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闲话不仅影响的是囡囡的婚事,更影响了廖七老爷的心情,他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这个了,偏偏媳妇就是没法证明自己,而他,还就是想要相信,想要不怀疑,偏偏有疑点······
正文 第二六二章 劫财
陈福生一头扎进江南,时间一晃就是十二年,这才刚刚回架出任正四品的京兆伊。陈二夫人,是陆家的女子,回京了少不得去娘家转转,很快就听到了这样的闲话。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和丈夫过不去,想要害他。谁不知道廖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和皇上是少年时期的好友,小舅子是皇上唯一的同胞妹夫,这样显赫不可一世的人,丈夫竟然偷了她妻子的童贞?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陈二夫人认识廖大人的妻子,知道那是个少见的漂亮女子,娴静淑雅,不像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陈福生见妻子一再套问他和廖夫人的关系,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给妻子解释:“我给你说过,我父母出身低微,母亲曾经是陈太夫人的仆人,成亲时陈太夫人抬举她,这才脱了奴籍。我三岁时,父母带着我进京,投奔陈太夫人,母亲带个孩子,也没办法做别的事情,就帮着太夫人做些家事,她的女儿,就是廖夫人,当时才几个月大,母亲让我陪她玩儿,最多就是给她唱歌儿。”
“咱孩子小的时候,你哄他们睡觉唱的那些吗?”
“是啊。
“那是古诗,好不好?”
“都是陈太夫人教我的,然后我再在廖夫人睡觉时唱给她。她小时候可怪,不听那些不睡觉,有时是她母亲给她唱,太夫人忙的时候,就换成我。”
“是不是陈太夫人有意的?不然,你怎么能在我家学堂念书呢?我知道你父母是商人时非常意外,爷爷几乎不收那样的学生,后来得知是陈太祖爷荐来的,大家都以为你们是本家,嫁给你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陈二夫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好奇地望着丈夫。
“我也这么认为我那时小,只是觉得这些歌儿很好玩,念起来非常顺口,没事还常常自己说着玩儿。那天廖夫人睡着了我一个在院里没事做,一边乱跑一边唱歌谣,陈太祖出来,把我叫过去,给我果子逗我,让我唱多些给他听,我只记得他给我两个糖果子然后就说等我大了,送我到你家学堂去。”
“你记得可真清。”
“母亲说的。她常常唠叨这个,据她说当时在不远处做事,听见之后就哭了。”
陈二夫人理解婆婆的感觉。一个下人,吃苦受累把孩子拉扯大,有个体面的一点的事儿做,那都是烧了高香的,主家竟然要保举孩子去京城有名的学堂去这份恩情太大了。
他的夫君,一个农村种地的和一个女仆的儿子,能读书入仕成朝廷大员,这是多么不容易的啊。
“说了这半天,后来呢?”
“后来我来你家读书,就不去内院了,也就是我七八岁时吧。”
“你后来还见过廖夫人吗?”
“见过几次,随母亲去陈府,有时她正好在陈太夫人身边玩儿,大概她七八岁吧。”
“后来再没见吗?”
“是啊。”
“你有没有听说,她长大之后非常漂亮?”
“不用听说了,她小时候就漂亮得很我一直觉得她就是漂亮的。”
“那你,为何不让母亲求了她呢?”
“嗯,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小时候她是主子我是仆人,就算母亲只是帮工,在母亲心里,我们还是仆人的我觉得她就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土坷垃。”
陈福生见妻子有点不悦,他拉了拉她的手,接着说道:“再说,我不想让母亲难过,你想,她要是当了我的妻子,母亲岂不看见她就坐卧不宁?”
“那我呢?”
“你贤良淑德,知书达理,待人亲和,敬老睦邻,谁见你都喜欢的,我母亲不会睡不着。”
陈二夫人扑哧一笑,她明知道丈夫故意的,但每次听到夸赞,她都心理甜丝丝的,成亲十几年,她也听不烦。
“有人说你和廖夫人有私,你刚进京,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什么人啦?”
“说这话的人纯粹乱嚼舌头,我十三岁中举,十四的时候就去了江南,那时廖夫人十一岁,等我回来,她都嫁了,怎么有私啊。”
“喔,看来你的确是得罪什么人了,他刻意诬陷你的,廖大人要是听了这闲话,你就麻烦了。”
陈福生想了又想,轻轻拍拍妻子的手:“我已有计较,你放心吧。”
梁五奶奶对被骗一事耿耿于怀,这年过节,她竭力笼络赵太夫人,对方竟然答应帮她。她养大的庶子,现在官居一品,娘家侄子,又是江南总督,她说一句话,比梁●奶奶告御状都有用。
江南总督给部下下令,要他们限期破案,章夫人和弟弟再一次被请进官衙,这俩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章大庆有一表亲,在东山临宜,姓成,或许是姓程,再问,就说不知道了。
捕快带着公文,坐船去了临宜,先打听有没有姓成或程的大户。光城里,就有两家,是经商的。
“程文山以前并不富,还是这几年发起来的,说是在江南做生意发了大财。”听到这消息,捕快便把这一家,严严地盯上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躲在这里的章大庆再次打算逃跑,让章太太给认了出来。那些天官府不许人坐轿子出城的,章大庆发现不对,正准备往回走,让警觉的衙役拦了下来,这才露了馅。
章太太一把就抓在章大庆脸上,当时就出了血,要不是衙役拦得快,她都能冲上去咬他。
章大庆刚让临宜的官府抄了家,还没送到江南省,赵太夫人就收到了驿站传来的消息,梁五奶奶高兴异常,急急忙忙坐船,去江南收回自己被骗的银两。
有人关照,梁五奶奶一切顺利,领了三万多的银票出来,她高兴地都想站在路上大喊大叫。
“哎呦,这不是梁五奶奶吗?”
梁五奶奶一抬头,竟然是在京城交的好友梁牙婆。他乡遇故知,这是何等令人高兴的事儿啊。
陪着梁五奶奶过来的肖嬷嬷,悄悄拉了她一下,想提醒她小心些,梁五奶奶不以为意,大街上,她能把自己怎样?
两人来到一个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茶和吃的,高兴地聊着。
“今天有个贵人想要见你。”
“什么贵人,在这里见我?”梁五奶奶惊讶不已。
进来的人,梁五奶奶不认识,但她说话行事的做派,明显就是宫里出来的,这更让梁五奶奶惊讶,来人不动声色和她们寒暄,也不说所谓何事。
直到盘子里的点心都吃完了,她才慢悠悠说了一句:
“威王五十岁寿诞,是不是你说的廖夫人新婚没有落红?还说她钟情陈大人?”
“我······没有。”梁五奶奶直觉非常不好。
“我查了很久了,当时和你在一桌的人,有你的两个嫂子,一个大姑,一个小姑,还有三个表姑娘,对不对?你要不要我把她们是谁都说出来?你和王家那个表姑娘交好,她是京城最出名的小喇叭,经过她的宣扬,廖夫人不贞洁的闲话就这么传开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ˉ—”
“接生婆刘三家的,以前是衙门的验婆,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廖夫人生了两个孩子,竟然还是姑娘身子,怪得很,的话,其他都是你编出来的,是不是?”
“不是,不,不,不是·…”梁五奶奶语无伦次地辩解,但事情的确是她干下的,她恼恨廖夫人不肯再帮她。
“你应该知道,你那个王表妹,最爱传闲话,嘴巴不牢不说,还喜欢和人辩论,她和人抬这个杠,还打算找你帮她作证呢。不然,我不会知道谁和你一桌吃饭。”
梁五奶奶不说话了,她有点恐惧地望着来人:“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一时鬼迷心窍,到了京师,你让我怎么澄清,我就怎么澄清,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来人不说话,但脸上的阴冷,让梁五奶奶莫名地恐惧,她最笨的,就是这一次了,她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你只要饶了我,这些都归你。”
“谁稀罕!”来人不屑地打算抓起来扔一边去,却惊讶地发现是一万两,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来又看了看,这才推开,“好了,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快收起来,小心让人看见,对你不利。”
梁五奶奶颤抖着收起银票。
“来,喝茶。”来人坐下,和梁五奶奶对面,聊起了别的,还帮着梁五奶奶倒茶,梁五奶奶出了一身冷汗,口干地很,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室外面,肖嬷嬷等得不耐烦,悄悄趴门缝往里看,梁五奶奶好像趴桌子上睡着了,她看不清楚,就大着胆子把门推了一下,屋里那个人不见了,肖嬷嬷去叫自己的主子,梁五奶奶五官出血,人已经没气了。
肖嬷嬷赶紧摸了摸梁五奶奶的怀里,银票也不见了,她急了,赶紧出来找梁牙婆,那婆子也不见了。
肖嬷嬷去衙门告官,负责此事的扬州知府惊得一身冷汗,不知该怎样像都督交代······
正文 第二六三章
廖大人应新贵吴大人邀请,一起出游,竟然巧遇陈福生,仇相见分外眼睁,他只想一把把他掐死,无奈身边还有同僚。偏偏吴大人不怀好意,非要请陈大人一起走,廖大人好涵养,不显山不露水,陈大人官小人微,但却不卑不亢,一脸坦然。
吴大人在青山绿水间设宴,一向酒量不错的几个人,没喝多少都觉得头晕,没多一会儿,都觉得心思迷糊,控制不住自己。廖大人觉得力气都有点聚不住,他赶紧做好,悄悄调理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着心思清明。
陈大人酒量不行,他虽然一开始就使劲推脱,还是让吴大人灌了几杯,这会儿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吴大人海阔天空地闲扯,话题有意无意往陈大人的童年生活上引。
“听说令堂和陈太夫人关系莫逆,你和廖夫人一起长大的?”
“有两三年吧,我三岁到六岁的时候。”陈大人实话实说。
“那陈大人有眼福了,听说廖夫人年轻时非常漂亮。”
“这个,那时我小,还不懂什么漂亮不漂亮,我最后一次见她,大概五六岁吧。”
“不会吧?陈大人可以说,和廖夫人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算不上,我陪她玩的时候,她也就两三岁,走路都不稳,不要说骑竹马了。”陈福生口齿有点不清。
“骗谁哩,廖夫人那么漂亮,你近水楼台,竟然说没见过,给谁说也不信,她大了,你就没悄悄去看一眼?”
“我十三岁去江南,廖夫人才多大?唔,十岁吧·我看她做什么?”在场的,有两个还算能听懂,便大笑。
“你回来呢?”
“吴大人,廖大人如果生气杀了你·可别怪我们不护着。我回来,陈小姐已经和廖大人成亲了,我也忙于科举考试······”陈大人醉倒,打起了鼾声,吴大人非常恼火地踢了他一脚。
下人们带着自己的主子返回,坐在马车上,廖七老爷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就连对陈福生的那点怨气,都消散得干干净净。接下来的日子,廖七老爷每次看到妻子,心里多少都有点愧疚,好像是他无端诬陷妻子一样,不过,他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和殷勤,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廖七夫人依然和平日一样·平平淡淡,并不因为丈夫的变化,便忧愁或激动。
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变化的。那些流言,她还是听到了,见丈夫心情不好,她的心里也跟着不舒服,她见他不管怎样,还是向着她,想护住她,心里还有几分感动,但她又为他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竟然被这样的流言蜚语扰乱了心思,还是有点不舒服,她很失落。
梁五奶奶死了,消息传到京城,陆夫人很伤心。几个贴心的学生过去安慰她。陆夫人的眼泪已经流过了,她喃喃自语似的给学生说:“也是解脱吧·都怪我,当时明明看着她爱好那些虚名,没有严厉斥责,令其改过,而是不舍得她难过,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明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到了她跟前,却听之任之,使得她越发变本加厉地想要成为人上之人······”
“先生对她仁至义尽,有目共睹,是她听不进忠言,辨不清是非…”梁玉拉着陆夫人的手,想要让她安静下来。
廖七夫人却看出梁玉似乎知道什么,她的沉重,和大家不一样。
离开陆府,廖七夫人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拦住赵夫人梁玉的马车,她不顾赵夫人推脱,坚决地挤了上去。
“你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啊。哦,对了,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哪家铺子做的?真好看。”赵夫人顾左右而言他。
“少来这一套,我都等不及到你府上,现在就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玉被逼不过,恼火地说道:“你家人做的事儿,自己觉不出,现在倒逼我来了。”
“我家人?”廖七夫人第一想到的,就是丈夫。
“他做什么了?”
“你问谁呢?到现在还不知道谁为你出头,真难为了馨公主。怪不得公主埋怨说你是个木头。”
一听是弟妹,廖七夫人一下子严肃起来,公主虽然比她小·却跟个老母鸡一样,想把自己周围的人都护在羽翼之下。
“公主派人彻查谁造谣污蔑你,没想还真让她找到了罪魁祸首,梁五奶奶——梅小惠,能想到吗?她做生意起步,就是你帮忙的,她被骗之后,第一想到的,还是想要你再帮她,却不想被你拒绝,她羞恼之下,竟然传你闲话。”
“我早知道这人内心卑鄙,不想和她多有瓜葛,第一次帮她,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
“我想都是这样的。公主生气她如此龌龊,想要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派人找到梁五奶奶之前,让宫里出来的一位嬷嬷知道了,那嬷嬷本想惩戒梁五奶奶一番,趁机巴结上公主,却没想到梁五奶奶想用金钱贿赂这位老宫女,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票,这个老宫女见财起意,下药毒死了梁五奶奶。
“那现在——”
“公主派人盯上了这位老宫女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找到她。”
这些事情,没人敢让陆夫人知道,她到现在,还想象不来自己的侄女到底有多糟糕,她认为自己的侄女,就是太爱占上风了一些,若她知道侄女恩将仇报、污人清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不知道怎样的自责和难过。
梁五奶奶,就像廖七夫人人生长河中的一道浊流,扰乱了她一段时间的生活之后,便消失了。但清水被浊流浸染,想要恢复原貌,却是难以做到,廖七夫人无论怎样的平静,她的生活都回不到从前了。
变化最大的,是廖七老爷,他在好长一段时间,对妻子是言听计从,虽然妻子很少干涉他的生活,但他心里的负疚,却没办法消除掉。
廖七夫人觉察到丈夫心中的不安,虽然丈夫心怀歉疚,对自己会更好,但长此以往,也会影响夫妻感情的,夫妻在一起,还是相互坦诚、平等相待的好。
马上就是端午节,京城的人也学了江南,在城外的安定河赛龙舟,这个风气才开始不久,成立的勋贵人家无论是做的龙船样式,还是请的船工,都来自江南。
廖家作为城里引人注目的大户,少不得也有人跑前跑后地加这个热闹,尤其是去年输了皇后的娘家吴家,今年公主早就憋着气想要赢回来,准备工作是从一过年就开始了。
廖七夫人只负责捐资,其他不闻不问,弟弟家里,馨公主也在积极准备,都想赢了这一次比赛,她们姑姑侄女较劲,她不能有任何偏颇,虽然觉得廖家,今年划船的,都是在军士中挑出的精干,又训练了三四个月,娘家那个估计比不过,可是她不能说。
廖七很在意妻子的心向着那一边。
“你若想要小舅子那边赢了比赛,我有办法。”
“谁赢谁输,也就是一次游戏,再说京中勋贵也不止我们两家想赢,你怎么能控制得了呢?”
“呵呵,想让你开心一些。”见妻子无所谓,他又说道:“河两岸已经搭起了看台,你早点去,坐到前面。咱家人多,小心去的晚了看不见了。”
见这样的小事,丈夫都想让自己能高兴,廖七夫人的心里,很是慰藉。
“老爷,我自会打理好的,你就不管了,前两日帮你做了件夏衫,你试试看可喜欢?”
“喜欢,夫人做的衣服,件件都是合身又大方,我都喜欢的。”
“不要这么说,不喜欢不说出来,难过的是你自己。”夫人娇嗔。
“那你不喜欢,也要说出来哦。”
“嗯,我现在还没有不喜砍的事情。”
“以前有吗?我哪里做不对了,你骂上几句,打我一顿,我都能接受,你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廖七老爷趁机把话说开,常年的负疚,也让他憋得难受,他还真期望妻子哭哭闹闹的来上一场,让这一页揭过去。
“那,你觉得什么事儿自己做得不对,给我道一声歉意,我不会和你纠缠不休的。”
“这怎么好意思啊,道一声歉意就行吗?”廖七老爷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对呀,恶狗狂吠几声,咱们还要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一辈子?”
“恶狗狂吠?是啊,我真糊涂,竟然把恶狗的吠声当回事儿了,害你不开心,夫人,那都是为夫的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了,请你原谅。”
“好,我原谅你,我知道我们家老爷,很少犯糊涂,偶尔一次,我还是不会计较的。”
廖七携了夫人的手:“我们今后恩恩爱爱的,白头偕老······”
人到中年,身上担负太多的责任,山高海深一样的情感,也都消磨地平淡了,只剩下日常的吃穿花用、孩子教育、老人赡养,等等诸多的麻烦事儿,天下间的夫妻,若能互相依赖互相信任,携手走过人生后面的日子,有劲一处使,有苦一起吃,少年夫妻老来伴,那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属了。
廖七爷夫妇,已经快到不惑之年,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他们现在能冰释前嫌,携手人生,真是何其幸哉!纟
正文 第一章 出游
这天,馨公主正在家发脾气,一院子的下人都紧张得不敢骥大气,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急脾气,生气上来一阵风,谁碰到风口谁倒霉。
这会儿战战兢兢跪着的,是太监吴会,就是他盯着梁五奶奶到江南,碰上了从宫里出来的沈良玉,让沈良玉套出了去江南的秘密,沈良玉毒杀梁五奶奶,带着银子逃跑了,吴会不敢回来,在江南苦苦追寻,这都过了半年多了,沈良玉一点踪影也没有,看来那个狠心的女人,连丈夫儿子都不要了。
“公、公主,这沈良玉极好赌,当年在良妃那里当宫女,得了不少赏赐,出宫后嫁给韦承庆做填房,韦承庆以前家大业大,就是喜欢赌博,才家境衰落,沈良玉嫁给他,不说好好规劝,还和他一起去赌,甚至比韦承庆赌地还大,我想,她眼下有了银子,肯定会混迹这样的场合。”
吴会战战兢兢,结巴着把话说完,馨公主略一沉思,:“你说的倒是有可能。京城和江南,都是皇兄特别注重的地方,禁赌令执行地甚为严厉,她多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停留,我看,最可能的,是去蜀中。听说那里爱赌的人多,锦官城里大商贾也不少,有钱有人,都督尚崇山,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糊涂虫…”
馨公主越说越觉得有可能,她白嫩的小手一挥:“我们去蜀中。”
“公主——”一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下,“公主三思,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千金贵体,怎么也不能去那个地方啊。”吴会最害怕,驸马要是知道自己出错,才导致公主去蜀中,还不剥了他的皮?
“谁再劝我别怪我不讲情面。”馨公主一贯要怎样便怎样,下人们都赶紧爬起来,他们现在都想哭,眼下不劝公主驸马回来和他们过不去,但谁敢劝公主啊,那是就马上大祸临头的。
公妥下令,让给收拾东西,她要即刻启程。
人们都在磨蹭,想等驸马下朝。馨公主也看出来了,她也没办法从小养尊处优,她受不得一点委屈,就算下人不磨蹭,今天也走不了,反正瞒不住驸马。再说,她希望驸马能支持自己,嫁过来十年,驸马很少违拗她的意思对她就不仅仅好似包容,甚至有些纵容。
“哼,还是母亲眼光准她才见过驸马几次,就断定驸马脾气好,我的日子一定自在。”馨儿心里一动,马上就想见母亲。
“吴会,拿我的帖子去宫里传话,说我想拜见太后。”
“是!”吴会立刻转身一溜烟走了,他若能有机会给皇太后说一声,那也很有用的,反正能阻止公主胡闹就行。
傍晚陈振声下朝回来,看到抱厦放了好多箱笼妻子又不在家,很奇怪,便叫住端茶的丫鬟,问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