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率同鉴定课人员,调查这栋宅邸。”坂下探长率直地提出请求。
当家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摇晃着上半身说:“这岂不是会破坏宅邸的天花板和地下道?拜托!
“这里可是宝生家族最重要的住所,也是明治建筑的重要文化资产,至少我父亲绝不会答应。”
“可是……”
“不行,这和梅菲斯特的犯案没有直接关联。”
“不能这么说,据我的推测,梅菲斯特那家伙的真正目的是想夺取那笔金银财宝,他就是为此才向宝生家伸出魔掌的!”
浩太郎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回应:“……嗯,大概吧……那家伙是从哪儿听来关于那些财宝的事,一心想夺取,是打算解决掉我们所有人之后,夺走埋在这栋宅邸的宝藏吗?”
“是的,我是这么认为。”
“这真是可笑。”
浩太郎愤愤地说,坂下探长露出狐疑的跟神看着他:“冒昧请教,浩太郎先生,难道宝生家的人都不会想要那些财宝吗?”
只见银行家很干脆地耸耸肩:“至少我没想过。如你所知,目前我们家的财力就已经相当雄厚了,就算一辈子吃喝玩乐也花不完,所以相信那种不确实的传言,寻找宝物,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我父亲和仙次郎应该也这么想。
“反正传家宝早已分散各处,秘密地图也不见踪影,无法确认是否真的有什么说明书或古书之类的。”
“若有人能找到地图和古书,又能找出宝石在何处呢?”坂下探长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浩太郎挑动了一下粗眉,反问:“你是指谁?”
“就是唯一能够用聪敏头脑对抗梅菲斯特那个恶魔般狡诈嫌犯的人……东京有一位人称破案奇才的女子侦探二阶堂兰子……”
浩太郎嗤笑道:“哼!之前就听闻过这个名字。但这位名侦探现在人在哪儿?能来函馆吗?”
“很可惜,我不清楚,也曾透过警视厅,向她联络过好几次……”
“要是没办法的话,就别浪费时间了!只有身为函馆警察的你们,才能解决此事,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不是吗?”
浩太郎口气颇为不满,坂下探长有些畏怯地起身。
“不好意思,恕在下失言……”
就在此时,房门外传来叩击厚重门扉的敲门声。
“老爷……”是三田管家。
“什么事?”浩太郎注视走进来的老人。
一向沉着冷静的老人,声音竟有些颤抖。
“老爷,刚才用人在大厅捡到这东西。”管家伸出细瘦的手,将一封信递给主人。
“哦?”浩太郎戴上老花眼镜,眯起眼,瞧着那雪白的信封。坂下探长感觉自己也像被浇了一桶冷水般惊愕,注视着浩太郎的手。
信封上以钢笔写着幼稚拙劣的字迹,“宝生家的人敬启”,背面什么也没写。浩太郎倒抽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拆开那封信。
信封里有一张对折的纸,浩太郎铁青着脸,读出信上写的一字一句。
致宝生家诸君:
两天后的夜晚,深夜时分,我会前往取走“白牙”。
三月五日进入六日的那一瞬间,会让你们见识到我艺术般的魔术。
若企图阻挠,只会有更多人死亡!
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的决心与行动!
梅菲斯特
06
惨遭魔术师梅菲斯特毒手的牺牲者尸体,全都运到函馆中央医大,放置在昔日的外科大楼地下室,医大学生们称那个地方为无名尸体之归宿。
嵌在天花板里的灯泡,照亮铺着深绿色油毡布的走廊。这栋年代久远的石造建筑内,充斥着如冰箱般冷冽的空气,还混杂了微微的消毒水味。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却感觉这里更为寒冷。
坂下探长与北野刑警的脚步声,在幽静的走廊和楼梯回响。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坂下探长离开函馆山御殿,顺道绕到本署去接北野刑警,接着再来这里。今早在地下室发生的意外,让北野差点溺死。
两人在走廊最里面的休息室等待。虽然开了暖炉,却不是很温暖,过了一会儿,龙冈孝史副教授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身穿手术衣的他,因为刚结束解剖工作,身上沾了一大片已经发黑的深红色血渍。虽然解剖室入口是一扇不锈钢制厚门,但开启的瞬间,休息室也飘散过来一股龙冈身上的尸臭味。
两天前,三月一日,坂下探长也来到这里,将寄到宝生家惨遭分尸的伸一的尸块运来这里。当时解剖室里放满了一具具的女尸,全是在梅菲斯特躲藏的那间废弃空屋发现的。
解剖台上大多是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滚来滚去的尸块,保有人形的还不到一半,因为先针对较完整的尸体进行解剖,解剖完后再缝合成一具完尸。剩下的多半是血肉模糊的尸块,不是内脏从切口掉出来,就是悲惨地露出血、肉、神经和骨头。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坂下探长已经见惯了尸体,但这种惨绝人寰、令人鼻酸的悲惨光景,还是令他打从心底发颤。
位于地下室的停尸间,现在仍堆满了解剖完的尸体,至少一次解剖这么多具的尸体,在北海道算是前所未闻之事。
“你好,坂下探长。久等了。”龙冈摘下口罩与手套,端正的脸上浮现出疲惫之色,冒出了黑眼圈,头发蓬乱,胡子也长了不少。
这所大学负责教授法医学的医学院院长石田教授,是一位七十岁高龄的老者。他昨天因为糖尿病恶化,住进大学附属医院。但这只是表面说词,其实是因为媒体已经知道存放在研究室的那笔黑钱,所以校方要求他假借住院之名,行封口之实。
因此,所有司法解剖和其他责任与事务,全都落在了龙冈肩上。
龙冈和几位医学系学生,这两三天几乎不眠不休地解剖被害者尸体,一共是十二具女尸,和一具已经烧得焦黑的男尸。
另外,还有他未婚妻的年幼弟弟伸一,惨遭分尸的遗体也送到了这里来,他在精神与肉体上都已达到了极限,这一点坂下探长十分清楚。
“龙冈先生,辛苦你了。看你很疲劳的样子,还好吧?”
“嗯,还好。对了,我听贵美子说,坂下探长和北野刑警遇上意外。她说都是因为她把那本老旧的记事本交给你们,所以才会让你们遭受横祸,真的很歉疚。”龙冈反而很关心警有。
“不,不是小姐的错,那是我们很需要线索,就算是一点点也好,一定要找出真相才行,幸好顺利从那个地道脱困。对了,龙冈先生,解剖完尸体之后,有什么新发现吗?”
眼前这件案子更为重要,坂下探长迫不及待地问。
“伸一的遗体也在傍晚解剖完毕,正在整理解剖报告。”
龙冈声音虚弱,示意两位刑警坐下,然后帮他们冲了两杯速溶咖啡,自己也坐了下来。
“探长,想先问一件事,关于被害女子有何新的信息?”他战战兢兢、开门见山问道。
坂下探长啜了一口热咖啡:“最后两名总算确认清楚身份,这么一来,所有人的名字和身份都很清楚了。这十二名被害女子果然没有任何关联,无论是年龄或出生地都不一样,多半是从北海道以外的地区来的旅人或离家出走的女孩,剩下几名是札幌和函馆当地的酒女,还不清楚魔术师梅菲斯特为何要残杀她们,但是绑架她们到他的藏身之所并非难事就是了。”
“那么,杀害现场就是那间地下室没错吧?”龙冈蹙着眉这么说,八成是想起恶魔巢穴的悲惨景象了,坂下探长闻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嗯,应该是吧!那家伙使用轮锯等魔术道具夺取了那些女子的性命,切割她们的身体,伸一也是。”坂下探长的脑子里浮现塞在木箱里,被大卸八块的男孩尸体,头和四肢全都由关节处利落地切断,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块,死状极为凄惨。
“……但伸一并非在地下室,而是在其他地方惨遭毒手。”坂下探长懊恼地补了这一句。
龙冈眼神悲伤地轻轻点头:“因为伸一的死状过于凄惨,很难推断正确死亡时间。根据胃里残留的食物和尸体反应等综合判断,应该是被掳走带到洋馆的当晚就惨遭毒手……梅菲斯特那家伙真的是没血没泪的恶魔……”
“所以死亡时间初步推定为二月二十七日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之间?”
“警方到达的时刻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左右,所以应该是凌晨两点到六点之间。”
北野刑警也义愤填膺:“看来梅菲斯特在道南地区绝对有第二个藏身处!一定要逮到他!”
坂下探长点头回应充满干劲的部属,继续询问龙冈。
“伸一的死因是?”
“被细绳勒住脖子,窒息而亡……太可怜了……一定很痛苦。”
两位刑警也不禁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
龙冈闭上眼睛:“……身体部位被斧头之类的大型刀刃粗暴斩断,是那种很厚但不是很锐利的利器,而且一口气用力斩断,伤口十分平整,手法很娴熟。”
“和那些被害女子一样,也是被轮锯之类的凶器斩断的吗?”
“嗯,极有可能。”
北野刑警极度愤慨,口气极为愤怒:“—定是因为没拿到宝石而泄愤!”
“若是这样,我也有责任……”龙冈垂下双肩,喃喃自语。
坂下探长不以为然:“不,龙冈先生,北野刑警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没赶去那儿,悦夫肯定就没命了!至少他能平安脱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梅菲斯特一开始就打算杀害伸一,并决定拿悦夫来当血祭品!”
“就是呀!大家都很感谢龙冈先生英勇的行为。”北野刑警也夸赞起龙冈。
但似乎没多大的效果。
“对了,坂下探长,芝原的情况如何?”龙冈担心好友的伤势。
被困在这里的龙冈,忙得连去探望身受重伤的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昨天去医院探望了他一下,问过主治医师,他已经脱离险境,虽然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复原,但一定能恢复健康的。
“然而,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还是救不回来,被轮锯斩断的手臂神经无法完全接合,而被铁锤重击的右腿也溃烂了,最后只能进行截肢手术。”
听到坂下探长的说明,龙冈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曾经亲身经历悲剧现场的他,十分了解状况。
那天晚上,救护车紧急将濒死的悦夫送到函馆中央医大附属医院,接受紧急手术,总算保住一条命后,便一直待在加护病房治疗。
“龙冈先生,你开枪射杀梅菲斯特是为了制止他继续横行,正如北野刑警所言,我们对你的英勇行为真的很感谢。”坂下探长行了一个礼。
龙冈一脸愁苦:“别这么说,探长,真的没什么,当时我也怕得要命,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的枪,只是看到悦夫身陷危险,便不由自主地这么做了。”
“那把枪也是梅菲斯特的奇术道具之一,和其他枪支、子弹一起放在墙上的架子上。”
“嗯,是的,我在美国曾受过射击训练,所以本能地拿起那把枪。其实,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子弹,完全没想过,只是一心为了救芝原,毫不犹豫就朝梅菲斯特射击。”龙冈像要平复激动的情绪似的,啜了一口咖啡。
坂下探长双手交抱,耸耸肩,一脸嫌恶地说:“令人在意的是那家伙是否真的中弹而亡了。”
“嗯,梅菲斯特应该胸部和腹部各中一枪,然后利用奇术逃脱。可是他突然整个人被火舌吞噬,烧成焦黑尸体滚落地上,所以当时我判断梅菲斯特应该是真的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而且为了报复还残杀伸一……真的无法相信……”
“没错,那家伙宛如不死身,那种状况下竟然还能保住一命,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
“梅菲斯特是从地狱来的,真正的恶魔!”
坂下探长露出同情的眼神看着神情愁苦的龙冈:“不,那肯定是奇术,是他最得意的诡计,可以突然消失、承受子弹射击,我们都被那家伙给骗了!
“或许他故意在那儿放了枪和子弹,要你射杀也说不定,从一开始,一切都是设好的机关。”
“所以,我也被那家伙操控了?”龙冈情绪强烈地反问。
“没错,搞不好他故意计划让悦夫射他个几枪,让他看到自己刀枪不入的神力。若是那个狡猾的杀人魔,应该会做出这种事才对!
“他那身燕尾服下,肯定穿了防弹背心,然后用塑胶袋装些血浆之类的。”
“原来如此,的确有此奇术!”龙冈一脸担忧地点头。
坂下探长调整坐姿,望向解剖室问道:“对了,龙冈先生,那具男焦尸,解剖后有何发现?”
龙冈摊开双手,耸耸肩说:“可惜没有任何发现,无法断定那是梅菲斯特,还是另有其人。当然,因为那家伙还活着。所以那具男焦尸肯定是其他人……”
“这也是一招异想天开的手法!那家伙事先准备了自己的替死鬼,就连火焰也事先准备了,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像被烧死,其实他早就逃出了那间令人不寒而栗的地下室了!”
北野刑警插嘴道:“龙冈先生,是不是除了淋上汽油点火,人体并没那么容易就燃烧起来?”
“应该是的,”副教授点点头,“如您所知,那尸体烧焦的程度非常严重,单从外观根本无法判别是男是女。尤其以指尖的炭化程度最为明显,连指纹都无法采集,不过可以推断应该是属于斯拉夫系的人,身高约一米八左右,体重约九十公斤。除了上臂有轻微骨折的旧伤,并没有任何大伤或是旧疾,至于性别,当然是男性。”
坂下探长确认问道:“血型呢?”
“O型隐性。可惜的是,没有任何牙齿就医迹象,因此也无法从这方面锁定特定对象。”
“原谅我很啰唆,难道不能想办法确认那具尸体就是魔术师梅菲斯特,也就是名为普利斯·尼古拉艾契·普西金的俄罗斯人吗?”
“是的,毕竟没有梅菲斯特的相关病历,无法和尸体比对。警方不是已通知美国联邦调查局了?对方还没有回复吗?”
“嗯,没有。”坂下探长的口气听来颇为无奈,“送了好几次详细资料,也催促过美方。”
“连续杀人魔事件转到日本警方手上,他们一定也乐得轻松!”龙冈的口气略带讽刺。
“我也这么认为。”坂下探长也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北野刑警交相注视他们两人:“无论是函馆或小樽,只要有港口的地方,都会发现俄籍非法偷渡客。梅菲斯特一定是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人顶替自己。还有那封恐吓信,故意告知自己已经杀了伸一,就是证明那家伙还活着的证据!”
坂下探长颇为赞同这说法:“没错,那家伙一定还活着,所以我们也只能提高警惕,绝不能再让他犯案。函馆山御殿那边的警力增强,当然也会派人员保护你的安全,请放心。”
“我无所谓,我担心的是贵美子,毕竟她遭到梅菲斯特的袭击不止一次了。要不是得工作,真想一直都陪在她身旁。”龙冈神情凝重,很担心未婚妻。
“函馆山御殿内外都已布属最优秀的人员驻守,尤其是贵美子小姐身边,也派有乔装成护士的女警和假扮成用人的优秀刑警,梅菲斯特休想碰她一根指头。”坂下探长态度坚定地保证。
“那就麻烦你们了。”龙冈深深行了礼。
北野刑警将咖啡杯搁在桌上。“龙冈先生,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找出梅菲斯特的藏身之处,所以无论是多细微的事都没关系,麻烦你从尸体上找出线索吧!”
副教授却轻轻摇头说:“很遗憾,我刚才也说过,知道的事都已写在司法解剖报告书里了。也许警方在调查那栋洋馆时,更能发现重要的线索!”
坂下探长摇了摇头。“没有,那边也行不通,已经对那栋洋馆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结果连那家伙的脚印之类的相关证据都没找到。但可以确定的是,那家伙大约在一个月前才开始进出那里,因为住在附近的人曾好几次看到载满行李的卡车停在那栋宅邸前。”
“那宅邸是从何时开始度弃在那儿的?”
“大概十年前吧!祖父江东太因为精神错乱而自焚身亡,从那以后就没人住了。”
“自杀?”
“某天奶妈和女佣因为有事不在家,结果隔天回去之后,发现东太上半身埋进客厅暖炉里,已经断了气,除了腹部以下之外,其他部位都烧得焦黑。事后调查并未发现遗书,但听说他从很早以前就一直为创作灵感枯竭而苦恼,加上本来精神方面就不是很正常。”
“所以梅菲斯特就看上了那座宅邸!”龙冈语气颇为气恼。
“那栋宅邸的所有权目前在仙次郎的妻子名下,也就是东太的姐姐丰子所有。话虽如此,财产相关事宜仍交由丈夫处理,似乎已经忘了那是自己弟弟曾住过的地方。”
“看那情形,他们只是任它空在那里,完全不管!”
坂下探长从上衣口袋掏出烟,向龙冈问道:“对了,你见过贵美子的生母祖父江冬子吗?”
“嗯,之前向她谈及我们要结婚一事。她就住在大野町观音山那边一家疗养院。”
“我也去找过她,但她明明年纪还不是很大,却已呈半痴呆状态,连话都说不清楚。”
“嗯,虽然认得贵美子,却好像无法认得我。”龙冈悄声回答,起身又帮大家冲了杯咖啡。
“……那么,今晚的御殿会议有什么收获?”龙冈又问了坂下探长,虽然他也受邀参与,但因工作忙碌而无法出席。
坂下探长赶紧啜了口温热咖啡,坦白说道:“其实大家似乎在隐瞒什么,真是伤脑筋。”
“隐瞒?”副教授一脸讶异。
“嗯,错不了。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就算说了,也总觉得语带保留。”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但我可是很会观察人的。”
“梅菲斯特要的是宝生家所有人的命,这种推论可能吗?”龙冈歪了歪头。
坂下探长撅起嘴:“毕竟那么有历史的老家族,家里总有几个重要秘密吧!也许有很多事情都无法端上台面。”
“也就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也不能这么说。”
龙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悄声喃喃自语。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有一些进展才行,否则我们人头可就不保了!”坂下探长耸耸肩,忍不住大吐苦水。
“怎么可能……”
坂下探长整个人往前探,直盯着副教授端正的五官问:“龙冈先生,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意思?”
“就是关于宝生家刻意隐瞒的事呀!多细微的秘密都可以,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龙冈断然摇头。
“……是哦……”坂下探长略显失望,“但也许以后会有也说不定。你到宝生家时,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还请麻烦告诉我一下,或是发现什么可疑人士,也请立刻通知我。”
龙冈显得十分惊讶。“坂下探长,你该不会连宝生家的人都怀疑吧?”
“身为警察,绝对不能忽略任何可疑的人,尤其像这次如此棘手的案子。虽然我一直都很细心观察,但还是必须找到一条能解决案子的捷径。”
“可是……”
“就像伸一,竟然在那天晚上从戒备森严的函馆山御殿被掳走,不是吗?那绝对不是梅菲斯特能独力办到的事,我猜想,宅邸里会不会有共犯协助犯案?”
“不会吧!”龙冈更加讶异。
“就是有可能!请回想那家伙到目前为止运用的手法,在聚集众多顾客的‘黑蜥蜴’,他就轻易掳走了贵美子,还在戒备森严的大学附属医院侵入病房袭击她,杀害了护士与警察!
“废弃宅邸的地下室那种怪异景象又是怎么回事?以为那家伙胸部中弹,被火烧死,没想到竟然还活得好好的!那家伙三番五次戏弄我们,让我们吃尽苦头!”
“的……的确……”副教授铁青着脸点头,“但总不能连贵美子也怀疑啊……”
坂下探长口气十分严肃:“龙冈先生,当了多年刑警的我,对付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但这次我打从心底恐惧,震惊不已,这世上真的有恶魔……我真的如此深切感受。
“说实在的,龙冈先生,今晚又收到梅菲斯特的恐吓信。就在我们召开御殿会议时,突然放在宅邸大厅里,被一名用人发现,明明函馆山御殿内外戒备森严……”
坂下探长向龙冈说明发现恐吓信的经过。
北野刑警怯怯地向受到巨大打击的龙冈说:“梅菲斯特那家伙如何侵入宅邸?又如何投放那封恐吓信?我们完全不清楚!当然,也可能是施了什么奇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