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这方面长进块,也坏,哪里敏感就往哪里凑。
丁羡的敏感区,周斯越摸了两回也都清楚了,偶尔会故意逗她,嘴角挂着恶劣的笑,等她投降。
丁羡搂着他脖子整个人发软,想去亲他,被他挡下来,晃了晃手里的烟,笑:“抽烟呢。”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夹着烟的时候特别好看,丁羡有一次就拍他手,娄凤看见了,连声嚷嚷:“卧槽,这不良少年是谁啊?”
光看那照片,还真挺不良的。
但是经不住这手又长又直又耐看,娄凤彻底沦为周斯越的脑残粉,“我要把这照片放在班级群里,我看谁还敢说你周师兄是猥琐男。”
被丁羡拉住,“别别别,我还是偷拍的,被他知道少不了一顿打。”
后来被发现的时候,丁羡已经慢慢存了一手机相册的他,各种局部侧脸的特写,拍得最多的是他的手,那个晚上,周斯越一个人坐在床上把她的相册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每一张都跟他有关,也断定,丁羡是真的很喜欢他的手。
所以以致后来几次两人吵架,他都故意用手去勾引她。
那会儿小姑娘睡的沉,他靠在床头,拍了张她的睡相,同样,丁羡对那张照片极其不满意,几次要抢他手机删,他就举着手机,好笑地看她在自己身下蹦来蹦去连个边都够不着,等她气馁的时候,他就笑着低下头去亲她,亲软了,又什么都忘了。
这招每回都屡试不爽。
……
晚上一顿饭,差点儿吃成了相亲宴。
娄凤在勾搭元放,老曹在勾搭班嘉瑜,班嘉瑜是个冷美人,全程没搭理老曹一句话,除了周斯越跟丁羡说话偶尔笑笑,其余时间都埋头认真吃自己碗里的饭。
老曹偏偏就吃这套。
吃完饭跟丁羡拿班嘉瑜的号码,丁羡知道班嘉瑜在上海有个男朋友,没给,让老曹自己去要,班嘉瑜只一句冷冷的,“师兄,我有男朋友了。”
老曹心彻底碎了,在寝室闭关了三天,才算彻底活过来,不过之后每每看见丁羡都要念叨一回,你把我心勾走了,你赔你赔。
把周斯越烦的,一脚踹过去,“我赔你?”
老曹不敢撒娇了,把自己抡圆了提上行李回家,寒假就这么开始了。
周斯越第二天的飞机去广东。
丁羡在地下室抱着他死活不撒手,两人亲了又亲,亲了又亲。
周斯越一身简装,简单的夹克棉袄,运动裤板鞋,一如当初干净的模样,身上斜跨着一个黑色包,侧靠在地下室墙上哄她。
“还亲么?”
丁羡呜呜泱泱一嗓子,哪有这样问的。
他双手抄在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丁羡又勾着他脖子凑上去,“再亲一会儿。”
他姿势没变,插着兜,顺从地弯下腰去亲她,伴着地下室的阴风,周斯越一只手罩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撑住墙,把她压在墙上又亲了会儿。
亲得两人气喘吁吁,他停下来看着她,眼神又变了,哑着嗓子道:“不行,真得走了。”
丁羡忽然说:“你带我走吧。”
周斯越笑,低头看她,在她发顶亲了下,“不行,你妈会生气的。”
“不管她。”
“她是你妈。”他忽然揉了揉丁羡的头,“听话,在家别跟你妈吵架。”
主要是吵不赢还得哭,他人在广东哄都哄不过来,索性直接禁止她挑衅她妈的权威。
两人在地下室分别,丁羡没有送他上飞机,周斯越也没让她去,而是直接打车把她送回燕三胡同,自己才去了机场。
下车的时候丁羡想再亲一个,但周斯越这人私底下怎么荤都行,偏偏在公众场合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典型的闷骚。
燕三胡同的老梧桐树依旧屹立,挺立在胡同口,像两位站岗的哨兵,夹道欢迎丁羡回家。
寒假的时候,叶婉娴帮丁羡找了个家教的活儿,对方是单位一领导的孩子,今年高二,数学不好,挺努力一刻苦孩子,就是偏偏成绩上不去。
人家知道老丁家大闺女今年刚上了清北,马上一放寒假就提着东西上家里来想让她帮忙补习补习,对方是领导,能用你就是看得上你,叶婉娴怎么可能把这么一桩生意往外推。
丁羡刚回家,气儿还没喘匀,就被人拎去当家教了。
好在这男孩听话,也刻苦是真的像考个好大学,丁羡教起来不费劲,稍稍点拨下,长进还挺快的,连着几次,男孩儿起初还有点儿不服丁羡,到最后被她点拨的彻底折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丁老师,这种是奥赛的解法吧,你是怎么想到的?好聪明啊。你参加过奥赛吗?”
“没有。”丁羡忽然笑,“我也是别人教的。”
男孩儿好奇:“谁呀谁呀,你给我讲的这几个方法都是最简便的奥赛求法,老师说这是用来刷题的,不过怕我们基础不扎实也没往深了讲。”
周斯越以前刷题的时候会把一些简单题的简单解法教给她也是为了让她省时间,这些都是杨为涛在课上不会讲的,他怕学生基本功不扎实掌握不了用法反而解错丢分。
这个男孩儿是她岁月里的秘密。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他呀,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奥赛拿过一等奖,进过北京队,也拿过无数奖,被命运击垮过,却依旧带着梦想前行的人。”
有温顺眉眼,固执臂弯,也曾是个少年。
而今,也是个心怀大义,拥有岁月柔情,
是一个在哪儿都可以发光的男人。
第六十八章
那小孩儿对丁羡口中这位数学大神尤为好奇, 因为从小到大他印象中的大神都是戴着副厚重的眼镜, 表情呆板的书呆子。怎么还会有她说的这么开朗阳光的人呢?
每回讲完题,都要缠着丁羡给他讲讲这位数学大神的事迹,丁羡说起周斯越也滔滔不绝, 记忆中他每个样子她都很清楚。
讲他上课爱看些千奇百怪的书;讲他一有空就去球场打球;讲他课间爱翘着二郎腿坐在位子上跟男生闲扯;讲那些借着问题偷偷跟他搭讪的女生;讲他大多时候深明大义待人宽容, 但最毒刻薄的时候也曾把她气哭。
小孩儿莫名入戏,有时候听着还能咯咯笑起来, 丁羡低头看他, 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小孩儿捂着嘴偷笑,笃定地说:“你喜欢那个哥哥。”
丁羡也看着他扑哧笑,“小屁孩。”
小孩儿嚷嚷着想要见周斯越, 丁羡不同意,摁了张卷子给他做, “见什么见, 写你的题。”
小孩儿不闹了,乖乖写题去了,丁羡却慢慢敛了笑, 拿起手机转身出去了。
她贴着门, 低头翻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除了当天晚上抵达广东下了飞机后的一条短信我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短信了。
那么忙吗?都没时间给她发条短信?
丁羡气馁地盯着手机第一条短信。
“我到了。”
来自周。
这条短信三个字都要被她看出个洞来,也不见顶上有新信息发进来。
她咬唇, 憋着一股劲儿, 啪啪啪对着键盘按下一串。
“你到哪儿去了?”
手慢慢停下来, 拧眉, 啧了声,删掉,又噼里啪啦重新打了一段,
“你最近在忙什么?”
又觉得语气太缓和,删掉,重打:“这么久不联系我,你是要分手吗?!”
又觉得太无理取闹了,刚要删。
“要不要吃点水果,羡羡?”女主人端着个果盘,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吓得丁羡手一抖,再低头一看,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已发送。
三个字看得丁羡欲哭无泪。
女主人见她表情有异,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和善地说:“怎么了?出事儿了?”
丁羡苦笑,把手机揣回兜里,摇摇头,“没事。”
女主人拉她去吃水果,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丁羡心不在焉地捞了块苹果含在嘴里,心思全在短信上,撤不回,要不赶紧发个短信认个错,但又不甘。
女主人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怎么样,我儿子还好教么?”
“挺聪明的,也听话。”
“那就好。”女主人点头,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和蔼地问:“在清华读书还习惯吗?”
“还不错。”
女主人说:“交男朋友了吗?”
丁羡一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是叶婉娴单位的同事,她不想给人透太多底,含糊一声,“还没。”
女主人点点头,“也是,学业要紧,不过大学也应该谈谈恋爱,那会儿纯粹,出了社会,一切都变复杂了。”
丁羡愣神地看着她,女主人笑了声,“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您是说人心会变么?”
女主人娓娓道来,“就拿你现在来说,你喜欢一个男生会看他有没有钱么?会看他有没有车么?校园恋爱当然是最纯洁的,那会儿感觉对了就相爱,年轻也热血。现在,哪个北京女孩嫁人不要一套房一辆车?相亲第一条件也是房子在哪儿,多大,市值多少,车子几辆?”
“……”
“还有男人,别说女人拜金,大好的青春给了你,最苦的那几年陪你过来了,一有钱了,看不起糟糠之妻了,在外头花天酒地,女人呢?敢怒不敢言,最好的岁月都给了他,难道换来一张离婚证书,这就是结局?任谁都会不甘吧。爱情这种东西,虚的很,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天就是地,一旦不爱你了,就是空气。所以,我建议你现在,趁着还没那么多杂念,恋一场,也别投入太多。”
她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往事,看着丁羡的时候,眼神微有些惆怅。
孔莎迪也说,别总让他拿捏着你,你得适当拿拿乔,千万不能让男人摸透了你的脾气秉性。
话音刚落。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丁羡掏出来。
1新信息来自周。
看了半天也不敢点开。
万一他说好。
万一他真的要分手。
下一秒,直接电话进来了。
她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慢慢按下通话键。
“喂?”
那边声音透着一股疲倦:“嗯?”’
丁羡低头,扣了扣手指,“那条短信……我……”话到这儿,她想起了孔莎迪的话,她要适当拿拿乔,不能老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我在家教。很忙,有空再联系你。”
说完就挂了,随后又看着手机长长叹一口气。
那边,周斯越靠在医院的长廊上,无限疲惫,手机捏在手里,低头看了两眼,又往别处瞥了眼。
病房门口有人出来,是隔壁床的阿姨,看见这长椅上累极的人影,于心不忍,操着口不太正宗的普通话道:“你赶紧回去歇歇吧,都三晚没睡了,这里我帮你看着呢。”
周斯越闻声回头,提了提劲儿,揉揉头道:“没事。”
“我看你妈妈也精神状态也不好,你还是赶紧回去睡一下,不然这么撑着,到时候谁照顾你爸爸呀,快走吧,我帮你照看一会儿,他夜里要吃药对吧,你药放在哪儿,跟我说,我定闹钟。”
“这边能找看护吗?”他抬头,答非所问。
“你要走吗?这边的看护贵,你有钱吗?”
他年前得回去比赛,至少得找一个星期的看护。
从小到大,他就没为钱发过愁。
如今,也是一为五斗米折腰的主了,光为这次手术费用,他已经体会过人生百态了,家里亲戚除了祖辈其他都避他们如蛇蝎,深怕沾了他们家这晦气。
“我们家哪有钱,茜茜也要读书啦。”
“钱都买房子了,手头也没有空余的闲钱啦。”
人走茶凉,理解。
周斯越双腿敞着,弓身,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埋着头,想了半会儿,礼貌地对人说:“您给我介绍个靠谱点儿的看护,钱的事,我想办法,麻烦您了。”
那阿姨别提有多心疼这孩子。
听说刚下飞机就匆匆从机场赶过来,他父亲其实在医院已经住了有一阵了,跟她老伴儿一起进来的,家里似乎一直瞒着他,到了医院整个人就傻了,不眠不休在这边照顾了四五个晚上,那母亲也是个不会照顾人的主,好几次看到这孩子累的在椅子上打个盹儿,他妈也不知道拿条毛毯给他盖上,还是她看着心疼,给人盖上。
才回来几天,人都憔悴了这么多。
阿姨感触颇深,要是自家孩子能有这么懂事儿就好了,一拍脑门,忽然想起:“哎,我有个朋友就是干这行的,这样我请她帮帮忙,让她给你算便宜点儿,你要离开时间不长的话,我可以帮你照看一天,这样能省一笔是一笔。”
这种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他倍觉讽刺,英俊的脸庞冲人感激一笑,礼貌道谢,“谢您了,刘姨。”
病房内。
周宗棠咳血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人也很沉默,不太说话,周斯越回来那个晚上,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怎么……过来了。”
断断续续,嗓音也拼不齐。
周斯越虽然小时候皮,但周宗棠大多以教育为主,没什么正儿八经地打过他,相比较蒋志雄那种一言不合就摔杯子的教育,在周斯越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算是个温润如玉的人。
老蒋他们都说,这几个孩子里,就属他把周斯越教育的最好。
离开北京的时候,周宗棠这人好面子,谁也没通知,也叮嘱周斯越不要去劳烦蒋叔他们几个,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认命。
周斯越那会儿还挺生气的,他怎么就那么认命,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人感谢他么?
人家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可周宗棠就这温润的性子,善以德报怨。
那晚,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往日高大意气风发的身影,瘦成了骷髅架子,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鼻尖微酸。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叫周宗棠金刚人,因为他从来不生病。后来才知道是怕他和母亲担心,总是偷偷摸摸上医院吃了药就完了,要不是蒋叔几个无意说起,他还真以为自己父亲是铁打的金刚人,从来不生病。
“您怎么总喜欢自己偷偷摸摸上医院呢?”连声音都哽了。
周宗棠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到底是看见儿子高兴,精神头都比平时好了许多,还跟他开起了玩笑:“金刚人……也会……累啊。”
周斯越撇开头,微仰了下头,知道他是心里难受。
临别前的一晚。
周斯越坐在床前帮他削苹果,说起了明天回北京的事。
周宗棠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别老往这边跑,机票也不便宜,我跟你妈在这儿挺好的。”
苹果皮一溜溜挂着,周斯越不为所动的慢慢削着,忽然,苹果皮断了,他一顿,刀刃卡在拇指上,渗出丝血,也没理,低头道:“我妈精神状态也不好,您别老麻烦她了,我帮您请了看护。”
李锦荟抑郁倾向,心理医生来了几趟都没用,好在身体还健朗。
腊月二十二,家家户户在为明天的小年准备,热热闹闹。
病房寂静,窗外雨雪交加,寒风凛冽。
半晌,周宗棠气若游丝地问:“恨我吗?没让你和你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周斯越放下苹果,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微偏着头,手上的伤口血迹渗着他的灰色裤子,膝盖上印着一点儿红。
他摇摇头,重新拿起苹果削,“爸,我有女朋友了。”
周宗棠看他,“是丁家那丫头吗?”
苹果皮重新溜起了圈儿,“嗯。”
周宗棠:“人家愿意跟你吗?别回头耽误了人家。”
“耽误不了。”
周宗棠:“她妈妈……”
“她妈是她妈,她是她。”
“有机会,再让我见一面。”
“好。”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
丁羡今天不去家教,被叶婉娴使唤了一天,忙的连口水都没时间喝,晚上吃小年饭,叶常青还带着苏柏从来了。
一打开门。
苏柏从就给她递了个红包,“过年好。”
丁羡怔愣着接过,两人许久未见,倒比之前生分了,她低声道谢:“谢谢苏总。”
叶常青拍着她脑袋呵呵笑,“苏什么总,叫叔叔不就好了。”
苏柏从:“我拒绝,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门,丁羡跟在后面把门关上,叶婉娴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见两人来了,眼睛一亮,“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我刚做好。”
苏柏从跟叶常青拉开椅子坐下。
席间,几人说说笑笑,一团和气,苏柏从说起了一块地皮,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丁父都忍不住插话跟他热络地说起了那块地皮的开发。
丁俊聪照旧在大人面前耍着贫,逗得这帮道貌岸然的大人们笑声频频。
饭桌上,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喜气洋洋。
窗外面,昏黄灯光,雪花飞舞,冷清异常。
丁羡格外想念一个人。
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她掏出。
“出来,我在你楼下。”
备注:来自一个永远不会说爱我的王八蛋。
“妈,我下楼倒个垃圾。”
“吃饭呢,你倒什么垃圾。”
“憋不住了。”
人提了袋垃圾就出去了。
叶婉娴:“神神叨叨的,苏总继续吃,别管她。”
苏柏从笑:“好。”
……
丁羡几乎是飞奔下楼。
人才刚到黑漆漆的楼栋口,手臂就被人拉住,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灯光,她看不清,头搭在他肩上,被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丁羡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喂,周斯越。”
埋在她颈肩的男人,忽然沉沉吸了口气,声音沙哑透着无力,他将所有的重力都压在她身上,极其疲倦地开口: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第六十九章
他是真累, 整个人搭在她身上就再也不动了, 只剩下沉沉的呼吸声。
说抱一会儿的时候,他声音太糯了,比平时的低沉多了一些虚弱, 把丁羡听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放下手里的垃圾,双手去环他精瘦的腰。
“你在跟我撒娇吗, 周斯越?”
他埋在她怀里, 随意懒散道:“你说是就是吧。”
丁羡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累?”
周斯越又沉沉吸了口气,“三天没睡。”
她惊讶地双手去捧他的脸, 企图把脑袋从自己怀里拨出来好好看看,但不知是他故意不让他看, 还是男人是在太重了, 到底是没掀起来,只能抱着他的脑袋,柔声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她声音轻柔, 是雪后的暖阳, 也是黑暗中唯一的烛火。
是他唯一前行的归宿。
男人也没多余的力气,只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丁羡沉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窗外路灯昏黄, 灯下风雪飞舞, 黑漆漆的楼栋里, 隐着两道人影。
周斯越人终于抬起头, 在黑暗中,人靠在身后的墙上,两只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弯腰对上她的眼睛,那深黑的眼窝迷离地望着她,低头自嘲地一笑。
“如你所见,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什么都没有了,甘心接受你任何裁决。”
曾经的他,无忧无虑,比大多数人都优秀,也比大多数人都努力,赢了笑,失败也笑,什么都不挂心上,不惧命运,为梦想拼尽全力。
如今的他,累得奄奄一息。
丁羡想说,累么,那就停下来吧,什么也不做,也别再勉强自己。
可又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
他应该是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破开一切云雾,也能在黑暗中屹立不倒的人。
是她的军旗啊。
她双手从他身后慢慢摸过去,一直滑到他的腰背,圈住,脑袋紧紧贴到他胸膛上,那里热血滚滚。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周斯越,我不知道幸福什么时候会降临,但是我相信它会来的,因为你说过,彼方尚有荣光在。”
命运对他不公,她心疼他。
无比心疼。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黑暗中,男人声音微哑。
“你骗过我?”
“没有。”
“那不得了。”
头顶一声轻笑,周斯越低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好。”刚要说话,二楼的门打开,门缝里漏出一道光,就听叶婉娴喊了声,“丁羡,你倒个垃圾死哪儿去了!?”
周斯越反应极快,把人拉到楼梯转角,拎到墙上,一只手撑着,丁羡看着他,不出声。
借着微弱的月光,男人低头看她,“以后还随便提分手么?”
摇头,摇头。
他笑,换了姿势,双手环在胸前,低头对上她的视线,“苏柏从是不是在楼上?”
“你怎么知道?”
男人哼一声,“他那破车挡着沈大爷练摊儿了,人大爷正提着棍子满胡同口找人呢。”
沈大爷在这巷子里住了三十几年,所有人都知道这老头晚上喜欢在胡同口摆点儿小玩意儿卖,不糊口,纯属卖个情怀,逢年过节都不例外,准点儿出摊儿。
熟悉这巷子的都知道,门口那点儿地盘就是他的,谁也说不动,就一个老炮儿,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儿子是个小炮儿,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平日里闲着没事儿就帮他爹守这摊儿,谁要敢争这地盘,抡圆了胳膊就跟人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