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慕容彧,他面色铁青,眼里浮现大片的阴霾。

还真是担心萧贵妃的安危呢。

“萧贵妃是自己站在那儿,还是贼人所为?”沈知言不可思议道,“按理说,萧贵妃这个姿势很容易坠落。”

“萧贵妃的双手不是反向握着栏杆吗?只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贼人威胁她的?

丽日红彤彤地悬挂在碧蓝长空,半边天云霞铺展,艳红金彩,壮丽瑰美。

高阁之上,晚霞长风,萧贵妃乌发与衣衫齐飞,朱红七重纱衣飘舞如烈焰,生生灼疼了人的眼。

赶过来的女眷和名门公子聚在下面,仰头观望,窃窃私语。

沈知礼有不祥的预感,艳极而哀,盛极而衰。

萧贵妃似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好似随时会乘风归去,又好像会引燃大火,浴火涅槃。

慕容彧面目清寒,吩咐几个侍卫冲上去救人,就在这时,凌风阁上的那只朱红凤凰迎风坠落。

七重纱衣猎猎飞舞,如鲜红的翅膀展开,在艳红夕阳里,在金红晚霞里,在飘忽长风里,乘风归去。

“啊…”

几个胆小的世家闺秀发出凄厉的惊叫,桃枝面色大变,惊恐地惊叫:“贵妃——”

所有人都惊呆了,呆呆愣愣地看这盛世、奇幻、诡异的一幕。

慕容彧飞奔而去,想去把人接住。

慕容辞心里叹气,虽然她憎恨萧贵妃,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他去救人无可厚非。

以他的轻功与内力,接住从高空坠落的萧贵妃应该不难。

然而,不知是他估算有误,还是长风把那人吹得偏移了方向,或者是他跑得太慢,那人在他面前半丈处重重地坠落。

砰——

沉闷的声响。

这一幕,成为无数人午夜的噩梦。

她在想,他完全可以飞到半空把人接住呀。

可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此时此刻,她没时间深入地思索,和沈知言一起冲上去看萧贵妃还有没有救。

胆大的人跟着冲上去看个究竟,桃枝飞奔在最前头,看见主子摔成这样,悲痛欲绝地跪坐在地上,又哭又叫:“贵妃…贵妃…”

鲜血从萧贵妃的头部流出来,很快蜿蜒成河。那双美眸睁着,死不瞑目似的,又好似在控诉所有人。

沈知礼的心剧烈地跳着,看了一眼便没敢再看。

没想到不久之前还气势凌人地警告她的萧贵妃,竟然死于非命,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从凌风阁跳下来。

慕容辞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五味杂陈。

曾经她想过要暗杀萧贵妃,让萧贵妃再也不能迷惑父皇;曾经她恨死萧贵妃,恨不得一剑杀了萧贵妃。可是,现在她亲眼目睹萧贵妃从高空坠落身亡,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畅快,反而觉得人生无常。

今日是她的寿辰,就是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日子,她死得这么惨烈、悲壮,将成为朝野上下热议的事件。

生与死,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沈知言仔细查验了,悲沉道:“萧贵妃头部朝下坠落,回天乏术。”

这句话真正宣布了萧贵妃这一生,到此为止。

慕容彧吩咐侍卫把尸首抬回青鸾殿,接着吩咐内侍安排诸位女眷、名门公子出宫,然后对沈知言道:“上去看看。”

沈知言点头,和慕容辞登上凌风阁。

慕容诗偷偷地看一眼被抬走的萧贵妃尸首,瑟缩着对沈知礼道:“好吓人啊。”

沈知礼淡然如水地说道:“郡主,我们出宫吧。”

转身之际,她回头去看那个玄色人影,满目痴迷。

他一如往昔的器宇轩昂、英明神武,然而,他还不认识她。

登上凌风阁第四层,慕容辞轻声道:“王爷节哀。”

慕容彧淡漠地看她,没有开口,雪色容颜冒着丝丝寒气。

“本宫是真心的。”

“本王为什么要节哀?”

“她是你的人呀。”

当然,有第三人在场,她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无语地翻翻白眼,察看屋内。

凌风阁每一层屋内都陈设了案椅,供来此游玩的人歇脚。时常有宫人来打扫,因此一尘不染,不过地面有不少脚印,但来凌风阁的人不少,不具有多少价值。

沈知言和慕容辞一起来到外面的廊道,四周察看了一番,然后站在萧贵妃坠落的位置。

慕容彧沉声问道:“有发现吗?”

沈知言蹲下来看着地面,“暂时没有发现。”

慕容辞趴在朱栏往外看,慕容彧忽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心猛地一颤。

她回头看他,以眼神询问:干什么?

他松开手,也以眼神回答:小心点。

她继续趴在朱栏上往下看,唏嘘道:“从这里坠落是挺高的,不过若是双腿朝下,运气好的话至多断手断脚,不会致命。咦…”

她忽然蹲下来,手伸到朱栏外侧,缩回来时手指捏着一条白色的细丝线,“这是什么?”

沈知言拿过去,展开细丝线,“应该是天蚕丝。”

慕容彧寒沉道:“天蚕丝制的丝线,锋如刃,柔似水,利可穿甲,可用于兵器。”

一时之间,慕容辞的脑子里电光火石,不由得闭上双目。

“殿下怎么了?”他寒气未散的深眸流露出几分关心。

“殿下没事,王爷无需担心。”沈知言知道殿下有这个习惯,笑道,“殿下在想案情。”

不多时,她睁开双眸,眸色清亮如水,“知言,你觉得萧贵妃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他沉重地摇头,“无缘无故的萧贵妃怎么会自己跳下去?萧贵妃没有轻生、寻死的缘由,这明显的不合常理。”

慕容彧提出异议:“可是,萧贵妃看着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沈知言立即反驳:“王爷忘了吗?萧贵妃是被贼人掳到这儿来的。那贼人应该是要布一个萧贵妃从凌风阁自尽的局,让所有人都认定萧贵妃是自己跳下去的。”

暮风吹来,慕容辞的广袂与脑后的乌发齐齐飞舞,“首先,萧贵妃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当时她不是清醒的,或者人清醒着,但无法动弹,被人点了穴。”

“当时萧贵妃整个人站在朱栏外,往外倾斜,只靠双手拉着朱栏才没坠落,倘若她不清醒,或是被人点了穴,她如何用力,如何拉住自己往外倾斜的身子?”沈知言反驳道。

“你忘了还有这东西。”她展开天蚕丝,眉目布满了自信,“天蚕丝的长度足以绕萧贵妃的腰身一圈,再绑在朱栏上。那贼人在天蚕丝断了的时候,用一颗小石子为暗器解了萧贵妃的穴,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自救,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

“虽然天蚕丝很细,但足以支撑片刻。待天蚕丝断了,人就坠落。”慕容彧眸色森冷,“当所有人都在下面察看尸体,那贼人趁机逃走。”

“此贼人的杀手手法,委实高明。”沈知言道。

“令人费解的是,杀人凶手既有本事把萧贵妃掳到这儿,布置一个跳阁自尽的局,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一刀了结她?”慕容辞眉心紧蹙,“杀人凶手究竟想要什么呢?”

“萧贵妃乃后宫众妃之首,深受恩宠,风光荣耀。凶手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令她跳阁自尽,以那么惨烈悲壮、万众瞩目的方式死在那么多人面前…对,万众瞩目!”沈知言欣喜道,“凶手要萧贵妃在万众瞩目之际惨烈地死。”

慕容辞赞同地颔首,“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慕容彧沉郁地问:“凶手是个女子,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人。宫里这么多宫人、妃嫔,如何查起?”

她接着道:“记恨萧贵妃的宫女大有人在,若从这方面入手,怕是不好查,再者宫女大多没有武功。”

沈知言举起天蚕丝,道:“眼下只有一个线索,就是这条天蚕丝。”

谁有天蚕丝,谁就有犯案的嫌疑。

问题是,总不能挨个去搜吧。

第1卷:正文 第125章:今夜留下来陪我

慕容彧薄唇紧抿,问道:“宫里有天蚕丝吗?”

慕容辞回道:“自然有。天蚕丝是极为珍贵的丝线,每年进贡的很少,一般都存放在六尚局。不过,进贡的天蚕丝跟这个天蚕丝有点不同,应该不是同一种。”

沈知言温润道:“拿到街上绸缎庄去问问。”

她寻思道:“本宫觉得,那凶手是宫里的人,武艺不凡,颇有头脑,既然敢用天蚕丝布局杀人,就不怕被查。这天蚕丝应该不是宫里进贡的天蚕丝。”

“眼下时辰不早了,明日再去街上问问。”慕容彧目色幽沉,“沈大人,你和殿下一起侦查萧贵妃之死。”

“是。”沈知言拱手道。

慕容辞率先离开,火速下楼,心里极为不爽——她为什么要侦查萧贵妃一案?

萧贵妃生前可没捎给她气受!

虽然萧贵妃之死非常蹊跷,很有挑战性,她也很想侦查,但想到以前萧贵妃待她的种种,她就不甘心!

那些进宫来参加寿宴的人大多已经出宫,沈知言也告退离去,慕容辞郁闷地回东宫,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案情。

萧贵妃最得宠,平日里嚣张跋扈,迫害过不少妃嫔,死于她手的妃嫔不少,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

慕容辞把后宫妃嫔与萧贵妃的关系梳理了一遍,最后觉着每个与萧贵妃有恩怨的妃嫔都有可能布局杀人。

吃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她一时无眠,便带着琴若在宫里溜达。

萧贵妃的丧事已经吩咐下去,由内侍总管刘安全权操办治丧。

而清元殿那边,慕容辞暂时压着,想着明日一早再去禀报。

不期然的,她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轩昂的身姿在夜色下挺拔如青松,那张容颜宛若月下聚雪,冷峻清绝,是这黑暗里唯一的一抹微光。

夜风刮过,他的玄色广袂飞扬成一团神秘的黑焰,好似能燃尽整个黑夜。

她蓦然清醒,怎么走到存墨阁了?

看见他从存墨阁门口走过来,她转身就走,琴若立即跟上。

慕容彧快步上前,拉住她,“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琴若后退一段距离,侧过身不敢看。

“本宫只是随处走走…”慕容辞觉得越解释越无力,索性不说了,用力地甩开手,“你放开,本宫要回去睡觉。”

“嘘…”他伸臂揽着她,另一只大手挡着她的小脸,低声道,“那边有几个宫人,你不要看,否则他们就看见你了。”

她信以为真,缩着身子低着头,任由他揽着走了一阵才停下来。她抬起头,看见自己身在存墨阁内,不由得气恼地瞪他,“你带本宫来这儿做什么?”

她气呼呼地推开他,扭头就走。

慕容彧一个跨步、伸手一抓,就把她拽回来搂在怀里,低哑道:“这里最安全。”

慕容辞挣扎无果,放弃了,“你怎么还不出宫回府?”

“宫里不太平,本王不放心。”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案上,双手扶着她双肩,凝视她的目光渐热。

“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轻声嘀咕。

“不问问本王不放心什么吗?”

“不想知道。”

“还在吃醋?”

“本宫没有!”

“人都死了,你吃一个死人的醋,至于吗?”

慕容辞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无语地冷笑,“自作多情。”

慕容彧轻笑,“本王自作多情,那殿下是什么?情愫暗生还是口是心非、死不承认?”

她使力推他,“你自己慢慢想,本宫不奉陪!让开!”

他斜勾唇角,噙着一丝邪气,“进了存墨阁,必须留下东西才能走。”

她一拳直接挥过去,直击他的腹部。

他不退反进,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俯首吻下来,硬生生地挨了一拳,闷哼一声。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

慕容辞惊骇,他肯定疯了,非但不闪开,还迎上来挨打,只为吻她。

慕容彧在她唇角黯哑道:“你气闷一整日,让你出出气,不过本王可不想白白挨打,总要得点儿好处。”

绵密的热吻铺天盖地,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她气喘吁吁,半晌才把他推开,心里懊恼,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好香…”

他的黑眸缠绕着缠绵之意,眷恋不舍地轻吻她的雪腮。

她内心郁闷,本宫没用香好吗?

“萧贵妃死了,王爷很惋惜,也很生气吧。”

“这不是吃醋是什么?”慕容彧放开她,剑眉飞扬。

“萧贵妃是你放在宫里的一枚棋子,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死了,你不可能无动于衷。”慕容辞暗暗舒了一口气,终于引开他的注意力。

“一枚棋子罢了。”他淡淡道。

“你敢说你跟她没一腿?世间男人皆凉薄。”她揶揄道,语声里是冷冷的讥诮。

“若本王跟她有一腿,殿下跟本王岂不是有两腿?”他斜倚书案,昏黄的光影落在雪色容颜上,流彩闪烁。

“你别扯上本宫。”她气恼道。

慕容彧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地看她,“阿辞,想当本王的女人,她不配。”

慕容辞险些脱口而出:“那谁才配?”

说出的却是:“本宫说过,不许你叫本宫的名字。”

他的眉宇泛着丝丝邪魅,“本王就要叫,阿辞,阿辞,阿辞…以后本王只叫你名字。”

她咬牙切齿:“你敢?”

他挑眉,“你看本王敢不敢?”

她恼怒地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牙齿太痒了,必须狠狠地咬一次才能解恨。

慕容彧任由她咬,一声不吭,却把她搂在怀里,悠缓道:“稍后轮到本王咬,本王咬哪里好呢?”

慕容辞蓦然松开,丢开他的手,跳下去,快步离开。

他从身后搂住她,语声沉哑,“本王总是想起那次在城中一户民宅的那夜,你我赤身相对,靠得那么近、那么近,融为一体,灵魂交融…每每想起,本王就彻夜难眠。今夜留下来陪我,可好?”

“什么融为一体?根本就没有!”

她恼恨地丢下一句话,仓惶地逃奔出去。

看着她飞奔逃走,慕容彧苦涩地笑,阿辞,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慕容辞几乎是狂奔回东宫的,躺在床上才蓦然回神,他这是在求欢?

次日早膳后,慕容辞去清元殿请安,慕容裳正陪着慕容承用膳,谈笑风生。

慕容裳清浅地笑,“太子哥哥吃过早膳了吗?一起吃吧。”

“本宫吃过了。”慕容辞笑道,“父皇,这几日还好吗?”

“朕全好了,你们不要总是把朕当病人看。”慕容承笑呵呵道,“对了,昨日不是萧贵妃寿辰吗?后来为什么取消了?朕问宫人,宫人说得不清不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皇,有一件事儿臣要向您禀报。”她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父皇别急,先把早膳吃完了,稍后再慢慢问。”慕容裳眉开眼笑,又舀了半碗百合粥递给父皇,“父皇尝尝百合粥,跟以前的做法不太一样,风味独特呢。”

“好好好。”他端起瓷碗吃了。

她看向慕容辞,使了个眼色,“太子哥哥,臣妹没有去贵妃的寿宴,但也听闻,贵妃身子不适,临时取消了寿宴,是不是这样的?贵妃病了吗?”

慕容承大惊,着急地问:“贵妃身子不适?传太医了吗?究竟是何病症?”

慕容辞不动声色道:“父皇无需担心,传太医诊治过了。贵妃确是身子不适,不过只是小病小痛,今日好些了。贵妃不愿打扰父皇静养,就没有差人来跟父皇详细回禀。待她过几日痊愈了会来向父皇请安的。”

闻言,他稍稍放心,“朕倒是想去看看贵妃。”

“父皇又不听话是不是?薛神医说了,父皇要静养,不能焦虑忧心,不能随意外出。”慕容裳撅起小嘴儿娇蛮道,“父皇再这样,以后儿臣就不常来陪父皇了。”

“好好好,听你这个小丫头的。”他乐呵呵地笑,宠溺道,“你呀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管起父皇了。”

“若父皇乖乖的,儿臣怎么会没规矩呢?父皇就跟七岁孩童一样,任性,儿臣自然要管着父皇,不让父皇任性啦。”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容承开怀大笑。

慕容辞也笑道:“那监督父皇的重任就交给皇妹了。”

三人再次笑起来,欢声笑语传到外面。

用完早膳,“兄妹俩”告退出来。慕容裳幽幽地叹气,“太子哥哥,臣妹觉着,萧贵妃之死暂时不要告诉父皇。你也知道,父皇最宠爱萧贵妃,萧贵妃年纪轻轻死于非命,父皇必定伤心难过、大受打击。倘若父皇因此病倒,那静养这几个月不是全白费了吗?”

慕容辞点点头,“是本宫思虑不周,还是皇妹心思缜密。”

“萧贵妃就这么死了,真是人生无常。”慕容裳望着丽日长空、日光如熏,惆怅地感慨。

“皇妹,你想开了?”

“臣妹想开了。正是萧贵妃的死让臣妹恍然大悟,犹如醍醐灌顶。”慕容裳抿唇微笑,明朗纯净,“相比生死大事,臣妹那点儿伤害算得了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起码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慕容辞顿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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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126章:天蚕丝

慕容裳微微地笑,凉而涩,“太子哥哥无需担心臣妹,臣妹不会再做傻事,臣妹会好好活着,当一个孝顺父皇、识大体知进退的皇家公主。”

慕容辞欣慰道:“父皇知道你这样想,必定开心。”

“父皇已经同意取消臣妹与宫俊豪的婚事,明日便会差人去丞相府传旨,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臣妹会痛定思痛,好好反省。”慕容裳蝶翅般的长睫轻眨,玉白光洁的小脸闪现一抹难得的温柔、娴雅。

“你母妃见你这般懂事,会很欣慰的。”慕容辞轻叹,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宫家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哥哥,臣妹先行一步,去看看母妃。”

慕容裳离去,身姿婀娜,袅袅婷婷。

慕容辞在她身后慢慢走着,近来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的,却都断了线索,无法查下去。

林舒一案,夏晓露主仆一案,昭华与宫俊豪究竟谁在说谎,还有昨日萧贵妃之死,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压在她心上。她想理清纷乱的思绪,却是越理越乱。

罢了,先出宫吧。

慕容辞先去天下第一庄找容湛,他对天下兵器了如指掌,应该对天蚕丝也有了解。

容湛细细端详她带来的细长丝线,道:“这天蚕丝不是寻常的天蚕丝,可制成兵器用于杀人。”

“用这天蚕丝悬空绑住一个人,会断吗?”她欣喜地追问。

“这天蚕丝没有经过特殊处理,自然会断。”

“你知道这类天蚕丝是何地出产的吗?京城里有没有卖的?”

“应该是宜州一带出产的,北燕国只有宜州一带出产天蚕丝,京城应该有卖的,但我不知哪家铺子。”容湛好奇地问,“庄主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有用。”慕容辞把天蚕丝收回来,“我先走了,有事再来找你。”

尔后她前往大理寺,和沈知言一起去城中的绸缎庄和兵器铺询问。

他们走访了多家绸缎庄,有两家卖天蚕丝,不过不太一样,是用来制作衣料、被子的。多家兵器铺都说没有天蚕丝这类兵器。

侦查再次走入死胡同,这条线索可以说是断了。

慕容辞累得不想说话,直接瘫了。

沈知言提议:“殿下,找一家酒楼歇歇吧,顺便用膳。”

她点头应了,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家酒楼门口,他们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道叫声:“沈大人,殿下。”

他们回头看去,慕容辞恨不得掉头就走,慕容诗!

不过,慕容诗旁边那年轻女子是谁?

虽然那女子的容貌不够惊艳,但胜在赏心悦目,从头到脚看着非常舒服,气质娴雅温静,跟慕容诗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慕容诗和那女子从马车下来,沈知言走过去,笑如清风徐徐,“郡主,妹妹。”

慕容辞愕然,那女子是沈知言的妹妹沈知礼!

虽然她和沈知言交情匪浅,但还真没见过他的胞妹沈知礼。

她去过太傅府几次,不过这两年沈知礼并不在京城,两年之前,她没去过太傅府。

“殿下,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沈知言含笑温言。

“沈大小姐不愧是名满帝京的第一才女,才貌双全,娴静清雅。本宫一直想与你结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慕容辞笑道。

“知礼拜见太子殿下。殿下谬赞了。”沈知礼福身一礼,螓首微低,露出一截雪白优美的皓颈。

不娇羞不忸怩,落落大方,知书达理,招人喜欢。

在街上撞见太子殿下,慕容诗心花怒放,乌溜溜的眼珠子狡黠地转动,“殿下,沈大人,你们要去这家酒楼用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