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看着我,淡淡地说:“但你没那么做。”
我抿了抿嘴唇,声音苦涩,“我没那么做,不是因为我有多坚强。而是那时的我,根本就没有信心。说句难听的,就算我想卖,你也未必愿意买。你那天站在擂台上,用泰拳礼仪跪谢四方观众,所有人都被你的虔诚感动了,因为你够强。安东尼是裁判裁定的冠军,你是拳迷心中的冠军。强者的谦卑可以震撼人心,弱者的谦卑只会招来白眼。你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我过去的经历,在你眼里,一直都是眼高手低、不自量力。韩棠,你既然不认同我,为什么认为你是喜欢我的?你就没想过,其实这不是爱情,只是一时的激情?”
我见他没反应,停了停,又说:“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会有些奇怪的想法。就像你教我练缠斗,每次跟你贴在一起,我也会心猿意马。你在擂台上是个英雄,在人前那么有气势,外表又这么出色,大多数女人见到你都会眼晕。我被你吸引,是被你的外表和气势吸引,或许…也是被你可以提供给我的物质吸引,被你的好身材…可以给我的激情吸引。可是我知道,这不是爱。两个人如果想长久在一起,至少思想上要接近,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应该都有一个大致相同的走向。如果没有这些做基础,可能就不是爱,只是一时迷了眼的激情罢了,你说呢?”
我说完之后,我们躺在床上一起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如果我那时要你,你会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可能…你就如愿了。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那我们退回两年前,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低声说:“因为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我,那时的我害怕离开你,现在的我很想离开你。”他看着我,一针见血,“因为你变强了,所以你不怕了。小夏,不是我把你变成现在这样,是你把自己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你明白吗?”
我心中微怔,一时千思百想。
回首过去这三年的时光,他有没有强迫我学过什么?做过什么?练过什么?没有,的确没有,每一次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还没平复心思,他又说:“刚才你不是问我,我喜欢你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开朗乐观,能吃苦,扛摔打。喜欢你自尊自重,自立自强。喜欢你知恩图报,恩怨分明。喜欢你有错就认,挨打就立正。喜欢你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喜欢你没因为自己遭遇不幸,就变成一个扭曲自私的女人。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站在男人后面,而是以平等的姿态跟我们站在一起。你让我知道,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你是被尊重的,才是被庇护的…目前就想到这些,以后想到什么,我再告诉你。”
我一下愣住,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把我拉了回去,侧身搂在怀里,“没错,我这个人功利又精明,喜欢一个人的确需要理由。你让我饶了你,你先给我找一个同时有这么多优点的姑娘,还要长得像你的,我就饶了你。”
我低着头没说话,他又在我身上一阵乱摸,“个子像你这么高,身材也要差不多,跟我有相同爱好,训练的时候要跟得上我的节奏,个性和脾气也要像你,你给我找个一模一样的来,我就饶了你。”
我心里无奈,不由得问:“你逗我玩呢?是不是?”
他冷笑,“谁逗你?是你逗我。把我利用完了,长本事了,就想一脚踹开?想得美!让我睡一次,就想一笔勾销?想得美!我缠也缠死你!”
我咬了咬嘴唇,用手臂隔着他,小声说:“我没本事。”
“什么?”
我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你说错了,我没本事。你刚才说的那些优点,我几乎都没有。你说我不听人劝,不是我不听,而是有些事我不敢回忆,也不敢想。我每次路过警察局和医院都会浑身发抖,那次跟小蓝在街上遇到警察,我连路都不会走了。那个时候…就是那些人把我从家里带出来,送进审讯室,关进看守所,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我提供的所有证据就那样消失了,我妹妹依然死得不明不白。每次一想到那些过程,我心里都一阵阵发凉。我明白他们不会放过我,我也明白,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没法改变什么。可是真正经历起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么难受。在看守所里,每一天都是煎熬,我以为自己还能出去,什么都忍。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有人指使她们那样做。文昭的父母就是要我死在那儿,永远都别出来。”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跟他说这些。可话匣子打开了,就怎么都停不下来。
“对了,你应该见过文昭的妈妈,那么高贵端庄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她的母爱那么伟大,又那么自私。你说文昭是身不由己,我也知道他身不由己。他让我承认自己有精神病,送我去强制医疗,他是不想让我死在监狱里。理智告诉我不要去怨恨,可是每次想起那些遭遇,我怎么能不怨?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在哪儿?他的父母又是为了谁,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你说文昭想不到凌靖会那样对我,可我是他的女人,他为什么想不到?整整三个半月,我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把所有的苦都尝尽了,是他把我交给了凌靖,就为了交换一个谎言…你们男人的心,到底有多狠?”
我慢慢缩成一团,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出来,濡湿了枕巾,有人说一句一伤,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身不由己…每次想起这四个字,都让我背脊发凉。你说我恩怨分明,可这世上真正恩怨分明的人又有几个?你说我敢作敢当,其实我比谁都怕。你说我自尊自重,可最初的最初,我是靠一个男人,才查到那些真相,才有机会接近文昭。你说我敢爱敢恨,事实却是我爱不起来,又恨不彻底,把自己夹在中间一事无成。”
我咬着自己的手指,压着嗓子说:“韩棠,你说的那些优点,那些光环,我从来都没有。你说得对,很多事都是我自己活该,我以为我是谁?我希望他悔过,他就一定听我的?我想要个公道,他就一定要帮我?我希望他不要忘了我,他没有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到头来,也只有我自己受苦。”
我在黑暗中哭得泣不成声,渐渐不能自已,心像被人揪住一样疼。
再生为人,理应前尘尽忘。可我的记性太好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韩棠当初治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医生杀死我一部分脑细胞?或者干脆拿走我一部分大脑,把那段记忆切割掉,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难受了?
那天晚上,或许是我哭得太用心,以至于都没发现,韩棠是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体位从“小清新”又一次变成了“十八禁”。
他说陪我聊天,他说我不听人劝,他责备我坚壁清野,他说难过的时候找个人倾诉一下,委屈不了我。可在我细述往事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也不安慰我,却在这个女人哭得泣不成声、柔弱无力的时候,将她唯一可以蔽体的那条纯棉小内裤,一点一点褪到膝盖上,又拉到脚踝…
他真的是一个“善解人衣”的男人,或许这不该怪他,而是在大部分男人心里,认为一个姑娘如果在你面前哭了,就表示她孤单寂寞冷,安慰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睡了她。
我借着月光,看到他放在我枕侧的手,拳峰上都是茧子,沙袋打得太多磨出来的,这是辛苦训练的证据,我也有。
他与我十指交缠,贴着我的额头轻声说:“别哭,他不在,可是我在这儿。”
在这一刻,我真的想过,就这样算了吧。这是所有人期待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好。
夏荷说得对,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不可能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我们渴望什么就一定能得到,我们想跟谁天长地久,就一辈子不会分开。心想事成,花好月圆,那都是小概率的事,人活一辈子,实在不该奢求太多。
他在我脸侧撑起手臂,下半身还是重重压在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像被人断成两截,他拉高我的膝盖,我浑身战栗,又担心一会儿会被他扯成两片。
我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却悲哀地发现,当一个女人不太想跟一个男人做爱的时候,无论他再怎么柔情万千,在她眼里都是冷漠无情。
他贴上来吻我,低沉的嗓音含着欲望,“别怕,不会让你疼,可能会有一点疼,但你不会觉得不舒服。我会让你用身体记住这种感觉,让你明天看到我…就脸红腿软。”
我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一颗心惶惶没有着落,这会儿就像被人打断了脊椎骨,浑身绵软,身下仿佛空无一物,就像掉入永恒的虚空。
我下意识抓住这男人的手臂,他俯在我颈窝里低低地笑,嗓音喑哑,“我看你还是做好准备,我可能会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合不拢腿,让你以后再也不能想别人,只有我一个…”
我开始发抖,心里想着,我要是一个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经历的姑娘,这会儿大约骨头都酥了。
他的嘴唇沿着我的皮肤滑过胸口,接着一路向下,最后落到小腹上,在那里徘徊很久,辗转轻叹,炙热的唇齿又落上大腿内侧,用牙齿轻轻地咬,麻酥的感觉就像过电一样漫过四肢百骸,通到耳眼口鼻。
他拉高我的腿,环在自己腰上,他下腹与胯交接的地方有两条漂亮的人鱼线,上面两块鼓鼓的肌肉叫作“爱之把”,是跟爱人亲热的时候,让她们放手用的。
最关键的时候总是要来的,我的身子开始打战,这会儿却越来越僵冷,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想到这副强壮得令人畏惧的身体将在我身上冲撞起伏,我感到自己不是在享受一场华丽的性爱,而是在黑暗中一寸寸等死。
我转过脸,隔着他的手臂,看着窗外的白月光,今天倒是一轮好月亮。从韩棠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的港湾,到了夜间依然星光璀璨,灯火明亮。我这边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的山野,蛮荒的世界,此刻看着更是无边的黑暗和荒凉。
明月千里,人世无常,眼泪好像都流干了,枕下一片潮湿,真丝枕巾触感冰凉,想起被凌靖软禁的那段日子,我也是这样看着窗外的月亮,虽然心里知道此刻的情形与那时不同,可是…我的心还是疼了。
他轻轻咬我的下唇,双目猩红,蓄势待发,攻城略地前,忽然有点不放心地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沉吟了一下,“咬舌自尽的可能性。”
这一夜,他临门一脚又没成功,可喜的是,我们都进步了。他这次没让我去死,我也大致明白了,这个男人对我的心意。
那时的我已经放弃抵抗、弃械投降了,是他自己做不下去,大约是摸不清我那一句话到底是开个玩笑随便说说,还是真的会咬断舌头,给自己放放血,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奇贞烈女子。
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原来在韩棠心里,我就是无敌女金刚,是女神雅典娜,是金光灿灿,无所不能的,不怕死,不怕疼,咬舌这种事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每天玩个十回八回不在话下。
事实上,我却是什么都不能,那天被他睡了,也就是睡了。至于睡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极端消极的情绪,认命悲观,无精打采,随波逐流,满目凄凉。
可换个角度想,这也算好事,因为他终于开始正视违约的严重性——就是他要走进我的浴室,跟自己的右手谈谈人生。这对十几岁就不缺小女朋友,从来不会自己解决,可能也不太懂得如何操作的韩棠来说,是多么可耻而不可思议的事。
第二天早晨,我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中睁开眼,看到韩棠躺在我旁边,跟我手握着手,脸对着脸。韩棠是从来不沾烟的人,饮食健康,气息干净,安静的时候,身上只有阳光的味道,运动起来,还有汗水的味道。
我稍稍动了一下,他就醒了,我们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对方,他伸出手揉了揉我哭得发红的眼角,挑着眉毛问:“哭够了?”
我点点头,“哭够了。”
“还想哭吗?”
“不想了…”我用毯子裹好自己,低声说,“眼泪偶尔流一次,发泄下情绪就行了。哭多了,就不值钱了…也不值得人心疼了。”
他在阳光下笑了,露出单边的小虎牙,挺开心的样子,握住我的手亲了一下,“没关系,以后想哭就到我怀里来,我不嫌弃你。”
我有点警惕地看着他,忍不住说:“哥哥,你是想趁机睡了我吧?”
他贴过来,抵着我的额头,沉声道:“我时时刻刻都想睡你…但我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三年为期,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让你走。”停了停,他又笑,“如果你到时候不想走了,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脸上发热,这人过去硬得像块石头,三天两头找我麻烦,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如今把话说开了,倒越来越没顾忌。
如今想想,他那些行为的确处处可疑。谁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关心、不重要、不在乎的人身上?关心你,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在乎你,才希望你能跟自己思想同步,想法一致。
一走神的工夫,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我心急火燎地想推开他,他轻轻松松按住我,贴在我耳边说:“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除了昨晚对你说的那些理由,还因为你让我明白了坚强的意义。无知无畏那是幼稚冲动,不叫坚强;扭曲本性、曲意奉迎那是屈从世俗了,也不能叫坚强;经历了大是大非的磨砺,不改本性,不变初心,这才叫坚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文昭外表严肃,骨子里其实是个没主意的人,你跟他在一起,他都把你当女神供着。我对你又不一样,咱俩都是硬性子,有自己的想法,两个人相处久了,不可能没矛盾,这是个慢工夫,得缓着来。我做的事你未必都能理解,你过去的对错我也不好评断。但你要明白,人与人之间不全是因为相同才在一起,也不一定偏要分个强弱对错,彼此弥补,取长补短,相依为命,不也是一种圆满吗?”
我停下挣扎,怔怔地看着他,他又笑,指指身下,“就像我的那里,可以进到你的那里,这不就是圆满吗?
我面上一热,红着脸骂了一句:“流氓…”
接下来,我们的生活似乎又明朗起来,重新回到它原本的轨道,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韩棠还是教了我如何使用那把短弯刀,我认真学习,慢慢练得上了手,也逐渐发现它强大的杀伤力。就我个人而言,如果对方手上有一把Karambit,又不巧练了古泰拳里的刀法,就算我练过泰拳,我不会选择跟他近身格斗。Karambit刀开双刃,握在手上,就像动物的爪子,正如韩棠所说,打起来都是切割动作,太灵活,也太阴毒。
韩棠说,如果我好好练,能比他用得好。因为我是女人,女人都比男人柔韧,而且我的手指比他灵活。
但我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虚心向他请教,他那天把我按倒在沙发上用的是什么技术?泰拳里没有这一招。
他想了想,对我说:“是马伽术,这不是一种格斗术,是一种防身术,倒是挺实用的,也适合女孩子,你想学吗?”
我点点头,“想学,你能教我吗?”
他说:“我也只会一点,马伽术是一个比较庞大的体系,里面包含了多种搏击技巧,可以用于防御,偷袭,逃脱,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找教练来家里教你吧。”
没几天,教练就来了,看到他的样子,我呆了呆。他是一副标准的中东长相,棕眼黑发,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两道眉毛又浓又弯,手臂上的汗毛又长又多,让我想起了之前在网上被炒得很热的那个某国王储。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我怎么跟他沟通呢?虽然我的英语有了很大进步,可跟外国友人交流,还是有些蹩脚,尤其是那些专业的术语,我未必听得懂。
我正在为难,他礼貌地笑了笑,开口道:“我会说中文。”
我又呆了呆。
两个人聊了一阵,我才知道,这位教练叫萨伊德,伊朗人,曾经作为留学生在中国语言大学学过中文,所以中文说得非常溜道。因为从小热爱武术,在中国留学期间学过散打,咏春,中国跤术。后来回到伊朗,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马伽术,很感兴趣,学成之后做了马伽术教练,带过不少学员,也给很多国家的政要保护人员上过课。
还有,他是韩棠的朋友,韩棠的马伽术就是跟他学的。
经过他的耐心讲解,我逐渐对这种防身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马伽术——KravMaga,又叫以色列格斗术,是以色列在经历多年战争的基础上创立的特种军用格斗技术,美国FBI的必修课,世界各地的军警部门也在广泛运用。
因为马伽术也可以有效地用于个人自卫,所以对于女性来说,是一种很实用的自卫术。它可以教会你如何三百六十度防御,如何利用身边的生活工具来保护自己和打击对手,它没有底限,没有规则,可以口咬,踢裆,反关节,掰手指,插眼睛…无所不用其极。
萨伊德说完,我心下一热,觉得如果它能更普及一些的话,我倒是建议所有姑娘都来学一学。学会了,就算遇不到流氓,以后被家暴的概率也会降低很多。
第一节课,萨伊德教练问我:“马伽术有很多种,你想学军用,警用,还是民用?”
我心下纳罕,问道:“军用何解?警用何解?民用又何解?”
他说:“军用主要用来搏杀,警用着重于制服,民用的大部分技术比较接近军用。”
我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军用的比较厉害?技术含量比较高?”
他笑了,解释道:“正好相反,警用的技术含量比军用高,也比军用复杂。因为在现实中,弄死一个人要比制服一个人容易得多。”
我考虑了片刻,小心地问:“如果我学警用的那种,能不能制服一个像你这么高这么壮的…男性?”
他沉思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要看你练得是否专业,还要看对方是不是也学过什么。”
“如果是伦披尼的泰拳冠军,TOPONE的两届冠军一届亚军呢?”
他哦了一声,露出一个“我明白了”的表情,“你说的是Leo?这房子的主人?”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笑,“那你是想弄死他呢,还是想制服他呢?”
我吃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弄死,制服就行。”
“可以…”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下辈子。”
我默默看着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韩棠的朋友也跟他一个德行,喜欢逗人玩。最后,我还是接受了萨伊德的建议,选择了民用马伽术。
他的解释是,民用的虽然不能让我制服那个人,但至少能教会我如何逃脱,如果逃不掉,也可以选择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反正也不怎么吃亏就是了。
听到这个结果,我有点伤感。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过也有好事。在宠物医院护理了一个星期,汪汪终于可以回家了,回来之后,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
我不知道究竟是性别让韩棠对它有了改观,还是生了孩子的雌性生物都特别娇贵,总之韩棠对汪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但找了专人来照顾,还经常让它趴在自己的腿上,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逗逗它和几个狗崽,不知道,还真以为是他亲生的。
我当初带着汪汪去相亲的时候,答应了“男方”的家长,以后生了孩子一家一半。汪汪生了六只,四公两母,我们理应送给人家两公一母。
谁知道韩棠一声令下,一只都不让送,得到这个消息,男方家长不依不饶。
最后,只得两个人一起去跟人家商量,见面地点在一家意大利餐厅。“亲家”是一个中年欧巴桑,跟丈夫离婚后要了一大笔赡养费,常年独居。她看到韩棠,已然神魂颠倒。
一顿饭吃完,我们顺利保全了汪汪的六个儿女,但为了安慰“亲家”受伤的心灵,还是赔了人家一大笔银子。
不过一家之主高兴,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整座城市犹如一座繁华的孤岛,上帝信手点出的人间天堂,鳞次栉比的琼楼玉宇,钢筋水泥铸就的高楼大厦,奔忙赶路的行人。
到处都充斥着人们的欲望,痛苦,绝望,希望…城市的故事永远都不会变,只是经历的人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