他,自顾打开SUV的后备箱,把那些臭不可闻的瓶瓶罐罐搬到了自己常年喷着高档香水的豪车里。
梵伽罗回头看着宋博士忙碌的背影,不知为何,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刘韬拍打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不甘地问道:“梵老师,这就完了?泼苏枫溪一身灰就完事了?没别的制衡手段?”
“那不是灰,是血孽。血孽就是制衡她的最佳手段。”梵伽罗摆摆手,加入到了搬运瓶瓶罐罐的队伍。
与此同时,张阳用薄毯把哭得瑟瑟发抖的苏枫溪裹住,咬牙切齿地安慰:“别哭了,只要能活着回来就好。要不是老怪物突然把我叫回去,我原本可以去看你的演唱会,你也不会出这种事。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杀了梵伽罗,然后把他们挫骨扬灰!”
“我要亲自动手!”苏枫溪紧紧握住鱼形项链吊坠,干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腴起来,嗓音无比怨毒:“我要喝梵伽罗的血吃梵伽罗的肉!我要……啊嘎嘎,咳咳……”
一股黑血取代了恶毒的誓言,从她的喉咙深处狂喷而出,洒得满车厢都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张阳被苏枫溪的血喷了满脸, 却丝毫也不嫌弃,只是紧紧搂着她,不断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苏枫溪不会死, 只要老怪物没事,她就能一直活着,但她此刻的情况真是吓住他了, 口里不断吐血,一汩接一汩, 像是不把全身的血液吐完就不罢休一般。
与此同时, 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她胸前原本被拐杖扎破, 后来已自行痊愈的伤口, 现在又开始溃烂了,速度非常快。更确切地说, 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溃烂,并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腐臭味。
跟随张阳一起来警察局要人的那名白大褂吓得瑟瑟发抖, 颤声道:“张总,苏小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这可不是厌食症啊,您之前都是骗我的?”他以为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 如今才发现自己似乎摊上大.麻烦了!
狂乱的张阳.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只是不断把苏枫溪吐出口边的黑血用手给抹回去,然后捂住她的嘴, 试图阻止血液的外涌。
白大褂急了,整个人都往后缩, 尽量远离抱在一起的两人, 急促喊道:“张总,我要下车, 我要下车!苏小姐得的根本不是厌食症,她这个样子哪里是厌食症,分明是感染了病毒!你骗了我,你这样做会让病毒扩散出去的!你会害死全城的人,你快把苏小姐送到我们研究所……啊……”
张阳拉开车门,把白大褂踹了下去,后面的车纷纷避让,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车两两相撞,发生了事故。
但张阳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只是拿出手机,飞快拨了一个号码,张口就道:“苏苏快死了,我把她送回去,你救她!”
“不可能,我还活着,她就死不了。”一道沙哑空洞的嗓音从那头传来,透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暮气。
“她真的快死了,她的心脏在溃烂!你救她啊,你快救她!”张阳扯着嗓子大吼。
“是梵伽罗对她做了什么吗?”这暮气沉沉的嗓音在提及梵伽罗时竟然有了轻微的波动。
“他用拐杖扎她的心脏!演唱会的视频你看了吧,那根拐杖很邪门!”
“不是拐杖的问题,那种程度的法器还不至于要了苏枫溪的命。我活着她就能活着。”
那头话音刚落,苏枫溪就喷了一大口血,完全溃烂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越来越微弱的心脏。她不再为了活下去而挣扎,反倒进入了一种弥留之际的恍惚状态。
“你自己看看吧!”张阳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颤抖着打开手机摄像头。
那边的画面是全黑的,这边的画面中.出现了苏枫溪形同骷髅的脸,那些溃烂的痕迹渐渐爬满了她的两腮,又往她的头皮蔓延。她如今已没有半点人类的模样,完完全全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漆黑的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而且慢慢变得急促,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不难察觉到他的紧张。如果张阳的脑子足够清醒,他甚至能从这一阵急过一阵的喘息声中挖掘出一丝恐惧。
“她,她头顶的那些黑色灰尘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又开始说话,嗓音却不再迟缓空洞,反倒像是掺杂了一些尖锐的杂质,从喉咙深处急急地涌了上来。
张阳的脸已糊满了涕泪和黑血,表情似恶鬼一般狰狞:“我怎么知道这些灰是从哪儿来的,你救她啊,你废什么话!”他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又怎么可能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漆黑的那头重重喘息:“这灰尘是不是梵伽罗弄来的?是不是!”这最后一句竟然带上了逼问的意味。
灰?梵伽罗?提及这两个关键词,张阳的脑子才开始运转,连忙点头:“对对对,是梵伽罗弄来的,他从苏苏家找来一个罐子,里面就装着这种灰!是灰出了问题吗?我把它拍掉,我马上把它拍掉!”
张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手机丢给保镖,急急忙忙给苏枫溪拍灰,拍了几下才发现这样不行,会伤到她脆弱的皮肤,便用嘴细细地吹,眼眶里的泪滚滚而落。
手机的免提还开着,那道沙哑的嗓音粗喘了好一会儿才勒令道:“你马上把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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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张阳抱着心跳越来越微弱的苏枫溪飞快跑进一栋豪宅,宅邸内的门一扇一扇自动为他打开,到了最后一扇却紧紧关闭着,那道沙哑的嗓音由安装在天花板的扩音器里传来:“把她放下吧。”
“你开门啊!”张阳不肯放下苏枫溪,只是大力踢踹最后一扇门。
“我不会放她进来的,她中了血孽。”
“你开门,快开门!你不是可以赐人长生吗?你现在就赐,你让苏苏继续活下去!”张阳看向安装在角落里的摄像头,表情癫狂。
“中了血孽的人必死无疑。”
“长生之人也会死?”张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整个左半身都沾满了血,却死死搂着苏枫溪不肯放手。
“那是血孽,自然会死。”
“血孽是什么?”张阳用沾满了鲜血的手轻轻擦拭苏枫溪的头皮,试图把那些黑色灰尘抹去。
门里的呼吸声又加重了,嗓音中甚至带上了颤抖:“血孽是弑杀血亲的罪孽,是最重的一层业力!是十世功德都消不去的障!她现在承受的是孽力反噬,谁都救不了她!”
“业力,罪孽,障,哈哈哈,像你这种无恶不作的人,也会害怕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吗?你们能长生,可见你们已经摆脱了因果轮回,又怎么可能会受孽力反噬?我不信,我不信这个世界还有因果报应,否则我们这些人早就应该死绝了,世界上只剩下好人,哪里还会有坏人?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张阳再次站起来,一脚一脚踹门。
“世界上当然有因果报应,只是这些善因善果、恶因恶果要等你们死后轮回的时候才清算。但是有一种人,他掌管着善恶的种子,他可以随时把你的恶,也就是业障、孽力,从你的命盘里抽.出来,再施加到现世的你身上,让你立刻遭受恶因的反噬,结出恶果!”
那沙哑的嗓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虚弱:“这种人领悟了阿赖耶识,一个起心动念就能堪破你的人生和你所犯下的罪孽!他还能对你施加惩罚,让你恶有恶报!这种人只差半步就能成神!梵伽罗,梵伽罗他果然回来了,是他啊,他是那个梵伽罗!”
沙哑的嗓音开始剧烈地咳,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咳咳,我早就交代过你们,让你们远离所有名叫梵伽罗的人!你们不听!咳咳咳,当我知道,苏枫溪变强之后想要对付的人是梵伽罗,我就预感到,她离死期不远了!你也是害死她的元凶,是你纵容她一步一步走向死神!”
“你胡说!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梵伽罗是什么玩意儿,你从来没说过!”张阳用拳头砸门,嗓音哀绝:“你开门,你出来救她!反正你的鱼珠那么大,再分给她一颗算什么!你开门!”
“我看你是疯了!今天要不是我把你叫回来,不准你去听演唱会,你也会被梵伽罗杀死!”
门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种古怪的味道弥漫出来,有些臭,有些潮,像是一座忽然敞开的坟墓。随后,几名体格高壮的男人走出来,把癫狂的张阳控制住,又把他怀里的女人随意丢弃到一旁,末了扯断她的项链,拿走了吊坠。
失去吊坠后,苏枫溪最后一丝生机也在消散,她微微偏头看向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男人,咧着嘴笑了。这样的她丑陋到了极点,眼里却流泻出一缕动人的温情。
她枯瘦的手朝张阳伸了伸,叹息道:“阳阳,还能最后看你一眼,老天爷对我可真好啊!”咔擦一声,她的手骨断裂了,皮肉也随之化成了血水。失去了最后一缕生机,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具早该腐烂的,已死去一百多年的枯骨。
“苏苏,苏苏!啊啊啊啊……”张阳扑到枯骨上悲号,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老东西,是你害死了她!她会染上血孽都是为了维持你的人样!你才是最该死的人!你不把她当人看,逼她在各种各样的人之间周旋,为你换取利益,你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沾满了她的血!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啊?血孽,血孽,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梵伽罗那里还有很多陶罐,陶罐里全都是这种灰,你死定了!他会找到你的!”
张阳刚喊完这句话,紧闭的房门内就传来了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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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逃离了演唱会现场的十万歌迷,以及在网络上收看了直播的观众,这会儿还都心绪难平。粉红兔兔又开了一个直播间,里面的人数已经爆满,大家全都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述那场奇遇。有视频为证,就算再嘴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梵伽罗的确不同寻常。
热搜榜上全都是有关于苏枫溪和梵伽罗的词条,神预言、怪物、灵媒等词汇频频现诸于媒体报端。
曾经猛烈抨击梵伽罗,且对苏枫溪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些狂热歌迷,如今都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或捧着手机,亲眼见证了苏枫溪的微博网页由彩色变成灰色,最终又被删除的全过程。她的九千多万粉丝完全不用取关就原地解散了,彻彻底底。
而这些粉丝的心竟然毫无波动,既不会感到悲伤,也没有愤怒或不平,只是冷静地找出苏枫溪的歌听了听,继而骇然地低骂一句:“卧槽,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曾经暗藏在她歌声里的魔力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原本清甜的嗓音也完全恢复了本来面貌――粗嘎、沙哑、空洞,像是用钢管敲击墓碑发出的闷响。
为什么我会觉得苏枫溪的歌好听?为什么?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时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随后,他们又开始回顾苏枫溪的绯闻,这才发现她的私生活竟然那般混乱,人品也低劣到了极点,破坏别人的家庭,把人害得倾家荡产!面对这样的她,歌迷却仿佛失了智,极尽吹捧之能事,还把她的不检点强行扭转为魅力非凡。
这些言论如今已变成了一根根耻辱柱,遭到了全网路人的嘲笑。
很快,苏枫溪的歌也消失在了网络上,一首接一首,均是查无此作。她的存在被彻底抹杀了,曾经为她披荆斩棘的庞大粉丝群却并未发出抗争的声音,也没有怀恋她的过去。他们完全清醒了,然后才开始为梵伽罗精准的预言感到震撼!他们是辱骂梵伽罗最凶的那群人,对他的神异之处自然也体会最深。
他在节目里用以形容苏枫溪的话被一名粉丝贴在网络上,一条一条与苏枫溪的真实面貌对照,竟然丝毫不差!当所有人都被苏枫溪美丽的皮囊和动人的歌喉蛊惑时,只有他看见了她最真实的一面。原来《奇人的世界》的评委们竟没有过度吹捧他一句,更没有帮助他造假!他是灵媒,他是货真价实、实力非凡的灵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