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一打断他:“你管这个叫幸福?他隐瞒真相,让受害者蒙受不白之冤,然后他自己去享受幸福?冤死的人是谷雨的亲哥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哥哥是杀人凶手,睡在她身边的人早就知道真相,却为了一己私欲隐瞒她、欺骗她,你觉得这是幸福?”
秦川无奈了:“他们刚交往的时候,阿泽想过告诉她,只是随着感情加深,他越来越不敢承受那个后果。”
“他不敢承受,顾清明就该含冤莫白?还有立夏跟谷雨,他明明知道顾清明是无辜的,还让她们吃了那么多苦,这又该怎么解释?”
秦川再次叹气:“他的确没管立夏,他厌恶立夏的为人。但是,他让人照顾过谷雨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谷雨的房租是他付了另外一半,谷雨找到工作,我们还让人照看了她一段时间,直到她适应了,才把人撤回来。这些事谷雨不知道,阿泽后来也忘了。不然,你真的以为单凭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能在贫民区生存?”
看着韩恕一略略吃惊的眼神,秦川继续说:“那时叶正豪还活着,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做这些事。叶正豪死了之后,有一段时间,他过得非常混乱,就渐渐地把这件事忘了,关于顾家和巧巧的一切,他都不愿意再想起。”
秦川顿了顿,又说:“他已经得到了惩罚,虽然你觉得还不够,但是请你相信,阿泽嘴上不说,其实这六年他一直在后悔,他没有一天原谅自己。他无数次情绪崩溃,把自己折磨得体无完肤,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在亲生父亲的怂恿下,他做错了一个决定,为了这个决定,他痛苦了六年,其实……他也很可怜。”
韩恕一愣了愣,喉结上下滚动,下意识想反驳一些什么,忽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秦川收回自己的手机,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推回去,推到韩恕一面前:“顾清明是阿泽逼死的,这件事他从来没否认过。你可以将真相公之于众,也可以告诉谷雨。我不敢替阿泽和自己开脱,只是,我希望你做这一切之前,能仔细想想……叶家的丑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柄,对于谷雨,却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必须重新面对残酷的现实,重新面对他哥哥的死亡,重新面对她爱的男人,她可能会被夹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不得安生。”
秦川看着那个一言不发的人,最后说:“真相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比一个无辜女孩儿的幸福还重要?如果顾清明还活着,你觉得,他希望你怎么做?”
秦川整理了一下衣物,低着头,准备离开。
韩恕一忽然叫住他:“六年前,叶正豪是被烧死的,我看了当时的报道,说是酒精燃烧后引发的意外。我想问一句,这件事跟叶念泽有没有关系?”
秦川回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没在现场,只知道阿泽那天遣走了所有人,是想跟他父亲摊牌,为巧巧和顾清明讨个说法。叶正豪喜欢煮咖啡,尤其是用虹吸壶煮出来的,家里一直备着高浓度的医用酒精。我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父子发生争吵,引发的悲剧。”
韩恕一问:“你不相信他会弑父?”
秦川说:“我不信。”
秦川走出咖啡厅,忽然觉得浑身乏力,靠在车边点燃一根烟,心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性——好的,坏的,惨烈的,悲壮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
秦川接起了电话,听到叶念泽心急地问:“怎么还没回来?”
他没说话,精神有点恍惚,好像魂还未回归。叶念泽追问:“怎么不说话?”
秦川定了定神,回道:“谷雨见到她姐姐,心里有点触动,需要冷静冷静。”
“冷静?”
“她就是那么说的,当时的画面太震撼,小姑娘有点接受不了。我个人建议是,你就让她清清静静呆几天吧。她刚才说话的样子很有条理,说明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你再逼,真就把她逼跑了。”
叶念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早知道就不让她见了。”
“算了,见都见了。”
“我一会儿先给她打个电话,她总不能人走了,连个交代都没有。”叶念泽有点气不顺。
秦川吞吞吐吐地说:“阿泽,我刚才……”
“怎么了?”
秦川拿着手机,手心冒汗,他犹豫了片刻,才道:“没什么,我刚才有点累,想晚点去公司,跟你请个假。”
叶公子笑了笑:“行,你晚点过来吧,反正公司少了你,也没多大影响。”
秦川挂了电话,想起那边对危机一无所知的人,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他不知道韩恕一会怎么做,但他知道叶念泽会怎么做——对于自己重视的人和事,叶念泽控制不好就会走极端,不是难为别人,就是难为自己。
他担心这位大少爷一时情急,会做出些出格的事。如果他惊惧之下把谷雨绑回家,再闹出什么非法拘禁的事,结果只会更糟糕。
手上的香烟燃尽了,秦川扔掉烟蒂,左思右想,除了听天由命,一时竟想不出半点办法。可是,无论韩恕一是公之于众,还是将真相说给那小丫头听,似乎……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结果——六年前就该承受的结果。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韩恕一坐在咖啡馆,看着眼前那份验尸报告,拿起来,撕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如果秦川看得更仔细一些,就会发现这份验尸报告也是假的,是他请自己的法医朋友帮忙伪造的。
他的确去找了那个法医,也找过当年开车撞死他的人,也询问过叶家的家庭医生,这些都是真的,唯有这份验尸报告是假的。他将所有的线索穿连在一起,真的假的混在一起,秦川自然对这份报告深信不疑。
事实上,那个法医什么都没留下,他手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说明叶巧巧的死因,但是现在,他有了。韩恕一从桌上的小花盆里拿出之前放好的微型录音笔,他记录了这次谈话的所有内容,只要将这个公开,顾清明就可以沉冤昭雪,六年前的一切,就可大白天下!
他握着那个小小的物件,如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
叶念泽关掉秦川的电话,就拨了谷雨的号码,响了好几声之后,小姑娘才接。
“喂……”懒洋洋的调子,好像刚睡醒。
他耐着性子说:“谷雨,怎么回去了?”
“哦。”
“你姐姐的事……我在努力,努力治好她,你别因为这个就觉得咱俩有问题。”
“嗯。”
“你在家吗?”
“在。”
“你家那边不安全,条件也不好,要么你今天回来睡?我去隔壁房间睡,绝对不打扰你。”
“不。”
“顾谷雨,你能不能别总是给我一个字?”
“能。”
他疯了,“啪”的一声摔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怨气冲天。几分钟之后,他冷静下来,无声地叹气,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正常人看到自己的亲人变成那样,都会受不了,何况是“智商高到爆表,情商不提也罢”的顾谷雨?跟她较劲,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想再打个电话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手机,目测已经粉身碎骨了,好在小丫头的号码他还记得,拿起办公室的座机,但是突然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叹气——或许,秦川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应该给她留出空间冷静一下,等她想明白了,说不定她自己就回来了。
那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他转过身,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重重地叹气。不回来,就追回来——软磨硬泡,死皮赖脸,连哄带骗——他就不相信,他搞不定一个小丫头片子。
唉,女人……
这边的谷雨,放下电话,没把叶公子的发飙放在心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抱着膝盖,坐在自家那把老旧的藤椅上,看着自己那台破旧的电脑,满屋子的霉味儿,楼上的吵闹,窗外的喧嚣,这些凡尘琐事都不能影响到她大脑的高速运转。
对于谷雨来说,当智慧占领高地的时候,情商已经不再重要了。她现在只对一件事感兴趣。迅速浏览了一遍某人发给她的最新资料,看着盘面的变动,她有预感,有大事要发生,就在这几天。
她挺直了脊背,表情凝重,眼睛却在闪光,那是一个操盘手才有的眼神——激越,睿智,深沉,狡猾,亢奋。
几秒钟之后,她冷静下来,翻出叶念泽公司的操盘记录,看着上面交易往来最活跃的几支股票,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她心中有了想法,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Lily,你什么时候走?”她问。
对方说:“下周啊,我妈还说,让我好好感谢你,帮了我们的大忙。”
“哦,不用,阿姨好就行了。你发过来的资料我看了,谢谢你帮我翻译。”
“没事,我不知道你看不懂英文,不然发之前就帮你弄了。”
“我只看得懂几个单词,我该好好恶补了,报个班怎么样?”谷雨敲了敲脑袋。
“可以啊,现在好多基础班,我帮你找找?”
“嗯,这个不着急,Lily,能不能再帮我找点东西?急用。”
“好,你说,需要什么?”
谷雨对着电脑:“不多,要快,我一会儿把那几家上市公司的名字发给你,下午两点之前给我,行吗?”
“没问题。”
谷雨放下电话,看着被她划出重点的那几个公司,眉头皱了皱,轻轻叹息——希望还来得及。
晚饭过后,韩家老宅的书房。
韩恕一关掉录音笔,望着坐在对面的韩棠:“事情就是这样。”
对方神色如常,只问:“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我觉得是百分之百。”
“你那么相信他?”
“我看了叶巧巧的邮箱,情况跟他说的一模一样。他不可能作假,也来不及作假,除非他能预测未来,六年前就提前布局,但这是不可能的。”
韩棠点头,看着桌上的录音笔:“你有什么打算?”
韩恕一叹气:“我不知道,我这会儿脑子都是空的。叶巧巧是自杀,顾清明是无辜枉死,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是叶正豪,他已经烧死在自己的家里。叶家只剩下一个叶念泽,是他绑了顾家姐妹,逼死了顾清明,可他自己呢?一场变故,全家都没了,他亲眼看着亲人一个接着一个死掉……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应该恨他,还是替顾清明原谅他。”
韩棠说:“你当律师这么多年,离奇的案子也经历了不少,应该看开了。”
韩恕一苦笑:“是的,每一个悲剧背后都有起因,都能写成一部长篇巨著,可是自己经历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纠结。”
韩棠看着他:“于公,我不建议你公开,我们跟叶家有合作,这件事如果警方介入调查,对叶氏不利,同样也会影响到我们;于私,我觉得你应该弄清楚,你如此执着地去追查真相,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韩恕一愣住了:“我的目的,当然是让谷雨知道,她哥哥不是一个杀人凶手。”
“然后呢?”
“然后……”
“你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乱局?”
韩恕一沉默了。韩棠叹了口气:“我曾经问过小夏,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会不会去追查她妹妹的死因?”
“她怎么说?”
“她只对我说,她不后悔。”
韩恕一默然。韩棠又说:“在我认识的活人当中,她算是坚强的,她当年什么样,你应该还记得。那么……你觉得顾谷雨,有没有承受真相的能力?如果他们走到相爱相杀的地步,你应该怎么处理?”
韩恕一抿了抿嘴唇。
“还是,你没考虑过后果,只是想感受一下做正义使者的过程?”
韩恕一反驳:“我没那么想。”
韩棠看着他:“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就像多尼诺骨牌,你推倒了一个,可能就是推倒与他相关的所有人,所有人都要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包括你自己。”他站起来,拿起录音笔放进韩恕一的手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追查了多年的真相,这会儿就在你手里,但何去何从,你要好好决定。”
第十七章 叶念泽,我会救你的
秦川心里有事,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刚到公司,就被叶念泽叫了过去。
他进门之后,看到叶念泽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膝盖,见到他,张嘴就问:“你昨天送谷雨去见她姐姐,当时什么样儿?”
秦川把当时的场景说了一遍,又把谷雨当时对他说的话,鹦鹉学舌似的讲了一遍,最后他自己加了一句:“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要求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念泽沉默,大拇指搓着钢笔上的花纹,过了一会儿说:“我没要求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复。那天我们说得好好的,我以为没问题,结果,见了她姐姐一面,就又变了。”
秦川说:“她就那样,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在感情世界里就像一个孩子,简单得只能处理‘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问题,复杂一点,她就当机了。”
叶念泽苦笑了一声,对这个说法简直不能同意更多:“昨天我跟她讲电话,小丫头爱搭不理的,也不知道她多久才能想明白,还能不能想明白。”
“如果她想不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追回来呗。”
秦川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非她不可?”
叶念泽看了他一眼,奇道:“这话说的,当初不是你让我放下顾虑,跟她在一起的吗?”
“当初我看她喜欢你,你对她也有好感,老吴一直说,你应该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心里学上叫做行为补偿,可以帮你恢复信心,你才能从你父亲的阴影里走出来。我觉得她能治好你,才鼓励你们在一起。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你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叶念泽冷了脸,放下手里的笔:“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川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说:“我就是想说,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很正常,就算她离开你,也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是她的错,你别做伤人伤己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会离开我?”叶念泽看着他,变了脸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川在再三犹豫之后,把昨天跟韩恕一见面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跟叶念泽说了一遍。
叶念泽听完,脸色发黑,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傻?”
秦川被他骂懵了。
“六年前我就让人找过那份验尸报告,那个法医什么都没留下,韩恕一哪来的验尸报告给你看?”
秦川恍然大悟:“他用假的诈我,我以为……”
“你以为他看起来很厚道,对顾家兄妹有情有义,就不会骗人?你第一天出来混?就算他手上有那份真的验尸报告,他也知道巧巧不是我的亲妹妹,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他怎么能证明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叶念泽用手指点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把巧巧的邮箱给他看,那个邮箱我不是让你清空了吗?你居然留了这么多年,你……”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川低下头,道:“他一连串扔出几个重磅*,我被他轰得找不到北,我担心他对那些事一知半解,就跑去跟谷雨说。谷雨那么信任他,会跟着他的思路走,如果她认为是你买通了法医,玩弄了巧巧,又害死了她哥哥,你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叶念泽愣住了,半晌之后,叹了口气:“算了,我该谢谢你,如果没有巧巧留下的遗书,被韩恕一那么一搞,我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秦川说:“现在怎么办?”
叶念泽忽然觉得疲倦,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我倒不怕他公开,我老爸已经去了,这件事揭开了,叶家大不了就是没面子,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随他们说去吧。”
“如果他告诉谷雨呢?那小丫头愿意跟你和好,是因为她以为顾清明是杀人凶手,如果她知道她哥哥是无辜冤死的,她会不会……”
秦川戛然而止,叶念泽已经面罩寒霜。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没什么表情地说:“快开市了,等忙完再说吧。”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叶念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居然是谷雨打来的。他脑子嗡地一响,看着呜呜震动的手机,一时之间竟没了反应。
秦川见他不接,那边又不停地打,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说不定有急事。”
叶念泽这才按了接听,小丫头语气挺正常,问他在不在公司。
他木讷地“嗯”了一声,然后听到谷雨说:“在就好,今天股市会暴跌,你手下的操盘手大笔买入了四家公司的股票,今天都会受到重创。你仓位这么重,是不是跟那四家公司有什么利益输送,得到了他们的内幕消息,才敢这么大胆?算了,先不说这个,反正说也没用了。总之,这次的暴跌可能会引发股灾,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谷雨像连珠炮一样,叶公子被她说得有点懵,还没理清思路,小姑娘又说:“我帮你算过了,你公司的资金链暂时没问题,可是连续几天的暴跌就很难说,一旦亏损的额度填不上客户的账单,窟窿会越来越大。不如这样,你把手上能调动的资金放进期货和外汇市场做对冲,股市大跌,黄金、美金、农产品一定会暴涨,再匀出一部分资金沽空期指,这边赚,那边赔,能帮你降低损失。”
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不太相信她的话,却依然说:“如果你的情报没错,我手上的活钱有限,配置和风控是一个问题。”
“我可以帮你操盘,你挑几个手脚麻利、思维敏捷的操盘手,不用多,四个就够了,腾出一个房间,让他们听我调动。”
“你来我公司?”
谷雨说:“不,我在家,视频电话,我可以远程指挥。人多,会影响我的思路。”
叶念泽没立刻回她,谷雨感觉到了什么,直接道:“你不相信我?”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还有十分钟开盘,你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相信我,就给我打电话。”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说,“叶念泽,我说过,我会救你的。”
挂了电话,叶念泽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秦川问:“什么事?”
“谷雨说,今天股市会暴跌,而且连着几天,都是暴跌。”
秦川变了脸色,叶念泽又说:“她告诉我不用怕,她会帮我操盘。”
两个人对视一眼,秦川问:“你害怕她能力不行?”
叶念泽摇头,神色犹豫:“不是,她说今天开始会爆发股灾,我之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这几天太闲了,骗我让她操盘?她想一个人控制几个账户,之前就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秦川谨慎道:“可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可真的赔不起。我们的仓位太重了,那四家公司如果沉了,损失无法估量。”
叶念泽略略沉吟,带着几分质疑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股市只有在烈火烹油的时候,泡沫膨胀到临界点,才会忽然暴跌,这个时候闹股灾,不符合既往的规律。”
秦川说:“规律也是从业者在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就算她说谎,你给她几个人,让她过过瘾,也无大碍。”
叶念泽依然犹豫:“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答应了韩恕一,不让她帮我操盘。”
秦川笑了笑:“她没亲自下场,就不算,承诺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叶念泽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又叹道:“我知道她的能力,但是,如果不是特别必要,我真的不想让她帮我做这些事”
“为什么?”
“金融就是操盘手的指尖风云,有人动动手指,有些人可能就要倾家荡产。入场实战后,她成长得太快,让人心生畏惧,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川却说:“这是行业自身的残酷,跟操盘手无关,股市有风险,入市要谨慎,这是所有人都该明白的道理。”
叶念泽揉了揉鼻梁:“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十分钟之后,叶念泽拨通了谷雨的电话,同时叫了手底下四个最好的操盘手,在一个设备齐全的房间,听这个小姑娘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