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掏私房掏不久,没有进项,金山银山也要吃空的,何况二姐一点也不相信这些人会心甘情愿的掏私房供着一家大小吃喝。
他们早晚要把管家的权交回来!这次,她要他们求着她管家!
吴老爷教她:“你要等,不能心急。这日子是要慢慢过的,心急吃不了热汤面。”
二姐笑眯眯的说:“我不急,爹。”
以后有人急。
第 205 章
记着晚上段老爷和段章氏要过来吃饭的事,今天段浩方回来的特别早,昌伟和昌福午觉刚睡起来他就回来了,二姐正坐在屋里让红花和青萝把以前昌伟和昌福小时候用的尿布衣裳什么的找出来,再整一整理一理,要有不能再用的干脆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新的,她肚子里的这个再过六七个月就差不多要出来了,与其到时再着急准备东西,不如趁她现在肚子还小就备下的好。
段浩方进门就看见张妈妈正陪着昌伟和昌福在院子里玩,吴老爷躺在一张小竹榻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看着两个孩子乐,见他回来,老爷子扬了扬扇子笑了下,他弯下腰正要行礼,两个小的见他弯下腰以为他要跟他们两个玩,啊啊叫着一块扑过来,两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七岁,又吃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结实,这么一撞差点把他给撞到地上去。二姐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便从窗户里看过来,正笑着就见两个小的差点把段浩方撞倒,立刻虎着脸喝道:“昌伟!不是说过了不许这样吗?”
段浩方差点让孩子撞倒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两只手抱着两个孩子护着他们刚站稳就听见二姐的话,对着两个孩子做了个鬼脸:“挨骂了吧?”
昌伟知道自己是大哥,两人一起犯错二姐从来只叫他,因为他这个大哥要管住弟弟。他吐了下舌头牵着昌福的手转身往二姐那边去。吴老爷仍是躺在榻上摇着扇子,他倒想看看二姐平常是怎么管孩子的,他转脸看段浩方,见他也不管,就这么看着两兄弟垂头塌步的走到屋门口,二姐已经从里屋出来,站在外屋门口等着他们。
等这两个小的站到二姐跟前,她一指头一个按在额头上,沉着脸说:“昌伟,昌福,你们做错事了,认错还是认罚?”
昌福看昌伟,昌伟勇敢上前抬头问:“娘,认错是不是罚得少?”
二姐点头,昌伟看了眼昌福,两个一起点头说:“我们认错!”二姐就沉着脸点点头,拍拍他们的肩说:“好,我接受你们的认错。”
这倒新鲜,吴老爷支起身看,见昌伟拉着昌福又跑回段浩方那边,大声对着他说:“爹!昌伟和昌福向你认错!我们不应该撞你!”
段浩方也一本正经的拍着两人的肩说:“我接受。”
两人才笑了,转头又跑回来问二姐:“娘!我们认错了!罚什么?”
二姐托着下巴想了想说:“罚你们学青蛙跳,十下,然后找五条虫子给我。”
两个小的哦的欢呼起来,争先恐后的在院子里背着双手蹲在地上学青蛙跳,段浩方蹲在旁边帮他们拍手查数,跳够十下了昌伟憋红了脸还接着跳,昌福见他跳得多也跟着继续跳,两人攀比着直到跳不动了才停下来。等他们跳完了,段浩方帮他们鼓掌,二姐也笑了,两个小的脸红红的都是汗却笑着四处看,看到吴老爷那里,吴老爷赶紧也鼓掌夸好。
然后两个小的就去翻石头捉虫子。
吴老爷指着二姐笑得说不出话来:“你哪来的这些鬼主意!罚他们捉虫子?这是罚吗?你看他们乐的!”
二姐得意的说:“我说是罚就是罚喽,反正跑一跑动一动对他们才好。”吴老爷又看段浩方,奇道:“你也不说她两句?有她这么教孩子的吗?”段浩方笑道,“二姐带孩子带得有一套,她总说不能把孩子拘着养,那就养坏了,我觉得也是,男孩子能跑能跳才好。”
吴老爷从榻上起来,摇着扇子进了屋,走过二姐身旁时打量了她两下笑道:“当年你娘可不敢这么教你弟弟!”说着用扇子打了二姐一下。
二姐让红花把屋里翻出来的箱子都收拾了,青萝到院子里跟张妈妈一起看着两个孩子,她跟段浩方进屋侍候他换衣裳,等只有两人在屋里时,她说:“晚上的菜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换了衣裳,我这边让人摆上桌子,然后我跟你一块去请爹娘过来吧?”
段浩方道:“你安排吧。”他脱下外裳,二姐见里衣都被汗浸透了,就不让他直接换衣裳,说:“你等等,我端水来你擦擦再换。”说着出门兑了盆热水进来,绞了手巾替他擦掉背上的汗,他张着手背对着她站在屋里长出一口气,仰头一脸享受的说:“真好,还是我媳妇对我好。”
二姐从后面擦到前面,把手巾按在他胸口说:“剩下的你自己擦,我去看看孩子。”她转身要走,他伸手笑嘻嘻的搂上来,被她拧着腰边嫩肉给推开。
段浩方装出苦脸松开手,见她白了他一眼摔帘子出去也不生气,自己绞毛巾擦干净后换了衣裳再出来。
二姐出来让张妈妈和青萝带孩子回屋,昌伟和昌福抓着两手的蚯蚓、西瓜虫、瓢虫向她现宝,二姐认认真真的数过说他们这就算罚过了,然后让青萝去打水,她和张妈妈要赶紧把孩子身上的脏衣裳换下来,洗脸洗手打扮干净了到时一起吃饭。
三人给两个皮猴子似的男孩换衣裳时二姐道:“青萝,一会儿你就在屋里陪着昌伟和昌福。”青萝按说是‘守寡被休’之人,还是不要让她跑到段章氏面前吧,省得再出点什么事。虽然到了今天,二姐倒是不怕段章氏再对她怎么样,不过这人没什么脑子,要是她到时说点什么出来就是现去堵她的嘴也来不及啊,还不如不让青萝出去。
青萝心里明白,听了二姐的话便笑道:“那我今天晚上就偷个懒,倒要红花多出些力了。”
正巧红花掀帘子进来问是不是现在就摆桌子,听见了就过去打她笑道:“死丫头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二姐交待张妈妈和红花去摆桌子上菜,她出来先去请吴老爷上座,毕竟今天这顿是‘请’段老爷和段章氏的,他们才是客。等吴老爷坐好了,她才跟段浩方去段章氏的屋子。
两口子站在里屋,二姐最后再看看段浩方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边拉拉那边抻抻,他看在他胸前低着头的她说:“要我说你也不用跟我一起过去,我去请就行。别忘了大夫说你不能下床的。你都在屋里‘躺’了这么多天了,不去也没事。”
二姐道:“我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早没事了,大夫也这么说。这些天我也没少干活,除了没出屋子也没少出力,不会有事的。”
段浩方叹了口气,还要再说,她拦住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不对,应该去的。”话音未落她轻叹一声,脸色就有些难过。
段浩方见她这样,抬起她的下巴轻声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胡思乱想!”
二姐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到他的胸前轻轻蹭着颤声说:“……三爷,三爷。”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小声喊他。
自从他回来后,赶上二姐养胎,还没养好吴老爷就来了,两口子一直没机会说话。段浩方知道她必定是害怕了,这阵子一直忍着什么都没敢说,也不敢问他,这会儿估计是要见段老爷和段章氏才忍不住了。
他干脆抱起二姐坐到竹榻上,一遍遍摸着她的背,感觉到手下的她正紧紧往他的怀里缩,不由得更是放轻声音道:“宝儿,我根本不信这事跟你有关,你也别想了,别忘了,你肚子还有孩子呢,上回大夫不是说你不能再费神了吗?别再想了。”
二姐两只胳膊紧紧搂着他,她一直想找机会问出到底他是怎么发现荷花的,总不见得是李婆子说的那些吧?荷花自己也不会傻的跟他说这个,他是怎么确定这事跟荷花有关的?不知道这个她始终不能安心。
要是他是凭着李婆子的话猜的?诈的?或者有旁的人看见了?或者是外人说的?这她都要知道!
这事段家不追究是段家,那是他们看在吴家的面子上。可这事要是还有外人知道,那人便是一时得了好处怕日后也有麻烦。
有麻烦的不是别人,只有她!别看李婆子卖了,风言风语害死人,这事她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去!
二姐想着就抬起头泪蒙蒙的说:“可是我总是不安……要不过几日我也让人去看看他,给他烧些钱。免得他到下头怨我没护着他,就这么……”
她这么一说段浩方也有些打鼓,要不就再让人去看看,念念经烧些钱?
他正想着,二姐擦着眼角又说:“我还想,要不再让人给李婆子的家里送些钱,毕竟这事……”她绕着衣角一脸为难的结巴道,“毕竟、毕竟她是让我牵连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我总不安心。”
段浩方叹了口气,女人家就是心软,这时再找到李婆子家去不是多事吗?到时没事也要让人疑心的,可看二姐哭得红了鼻子头可怜巴巴的样又不好违了她的心意,便安慰她道:“你既这么想,我就让人去办,你就别操心了,我必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说着他伸头看看窗户外的天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去请爹娘过来。”
二姐应着站起来,又给他理了理刚才让她坐乱的衣裳,边道:“等爹娘过来,我就当着爹的面给爹和娘磕个头。”
段浩方笑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到时给爹敬个茶,再给娘端个饭什么的过得去就可以了。我可不舍得你累着了。”他说着抬腿要走,二姐却又拉住他,说:“二爷,你真的不怪我?荷花那个事你真的信我?”
段浩方急着过去请段老爷和段章氏,眼见着吴老爷都在外屋坐半天了,回头捧着二姐脸狠狠亲了口说:“我相信你!这事是荷花一个人做下的!是她哄骗那傻子推倒花架子砸了那孩子,傻子全都告诉我了,你别再想了!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姐听了更不肯放他了,追问道:“那她为什么这么做?”是傻子说的?
段浩方这时倒站住了,想了想说:“我猜,她是怕那孩子日后大了没有那傻子的活路。”那次他回去时就见李婆子一点不顾忌那傻子也是‘他的’孩子,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说关柴房就关柴房,他去看那傻子时也看出来他身上穿的衣裳脚下的鞋都是什么货色。他晚上住在荷花屋里时,看得出来孩子是跟她一起住的,可是两人的屋里却没什么好东西,帐子被子褥子都是补丁,鞋也是脚尖都顶破了。他问荷花那孩子的事,从荷花嘴里也听得出来她是一心把那傻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的。现在孩子还小,日后等孩子长大了,那傻子自然更比不上那个孩子了。
他知道二姐往那边送东西的事,毕竟每次虽然是二姐准备好东西让人送过去,赶车的却是他的人,他自然知道二姐都送了什么。就是因为他看得出来二姐不是个小气人,不管是对那两个孩子也好还是对家里的人也好,她不扣门,不会花个钱跟割肉似的,再加上他外头铺子的事她从来没问过,连提都没提过一次,就凭这两件事他就相信二姐绝不会为了钱害人。每当他想起这个时都特别庆幸二姐是吴家的姑娘,她没吃过苦,从来不缺钱所以也不会钻钱眼里去。
他说了这个怕二姐还放在心上,就扶着她坐下道:“各人造业各人担,是她的错,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是她存心害人,跟你没关系。”
说了这个他就出去请段老爷和段章氏了,见二姐仍是怔怔的正好不叫她一起过去,省得到了那边段章氏再揪着这个说点什么出来,那晚上这顿饭就吃不好了。
二姐直到他出去都没回神,她松了一大口气啊。原来是他从傻子那里问出来的,想必傻子不会骗人,他才信了。至于荷花为什么指使傻子砸死那个孩子,段浩方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荷花没孩子,应该是打算把那个傻孩子当成自己孩子养大防老的,所以才怕那个好的孩子日后占了傻孩子的便宜。毕竟日后他们要是长大了,如无意外应该就是让那个孩子管着傻孩子的一切,便是段家或段浩方分东西给他们,也是那个好的孩子替傻孩子管着,所以荷花才会想让那个孩子死,这样日后要是有给那傻孩子的地啊钱啊什么的,就要归给她管着了。
想明白这个,二姐放下心中的大石。她掀帘子出屋,见外屋桌前吴老爷看过来,笑道:“丫头,弄明白了?”
二姐眼一眯笑了,过去替吴老爷倒了杯茶道:“明白了,我这心也放回去了。”
这边段浩方正领着段老爷和段章氏进来,二姐赶紧迎过去结结实实蹲了个福,然后扶着段章氏进来,软声道:“媳妇给娘赔不是,都是媳妇的不好,累得娘生气伤身。”她说着便缓缓跪了下去,不等膝盖碰地,段老爷就在拼命给段章氏使眼色。段章氏本来还真想让二姐跪一下呢,这会儿只能不情不愿的扶她起来,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好了,你也不用跪我。”
吴老爷这时站起来哈哈大笑的朝着段老爷迎过来,张开双臂道:“亲家!亲家快过来坐!都是我那丢人的丫头惹得你们两口子生气!回头等我打她替你出气!”说着就虎着脸对二姐道,“还不过来跪着!”
段浩方站在一旁什么也不管,二姐答应着就要转身到段老爷那边去跪,段老爷膝盖一软,抓着吴老爷的手就说:“亲家!亲家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那口子不争气!我、我、我回头罚她!罚她给二姐赔不是!”
他这么一说,屋里人除了吴老爷都傻了。
段章氏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段老爷,他说什么?当着亲家的面让她给二姐赔不是?
二姐也愣了,看看他看看吴老爷。段浩方眼睛一眯,不对啊,他爹怎么一见吴老爷这么……
他想着就往二姐那边去,却看到吴老爷笑着瞟了他一眼,双手一托把段老爷给托起来道:“这是什么话!哪有长辈给小辈赔不是的?不能这么干!”
段老爷拼命摇头:“不!不!”
这下段浩方和二姐都看出来了,段老爷必定有把柄在吴老爷手里!想到这个二姐脚步一错往后退去扶段章氏,把吴老爷和段老爷都留给段浩方。
这下有意思了,爹是什么时候拿住段老爷的把柄的?二姐迅速回想,确实自从她嫁过来,段老爷一直是护着她的,以前她还以为是因为吴家的面子,现在看来好像不单是这个。她都快要笑出来!最近的好事真是一桩接一桩!
她连哄带求的先把段章氏安顿好了,转身看就见吴老爷也拉着段老爷的手坐下了,段浩方站在后面持壶倒酒,再亲手捧给他们两人。
段浩方捧酒给吴老爷时把腰弯得低低的,头都没抬,只是说了句:“以前都是小婿有眼无珠,望泰山大人莫怪!”
吴老爷把酒接过来,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段老爷笑道:“来!亲家!咱们两个干一杯!”
【满庭芳菲无一香】
第 206 章
吴老爷回去了,他在段家住了快有二十天,段家上上下下的算是都知道了这是三奶奶的亲爹,来替她撑腰的,之前略有些活动心思,等着瞧二姐笑话的下人们并各房主子都收了心,这世上什么也没有钱亲,单看老太爷对吴老爷的亲热劲就知道三奶奶这回准没事,说不定还有好事呢。
吴老爷走的这天,老太爷亲自来送,各房的老爷也都没出门,带着各房的少爷整整齐齐的跟着老太爷送吴老爷离开。老太爷抓着吴老爷的手叹道:“老弟你这一走,可没人陪着我看那些字画了。”
吴老爷只是笑,道:“老哥哥身旁那么些好孩子,我都快羡慕死了!”
老太爷哈哈大笑,摆着手说:“他们顶什么用?只会白吃饭!”后面‘白吃饭’的大老爷并二老爷和段浩守兄弟几个陪着笑。
吴老爷说:“老哥哥别送了!回去吧!”
老太爷也不多说,回头对着大老爷说:“你们替我送送吴老弟!”然后对吴老爷说,“老弟,路上慢点,别急,过了年我去看你!”
吴老爷说:“行!我等着老哥哥!到时咱们哥俩再好好的喝!”
老太爷转身回去了,大老爷笑着过来,二老爷紧跟在后,两人几乎是一起开口笑想跟吴老爷说话,都笑了又都停了,两人互看,大老爷眯着眼瞪了二老爷一眼,二老爷不甘心的退了半步让大老爷先说,而段老爷几乎快跟段浩守站在一块了,狠不能把自己缩到别人后头去。
大老爷也是拉着吴老爷的手说路上慢走,这次来没好好招待,千万别见怪,然后叫段浩守过来:“跟你伯父告个别!”
段浩守这人比较死板,听了大老爷这话就觉得别扭。今天全家都来送吴老爷他也觉得不妥,可又不敢跟大老爷提,就在自已屋里跟董芳云道:“那人不过是三弟的岳父,顶了天让三叔送送就行,我们几个小辈去也就算了,怎么能让爷爷和爹都去呢?真是……!”他觉得这样反丢了自家的脸面,倒显得是他们段家巴结这个吴地主似的,不由得对老太爷和大老爷这样的做法看不惯,也觉得这都是段浩方折腾出来的。
“以前看他还挺懂事的,现在看这人太能折腾!他一家的亲戚倒让全家替他招待!”他以前只觉得段浩方能干,比他还能干,现在觉得这人太奸滑,算计全家只为了他自己的事。
今天先是听见老太爷跟吴老爷称兄道弟,又听见大老爷让他过来管这个姓吴的乡下人叫伯父,这不又乱套了吗?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就有些僵,不但没一点笑模样,过来行礼时更是连头都不抬,只把头顶给人看。
吴老爷拍着他的肩说年少有为,像是没看见他的冷脸。等他回去了再抬头,就见大老爷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头,这边二老爷已经把浩凤叫上去了。
浩凤从来没大没小,见了老太爷都不怕,何况一个外人?他只记得吴老爷家在乡下,那边地方大,院子里鸡也多鸭也多,还有牛。上回跟着老太爷过去正是冬天,天气冷他没好好玩,这回赶上吴老爷来,他就说下回想去吴老爷家玩,带着孩子和媳妇去:“成吗?到时你可别嫌麻烦,怕我们吃得多把我给撵出来!”
他这样不知轻重直接说反倒比段浩守好,二老爷觉得还是自己儿子能干,看,这不就找着机会跟吴家套近乎了吗?到时他跟浩凤一起去,想办法悄悄的从吴老爷手里买点好地存着不比给子孙留那些铺子强?他也看出来了,指望着浩凤出门做生意管铺子还不如给他留下百十亩地好,至少地只要不卖,雇人种着就能来钱,铺子要是做不好还会赔钱呢。
老太爷买的那些地以后怕是都会留给大房,他还是早些为孩子做准备吧。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说完了,这就该段老爷了,可是却不见他上来,一堆人于是都回头看他,见他还缩在段浩守这群小辈那边,大老爷皱眉道:“老三!还不快过来!”大老爷心里其实挺恨的,要说这老三吧是三兄弟中最没本事的一个,比不上他也比不上老二,就连老二都比他会来事,可偏偏让他摊上吴老爷这么个儿女亲家,真是……!大老爷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段浩方是他的儿子多好!或者要是段浩守娶了二姐多好!那就轮到他跟吴老爷是亲家了!现在虽然也算得上是亲戚,可到底隔了一层,他倒是想跟吴老爷再多套套近乎,可他没儿子了,段浩守又跟块木头似的不开窍,刚才多好的机会,他哪怕是跟浩凤学都行啊!
大老爷心里不痛快,对着段老爷也没有好声气。
段老爷面带菜色,脚下虚浮,整个人像晒干的枣一样是干瘪干瘪的。那天晚上吃了饭回屋,段章氏就问他:“你怎么能说让我跟二姐赔不是呢?你把我的脸往哪里放?日后让我怎么见儿媳妇?我在儿媳妇跟前还能挺直了腰说话吗?就算这次的事是我不该告诉娘,不该告诉老二家的,可、可二姐就真一点错都没有?那荷花可是她的人!你、你怎么就能当着亲家的面……!”
“你别说了!闭上嘴出去!”段老爷跳起来吼道,段章氏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捂着胸口哆嗦的站在他面前动都不敢动,看着他像不认识他似的。
可他哪有心情跟她说废话?连推带搡的把她推出去,后来段章氏是在小屋睡下的,听着那边呜呜咽咽的哭了大半夜。
段浩方第二天也来了,一见他就吓了一跳。段老爷一夜没睡,就干坐在床上发呆,又愁又急又怕,结果一夜下来看着人像是脱了形。儿子来自然也是想问他跟吴家的事,他也没法说,糊弄了两句道:“我也累了,昨天晚上没睡好,你娘跟我吵了一夜,你去看看她吧。”就这把儿子给赶走了。
剩下的几天里他都没怎么睡,梦里都是筹不出钱还不上债,吴老爷举着债条上门了,老太爷把他给赶出去了,二姐带着嫁妆回娘家了,儿子也跟着走了,完了,他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