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绿河研究所已越去越远,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孟仲拍着行军袋说道:“张家会把事情压下去的,他们只能吃了这个闷亏。我会把这些视频提交给上级部门,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后会有更多野心家看中这诡异的玩意儿,进而加入抢夺。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会很重视这件事,然后像张阳那样把梵伽罗抓起来,日日夜夜为他们提取这东西。”宋睿冷声道:“我搜集这些罪证的目的不是为了向谁反应情况,而是为了自保。如果没有人惹到我,我会让它们永远尘封。”
孟仲呆了呆,随即捂脸苦笑。是啊,他差点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正是因为轻信,他才会被张阳蒙蔽利用,以至于让梵老师和好友深陷龙潭虎穴,差点丢掉性命!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插手这件事,最不值得信任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
梵伽罗却摇头道:“会有值得信任的人出现,我们绝不是孤军奋战。”
“连跟随我多年的战友都能为了几管药剂背叛我,这个世界还有谁值得信任?”孟仲摇头低叹,继而想到那些血水里或许也有常琦等人的尸体,脸色不由变了变。
“至少我还能信任宋博士,对吗?”梵伽罗愉悦地低笑。
宋睿也忍不住笑了:“对,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两人互相对视,眼里只有彼此。
“你发现了吗?”笑罢,宋睿换上了严肃的语气。
“发现了。”梵伽罗点点头。
孟仲强打精神问道:“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你没发现吗?当所有人都在疯狂争抢那枚玉佩时,张阳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梵伽罗徐徐开口,宋睿紧跟着解释:“他不但没有被贪欲支配,反而先行一步逃离了会议室,进而躲开了一场无差别的残杀,他肯定还活着。”
梵伽罗给张阳下了定义:“他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宋睿马上跟进:“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他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听两人这么一说,孟仲才想起来,张阳的确在玉佩争夺战展开的时候就跑了,这可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贪婪、激进、猖狂、倨傲完全不符!他的外在形象肯定是伪装的,他哪里是什么没脑子的纨绔!
“这人藏得可真深啊!”孟仲摇头感叹,继而又想起另外一个疑问:“萧言翎为什么会分裂成两个人?梵老师您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是宋博士对她做了什么。其实我也很好奇。”梵伽罗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正认真开车的男人。
宋睿不答反问:“你们知道人格分裂是怎样产生的吗?”
“不知道。”梵伽罗和孟仲齐齐摇头,许艺洋也趴在椅子靠背上,好奇地看着宋博士。
“人格分裂又叫做解离症,顾名思义,它的主要特征是患者将引起他内在痛苦的意识活动或记忆,从自己的整个精神层面解离开来,以保护自己。这个分离出来的,失去了痛苦记忆的自我是一个全新的自我,拥有独立的个性和行为能力,所以他可以从容地应对外部的残酷环境。也就说,人格分裂的主要成因就是痛苦的遭遇和强烈的精神刺激。亲手杀死父母,这样的遭遇够不够痛苦?”
“够,太够了!”孟仲满脸唏嘘。
宋睿进一步解释:“所以那天早上醒来,萧言翎才会失去此前的记忆,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出现了人格分裂的迹象,而我抓住这一迹象,诱导她进行更深一步的分裂。我这样做是想削弱她的意识,让她分裂成互相仇恨的两个新人格,继而展开内耗。她的意识被新人格削弱,意念和磁场也会同时被削弱,梵伽罗的压力一定会减轻很多,这是肉眼看得见的结果。但是我没想到她的分裂竟然会那样彻底,竟然变成了完全独立的两个人。”
宋睿叹息道:“人的内心远比这个世界更复杂!”
孟仲听懵了,消化良久才心服口服地说道:“宋睿,难怪没了宋家的庇护,你也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你的成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没说的是,正是因为好友对人心的算计达到了如斯恐怖的程度,才会有那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其中甚至包括他的家人。
梵伽罗补充道:“宋博士不仅仅帮我削弱了萧言翎的意念,还利用话术挑动所有人的**,让他们争抢玉佩,进而陷入了自我残杀。我们能平安离开,宋博士居功至伟!”
宋睿连连摆手自谦,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被梵伽罗夸奖总会令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一个疑惑解开了,孟仲又想起另外一个,连忙追问:“梵老师,那佣兵为什么会爆炸?”
梵伽罗碰了碰宋睿握着方向盘的手,嗓音含笑:“这个问题你还是得问宋博士。”
“什么?这事儿又是你干的?你不会也是灵媒吧?”孟仲震惊了。
宋睿不答反问:“人类为什么会站上食物链的顶端?”
“因为我们有智慧。”孟仲呆呆地说道。
“没错,因为我们有智慧,懂得利用工具。我们做不到的事,工具可以帮我们做到。想必你知道这头颅是怎么来的吧?”宋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转手递给梵伽罗。
“这不就是那个让人智商猛增的脑袋吗?我们在导播室里看完了梵老师通灵的全过程,所以我们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当时张阳就说要把它弄过来玩玩,气得我差点跟他动手。我的主张是这种邪物就应该交给梵老师保管,给别人我不放心。”
“事实上它的作用不是让人智商猛增,而是让人的信念无限加强。你认为自己能成为天才,那你就一定会成为天才。信念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人发挥出百分百的潜能,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所以呢?它和爆炸有什么关系?”
宋睿转而提出另一个问题:“唤醒玉佩的力量是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是人类的**!”孟仲点点头。
“所以我猜想,当一个人的**达到某个极限并且传导给玉佩时,它会被激发出与这个**相对应的能力,譬如萧言翎的世界为我转动,又譬如佣兵的举世无敌。所以在握住梵伽罗的手时,我把我的**也传递了过去,又唯恐这**不够强烈,所以借助这个头颅增强了我的信念。结果证明那玉佩果然听见了我的心声,并且被我激发了一个全新的能力。”宋睿徐徐说道。
“你激发了它什么能力?”孟仲完全被好友的话吸引了,而梵伽罗则用指尖梳理着那颗头颅的乱发,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那般强烈的欲念,他当时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只是他没想到宋博士竟然真的能成功。
“破坏,无差别的破坏。”宋睿一字一句开口:“破坏外部,也破坏内部。换一个简单的说法就是——拿到玉佩的人不但会疯狂破坏外部的环境,身体内部也会自行破坏。你了解我,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压抑心中的破坏欲,既破坏自己,也破坏整个世界。如果说别人的**是洪流,那么我的**就是无底深渊,有了头颅的加持,这深渊会变成黑洞,吞噬掉一切。”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研究医学,譬如解剖小动物之类的,后来你爸妈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好像就变得正常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都没变。”孟仲满脸都是怔然。
“是的,我一直没改变过,我只是学会了伪装。”宋睿睨了好友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当时,我把压抑了十几年的破坏欲一股脑儿地灌输进了那枚玉佩。怎么,你怕了吗?”
孟仲好半晌没说话,梵伽罗却握住男人沾满污迹的手,嗓音平和:“宋博士,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不是在孤军奋战吗?因为这个世界有你。我知道你会始终与我站在一起,相信我的一切安排,你让我觉得不孤独。”
宋睿愣了愣,脸上的冷笑竟慢慢转为温暖和煦,哑声道:“因为认识了你,我从此也没觉得孤独,我很高兴我们的感觉是同步的。”
两人对视一眼,末了各自别开头,同时扬起唇角,同样漆黑深邃的眼里闪烁着无比快乐的光芒。
孟仲被这温情脉脉的气氛一冲,顿时醒悟过来,连忙补救道:“我怎么会害怕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话的可信度比以前高了很多倍,毕竟他与所有的队员都决裂了,而且还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然而宋睿并不稀罕他的友情,只是一眼又一眼地偷看青年俊美异常的侧脸。
梵伽罗也时不时与他对视,然后勾着唇角浅笑。似想到什么,他慎重提醒:“宋博士,如果你相信我,那么就请你相信到底,不要对我产生任何怀疑,并且在任何情况下全盘接受我的安排。因为在将来,我可能会做很多让你无法理解的事。我很珍惜我们的友情,我不希望它被猜疑破坏掉。”
从青年的眼底发现了凝重和担忧,宋睿想也不想地点头:“当然,我会一直相信你更胜过相信自己。”
梵伽罗感受到了他传递过来的强烈信念,素来平淡静谧的脸庞竟展开一抹堪称璀璨的笑容。
宋睿呆了呆,然后猛然转移了视线。
孟仲则咂摸着嘴唇,煞风景地感叹一句:“我终于想明白了!宋睿你真狠啊!你把你的破坏欲传递给玉佩,把它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谁拿到它谁就会从内部爆破是不是?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它被别人利用了对吗?宋睿,你脑子是怎么长的?你大伯怎么舍得把你这个聪明绝顶的家伙赶走?没了你,宋家亏大了!”
宋睿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思维迟钝的人,梵伽罗却摇头道:“对普通人而言是这样,但若是让实力超凡的人拿到它,那点破坏欲仅仅只是一层水雾,抹掉就行了。”
“实力超凡的人是指你这样的人吗?”孟仲刚高兴两秒钟就被这个噩耗打击到了。
“是近乎于神明的人。”梵伽罗看向远方,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
“你不是说世界上没有神灵吗?”
“你没听明白吗?是近乎于神明,不是真正的神明。你放心,如果遇见他,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他把玉佩拿走。”梵伽罗慎重许诺。
孟仲尚且没听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宋睿却差点踩错油门,撞上路肩。他听出来了,近乎于神明的人的确存在,而且与青年是认识的。青年深深地忌惮着对方,甚至是恐惧对方,所以才会说出“我豁出性命”这样的话。
豁出性命等于拼死一搏,为什么拼死一搏?因为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梵伽罗也是有敌人的,而且还非常强大!对方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并取走他的性命!
意识到这一点,宋睿的心陡然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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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到市区后, 梵伽罗和宋睿等人并未急着回家, 而是去服装店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去警察局认领萧言翎父母的尸体。这夫妻两个留下了一大笔遗产, 他们的一众亲戚正为了那些钱抢破头,竟没有一个人想过打听萧言翎的去向, 也没有谁把夫妻俩的尸体带回去安葬。
法医听说萧言翎也死了,不由连连摇头感叹,末了还是让梵伽罗签了字, 把尸体领走。虽说这样做有些不合程序, 但他们停尸房里的无名尸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没有足够的地方存放,又不能随便扔掉, 只好四处借殡仪馆或医院的地方安置。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和公共资源的侵占, 社会上能有好心人帮忙把尸体领走,妥善处理, 他们其实是很乐意的, 更何况梵老师的人品在警界那可是有口皆碑。
梵伽罗借法医的手机给曹晓辉打电话,让他赶紧把葬礼安排起来。
曹晓辉的语气是崩溃的:“梵老师, 您又从哪儿弄来四具尸体?您怎么隔一会儿就给别人办一场葬礼啊?这样很不吉利的!”然而抱怨归抱怨, 他还是乖乖照办了,人家一家子都死绝了, 办一场葬礼花不了几个钱,就当积德了。由于事出突然,匆忙中他竟然忘了告诉梵老师一个重大消息, 等回过神来时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
办好所有事,梵伽罗和宋睿一直等到殡仪馆的车把四具尸体拖走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家,而孟仲早就离开了,他还得去确认常琦等人的死活。
一行人离开绿河研究所的时候太阳刚刚西沉,回到月亮湾小区时天色却已经全黑了,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在斑驳招摇的树影中点亮,放射着温暖的光,把周围的黑暗驱散。以往阴森可怖的碎石小径,今日却透着几分清幽可爱,就连怪石嶙峋的假山也仿似多了几分野趣。
“这里的环境好像有所改善,是我的错觉吗?”宋睿慢慢把车驶入匝道,眼睛时不时左右望一望,语气略显疑惑。他习惯于掌控周围的所有情况和细节,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小区的异常,不是景物的改变,而是气息的不同,仿佛一潭死水挖开了一条沟渠,引入了活水,使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
“不是错觉,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梵伽罗摇摇头,并未过多解释。
宋睿也没多问,透过后视镜观察到许艺洋已经睡着了,不由把车速放得更慢。眼看一号楼已近在咫尺,他正准备把车往路边靠,却没料一条人影忽然从一旁的绿化带里窜出来,双臂展平大声疾呼:“梵老师是您吗?我是董秦啊!”
她整个身体贴在了车头上,若非宋睿反应迅速,马上踩了刹车,她怕是会被撞出个好歹来。她扶着滚烫的车前盖跑了半圈,踉踉跄跄地到了车窗边,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才大半天不见竟已憔悴得不成人形:“梵老师,我求您救救刘钊吧!”她急切地拍打车窗,“他被警察抓了,高芊芊请了一个大律师要告他强制猥亵侮辱妇女,还捏造了证据说他盗窃她的财物,如果罪名落实,刘钊会坐牢的!那他一辈子就真的毁了!我求您救救他吧!”
梵伽罗不太懂现代法律,不由看向宋博士。
宋睿颔首道:“强.制.猥.侮辱妇女罪和性.骚.扰的性质不一样,程度更深一些,如果证据确凿,刘钊会被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盗窃罪得看数额大小,数额越大,判得越重。高芊芊指控他偷了多少东西?”
董秦颤声道:“她说刘钊偷了她的钻石戒指,价值一百多万,而且警察还真的在刘钊,不不不,是在那个冒牌货临时租住的屋子里发现了戒指,已经是证据确凿了。这绝对是诬陷,刘钊在外面游荡了三天三夜,根本不知道那个冒牌货住哪儿,又怎么藏戒指!戒指肯定是高芊芊让冒牌货放过去的!”
宋睿沉吟道:“盗窃数额高达一百万,刑期至少在十年以上,再加上强制猥亵妇女罪的五年,总刑期十五年,如果罪名落实,两罪并罚,刘钊至少要坐五年以上十五年以下的牢。等他出来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人生已经走完了一大半。”
梵伽罗点点头,就事论事地道:“那他这辈子是真的没什么指望了。”
“别啊梵老师,您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了,您给刘钊指条明路吧!他这一辈子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反而十分热衷慈善,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他拿到的第一笔片酬就捐出去一半用来资助山区儿童,后来走红了,每年都会捐款好几百万给各种各样的慈善机构,我可以把他的捐款清单找出来发给您,我一直保存着,说以后要拿来炒作,都被他拒绝了。他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从来不沽名钓誉。后来他半隐退了,有了更多的时间,几乎每年都会抽.出几个月去山区支教,我手机里还有他和山区儿童拍摄的照片,您看看,您看一眼吧。”
董秦急得直哭,双手却颤巍巍地打开手机,划出一张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搂着一个个皮肤黝黑的山区儿童笑得灿烂。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感到非常快乐,这种爱心的传递和希望的种植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所在。
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梵伽罗比董秦更清楚,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刘钊重叠在一起的两张脸,而是他洁净灵魂在黑暗中散发出的莹莹微光。他几乎一瞬间就为刘钊做了注解——这是一个好人。
“你上车来谈吧。”梵伽罗叹了一口气。
董秦呼吸窒了窒,完了重重喘了一声,喜极而泣地哽咽:“谢谢梵老师,谢谢!”她手忙脚乱地爬上车,这才发现后排座还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小朋友,此时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
她连忙抹掉满脸涕泪,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低声向小朋友问好,又紧跟着道歉,直说打扰了。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保持优雅、温柔和体贴,她的涵养竟比刘钊更好。在她身上,梵伽罗看见了刘钊的影子,这两个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对方的一切,却又无知无觉地擦肩而过,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你握住这枚玉佩,用尽全力祈求刘钊能够换回去。”梵伽罗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不断提醒:“一定要用尽全力,不然你的愿望不会实现。”
“怎样才叫用尽全力?拿我的生命交换可以吗?”董秦慎重询问。
梵伽罗颔首道:“可以,这样最好。”
“我明白了。”董秦竟然一句话都没多问就握住玉佩开始祈愿,一缕缕灰白色的光从她的指尖流泻,仿佛能够刺穿周围的黑暗,引渡更多希望。然而很快那光芒就开始闪烁,仿佛触及到了某个临界点,却始终无法冲破障碍。又过了几分钟,不断闪烁的灰光竟慢慢黯淡下来,直至彻底熄灭。
董秦把刘钊爱入了骨髓,但她的愿望依旧没能实现。
宋睿指了指梵伽罗的口袋,意思是让他把头颅拿出来增强董秦的信念。
梵伽罗默默用手机打字,以免干扰董秦的许愿:【这颗头颅本质上与闾丘氏的眼珠一样,具备追踪能力,它会把邪恶的意念送入接触过自己的人的脑海,挑动他们入魔发疯。普通人的意志力没法与你相比,他们不能碰这种邪物。】
宋睿明白了,也发了一条短信解释:【她不会成功的,从她上车后的一言一行我可以判断出她的大致性格。她是一个极为理性且克制的人,否则她不会与刘钊形影不离地生活了十五年,最后却形同陌路。十五年的时间她都无法打动他的心,原因就在于她的克制。论起意志力,她比刘钊还坚定一些,对于**的压制也更厉害。她是在一个教条式的上流家庭里长大的,放纵.**对她来说是原罪,她成功的可能性比刘钊还小。】
梵伽罗摆摆手,打出几个字:【无论如何,让她试试吧。】
【好,那就让她试试。】宋睿很快就顺应了青年的意思,哪怕他知道这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看见指尖泄出流光,董秦信心大振,用尽全力祈祷了五六分钟才松开玉佩,满怀希冀地问:“梵老师,好了吗?”
“没有,失败了。”梵伽罗遗憾地摇头。
“那我再试一次吧。”董秦也与刘钊一样,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它看上去十分的可笑和渺茫。
“你尽管试。”梵伽罗极有耐心地等待,而刚醒来没多久的许艺洋又睡了过去。
董秦试了一次又一次,直至玉佩渐渐发不出半点光才心灰意冷地说道:“梵老师,我是不是又失败了?您教教我吧,刘钊到底怎样才能回到他自己的身体?您直接给我指条明路,别再让我许愿了,我做不到,我对他的感情或许没有我自己想象得那样深。”说到这里,她通红的眼眶已蓄满了绝望的泪水。深刻的自我怀疑和自我谴责让她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高芊芊真的做得太绝了,早已留下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以至于警察都在劝董秦放弃。他们凭借多年的侦破经验已预先知道——这个案子必成铁案,请来再厉害的律师都翻不了!
若非走投无路,董秦不会连许愿这种诡异的方法都肯尝试。她是真的急了,却又不敢大声哭,怕吵醒小朋友,只能捂着嘴压抑自己。这是她人生中唯二的绝望时刻,第一次是刘钊婚礼当天,第二次是现在。她一生的不幸仿佛都与他有关,却又在努力为他的幸福抗争着。
“梵老师,能动用的人脉我全都动用了,但是这件事已经被高芊芊大炒特炒闹上了热搜,没有人敢帮刘钊。他的近亿粉丝全都在盯着这桩案子,疯狂给警局施压、留言,要求重判刘钊。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正亲手把自己的偶像往死里逼。如今唯一能帮刘钊脱困的办法就是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除了使用这种灵玉,您还有别的法子吗,譬如招魂之类?”董秦满怀希望地询问。
梵伽罗愣了愣,苍白的脸庞竟浮上一层罕见的红晕,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难道我从未告诉过你们,刘钊只是改变了外形,身体还是他自己的吗?”
“什么?”董秦蒙了,思维紊乱地说道:“您从没跟我说过啊!刘钊,刘钊也没说过这话,所以您应该没告诉他吧?您告诉他了吗?他还是他自己吗?只是换了一张脸,就像整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