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蹲在外面,连忙道:“郡主,你身有不适,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琴若也道:“是呀郡主,凶案现场太血腥了,很可怕的,你会承受不住。”

“放心吧,这回我有底了,不会有事的。”慕容诗把他推开,进了马车,兴奋道,“殿下,我跟你们去凶案现场。”

“你当真不怕?”慕容辞假惺惺地笑,败给她年糕似的粘人功夫。

“不怕!再者不是有你们在吗?怕什么?”慕容诗欢快地催促车夫,“走吧走吧。”

沈知言进去,琴若坐在外头,马车起行。

这一路,慕容诗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对周家灭门惨案的看法,慕容辞偏过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默默地为自己哀悼。而沈知言闭着双目假寐,慕容诗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末了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听她说。

忽然,眼前有一张小脸无限地放大,慕容辞本能地身子往后仰,“你干什么?”

慕容诗好奇地往外面看两眼,“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慕容辞的心里泪流满面,冷着脸道:“你能不能坐好?”

慕容诗坐下来,满目希翼地问:“殿下,沈大人,我说得对吗?”

慕容辞忽而明媚地笑,“说了这么多话你不口渴吗?”

“殿下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口渴了。不如我们先去茶楼喝两杯茶?”

“不必这么麻烦。你去买几个鲜果解渴。”

“好嘞,你们等着。”

待马车停下来,慕容诗敏捷地跳下车去找卖鲜果的小摊。

而背对着她的马车快速行驶起来,她没有察觉,在一个小摊前挑拣鲜果。待她买了鲜果回来,傻了眼,马车呢?

方才马车明明停在这儿的!

一转眼就不见了,莫非是被贼人掳走了?

这光天化日的,不至于吧。

她抱着鲜果四处寻找,好似一个迷路的孩童,神色迷惘。

“姑娘,你可是找方才那辆马车?”街边的一个乞丐问道。

“你知道吗?”慕容诗欣喜若狂,这乞丐坐的地方离马车停靠的地方很近,说不定他看见了呢。

“我看见了,不过我很饿,你可以给我一点碎银子吗?”年迈的乞丐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要好呀,我给你银子,你告诉我那辆马车往哪里走。”她从钱袋里掏出碎银子递给他,期待地等着。

“那辆马车往前边走了,你刚下来就走了。”乞丐利索地把那碎银子收起来。

她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这样?

殿下不是口渴想吃鲜果吗?为什么提前走了?

马车上,沈知言笑道:“殿下,就这样把郡主扔在街上,不要紧吗?”

慕容辞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松快不少,“她一个大姑娘还能被骗走不成?不要紧。”

琴若打起车帘,竖起大拇指,“殿下这招真高。不过奴才担心郡主会自己去周宅。”

慕容辞瞪她一眼,“乌鸦嘴。”

果不其然,琴若一语成谶。

当慕容诗气喘吁吁地赶到周家,慕容辞和沈知言经在前院、后院看了一圈。

“殿下,这是我买的鲜果,快吃吧。”慕容诗快步而行,此时上气不接下气,“我在路上吃了两个,还有三个,你们一人一个。”

“你先歇会儿。”慕容辞接过鲜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这姑娘多实诚,显得她多卑鄙。

“你们是担心线索消失,才提前赶到周家的吗?”

“呃…”慕容辞刚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果子,没有回答,郡主的心眼太实在了。

沈知言和琴若不约而同地啃起果子转过身去,不愿回答这个难度很高的问题。

“有新发现吗?”

慕容诗的目光扫向四周,地上的血迹早已干透,变成暗红,空气里还弥漫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依稀可见案发当时的惨烈。

自从发生命案,周家宅子便封了,没人胆敢进来,秋风扫过,落叶随风转,平添几分萧索与冷意,像是废弃了几年的荒宅。从这边路过的街坊邻居都远远地避开,看上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慕容辞往灶房走去,打算去灶房和仆人房看看,再去主人的院子。

慕容诗跟着她,一边看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这么多血,太惨烈了!殿下,凶手为什么杀周家的人?是不是跟周家有仇?还是谋财害命?殿下,为什么不找人来清理干净…”

慕容辞算是领教了她的话唠本事,忽然止步,板着脸道:“闭嘴!”

慕容诗下意识地闭嘴,用纤长洁净白皙的两根手指遮住,一副吃惊错愕的模样。

“郡主有所不知,这凶案现场就是要保持案发时的样子,不能破坏,不能清理,否则一些重要的证据和线索就消失了,就很难破案了。”沈知言解释道。

“原来如此。”她尽量避开那些血污,担心自己新做的珠光缎丝履弄脏了,“殿下,沈大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凶宅阴森森的瘆得慌?”

第1卷:正文 第152章:寻找凶器

慕容辞一忍再忍,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出去。

“若郡主觉得瘆得慌,那就到街上逛逛,不要妨碍本宫。”

她笑得灿烂就跟花儿一样,尔后立即板着脸。

慕容诗勉为其难地闭嘴,因为灶房已经到了。

灶房不大,隔壁是柴房。慕容辞走进去,橱柜整洁,灶台上的东西摆放得齐整,看起来井然有序,说明灶房的仆人在案发那夜做完晚饭后收拾得很干净。

慕容诗转头看了一圈,“灶房没什么呀。”

却发现,殿下和沈大人看着某个地方,眸光凝定。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大门旁侧有一个放刀具的小刀架,数了数,总共有六格放刀的格子。

“这刀架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有雕花还是有机关?”她不解地问。

“那六把刀,你觉得哪一把比较像凶器。”慕容辞对沈知言道

沈知言黑曜石般的眸子遽然一亮,走近前察看,接着取下一把窄长的刀,“应该是这把,符合死者身上的伤口大小。”

慕容诗提出不同的意见道:“可是这把刀没有血迹。”

慕容辞翻了个白眼,“凶手怎么会让凶器留着血迹?把所有刀带回大理寺。”

“殿下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慕容诗嘿嘿一笑,笑得开心敞亮。

沈知言找了块粗布把六把刀包好带走。

从灶房出来,他们去了后院走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便到前院来。

一个人推门而入,形迹有点可疑。

他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这地方不能乱闯!”

“我是周家的管家。”罗全快步走过来,看向慕容辞,“大人,小人认得你。”

“他的确是周家的管家罗全,是灭门惨案两个幸存者之一。”慕容辞和气地问罗全,“官府已经封了周家,你来周家做什么?”

罗全的面上弥漫着悲伤与哀痛,嗓音哽咽,“老爷夫人小姐少爷都死了,小人心里难过,每日都来这里看看。不过大门封住了,小人没有进来,只在外面看看。方才小人看见大门开着,猜着是不是宵小之辈进来行窃,便进来瞧瞧,没想到是诸位大人。”

这感念主子的主仆之情,令人动容。

慕容诗心里也难过起来,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老生常谈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罗全拭去眼角的泪水,悲痛地哭道:“小人只是去乡下两日,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平时老爷夫人待小人不错,让小人打理整个周家,小人铁了心要服侍老爷夫人一辈子的,没想到…”

“我被你说的也快哭了,哎哟你别这样…”她瘪着嘴皱着眉,快哭出来了。

“罗管家,你很小就在周家吗?是卖身给周家吗?”慕容辞无动于衷,清冷地问。

“管家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大,你这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吧就当上管家,挺有本事。”沈知言道。

“十岁那年,小人乡下村子被淹了,爹娘亲人不是死于洪灾水涝,就是在洪水退后没得吃饿死了。小人跟着附近村里的人乞讨来到帝京,每日在街头乞讨。有一日,小人看见老爷的钱袋被一个乞丐窃走,小人大声提醒他,然后帮老爷把钱袋抢回来。”罗全一边说一边抽噎,“老爷感念小人帮了他,可怜我,就带小人回府,给小人吃的穿的,让小人在府里住下,给他干活。”

“这些年你在周家干活,你家老爷见你机灵懂事、手脚麻利就让你当管家,是不是?”慕容诗补充道。

罗全点点头,“两年前,原来的老管家年纪大了,不当心摔了一跤,落下腿疾。老爷给那个老管家一笔银子让他回乡下养老,然后让小人当管家。老爷心地善良,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打定主意做牛做马伺候老爷一家子,却没想到…大人,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为老爷一家伸冤报仇…”

慕容诗特别的感动,一双漂亮的眸子水光盈动,“你放心,大理寺一定会抓到杀人凶手,为周家讨回公道。”

沈知言俊眸幽深,问道:“你离开周家去乡下收租之前,有没有觉得府里有什么异样?”

罗全想了想,道:“没什么异样,和往常一样。”

沈知言提醒道:“仔细想想,或许是破案关键呢。”

罗全认真地想着,半晌支支吾吾道:“有一件事,小人不知道对侦破命案有没有用。”

“快说。”慕容诗催促。

“小人离开周家去收租的一个时辰前,冯英来跟小人告假,说他不知怎么回事,腹泻好几次,人都虚了,要回去歇一歇。”罗全道。

“冯英在周家做什么?没有卖身给周家吗?”慕容辞问道。

“冯英是花匠,是短工,来周家做事才三个月,没有卖身。”罗全回道,忽然想起什么,面有惊色,“冯英此人有嫌疑吗?应该不会吧,虽然他有点滑头,但手脚麻利,做事还算仔细认真,把周家的花苑、花圃打理得很好,人也算本分。”

“怎么个滑头?”慕容诗饶有兴致地问。

“这…小人不太好在背后说人。”他为难道。

“无妨,我们就随意聊聊。”慕容辞心里冷笑,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不少吗?

“冯英不太会耽误事儿,不过总是隔三差五地来告假,有时说头疼脑热,有时说腰酸背痛,有时说家里的老母亲病了需要人照顾,反正这告假原因五花八门。”罗全觑着他们的表情,好似在察言观色,“有两回,他趁着修弄花圃的时机悄悄地潜入大小姐的院子,被大小姐的侍婢发现了。”

“他潜入周家大小姐的院子做什么?见色起意?”慕容诗瞪大双目,一脸的好奇。

“可能是吧,总共被发现了两回。夫人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要打断他的腿再把他赶出去,还会通报各大家族。他又是下跪又是哭求,以家里老母亲重病需要银两治病为由哀求夫人手下留情,他发誓一定不会再有歪心思。倘若再犯,他自愿打断双腿。夫人可怜他家里的老母亲,原谅了他,让他继续在周家做事。”

慕容诗一副“真凶现行”的神色,“看来这个冯英有点问题。”

罗全悲怆道:“大人,不管真凶是什么人,只要将真凶绳之以法,老爷夫人一家子和那些下人,他们在天之灵定会欣慰的。”

慕容辞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会尽力的。对了,你到哪里收租?”

他如实道来:“小人奉了老爷的命到帝京数十里外的青梅村去收租,小人记得小人是八月十一日上午离开帝京的,十三日上午回到周家,就看见…”

说到这儿,他又哽咽起来,悲伤难抑。

她看向沈知言,以眼神交流,周家灭门惨案发生在八月十三日的四、五更时分。

那么,罗全应该没有犯案嫌疑?

从周家出来,慕容诗终于受不住了,直犯晕。因为,周宅里的血太多了,血腥味依然缭绕在宅内。琴若遵从慕容辞的吩咐护送她回御王府。

慕容辞和沈知言回到大理寺,看见衙役刚把冯英带来衙门问话。

冯英被两个衙役押着,相貌寻常,十分的桀骜不驯,眉宇间的奸狡之色流露无遗。

一个衙役在沈知言耳畔低声道:“大人,冯英的左手臂有抓痕。”

慕容辞点点头,“知言,开始吧。”

来到大堂,二人分头就座,冯英被衙役押到大堂正中,膝盖后面被踢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为什么把草民抓来?草民没有作奸犯科,更没有杀人。”冯英大声辩解,极为不满。

“本官问你,怎么会那么巧,周家被灭门,你就告假在家?”沈知言喝问,“从实招来!”

“草民那日真的是腹泻,跑茅房跑了几趟,手软脚软不得不告假回家。”冯英着急焦虑地回话,“草民也不知那日一早怎么会腹泻,平时都好好的。”

“你不是经常告假吗?”慕容辞似笑非笑地问。

“这…”他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破釜沉舟道,“对,草民经常隔三差五地告假,因为周家的花苑不大、花圃也不多,实在没什么事干,草民就到别家去赚另一份工钱。草民经常说头疼脑热,这儿疼那么痛的,可是那日早上真的是跑茅房好几趟。”

“何人可以证明你真的腹泻?”沈知言又问,“你并没有去药铺抓药,你老母亲的供词不可尽信,你邻居又没有亲眼目睹你真的腹泻。”

“哎哟,我的青天大老爷,草民真的腹泻,草民上茅房的时候怎么会有人看见?”冯英气急败坏,一副“冤死了”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没去抓药?不喝药你如何能痊愈?”她斜斜地勾唇。

“草民身子好,扛两日就能好起来。草民不去看大夫抓药是因为要省下银子给老母亲买药。”他一脸的苦逼样儿,“老母亲患的是心疾,每日所吃的药贵得吓人,草民没办法,只能多做几家。”

第1卷:正文 第153章:苍蝇可以破案吗?

“你左臂被抓伤了吗?怎么回事?”慕容辞冷厉地问。

“这…”冯英支支吾吾,有点难为情。

“说!”沈知言厉声喝道。

“草民在家歇了一日,隔壁的小红送来几个窝窝头。恰好老母亲正睡着,草民强撑着出去跟她说了两句。”冯英把左手臂的袖子撸起来给大家看,“草民见小红那日打扮得齐整,唇红齿白的,一时没把持住,就…就摸了她两下。她气恼了,抓了草民的手臂,这就是小红抓的。”

“当真这么巧?”她狐疑地问。

“草民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小红。”冯英伸指发誓。

“本官自会派人去核查。”沈知言沉声道。

“你腹泻两日,一直没有出过门?”慕容辞又问,若有所思。

“那两日没有出过门,草民一日里跑几趟茅房,整个人都虚了,都快走不动了。”冯英回道,“后来实在没办法,老母亲给草民抓了药这才好起来。”

“走不动了却还有力气轻薄姑娘。”沈知言讥讽道。

冯英尴尬地摸摸鼻子。

慕容辞眉心微蹙,“带他下去。”

沈知言皱眉琢磨,道:“他说的话可信吗?”

顾淮一直在外面听着,派人去找小红核查,然后走进来道:“以下官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应该没有说谎。”

她凝眸道:“冯英此人的确不是个好人,滑头狡诈,不过他的确没有说谎。”

那么,冯英可以排除嫌疑了?

沈知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道:“对了,我们找到凶器了。”

当他把一包“凶器”放在案上,顾淮吓了一跳,“凶器这么多?”

“这些是灶房里用的刀,本宫觉得当中一把应该是凶器。”慕容辞浅浅而笑。

“这把刀跟那些死者的伤口最吻合。”沈知言拿起一把刀,煞有介事地挥了挥。

“这把刀已经没有血迹,或许是凶手清洗过凶器。即使跟伤口吻合,也难以证明这把刀就是凶器。”顾淮道。

“本宫自有办法。”慕容辞勾唇,滑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过了片刻,大理寺前院,当中摆着一张低矮长案,上面放着六把锋利无比的刀。

明丽长空,秋光明媚,灿烂的日光洒照下来,寒光与日光交相辉映,熠熠刺目。

顾淮很是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了大理寺一众小官吏、衙役心里的疑问,太子殿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知言双臂环胸,兴致勃勃地等待结果,好像猜到了其中的奥秘。

慕容辞站在一旁,静心等候。

顾淮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得已悄悄地问沈知言:“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把这六把刀放在日头底下晒晒就能知道哪一把是真正的凶器?”

沈知言神秘地一笑,“稍后就揭开谜底。”

没得到答案,顾淮讪讪地闭嘴。

那些官吏、衙役窃窃私语,太子殿下是故弄玄虚呢还是有真才实学?

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沈知言吩咐人奉上几杯茶。

慕容辞端起端茶闲情逸致地饮茶,闲看云卷云舒。

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顾淮发现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苍蝇,在那几把刀上方飞来飞去,有两三只苍蝇落在一把刀上。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苍蝇,亲自上前把苍蝇赶走。

“顾大人,不要动。”她连忙阻止。

“怎么了?”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这几只苍蝇太讨厌了。大理寺一向没有苍蝇的,这些苍蝇肯定是从别处飞来的。”

“顾大人,别小看这几只苍蝇,说不定这几只苍蝇能帮我们破案呢。”她扬眉浅笑,清眸晶亮。

“几只苍蝇帮我们破案?殿下这话是真是假?”他诧异不解,心里直嘀咕,太子殿下来大理寺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几只苍蝇破案?

“顾大人,稍后下官再向你解释。”沈知言走过去蹲在长案边。

金艳透明的日光洒照在他如玉的面肤上,柔软纤薄剔透如瓷,好似一碰即碎。

他伸指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顾淮也走过来,蹲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把刀,“为什么这些苍蝇只停留在那把刀上?”

慕容辞走过去,站在沈知言的另一边,“这些苍蝇不是绕着那把刀飞,就是栖居在上面,而其他刀都被苍蝇冷落了。”

顾淮歪着头,有点呆萌,“是呀,为什么呢?”

沈知言掀眉解释:“哪里最脏最污,苍蝇就最喜欢去,还有一点,苍蝇喜欢血腥,卖鱼、买肉的小摊不是苍蝇最多吗?因此,苍蝇闻到血腥好比蜜蜂闻到花香。这把刀有血腥之气,因此所有苍蝇才落在这把刀上。殿下,我说的对不对?”

她颔首,“完全正确。”

顾淮还是不解,“可是这把刀上的血污被清洗得这么干净,这些苍蝇还闻得到?”

“这把凶器杀了那么多人,沾了那么多血,即使洗干净了,也会留下血腥气。苍蝇自然闻得到。”慕容辞精致如玉的小脸被日光晒得轻红,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眸下勾勒出一弧小小的鸦青之色,在日光的映照下,那么的娇艳动人。

“正是这个道理。”沈知言笑道。

“这把刀从哪里找到的?”顾淮算是明白了,不过不禁疑惑,太子殿下如何知晓的?

“周家的灶房。”沈知言道。

这凶器是灶房里的一把刀,应该是凶手去灶房取了刀去杀人,凶手的身份依然无从得知。

慕容辞纤眉微扬,“凶手去灶房取刀杀人,那么凶手对周家相当的了解,或者凶手就是周家里的人。”

他恰好也想到这一点,赞同地点头,“除了冯英和罗全,很有必要查查周家的亲朋友人。”

她颔首,“用膳后本宫去周夫人的外家刘家拜访。”

沈知言立马道:“殿下,我和你一起去。”

刘家是城中富商,有一家茶楼、几间铺子和良田数百亩,因此刘宅门庭颇为豪奢气派。

听闻是大理寺的官员来访,刘夫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刘老爷不在,外出巡铺去了,只有女眷在府里。

刘夫人陈氏是个干练知礼的主母,客气道:“二位大人请用茶。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大人尽管吩咐。”

“只是例行问询。”慕容辞轻淡而笑,看见沈知言在大厅走来逛去,不知在看什么。

“大人请问,我必定知无不言。”陈氏道。

“你可知周家有没有仇人?比如跟街坊邻居有没有发生过争执争吵?”

“虽然我们刘家跟周家来往多,两家人感情好,不过真没听我那小姑子,也就是周夫人说过他们家跟哪家结了怨生了仇。”陈氏和善道,“就我所知,我那小姑子性子好,行事落落大方,不会跟街坊邻居结怨的。她夫君周主事更是一个老好人,没什么脾气,对我那小姑子言听计从。若非我那小姑子找外家拿银子帮忙,周主事还当不上工部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