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的眉毛,是像竹叶一样的长,偏走冷峭。
她顾暖的眉是眉儿弯弯,略显山水一般的清秀。
顾笙的眼睛,她最记得,是宛如一滴水墨落在水潭中的感觉,又黑又浓,但是水汪汪的,犹如墨宝美人似的。
当年他们姐弟俩上小学的时候,对她顾暖有兴趣的男孩子屈指可数,可缠着顾笙的女孩子绝对是一大车。
要知道,当初可是在小县城里的呢。可谁家都知道他们顾家的男孩子长得好,长得漂亮,是顾家的心尖宝贝儿。不止如此,是连城市里的千金小姐儿一来到县城里,看到顾笙的一刻,都不由地眼睛发亮发直。
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顾笙,但是,顾笙很有脾气,哪个都不爱。
对,只因为他们是姐弟,自小一块长大,骨子里流着血液关系。不然的话,连点亲都沾不上的话,顾暖都不认为顾笙真能回头看她一眼。
她弟弟顾笙和她一样出身贫穷,可就是有这么一股子的傲气。
从这点上看的话,那个叫欧亚楠的年轻人,浑身充斥的那种冰凉,和她弟弟顾笙倒是如出一辙的怪脾气。
问题是,他如今看着她的目光,和以前他看着那些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是那样的冰寒入骨。
以前,他都不是这样看着她的眼神,那是因为她是他的亲姐姐。
他总是会私底下一反在其他人面前故作冰冷的常态,跟在她后面对着她撒娇,让她给他煮面条,让她喂他吃大白兔的牛奶糖。
从很小的时候,一直,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没有变过。
在他那年突然病的时候,病得很厉害的时候,连顾爸顾妈走到病床边他都分不清是谁的时候,
唯独看着她时,非常清楚地吐出一声:姐——
不要离开我——
他最后一刻握住她的手的感觉,她到如今都记忆犹新,不止如此,是深深刻在自己的心脏里骨头里了。
每次回想到那时候,她是心如刀割,却是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们家没有钱了,四处借钱都借不到钱了,因为没有人认为以顾爸顾妈的能力能偿还这笔天价的医药费。
医院的医生劝他们,把病人抬回家吧。
抬回家意味着,她弟弟就要死了,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本该救死扶伤的医生能这样冷酷地说出这样的话。
医生说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只有那点工资,完全没有办法帮他们垫付这么昂贵的医药费。再说治下去,以本地的医疗条件也救不了这条命,所有钱都得打水漂。
这样说,她是更不明白了,难道,救亲人的命,救她弟弟的命,心里还得盘算着划算不划算!
钱,万恶之源。
幼小的她,在那一刻,尝到了什么叫做没钱的真正的滋味,那就是哪一天痛失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眼睁睁看着最心爱的人离开你而去,而你还要在这个万恶的世界里苟且残存地活着。
后来,当她弟弟说要吃牛奶糖,她跑出去给他买时,再回来的时候,只能再听见的只有自己爸妈这样对她说:顾笙死了——
其实,到现在她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可是,死要见尸的念头一直始终固执地刻在她心里面。
不管顾爸顾妈说什么,她只知道,她见不到自己弟弟死的那个尸体,她怎么都不会相信会是这个结果。只记得,顾笙最后一刻都对她说了,说是等她把糖买回来给他吃。
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怎的,那天她呆在顾笙离开的医院没有走,结果被她看见了之前顾妈接触过的医生。
那个医生,她认得,据说是当初给她以及顾笙都接生过的本地妇产科医生。
她躲在暗处,人小,没有被人发现,偷偷听着那个妇产科医生,和一个女人背着她在说话,里头提到了顾家儿子的字眼。
直觉里,她知道那肯定是自己的弟弟。
她跟踪那个女人,一直跟踪,直到那女人走到医院外面要坐上一辆豪华的小轿车时,她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那女人的大腿。
那女人为此尖叫,像甩着某样可怕的虫子一样对着她拳打脚踢的:“这个肮脏的小乞丐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紧紧地咬住牙齿,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那女人说:“我知道我弟弟在你那里,你要是不说实话,我马上报警!”
对方就此稀奇地看了她两眼,仿佛从她脸上的五官看出了一丝端倪,知道她是谁以后,随之冷静了下来,冷笑一声说:“你爸妈的事,你小孩子插手什么?”
“我就是能插手我告诉你!我爸妈不能决定我。我有很多证据可以报案!我知道你和谁勾结!”
或许是她那丝欲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坚决表情,终于惊吓到对方了。
那女人略作打算以后,无奈地叹口气说:“让不让你见人,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我带你去见我们太太。”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抓住的人,不过是只被人指使下的小蚂蚁,真正的幕后主人,始终躲藏在层层的帷幕之后。
坐上对方的车之后,一路上,无论这个女人,或是司机,都不曾给她暴露出任何有关身份的气息。据她后来打听再三,县城里的人,也没有谁之前见过或是在那天以后见过这些人。
这些神秘的人,究竟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一点是,顾爸顾妈和对方达成协议时已经说好了,一辈子,当儿子死了,倘若要这孩子活的话,必须当这孩子死了。至于如果顾家违反这个约定会怎样,顾暖并不知道。顾爸顾妈始终其实都没有对她说过顾笙这件事的实话。
有关这个协议的一半,还是在车上,那个女人对她说的。
后来车子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有个宛如小洋楼似的房子里,她被带着进去以后,是站在了一扇门前。
那扇门,由于天气热的关系,是敞开着的,可是,挂着竹帘,让人看不清里头坐着的人的人影。以至于顾暖始终只能从半截竹帘下面,看着里面的女主子穿的那双高跟鞋,漂亮的粉色,仿佛撒了一层金粉一样的颜色。
女人的脸,在竹帘的缝隙里显得隐隐绰绰的,让顾暖只感觉到一种高贵华丽的冰冷。
接着,听了送她来到的人报告的话以后,房间里里的这个女主子隔着竹帘和顾暖说话了,她这样说:“你想来带你弟弟回去?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能治好他的病吗?要是能的话,你们家不会走投无路,准备把他抬回家等死,是不是?”
“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把顾笙的病治好——”
“你?”女人的声音宛若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一样,尖锐地好像针一样的笑声,异常的刺耳。
顾暖握紧小拳头,没有动。
“你能赚多少钱?你知道你弟弟的病需要多少钱才能治好吗?”
“我会赚很多很多——”
“不要说笑了!你能赚很多钱?你再能赚,都赚不了我这么多。至于为什么,我现在和你说你也绝对听不明白。等你长大了,有一天你就能明白了。什么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就是老鼠,同样的,乞丐的孩子永远是乞丐。”
“你错了!总有一天,我会赚的比你更多的钱!”
顾暖的眼睛发出一束冷咧的光,同时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根本和她幼小的身体以及年纪毫不相符。让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下人,都不禁诧异地低低呼了一声。
正是这个眼神,她无疑惹怒到了房间里坐着的那个女人。
“好。你说你会赚很多钱吧,会赚的比我更多的钱吧。我现在花在你弟弟身上的每分钱,我都给你记在账上了。等你哪一天,有能力还我这笔加息巨款,再来和我谈判吧。”
“加息?”
“对,高利贷——既然你说你能赚很多的钱,高利贷对于你来说,一点都不觉得多吧。”
这明摆着是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说的话。
让在场所有大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满脸脏污不起眼的小女孩居然开口说:“好!你给我记账记清楚了,我不会欠你一分钱的还你,但是,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掏多一分钱!”
气壮山河的口气,让所有人震惊。
没人知道眼前这个小小的身体怎么能发出这样可怕巨大能量的声音,何况,这女孩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
砰的一声。
房间里传出巨大的手掌击打桌子的声音。
显然,女主子被彻底地惹火了,怒喊:“把她给我撵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顾暖当时就冷哼一声:“怎么,赌约你自己提起的,你自己都不敢赌?”
“我不敢赌?你说我不敢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房间里的人,只差那么一丁点儿沉不住气了,冲出来扫她的耳光教训她。
但是,终究,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在火气冲天快失去理智的一刻,想到了什么,重新冷静地坐了下来,隔着竹帘冷冷地打量顾暖那张小脸:“我差点儿就上了你这个丫头片子的当,是吧?”
顾暖没有说话,一张小嘴抿的死紧。
“没关系。这个赌我和你赌。但是我先警告你,少在我面前玩花样,以你的本事,等上四五十年,我死了,你都不可能赢。”
说完这话女人拍板。
两个下人马上上来把顾暖拉走了,接着快速用车送走了顾暖。
顾暖只知道一点:顾笙没有死,自己要再见到顾笙,必须赚天价的钱来偿还那女人给顾笙支付的医药费。
无数的日夜,她一方面庆幸自己的弟弟能活着,另一方面,却无比痛恨着这个万恶的钱,让活着的人,都必须犹如阴阳相隔一样,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一面。
尤其是,当她多次看到顾妈在房间里偷偷拿着顾笙箫时候的照片抹眼泪的时候。
这么多年,顾笙活得怎样了?
那个把他带走去治病的女人,应该是很有钱的,巨有钱的人,能偿付顾笙的天价医药费。而且,在车上的时候,那女主子的下人已经对她说了,说她弟弟成为那女主子的儿子以后,好处多多,会继承巨额的家庭财产,成为公司总裁,一辈子衣食无忧,不需要再为一分钱难为。
有了钱,顾笙能生活得很好,能做他喜欢的事。
顾暖知道,自己弟弟天赋聪明,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下,有丰富的物质支持,肯定是变得更加不一样了。
哪一天再见到他的时候,她一定是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是她的想法,她的预感,却一直没有想到,会在今时今日突然看见这样一张神似她弟弟顾笙的脸,结果,这个叫欧亚楠的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做起了医生。
不是公司的CEO吗?怎么变成医生了?
顾暖的脑子里想不通这点。
或许,不是顾笙,只是一个和顾笙刚好长得像的一个人。
那样富有的家庭,那样的女主子,是不可能让顾笙去当一个在临床上辛苦到要值夜班的医生。
可是,心头又有另外一种念头在反对她的这个想法。
只记得那时候顾笙生病的时候,同时知道家里没钱给他治病的时候,和她说这样一句话:“姐,将来我自己当医生,不求人,我自己治好我的病。没人能为难爸妈,同样的,没人能为难姐。”
如果,他真的记得并且始终贯彻了自己说过的话,为什么,在今夜看着她的眼神如此冰冷,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的样子。
顾暖慢慢地闭上眼睛。
或许,她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只有两个字:冷静。
走进手术室,换了手术服,站在手术间外洗手消毒台边的唐思礼和欧亚楠,快速准确地用消毒液体刷洗双手。
在这个时候,欧亚楠突然说了一句话:“教授,那个刚刚——”
唐思礼似乎早知道他要问,慢悠悠的调子一成不变的:“你说刚才坐在手术室外的那个女人?”
“是——好像是教授认识的人,是不是?”
“当然是,你也知道的。”
“我知道?”欧亚楠俨然被他这话吓了一跳。
唐思礼的眼角轻轻扫过他脸上一时的表情,说:“上次你跟着我的时候,不是顺道出诊吗?”
说到唐思礼亲自出诊,以唐思礼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般人根本别想请得动。欧亚楠只知道,貌似只有一个人能请得动唐思礼私人出诊。
“你说她就是——”欧亚楠皱了皱眉头。
“是的,就是上次我给她看过的,喉咙发炎的那个病人。”
提及喉咙发炎这点小病都请唐思礼出诊,欧亚楠的眉头当然是像上次那样,轻轻地揪了起来,但是不敢当着唐思礼的面再说不是。
唐思礼对此上次已经训过他一次了。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里头冲出来的麻醉师,满头大汗,再次是哀求起唐思礼,说:“唐教授,你快点进去吧。苏医生都束手无策了——”
听对方这样催促,唐思礼依然是慢吞吞的走进到手术室里,欧亚楠跟在他后面,越过他肩膀望进到手术室里面。
放眼一看,眼前的景象确实是让人大吃一惊。
这哪里像干净整洁冷静的手术室,根本变成屠宰场了。
苏逸德的手术服上沾满了大片的鲜血,这些血当然不是他的,是他打开病人腹腔以后,从病人体内不断射出来的血给他染上的。
同时,这充分说明了在此之前,病人大失血的情况在苏逸德展开手术之后并没有好转,不止是没有好转,简直是益发恶化了。
手术台边,无论是麻醉师,或是护士,以及苏逸德的助手,全部都呈现出一种惊怕的眼神。
在他们眼里,这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似乎在苏逸德的刀下已经是必死无疑的了。
“苏医生。”
“谁?”苏逸德两只手忙着把纱块塞进病人出血的腹腔里,满头都是汗珠子,根本是顾不上其它了。
“苏医生,请你住手,你是打算把病人弄死吗?”
“弄死?!我是在救病人!”苏逸德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唐思礼。他的眼珠子瞪圆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唐思礼慢悠悠的调子始终没变,“院长怕你把他尊贵的客户委托的病人给弄死了,所以打了电话让我过来。”
“院长不会这样做!”苏逸德冲起唐思礼大吼大叫。
唐思礼俨然耳朵被他的大嗓门给震了下,于是轻皱了下眉头,对旁人的人吩咐:“把院长的电话给苏医生听。”
苏逸德双眼的眼神猛然一变,看着护士把话筒拿过来的时候,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对着他说:“苏医生,接下来都交给唐教授处理吧。是我不对,只想到是你值班,没有想到,以你的能力——”
“不,院长,我能——我很快就能把病人救回来——”苏逸德坚持着,声音却压不止一丝发抖。他双手下面的鲜血如河,从他衣服上往下淌着,快滴到了他的白袜子上。
“苏医生。”对方只好加重了语气,道,“交给唐教授,这是我的命令。你要知道,如果你现在走下手术台,我不会告诉对方你给这个病人做过手术。如果,这个病人死在这个手术台上了,我想保你都别想保得住,你想好了。”
无疑,后面这番话更有说服力。苏逸德离手术台的方向退了一步。
手术室里原本的那群人见苏逸德让出了位置,不由都松口气的样子。
“欧医生,你站到苏医生的位置。”唐思礼对助手发出指示。
欧亚楠随即走到手术台对面,站在了苏逸德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苏逸德为此再次瞪圆了眼珠子,使劲儿看着唐思礼。
欧亚楠站着的这个位置,可是主刀的位置!
他输给唐思礼也就算了,毕竟唐思礼现在成了副教授理所当然比他地位高一些,但是,唐思礼这是什么意思?让个刚毕业成为住院医师的年轻医生顶替他主刀的位置?!
苏逸德发狠的眸光,瞬间扫向手术室里其他人。那些人接到他的眼神,分明是含着威胁的意味。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他苏逸德家里有钱,相反,唐思礼是出身寒门的人。按理来说,得罪苏逸德不划算,换做是得罪唐思礼,好像比较划算。
唐思礼似乎,也看出了这群人的想法,直接说:“你们都出去吧。你们都知道,我的手术台上,不需要其他我没有指定的助手。”
他这句话一放口,似乎苏逸德的两个助手没有留下的道理了。但是,苏逸德分明可以看出他们恋恋不舍的表情。
谁会不知道,唐思礼的手术精湛,可是,谁想旁观,作为学生都好,没有唐思礼允许,根本别想能看到。
“下去——”唐思礼发令了,不像苏逸德大吼大叫,却绝对能让所有人感到他在手术台上的力量和感到惧怕,“你们还没有资格在这里看我手术。”
苏逸德的两个助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很羞耻,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对此苏逸德狠狠地唾一口,再看到麻醉师和护士身上,想你唐思礼要是连这些人都没有你怎么做手术。
本来唐思礼就是麻醉师再三跑出去请来的,此时哪有叛变的道理,叛变了的话以后还怎么请唐思礼帮忙,再说嘛:“苏医生,我不是外科医生,只是麻醉师。”
苏逸德的眼珠子再凸。
那边传递手术器械的护士接上话:“我也不是外科医生,只是护士。”
你们外科的内斗不用扯上我们。
早就知道这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人,连唐思礼这种小虫子都怕。苏逸德心头骂着,忿气地把两只腿扎在原地,想着看唐思礼还能怎么奈何他。
他要在这里看唐思礼出丑,把病人弄死。他不信,他都止不住的血唐思礼能止住。
只见唐思礼站到手术台边后,一直不紧不慢地对助手发出指示:“别急,先用拉钩拉开一些。把苏医生塞的这些没用的纱布拿开,连伤口都看不到在哪里,怎么缝合止血。莫非像苏医生这样,把外科课本上的知识都忘了,只会拿纱布蹭着伤口让血越流越多,都忘了外科医生本就该拿针来缝合伤口的。”
手术室里的人,听完唐思礼这番话,不仅是那颗之前悬吊的心落下大石头了,而且,是都想捂着嘴发笑。
眼看唐思礼这番嘲讽,把某人是刺到了体无完肤,并且字字都没有一点错。
苏逸德知道了自己站在这里只会益发自取其辱以后,猛然跺下脚,脱下沾血的手术手套,准备离开手术室。
背后,唐思礼的声音再次像催命鬼一样淡悠在他苏逸德的头顶上:“麻醉师可以准备了,再过半个小时,欧医生主刀的手术可以结束了。”
什么?!
他前面忙活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手术都没有能止住血,现在,一个年轻的住院医师就把他不仅顶替掉了,还,还——
苏逸德回头,不可置信地瞪着手术台上的那两人,他不信!
结果,监测病人体征的麻醉师,马上代替唐思礼抽了苏逸德一个大脸,说:“病人血压稳定了,教授。”
“那是肯定的,因为欧医生把苏医生没有办法止住的血止住了。”唐思礼慢条斯理的调子,确切的让苏逸德像火车头一样这回直接冲出了手术室。
护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思礼的眼角慢然扫过护士那边。
护士在接到他的眼神时嗖的犹如寒蝉噤声。
“我的手术室里,只要两个字——安静。”
手术室随即进入了一个正常的,非常安静的,干净的,严肃的环境里。
冲出手术室的苏逸德一股火儿没处发。
两个助手知道他要发脾气,赶紧在此他走出手术室之前溜了。
苏逸德沿途一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路找人要发火。
在看到前面有个小护士手里拿着衣服过来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接着,眼神闪了闪。只见那个护士,拿着东西,是朝唐思礼的办公室走过去的。
【78】大白驾到
没有匆促上前质问那个护士,苏逸德选择了在后面小心跟踪。
跟在小护士后面,看到对方走进了唐思礼的办公室里,苏逸德急跑两步,沿着墙根,挨到了门旁的位置,这样靠近的话,可以听得见里面的说话声。
里头小护士说:“顾小姐,先换上这身干净的衣服吧。我再给你擦洗下双手上的血。”
顾暖?
苏逸德几乎对此不用感到疑问。
想公司送病人来的时候,他已经见过顾暖了。
问题是,顾暖跑到了唐思礼的办公室做什么?
不,这正好应证了上回他看到的一幕并不是他看走眼了。上次,顾暖确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走出唐思礼的办公室的。
为避免再次被自己妹妹说看走眼,苏逸德拿出了手机,准备往唐思礼办公室里偷偷拍照。
在他专注地偷窥里头准备好摄像角度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没有想到苏医生对我的办公室这么感兴趣。虽然,上次已经有护士对我说了,说苏医生恨不得马上用上我的办公室因此一直偷看我的办公室。苏医生,要不要我和院长说说你的想法?”
苏逸德慢慢,慢慢的转回头,看到了唐思礼的那张清肃的脸。
这张脸,简直让他恨死了!
苏逸德的呼吸紧促地扯了两下:“你不是说半个小时吗?”
“是,半个小时。但是欧医生做的快,提早了五分钟。”唐思礼两只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