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什么?只管说出来,朕一定都让人送出去,让你带走。”
雨荷狡黠地一笑:“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吗?你都能给我吗?”
“嗯啊。”
“我暂时不告诉你,不过,我记住你今天这话了,等我要的时候,陛下可不许耍赖啊。”
“朕会耍赖?呵呵,这世上若说谁讲话最有信誉,朕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陛下本来就是天下第一人嘛,那好,到时候陛下可不能后悔啊!”
“你不会是想要朕的江山吧?”
“我又不会治理,要这个干吗?”
“呵呵,对啊,可你到底想要什么,能不能给朕透露一点呀?”
“这个可不行,陛下,我来上京,学了一句俗语。”
“什么俗语?”
“包子不熟,可不能揭锅哦。”
“噢?哈哈哈”
一边的太监和宫女,看雨荷这么没深浅,偏偏皇上聊得这么高兴,他们想阻止却不敢吭声,急的不停给雨荷打眼色,偏偏雨荷自在惯了,再说,她也是公主啊,没必要对永昌帝卑躬屈膝,她笑吟吟自说自话,逗得皇帝前仰后合,若不是怕吵醒太后,不得不压低声音,这场面,要多欢乐有多欢乐。
皇帝似乎忘了一边的文瑾,文瑾也似乎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低着头一声不吭,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足足能聊两刻钟,那边才传来消息,说太后起来了。
皇帝意犹未尽,起身往外走,热情的眼光还不停地看着雨荷,雨荷大大方方地走在皇帝侧后的位置,既不僭越,也不退缩,更让永昌帝欢喜。
文瑾不知道雨荷这是什么意思,有心提醒,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能安慰自己:雨荷再过几天就要走了,从此天各一方,料想永昌帝也不会淘出什么浪花来。
刚才,雨荷和文瑾来时,令太后狠狠惊奇了一把:“没想到表姐妹能长这么像的,梅家郡主早一点到上京,萧国公可就能早点和萧小姐父女相认了。”
“托太后娘娘洪福,不然,我们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见面呢。”雨荷嘴甜起来,也很会说话的。
“呵呵呵,这孩子,汉话居然说得这么好。”
“我祖母是汉人的,外祖的先祖还是先朝的官儿,蒙冤流放,才到了我们苗疆。”
“哦?是先朝的谁呀?”
“苏君兰。”
“哦,这可是个很有气节也很有才气的人呢,都怪当时奸臣当道,残害忠良,才把苏君兰给流放了。”
“太后知道我曾曾外祖父呀?”雨荷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
“嗯,知道,难怪你钟灵毓秀、超凡脱俗,大概是像了乃曾曾祖母。”
…
文瑾想起这一茬,便不觉得雨荷和永昌帝说那么多话,有什么不对的,她天性如此。
太后看到文瑾和雨荷跟在皇帝后面进来,高兴地对两个女孩招招手:“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眼神却带着疑惑,扫了一眼皇帝。
“听说母后身体微恙,午饭没进多少就歇了,不知这会儿可好些了?”
太后那不过是躲清静的托词,她见皇帝拿出来做借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眼睛在文瑾这边溜了一下,见皇帝眼光一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永昌帝却一副很坚决的模样,太后忍不住心里叹口气。
没有当妈的,忍心看儿子痛苦难忍,皇家无亲情,那是指兄弟姊妹,甚至父子之间,几乎所有的母子,这份情和民间,没什么区别。
太后也有一颗慈母心,当年闭宫疗毒,三年后她就可以起身,六年便基本上好了,为了麻痹刘贵妃,她忍着寂寞,硬生生就那么过了十三年,换取先皇一片歉疚之情,全力护着太子——现在的永昌帝,不然,一个没有强力外家的皇子,母亲又失宠了,哪怕他是太子,恐怕也步履艰难,难以登基为帝的。
嘉佑帝到了最后的两年,有些糊涂,好在当时的永昌帝,早就有了足够的能力和刘林深抗衡,不然,巨荣朝的历史,可就要改写了。
永昌帝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太后和雨荷聊起来,从苗疆风俗,到雨荷读了多少书,会不会做针线,练过什么武艺,平时都做些什么,杂七杂八,没完没了。
她似乎有些对文瑾不满,看着随和,其实,故意冷落她,让文瑾感到十分无聊,坐在那里都走神了,忽然听到太后叫自己的名字,才猛然惊醒,见雨荷在太后背后,连连表示让自己点头,她便糊里糊涂地那么做了。
从宫里出来,文瑾问雨荷:“当时太后问我什么?”
“问你是不是喜欢仁亲王世子?”
“啊?你为何让我点头啊,这,这,你知道吗?汉人女子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谁也不能说自己喜欢谁的,你,你这不是害我吗?”
“姐姐,你好歹也是祖父的外孙女,也算半个苗人,只要你看上谁,只管说出来,到时候由祖父帮你达成心愿,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个钱隽,还给祖父立字据了,若他不对你好,爷爷就把你接回去,重新选个好丈夫,哼,不跟他过了。”
“小声些,雨荷,这是汉人的上京,不是苗疆,这话也就和我说说,千万别给其他人讲了。”
“嘻嘻,我知道!”梅雨荷眼光闪了一下,透出几丝狡狯和成熟,和外表所展现的娇憨稚拙、不懂世事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文瑾看见了,怀疑她装老实。暗忖自己对这个表妹的认知,实在太肤浅,人家还要小两岁呢,这心思,比自己老辣多了。
“说不定雨荷刚才发现自己走神,故意把话转到那里,让太后明了自己的心意的。”文瑾想,“这样也好,若是太后帮自己说话,不用进宫,可就太好了。”
这天吃过晚饭,沈明熙被皇上召进宫。
永昌帝还忘不了午时看到文瑾和雨荷的惊奇,感慨道:“没想到竟然有人会长得这么像。”
“是啊,我第一次看见,都呆了,寻思着是不是钱文瑾偷偷跑到苗疆了,还正愣怔呢,苗王已经气呼呼地拿着宝刀,要砍我脑袋呢。”
“哈哈哈,你是不是一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盯着看啊,是不是流下口水了?”永昌帝难得轻松一下,忍不住调侃道。
“我只是惊奇,并不是被美色迷惑,流口水还不至于,但呆头呆脑肯定少不了,差点就因此进了阎王殿。”
“哈哈哈…”永昌帝高兴地哈哈大笑。
“苗王得知外孙女和孙女长得像,当时就表现出十分挂念的样子,若不是有这一茬,我还没那么容易说服他对巨荣称藩呢,这十几年,刘广众心怀叵测,故意挑起汉人和苗人争端,苗王怎么也不肯相信咱们会同意他用食盐换粮食,而且,还会帮着清除几个负隅顽抗和他作对的头人。”
“那最后怎么就信了呢?”
“萧国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苗王一度对他很信任,结果女儿死了,这才让苗王对汉人彻底失去信心。我们告诉他这是个误会时,萧国公根本不知情,尤其是听我说,雨荷和钱文瑾很像,这才相信我了。听说萧国公的前夫人就是这个摸样,但我又没见过,如何能说出那样的话呢?这才侧面证明他的外孙女还活着,萧逸是被人暗算了。”
“你好像和这个梅雨荷很熟。”
“皇上,梅雨荷会汉语,也读过不少书,很向往中原文化。她只是把读书时的一些疑虑和我探讨了一番,说不上熟悉。”
“他能和你谈论什么话题?你的文采,可不是一般人能及其的。”
“皇上,别看梅雨荷是个苗疆女子,不比咱们京城富贵人家的女子懂得少。她很聪明,诗词歌赋学什么会什么,若是从小在京城长大,有先生教导,肯定是名扬京都的大才女。”
永昌帝眼光一闪:“那现在呢?”
“现在?也是个才女,只是京城的人不知道罢了。”
永昌帝低着头,摆弄着一块和田玉的镇纸,好一会儿没说话,沈明熙知机地行礼,退了出去。
郭安安看沈明熙的身影,完全被宫院的高墙遮挡住,这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让守门的小太监向皇上通报,他要求见。
“鬼鬼祟祟做什么,快进来。”
郭安安低头哈腰,一进来就赶紧行礼:“皇上,萧国公旧将杨英被抓住了,现在正押往京城,他对杀害萧夫人一行招认不讳。”“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呢?他也跟了萧国公好几年了,据说人家对他也不薄啊。”“这个杨英,本名叫杨和,他有个孪生弟弟,那才是杨英,两人长得一摸一样,但性情却截然不同。真的杨英从了军,被萧国公收在身边做了亲兵,一步一步做到了八品的裨将,萧国公进京不久,杨英的家乡山洪暴发,杨和逃荒时,和家人走散,便一个人到京城找杨英求助。杨英好些年没有回家,见到兄长自然特别高兴,倾尽全力给杨和买衣服、吃喝,带他玩乐,杨和贪图享受,也想留在京城,但那个时候萧国公府根本不收留外人,杨英努力了一番,没有结果,便劝杨和先回去,等有了机会再来,杨和以为兄弟不肯帮忙,气得和杨英大吵了一架,一个人跑出去喝闷酒。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认亲
在那里,他碰上了一个人,叫张五,这张五似乎心情也很不好,两人看对了眼,一边吃喝,一边瞎聊。张五喝大了,说老婆黑丑难耐,他不想回家。杨和一听,来了精神:“我们家乡有种蔓草,扯断草茎,有白色汁水渗出。这种草与山上的一种白石一起加水研磨,然后用细布滤去渣滓,沉淀,倒出水分,晒干研成细末,和了桃花粉、茶树油,涂抹在皮肤上,莹白细腻,无盐女都变美女哩,兄台不若试一试。”
“你有这么好的宝贝,还愁发不了财?京城有钱的女人多了,谁不想把自己打扮漂亮些?”
“可是那蔓草多长在深山老林,采摘不易,还有,这种面脂必须放过半年才能使用,若是刚做好就用,容易中毒,初时不觉得,时间长了,可就要了命了。”
“杨兄弟,我认识宫里采买的人,十天后,就这个时间,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一个准话,如果真如你说的那么好,咱哥俩今后可就好过了。”
十天后,杨和真的去了,也见到了张五,两人依然坐下吃喝了一番,杨和不知不觉竟然醉了,等他醒来时,却被人关进了一座农庄里。
“我兄长乃是国公府的得力干将,你们快放我出去!”杨和色厉内荏,还希望能吓住对方,但不管他如何叫喊,都无人搭理,一个月后,他几乎跟哑巴一样,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以为就这样直到老死,却有人找上门来,给他指出了一条活路,一条不仅能活,还能过上好日子的活路,杨和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只要不再这么关押着他,不是每天吃比猪食都难吃的食物,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来人把杨和放出来,教他练武,还教他学京话。杨和本就是山里人,平日里便是靠种植、采摘外加打猎过日子,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一般人好,学武很快,半年时间,扎个架子蒙外行人,已经像模像样了。
这天,农庄来了好几个军士装扮的人,杨和的师傅吩咐他冒充杨英,外出完成主子一件大事。
“若是做得好,你今后可就衣食无忧了。”
杨和后来才知道,他们追杀的人,就是兄长的主母,但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自己能够苟活下去,完全不顾兄弟死活,跟着那个人,从岷川一直追到梁中,最后杀了萧夫人,碎尸后抛入津河。
“该死!”
“是啊,若不是还要撬出更多口供,我恨不能让人现在就把他丢进河里,祭奠萧夫人。”
“为何他没有被杀人灭口呢?”
“杨和傻呆呆的,对方觉得还有用处。他招供说,被送回老家所在的莱州,改名杨云山,专门收购一种稀有药草,我问过太医院的王医正,刚开始说并不认识这种草,但仔细嗅过之后,忽然说,当年陈太医给太后解毒,就用到了这种草,陈太医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太后每天吃的汤里面,都有这种草的味道。”
“什么?”永昌帝着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医正查了一下,陈太医留下的手札里面,没有提到这种草药,当年他虽然用药控制了太后的病情,却没能进一步去除毒素,但陈太医去山里采药,跌下山崖不幸离世后,太后的病毒却神奇的一步步消退,直至基本康复,王医正一直苦苦求索,不知为何如此,见到我拿的草药,不停地拍脑门,他怀疑这种草,是解除太后身体毒素的主药。
“事情的蹊跷处就在这里,刚开始是陈太医给太后喝的,他去世后,为何还有人坚持呢?可惜宫里负责采买的胡太监去年死了,不然还能从他那里弄出点信息。先皇在太后中毒后,对宫里的食物控制很严,我去查了一下,那草药应该是以调味料当贡品送进去的。”
“彻查,这事儿一定要查清楚!”永昌帝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的一家,乃巨荣朝最尊贵的人,吃饭都有专人尝菜,竟然还是由着别人控制,这种感觉,真让他太恐怖了。
“杨和每年悄悄收集的草药,晒干后便有人来取走,为了让他行事方便,对方给他弄了个捕快的缺,杨和有点武艺,再加上自己钻营,升到了捕头,他交代,自从先帝病重这一年开始,便没人再去取草药。
还有,对方掌控着杨和的家人,每年允许他见见儿子,这两年,他也没有再见过,不知道他们都怎样了,而我查到的消息,这杨和的家人神奇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
永昌帝抓狂地连声叮咛郭安安:“查清楚,你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郭安安顿时觉得压力非常,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有人救了太后,却不肯居功,若是当年害怕刘贵妃迫害,为何现在不说出来呢?难道冤枉了采买的胡月初,他不是刘贵妃的人,而是先皇的?那他为何在新帝登基时,悬梁自尽呢?难道,他知道什么秘密导致的?会不会跟太后服用的解毒草有关呢?
行礼退出,郭公公还在心里嘀咕个不停,他决定就从胡太监入手,调查他都和谁接触,真正的杨英,还有那个张五,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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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召见了梅敦之后,钱隽便没少出入四夷馆,不是拉着梅敦去自己家的山林打猎,便是在京城高级的饭店喝酒,甚至去茶楼听说书,戏园子捧红角儿,他只是希望梅敦能在将来,帮自己一把。
梅敦虽然也算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但在苗疆,这些奢侈消费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啊,他虽然也曾悄悄穿了汉服去过和苗疆紧邻的城市,但那些地方,拿什么和京城比?把个梅敦乐得晕陶陶,简直不想回去了。
“梅特使,你也知道我对令甥女情有独钟,还请在苗王面前多多美言,务必促成我们俩的婚事啊。”钱隽做出一副请求的模样。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梅敦连声答应,不过,他的心里却有些不足意,这种好日子,自己怎么才能过得上呢?父王有意传位于自己,但前面两个哥哥肯定不答应,他原来还不想和兄长争夺,觉得自由自在做个逍遥王,日子也很不错,后来碰巧听到大哥和二哥在一起谋划,竟然十分痛恨父亲偏心,想要夺权之后,置自己于死地,梅敦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父亲反正有意栽培自己,那,自己何不借机扩大势力呢?
当时作为特使来上京,梅敦还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何这么安排,现在,他懂得了,若是能得到巨荣的支持,他手里哪怕一兵一卒都没有,也能稳稳当当地接了父亲班儿。
关键是,如何才能获得巨荣皇帝的垂青呢?现在,不管皇帝对他有多好,都是看在苗疆的份儿上,和他梅敦个人没关系啊,就算哥哥将来掌权,来巨荣觐见,永昌帝也依然是这样热情洋溢的。
梅敦想了又想,觉得有一个好办法,但他不敢说出来。
钱隽看出梅敦的心不在焉,看出他的焦虑,但他也不能说,两人只好这么等着,等谁第一个沉不住气。
钱隽心里很有把握,梅敦在上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已经没有继续滞留的理由,他等不起。
文瑾乃萧家大小姐,这爆炸性的新闻一天之内便传遍了京中高门,萧逸没法再让她在钱家躲避,再说,萧绮云以前还表现尚可,没想到左性起来,谁劝也不听,为了追查她母亲的死因,把萧府搞的乌烟瘴气,萧三每天都得帮萧绮云收拾乱摊子,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虽然因此让萧逸发现了赵玉兰很多蹊跷之处,但也打乱了萧逸的布置,让他十分恼火。
一个男人,能全力以赴在外打拼,必然是有个和顺、温馨的家园,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行,萧逸已经接到旨意,让他准备去***对付刘广众了,他现在必须先安顿好自己家园这个根据地,他决定让文瑾回来,主持萧家内宅的事务。
萧逸已经给文瑾准备了两个女保镖,武艺不错,为人也诚恳实在,再加上有萧三夫妇鼎力协助,文瑾肯定能管好他这个家的。
萧逸和梅敦、雨荷去看望文瑾时,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文瑾还没说话,雨荷却亟不可待地鼓动起她来:“姐姐,你是萧家人,成天住在钱家也不是事儿啊,人家对你好,你自己也要知趣。”一句话把文瑾脸上的笑容全说没了。
萧逸赶紧开口,一半安慰,一半祈求道:“瑾儿,你不愿改名字,我也这么叫你,你回来吧,爹爹最近把家里的下人换了多半,不会有人敢不尊你的,你放心。”想到女儿还没进门,他就想把管理偌大府邸的重任加在她稚嫩的肩头,萧逸后面的话硬是说不出来了。
雨荷的想法却不一样,她在家,被父母、祖父拘管得很烦,觉得姐姐回到萧府,便是当家的大小姐,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便极力鼓动:“姐姐,哪个待你也好不过亲爹的,你还是回萧府吧,不要等郡主娘娘生下孩子,你被人嫌弃再走,那可难看了。”
把萧逸都说得生气了,不高兴地盯了雨荷一眼,她背过脸却狡黠地冲姑父眨眼,原来她是故意的。
其实,雨荷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但善良的人就是善良的人,钱家绝不会多么厌烦文瑾,可文瑾也要有点自觉,自从萧逸找过来,她就不是钱家的人了,再在那边住着,也有些不太合适。
文瑾不得不冷静思考何时离开钱家,她原来打算把新饭店建起来再走,这个时候,却有了另外的想法,新饭店自己一手创建,钱家的人,哪能理所当然地留下呢?现在,她该规划的也规划了,装修格局已经定下来,厨师、大管事、各方的小管事,也有了人选,没有她,也出不了大错,而钱家的人,在开始营业的过程中,先适应一下,也有助于以后的管理。
文瑾是个干脆的人,一旦决定下来,便会立刻实施的,见萧逸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文瑾回答道:“我随时都可以回去的,干爹干娘这边,离家又不远,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可以去叫我的。”
萧逸大喜,赶紧回家去做安排,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外院,萧绮云便占了母亲住的二进院的上房,离处理家务的花厅很近。这些天,萧府的中匮,便是萧绮云打理,她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但有她的奶娘指点着,再有管家萧三的妻子阿来帮忙收拾残局,家里的事情基本上还顺着。
萧逸进门,直奔内院,让阿来通知三个女儿到上房来。
萧家三个女儿,早就听说了文瑾的事儿,见爹爹通知,便揣测到了几分,一路上愤愤不平,商量着如何反对才最有效。
“哼,死也不承认,不信爹爹能把咱们杀了。”肖锦云道。
萧绮云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听说,爹爹让人收拾京城外锦绣山庄的房子了,我想,咱们若是硬扛,他肯定会把我们送出去的。”
“不要——”最小的萧绫云闻听,尖声叫着便哭起来,“爹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们可是萧府里生萧府长大的,是他嫡亲的女儿,他,他,呜呜,他不会这样的吧?”
“绫云,锦云,你俩还是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若是爹爹态度强硬,咱们就假意答应,若是他那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你俩到时候跟着我行事就好。”
萧锦云和萧绫云都点点头,齐声答应:“是!”
站在花厅门口,萧绮云用手使劲揉了几下眼睛,顿时,眼皮也红了,眼圈也红了,她微微抽泣了两声,这才走了进去:“爹爹,唤孩儿何事?可是追查到了娘亲的死因?”
萧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皮低垂,看不出情绪,他的样子,让三个女孩心中怒气陡增。
“爹爹,娘她死的冤枉,定是被人害的——”萧绮云大哭,萧锦云和萧绫云随后紧跟,也嚎啕起来。
萧逸一声不吭,三个女孩的丫鬟都急忙上前,柔声劝慰。
萧绮云见萧逸连一句话也没有,心里又恨又难过,娘这一辈子,活得可真没意思,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男人,竟然对她连一丝情谊也没有,她拿出帕子,沾了沾眼睛,深呼吸了两下,止住哭声,然后扭头劝两个妹妹:“别哭了,没得引得爹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