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骜去了书房看奏章公文,那种东西我看不下去,这里又没有小说漫画,只能早早洗漱完上床睡觉。
宜春她们用汤婆子帮我焐热了被窝,倒是不冷。
但我还是怀念空调和暖气,至少也该烧个炕之类的吧。
虽然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冬天,但那个时候事多,顾不上计较这些。现在大局基本定下来,我就觉得…这芳国国王的生活质量也未免太差了。
我一面翻来覆去,一面想,明天就去技术开发局,看看他们有没有人会盘炕,又想,反正要盘炕的话,不如索性烧地龙。但那样的话,就得整个房子改建了,要改也不能只改我的,阿骜那边也得改…这么想来想去,突然就变成了个大工程,也不知道没有没那个钱。
想到钱…就泄了气。得,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吗的,我这皇帝当得!
正闭着眼睛数羊呢,就听到有人开了外面的门。
“谁?”我探身去看。
看起来上次裁员也的确裁得狠了点,只剩下宜春他们几个,我也就没让安排什么值夜的,反正我们家没那种规矩。
现在倒好,时不时就能让人直接往我房间里闯。但青龙没动静,看来并不是什么外人。
果然就听到修篁的声音道:“是我。”
应了声,却好一会没再有动静。
隔着屏风看不见什么,我又懒得爬起来,忍不住道:“是修篁吗?有事就进来说吧。”
“没事的话,主上就要这么打发我走吗?”修篁的声音带着点笑,轻轻地问。
我一时倒噎在那里。
回来要拿他做幌子的事情,我们一早在船上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但…他真要在我这里过夜,我倒有点别扭起来。
我没回话,修篁便又自己解释,“外面下雪了,我一身风雪进来的,先缓一缓,免得把寒气带进去。”
我哪里这么容易冻着?以我如今的体质,不要说他带进来这丝寒气,就算直接扔到雪地上去,也不会怎么样。何况,王还是不会病不会死的仙人呢。倒是阿骜那边…
“阿…”
我才张嘴,修篁便接道:“不用担心,长春大人那里早有准备。”
长春是仁重殿的管事,在衣食住行上,向来都把阿骜照顾得妥妥当当。对他们来说,麒麟的安危健康,可比我这王重要得多了。
我撇了撇唇,修篁已经绕过屏风走进内室来。
外衣已经脱了,头发也已经解散,似乎还没完全擦干,有几缕贴在他白色的长衫上,素衣黑发,越显得君子如玉。
但很显然,这家伙可是跟君子一点边都沾不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修篁走到我床前来,搓了搓手,“主上怎么也不叫她们生个火盆?怪冷的。”
我刚说什么来着?这人故意冒着风雪过来,又说怕冻着我在外面脱了大衣裳,现在又跑到我床前来叫冷。这不是奸商是什么!
但他这样站在那里笑盈盈看着我,我们又有约在先,还真是不好把他往外赶。
据说女人有没有男人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我们出去走这一圈,只带了他和阿骜,眼下又不能公开和阿骜的关系,也只能让他背这黑锅了。
想让人背黑锅,总不能不给甜头的。
好在…不管怎么说,他长相还算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叹了口气,往床里挪了挪。
修篁果然就抬腿上了床,钻进被子里来,倒没再有小动作,就乖乖躺在我身边。
我干咳了一声,“那什么,头发还没干呢,就这么睡小心起来头痛,我们聊会天吧。”
“好。”修篁从善如流,又挪出来一点,抖了抖枕头,半倚在床头晾头发,一面垂眸看着我,“主上想说点什么?”
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空隙就大了点,有点进风,凉嗖嗖的。我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倒是真凉。
看来他叫冷还真不是装的。
我拉了他的手焐着,问:“你刚一直在照料你那小药圃?”
修篁用空着那只手掖了掖被子,道:“嗯。出去这么久,总要去看看。”
“怎么样?”
“宜春她们帮我照料着呢,挺好的。”
“哦,那就好。”
修篁轻轻笑出声。
很显然,就是在笑我没话找话。
我索性继续道:“你对阿灯的事怎么看?”
“挺意外的。”
“嗯?”我抬起眼看着他,“怎么说?”
“他之前不一直在跟我一起生活吗?不管他是什么,读书认字,包括后来你让他养的羊,都很认真。看得出来,他是很努力想融入这个世界,得到大家的认可。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逃跑。”修篁顿了顿,“就算他是别有居心吧,挑这样一个时机,有什么好处呢?”
我点点头。“说得也是。我觉得吧,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他预料之外他又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主上打算怎么办呢?”
“凉拌。”我哼哼了一声,“我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能做什么?对付新出现的妖魔的事情月溪应该都安排好了,眼下无非也就是等等看而已。”
“那主上觉得阿灯还会再出现吗?”
“谁知道呢?随便啦。”虽然这么说,但毕竟是当初自己从河里捞上来的,又带了这么久,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无非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修篁再次笑起来,声音愈加柔和,“我最喜欢主上这一点了。”
“喜欢我什么?混吃等死天塌下来当被盖么?”
修篁呵呵笑出声,只是伸手揽过我,将我抱在胸前。
不太舒服,我一面抗议“不要把我当暖炉用”一面扭着身子调整姿势。
“主上…别乱动。”修篁皱了眉。
我自己也发现了,某人的身体貌似有了反应。真是饱暖思那啥,刚刚还是应该让他冻着的。
我讪讪笑了声,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就乖乖躺着不动了。
修篁依然搂着我,也没有再动。
好一会我才抬眼看向他。
修篁轻轻吻了我的唇,柔声道:“…总要主上自己情愿才好。”
切,说得好听,还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吊着我。
我哼了声,有点赌气,索性翻身伏到他身上,狠狠回吻过去。
修篁一副任人采撷的姿态,眼睛里却带着笑。
看他这么笑,我就又泄了气。
有点乏力地趴在他身上,长长叹了口气。
我有多失败啊。
本来是想一心一意跟着某人却被扔到了这里,想认认真真做个好王,结果连烧个炕都没想头,现在倒好,就连想彻底做个风流坏女人都做不到。
修篁只是轻轻抚着我的背,柔声哄道:“睡吧。”
…唉!
110重返蓬莱
第二天就顺理成章地批了修篁的仙籍。
跟着生活就像是渐渐回到正轨。
阿骜跟月溪商量了移民的事情,月溪觉得可行,但具体实施的时间得往后挪挪。首先还是得解决了妖魔的事情。不然要是雁国的人真的愿意过来,我们这里却依然妖魔横行根本不能安居乐业就不好了。枉费延王一番扶持之心。
于是先督促着各州注意妖魔的动静,组织剿灭。又要安排重新丈量土地统计人口。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忙的是阿骜,我依然做着我的甩手掌柜。
每天上朝也只是窝在玉座上听阿骜和群臣奏答,听得懂就插一句嘴多问问,不然就索性只是听。
下了朝就混吃等死。无聊得在地上打滚。
阿骜又好气又好笑地骂我是猪。
其实我倒是想再出去跟杀妖魔,但他们却不放,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听得耳朵起茧,只好乖乖呆在鹰隼宫。
不过我觉得我比猪还是好一点,多少也还会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善生活的办法。
说到这一点,我就很郁闷。
你说尚隆这五百年前穿来的老古董没见过世面也就算了,阳子怎么说也是受过高中教育的现代青年,来了也好几年了,这里怎么一点现代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这次出去是没能见上她,不然我倒真想问问,她就一点没觉得不习惯?
我倒是真想弄,只是当年上学的时候不认真,肚里真没货。虽然弄了个技术开发局吧,但每次想让他们做个什么也说不上个什么原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笑话闹了不少,成品还真是没能做出什么来。
所以我就想,要不然悄悄回去那边一趟吧,弄些书来研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要在这里生活个几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怎么也该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吧?
没牙膏用青盐刷牙也就算了,没有卫生纸就实在不能忍!
反正王和麒麟甚至上位的仙人都可以发动小规模的鸣蚀,只要飞去虚海上空发动,离岸远一点也不会有太大损害。六太景麒他们不也都去过嘛。
我悄悄去一趟,快去快回,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算…正式告个别。
主意打定,我就悄悄准备起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青龙留下照看阿骜。有他在,也就不用留什么条了,交待他如果阿骜没发现就算了,如何他发现问起来,就如实告诉他。我保证绝不多事,尽快回来。
青龙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应了。
我把床上摆出蒙头大睡的人形就趁着夜色上了路。
第一次用鸣蚀,没经验,一到那边就直接跌进了海里。那边也是下着雪的冬天,把我冻得够呛,好不容易才回到原本的家。
门牌上还是写着“欧阳”,大概还没有易主。
钥匙什么的当然早就没了,但进个门还是难不倒我。家里没人,家具都用白布罩着,厚厚一层灰,都不知道老妈离开了多久。
说起来,当时我们在太空堡垒出事…也不知道后来父母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就算想联系,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就算联系上…也是永远没办法继续一起生活了。
我心情低落地发了阵呆,长长叹了口气,去浴室放水洗澡。
好在家里还有水有电,我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翻出当年的旧衣服来穿上,躺在旧时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
当日离开,只当是去探个亲度个假,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也没想到我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没回来的时候心生挂念,回来之后,却满心惆怅,恍如隔世。
是的,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再牵挂也是没用,不如把这些心思都收拾好,该断就断了,然后继续去走自己的路。
七七八八地胡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
桌前的闹钟已没了电池,停在三点多,我也没个手表手机,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但照我的饥饿度来着,应该还不是太晚。
我起了床,在家里翻了一圈,发现了新的问题。
…没钱。
虽然家具衣服什么的都还留着,但贵重物品都不在了,现金就更不用说了。大概父母也没想再回来这里。
我本来还想着之前许愿的时候得的那个玉如意,我嫌它太坑爹丢在床头的抽屉里没带,现在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父母当成我的“遗物”带走了还是遭了贼。
而我在芳国也是过得节俭,这次过来除了身上的衣服,根本身无长物。
要拿什么吃饭买书呢?难不成要拿家里的衣服家具出去卖吗?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收这些的典当行,而且那动作也太大了,肯定会惊动左邻右舍。到时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我都不知道这边的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而且反正我也是马上就要回十二国的,何必再打扰别人的生活?
反正…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先出去转一圈看看吧,实在不行,找个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偷一把也就是了,还可以顺便劫富济贫。
当日柳国那个贪官那一仓库的珠光宝气,我到现在都忘记不了。
说起来,如果我从这里打劫回芳国…会不会有事呢?
(作者按:这人已经穷疯了偷上瘾了,好孩子不要学她。-_-)
等我出了门,才发现时间远比我想像得早,路上没什么人不说,连南风都还没开门,我原本以为天色大亮,完全是下雪的原因。
看起来,虽然我上朝也是窝在玉座上睡觉,但每天按时被从床上扒起来,倒让身体生物钟形成了习惯,到了这里也是早早就醒了。
正好,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左邻右舍看到了。
附近的空地被改成了小公园,那口山寨食骨井倒是还在,就在公园一角,依然氤氳着淡淡的紫气。
我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
这公园建的时候也挺奇怪,明明旁边就有小孩的游乐设施,这么口枯井却也没填上,也不怕小孩掉进去。尤其是这种雨雪天,一滑一摔跤,也太容易出事了。我坐在井沿上,一边往里看,一边忍不住想,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人掉进去穿到其它时代的。
我倒是有点想念犬夜叉剑心晴明,但也只是想想,不敢往里跳。这井的抽筋程度和那个玉如意也差不多,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时阿骜应该已经发现我不在了吧,也不知道那小子会生气成什么样,我得尽快买好书回去才行,可不能多生枝节了。
雪越下越大了,远远却似乎有人影跑动。
我抬眼看过去,看姿势和速度应该只是在运动,这种天气也坚持晨跑锻炼的人还真是好毅力。
待他跑近一点,我才看清,原来还是个熟人。
虽然长高了一些,面目看来也成熟了不少,但那张脸我就不可能认错。
正是邻居家的笨哥哥上杉达也。
他看起来还不错,脸色红润,健健康康的。看来这几年应该没什么事。
想想也是,没有我乱入,他也就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打打普通的棒球,谈谈普通的恋爱,考个普通的大学什么的,普普通通过一生,能有什么事?
正想着,见他在路口停了一下,突然就折向这边来了。
我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想找个地方躲一躲。结果脚下一滑,人就往井里栽了下去。
…糟糕!
111再见
掉到井底的瞬间,一道紫光闪过,头顶飘着的雪花就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往井口爬,希望再跳一次那边的时间没什么变化。
本来是想立刻就跳回去的,但爬上去之后,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就迟疑了一下。
这是…平安京啊。
没想到竟然是来了这里。心头不由得就浮起了晴明那张似笑非笑狐狸一般的脸。那只老狐狸…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犹豫着看了一下井口,最后还是决定去晴明的宅邸看一看,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那座宅院还在那里,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老实说,我还真不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我苦笑了一声,上前扣了扣门。
来应门的是一位笑容温柔的美人,穿着紫色衣裙,金色的长发结了几个环髻,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愣神。
“天一?”
“欧阳小姐?”
我们几乎同时不太确定地问出声,我顿了顿,就忍不住笑起来,“好久不见,晴明在么?”
“在的。”天一让开门口请我进去,一面也笑道,“欧阳小姐好久不来了,晴明大人还常常挂念着呢。”
她是晴明的式神,自有特殊的方式向晴明传讯,我才进了大厅,晴明就迎了出来。
依然是一身白色狩衣,广袖峨冠,虽然须发皆白满面皱纹,但那双眼睛,还是狐狸般慧黠。
“晴明!”
我几步跑过去,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真想你。”
“嗯。”晴明应了声,轻轻抚着我的头发,“你把头发留长了呢。”又扶着我的肩稍拉开点距离,细细打量我的脸,末了就扬起抹淡淡微笑,“…长大了。”
听到他这句话,心情就突然复杂起来。
过往种种,纷至沓来。
情绪有点失控,索性便又把头埋进晴明怀里,闷闷道:“我真想你。”
晴明笑起来,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嗯。”
我又闷闷道:“…真不想长大。”
晴明说:“傻丫头。”
然后我的肚子就响了声。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我饿了。
脸刷地就红了,更加没脸抬头了。
晴明却笑得更加爽朗,吩咐天一去准备吃食。
食物摆在后院的走廊。
晴明还是坐在廊下的老位置,倚着罗汉松的柱子,端着酒,看着我吃东西。
我吃饱喝足,满足地往后一倒,躺在地板上长长吁了口气。
晴明轻笑道:“这次是从哪里来呢?怎么好像一直都没吃饱过?”
“也不是没吃饱,只是每顿饭都吃得有压力,觉得不安心。”我滚到他身边,把自己到了十二国之后的情况说给他听。
晴明静静听着,很久之后才问:“当王的感觉如何?”
我抬起眼来,长叹了口气,道:“累。”
晴明并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手来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抓住了晴明的手,又叹了口气,“如果晴明能去帮我就好了。”
晴明笑起来,伸手抚上我的脸,“又在说傻话了吧,我只是个阴阳师。”
我将脸贴在晴明手心,闭了眼,叹了第三口气,“哪怕只是陪我喝酒也好呀。”
晴明把自己杯子递过来,道:“你若想喝酒,来找我就是。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顿住了话头。
…晴明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相见的机会。
我就着他的手在酒杯抿了一口,道:“只怕我以后想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呢。这次过来,也算了自己心里的执念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也该认认真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晴明点了点头,道:“你会是一个好国君。”
“那就承你吉言了。”我笑着,一边坐起来,“我要回去了。”
“哎呀,结果你只是来找我蹭饭吗?”晴明装模作样地嗔怪。
“我只是来看你。”我一本正经,“顺便蹭饭。”
“其它人呢?”晴明往院子里看了看,若有所指,“不想见见?”
我跟着往院子里看了看,泰明远远站在那里,神色窘迫,也不知来了多久。
其实在这平安京…想见的人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友雅,泰明…八叶们,神将们…但…如今我的处境不同,心境也一样已经不同。我有自己的责任,毕竟是要回去芳国的。以后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常来常往,说到底我也就只是个过客,曾经有过那样精彩的遇见,便已经足够。
我摇了摇头,再次抱了抱晴明,“我走了,保重。”
晴明没有送我,也没有说再见。
我在井底呆了很久。
很难说得清我这一趟,到底有什么意义,说起来不过就是去看了一眼晴明,对他说了几句话,蹭了一顿饭。但…心底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些纷乱心绪被梳拢,一些不安焦躁被安抚。
吵架的时候,阿骜说,你不过就是想回那边。
我承认,我的确记挂着这边的各种人物各种热闹。但回来了…却真正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我躲避达也,并不是余情未了,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再出现真是对谁都没好处。
刚刚在平安京也一样。其实能去见晴明,就也能见见友雅。但…却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就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也知道自己是必须要走的,而告别的话,其实上次走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再来一次也无非就是那些,何必呢?
也许有些事情,的确要面对过之后,才能明白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我深吸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右肩,那个不时会隐隐作痛的旧伤口。这样的话…我还有个地方要再去一趟。
中华街也还是老样子。
一路上都在担心如果D伯爵搬家了怎么办?一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宠物店招牌,我才舒了口气。却又担心他不在了怎么办?他签了别的契约怎么办?
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我踌躇了一会,还是伸手按下了门铃。
不管怎么样,既然都来了,总是要进去的。
D伯爵来开门。
一身黑底团花唐装,齐耳短发柔顺亮泽,俊秀的脸庞,一金一紫的异色双瞳。
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变。
但他看了我一眼,就屈膝行了礼:“陛下。”
我一怔,然后才意识到,其实他早就知道阿骜是麒麟的事吧?
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才会在我们被雷劈的时候及时给阿骜输血。
只有我傻乎乎被蒙在鼓里。
我皱起眉来苦笑。“哦,伯爵,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D伯爵道:“怎么会是取笑,您可是正正经经由麒麟挑选的王!”
“拉倒吧。”我伸手将伯爵拉起来,“你一早知道那件事,却不肯告诉我,你知道阿骜跟我下跪的那一刻我有多窘吗?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D伯爵笑起来:“麒麟认主的时机自然有麒麟的判断,我又怎么能胡乱开口?”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只是想看我出丑而已吧。”
D伯爵笑道:“那么,您今天到我这里来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