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还能拒绝吗?自然是请她坐下。

仆人立即从一旁搬来矮凳,越若眉施施然坐下。

宇文瑶的眼神有几分鄙夷不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笑,“国玺已经寻回,你们也快启程回南越国了吧。”

“皇兄伤重,不宜长途跋涉,应该会静养几日再启程。”越若眉自然听得出来她语气不善,“不知若眉哪里得罪了公主,还望公主明示。”

“你没有得罪本宫,只是本宫不喜那些死缠烂打倒贴上来的女子。”宇文瑶轻蔑的眼风扫过她。

越若眉听明白了,窘迫地低眉,小脸涨得通红,接着一阵青一阵白。

慕容辞不喜宇文瑶的双重标准,道:“每个人都可以追求幸福,喜欢一个人这本身没有错。”

闻言,宇文瑶没再说什么。

慕容辞笑问:“玉清公主,你有话跟本宫说?”

越若眉心里感激慕容太子为自己解围,但凤瑶公主这态度,令她难以启齿。

“无妨,说吧。”慕容辞道。

“若眉想知道,慕容太子与宇文太子是否早就相识。”越若眉语声轻软,还没说完便低额敛眉。

“算是吧。当初本宫与宇文太子相识之时,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难怪宇文太子待你犹为不同。”

越若眉心里惭愧,原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之前她还怀疑宇文太子有…龙阳之好。

慕容辞鼓励道:“玉清公主,不要理会旁人的目光,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不对,对越若眉是好还是不好,但她深深地知道,幸福是要争取的。

越若眉无比感激,“多谢慕容太子,若眉铭记于心。”

宇文瑶说起风凉话,“争取了,努力了,也是白费劲。皇兄是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慕容辞问。

“凤瑶公主可以说说缘由吗?”越若眉眉心微蹙,布满了焦虑愁苦。

“皇兄跟皇嫂鹣鲽情深,皇嫂过世才一载,皇兄对皇嫂未能忘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另娶他人?”宇文瑶头头是道地说道,“再者,皇兄更喜欢活泼聪慧有主见的女子,你不是皇兄喜欢的那类女子。”

听了这番话,越若眉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身子重重一顿,心急速下坠,跌入万丈深渊。

失望,害怕,惊慌…她眉睫轻颤,搁在腿上的小手猝然攥紧雪青色羽缎斗篷,莹白如玉的手背青筋分明。

慕容辞连忙道:“男女之事很难说得清楚明白,你皇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这也不好说,说不定他看见了玉清公主的好,就喜欢了呢。”

宇文瑶耸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越若眉白着脸咬着下唇,站起身告辞离去。

慕容辞问宇文瑶:“你为什么不喜欢玉清公主?”

宇文瑶满不在乎道:“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

“对了,在龙尾山的山洞里,越太子对你…这件事你跟你父皇和你皇兄说了吗?”

“跟皇兄说了,皇兄会警告他的。”

慕容辞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倘若她告诉西秦国皇帝,说不定他为了宝贝女儿的声誉着想,硬要她嫁给越太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宴饮开席,正厅温暖如春,佳肴飘香。

宇文战天非常贴心,为了照顾受伤的东楚国太子和南越国太子,没有备酒水,所有人都喝茶。

“此次寻回国玺,诸位出力不少,本宫铭记于心。三位太子放心,本宫已经禀明父皇,父皇会馈赏三位,还会赠予三国战马百匹。”

宇文战天沉朗道,意气风发。

东楚国太子、南越国太子欣喜地致谢,慕容辞也表示了谢意。

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得到西秦国战马,他们怎能不欣喜?

丝竹管弦奏响,舞伎挥起水袖,跳起柔美的舞,酒宴热闹起来,推杯换盏,不过喝的都是茶水。

慕容辞无心赏舞,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越若眉不见了,咦,她去哪里了?

宇文战天端起玉杯遥遥敬来,慕容辞端起玉杯一敬,饮了一口。

舞伎跳毕退下,接着进来的是一个蒙着桃红色薄纱、穿着桃红色薄衫的窈窕女子。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女子吸引,她那薄衫是精心设计的紧身舞衣,露出修长的四肢、纤细的柳腰与莹白的肌肤,将她曼妙无双的身段展露出来,艳若桃花。那双美眸水光潋滟,媚眼如丝,瞬息之间就能夺走男人们的魂魄。

慕容辞从那双迥然不同的美目认出来,在这天寒地冻的寒冬她竟然穿这么单薄献舞,太拼了!

第1卷:正文 第244章:献舞

慕容辞边饮茶边赏舞,不得不说,玉清公主这支舞还挺勾人的。

为了得到宇文战天的青睐,她可谓豁了出去,不惜自降身份献舞。

虽然当今皇室里也有妃嫔、公主等女眷在宫宴献舞,但在他国异乡为他国之人献舞,意味不一样。

越若眉的舞与宫廷舞大为迥异,柔美里带几分力度,婉约里融几分媚惑,肢体的动作大胆而撩人,那四肢舞出勾魂夺魄的姿势,那柳腰如水蛇般快要扭断似的,那眼神如山雾迷濛魅惑人心…

宇文战天颇有兴致,暗暗猜测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他并没有安排这样一个女子献舞,她的目标究竟是谁?

慕容辞看见他的眉目有几分兴味,当他知道那女子便是玉清公主,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宇文瑶听了她说的是玉清公主,更加轻蔑,“跳这种艳魅的舞迷惑皇兄,不要脸!”

这时,越若眉不断地飞旋,桃红色裙裾飞扬似焰,似片片桃花飘转,美不胜收。

忽然,桃红色薄纱缓缓飘落,露出一张玉白雅致的小脸。

她一边舞动一边痴痴地望着宇文战天,眼神凄楚惹人怜爱。

众人惊讶,竟然是她。

南越国太子皱眉,面色晦暗。

宇文战天好整以暇地饮茶,不再看她。

越若眉见此,心里似被利刃刺痛,如水的眼神哀婉了几分。

舞毕,她盈盈下拜,“若眉献丑了。”

“玉清公主舞艺超群,赏心悦目,美极了。”他说起客套话,朗声一笑,“公主请坐。”

“谢宇文太子赞赏。”她满怀失落地回去就座。

“宇文太子,慕容太子,越太子,凤瑶公主,咱们为玉清公主这支令人难忘的舞饮一杯。”东楚国太子举杯笑道。

众人举杯,一齐饮尽。

宇文瑶勉为其难,眼波流转,狡黠一笑,道:“皇兄,玉清公主之所以献上这勾魂夺魄的舞,还不是因为心系皇兄你?其实她来当咱们大秦国的太子妃,门当户对,品貌双全,皇兄不如娶她进府。倘若现在不想册封她为太子妃,就先让她当侧妃好了。或者侍妾也行呀,想必玉清公主不会介意的。”

宇文战天灰蓝色的眸光一闪,从慕容辞面上扫过,连忙斥责:“凤瑶,不许胡说八道!”

他气死了,这个皇妹口不择言,坏了他的事,他能不气吗?

被人当众羞辱,南越国太子面色阴沉,当事人越若眉低着头垂着眉,雪染似的双腮婉然流红,似有火烧,一路烧到脖子。

“我大越国公主,绝不为妾!若要联姻,必定是正妃嫡妻!”南越国太子义正词严道。

“你这么想,可你家妹子兴许不是这么想呢。”宇文瑶笑得没心没肺,“或许她为了能嫁给皇兄,为妾为奴都愿意呢。”

“住口!”宇文战天厉声怒斥,“此乃两邦家国大事,岂容你一个姑娘家妄议?再胡说八道,本宫命人把你绑回宫去!”

“皇兄,臣妹只是替她道出心事…”她委屈地嘀咕。

“公主还是少说两句吧。”慕容辞劝道。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来的!”宇文瑶冷哼一声。

宇文战天对南越国太子诚恳道:“舍妹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请越太子、玉清公主见谅。若二位不原谅她,本宫就命人把她绑到父皇跟前,让父皇处置她。”

南越国太子正要开口,越若眉抢先道:“凤瑶公主不是有心的,算了吧,我没事。”

宇文战天笑道:“玉清公主心胸宽广,比舍妹强多了,本宫佩服。”

这风波就算过了,舞伎继续跳舞,悠扬的乐音回荡在大厅里。

酒宴散了,慕容辞等人告辞离去,宇文瑶却追出来,气喘吁吁道:“慕容太子,等等本宫…”

慕容辞心里不耐烦,问道:“公主有事吗?本宫要回驿馆。”

宇文瑶兴奋道:“今日阳光明媚,时辰还早,本宫知道有个地方梅花盛开,是一处盛景呢,本宫带你去赏梅。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本宫有点乏,想回去歇息。”慕容辞不由自主地看向慕容彧。

“那地方也可以歇息的,去吧去吧,那地方可好玩了。”宇文瑶一个劲儿地鼓动。

慕容彧背对着她,轻轻眨眼。

慕容辞答应了,一起乘坐马车前去。

宇文瑶兴奋地介绍那个地方,那是一座权臣的园子,因为权臣的夫人喜欢梅花,那权臣就在园子里种植了十余种梅花供夫人闲时欣赏。后来那权臣被连根拔起,株连九族,这座园子便成为皇家的产业,并且改名为梅园,成为皇室宗亲的游冶之地。

一到寒冬,梅园里的梅花竞相绽放,从初冬开到年后,寒冷的季节什么时候来都能欣赏到不同品种的梅花芳姿。

到了梅园,他们一进去,梅园里的仆人便恭敬地迎上来。

宇文瑶吩咐道:“本宫和北燕国太子要在落英阁赏梅,你速速备好火盆、茶水茶点送上去。”

仆人领命退下,她带着慕容辞主仆三人在园子里逛逛。

慕容辞叹为观止,这梅园是名副其实的梅海,到处种植了梅花,可谓漫山遍野。

单单是红色,便有数种色泽的红梅,浅粉,粉红,嫣红,深红,不一而足。还有黄梅,白梅、紫梅、绿梅和红白相间的梅花,缤纷多彩。

梅香浓郁,混在寒风里清冽入脾,令人心旷神怡。

琴若不由得赞叹道:“奴才从未见过这么多梅花呢。”

慕容辞亦大为赞赏,宇文瑶颇为得意,“本宫就说了嘛,肯定不虚此行。”

来到落英阁,仆人已经备好一切,悄然退下。

三只火盆支起来,三楼阁内温暖起来,宇文瑶先带他们到外面朱栏前赏梅。

整个梅园尽收眼底,视野极为开阔。

冰枝嫩绿,疏影横斜,清雅丽致。

寒梅若海,云蒸霞蔚;似锦,富丽堂皇;一园囊括人间斑斓美色。

寒风吹拂,暗香浮动,襟袖余香。

回到阁内,正好可以品茗。热乎乎的茶水落腹,立即暖了手足。

“慕容太子,这梅园不错吧。”宇文瑶笑得眉目弯弯,好不得意。

“景致不错,寒梅赏心悦目。”慕容辞笑道。

“倘若你乏了,可以在此小憩片刻。”宇文瑶指着那小榻,小榻铺了柔软的棉褥,还有薄棉被供人享用。

“现在倒是不乏了。”慕容辞一笑。

忽然,她看见慕容彧悄然走到宇文瑶身后,他轻轻地在宇文瑶身上一戳,宇文瑶立即昏睡过去,歪在雕椅上。

慕容辞惊诧,“你怎么…”

琴若明了地笑,“凤瑶公主太碍事了。殿下,王爷,奴才到下面去守着,不让人上来。”

待她下去,慕容彧握住慕容辞的柔荑,低沉道:“只怕明日无法启程离开。”

慕容辞点点头,“西秦国皇帝还要设宴,那便宴后次日启程。”

心里隐隐担心,宇文战天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在燕国,他豪爽疏朗,在秦国,他阴鸷狠辣,全然不同。

“放心,我会部署好一切。”慕容彧亲亲她的额头。

“待会儿凤瑶公主醒了,我如何说?”她失笑。

“你便说她不知怎么的觉得乏了,不多时便睡着了。”

“你为什么答应来这儿?”

“来这儿赏梅有何不好?”

他拉她起身,到西窗前赏梅。西窗外恰是一片梅林,好似数十绣娘一夜之间绣了红白相见的云锦,层层晕染,叠叠富丽,华贵美丽。

慕容彧揽着她的纤腰,并肩欣赏这盛世美景、斑斓人间。

静谧时光里,她明眸浅笑,他宠溺凝视,心有灵犀间,暖意缓缓流淌,光阴从指尖流逝。

楼下传来琴若的声音:“宇文太子,我家殿下与凤瑶公主在三楼阁内歇息。”

慕容辞心神一滞,回到雕椅,闭上双目。

慕容彧解开宇文瑶的睡穴,尔后在外面候着。

宇文战天上到三楼的时候,静静地看他一眼,接着看见她揉着眼、摸着脖子,一脸的迷惑不解。

“皇兄,你怎么来了?”她蹙眉问道。

“你怎么了?”他随口问道,看向慕容辞。

慕容辞靠在雕椅睡着,听闻声响才睁开双眸,看见他,连忙站起来,“宇文太子。”

宇文战天直觉这一幕有点怪异,“你们…”

她尴尬道:“今日有点乏,跟公主一边品茗一边闲谈,没想到睡着了。”

宇文瑶笑道:“是啊皇兄,臣妹也睡着了。”

他将信将疑,扫了外面的慕容彧一眼,“阁内暖和,难免昏昏欲睡,仔细受寒。”

慕容彧昂然而立,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皇兄,你还没说怎么也来梅园了呢。”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时辰不早了,你速速回宫,本宫还有要事跟慕容太子商谈。”宇文战天冷言冷语。

“哦。”这回宇文瑶没有不情不愿,反正已经跟慕容太子待了不少时辰。

宇文战天笑问:“皇妹没烦到你吧。”

慕容辞摇头,“梅园的梅花开得真好,不虚此行。”

他含笑邀请,“不如一起到外面赏梅?”

她不经意地看向楼梯处的慕容彧,语声里带几分歉意,“本宫有点乏,先行告辞。”

他的俊颜骤然一寒,嗓音沉沉,微微提高,“你就这么不愿跟我待会儿吗?”

第1卷:正文 第245章:饯别

慕容彧黑眸微眯,迸出寒戾之气。

眼见宇文战天隐隐动怒,慕容辞丝毫不惧,寒声道:“本宫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想与你单独待会儿,说些心里话。”宇文战天冷铁般的面容暖和了一些,几乎用恳求的语气道,“慕容辞,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本宫对你不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感。因此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就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你就把我们之前的情谊全部抹杀了吗?”他悲愤地质问,眉睫剧烈地颤着,“这不公平!”

“世上哪有绝对公平之事?你身为一国储君,见的还少吗?”她讥诮地冷笑。

宇文战天走到她面前,眼里是满满的真挚,灰蓝色水光流闪不定,“慕容辞,我把你当作良朋知己,你却把我的真心践踏在地。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慕容辞轻淡而语:“宇文战天,你我不可能是良朋知己,只能是两国太子。本宫与你,除了家国大事与邦交公务,没有其他私下里的交情。”

他无法苟同,争辩道:“即便你我是两国太子,也可以是良朋知己,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我究竟做了什么令你这般讨厌我?”

她不可能摊开来说,只能道:“你没有做对不起本宫的事。”

既有身份的缘故,又有他这个人的性情,她不想跟一个对自己有别样心思的男子有过多的纠缠。

“你没有说实话,你不愿说实话…”宇文战天既无奈又可悲,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本宫先行一步。”

慕容辞冷淡地看他一眼,快步离去。

到了梅园外面,她和慕容彧、琴若匆匆登上马车。

宇文战天站在阁外朱栏前,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灰蓝色眼眸掠起一抹沉鸷的寒芒。

果不其然,西秦国皇帝在宫里设宴,为三国使臣践行。

按照当初的允诺,三国使臣皆获赠百匹战马,宴后他们离京时便可带走。

琉璃盏,青玉杯,金樽银碗,盛世宫宴,锦绣风流。

西秦国皇帝兴致高昂,爽朗的笑声传出殿外。

南越国太子重提联姻一事,凤瑶公主立马站起身,神色决然,“父皇,儿臣死也不嫁!”

西秦国皇帝面色一沉,不悦地斥责:“不许胡闹!”

宇文战天起身道:“父皇,皇妹性情刚烈,倘若强行让她嫁,只怕她嫁到南越国也不会安分。儿臣愚见,晋阳皇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与越太子也很登对。”

他转而对南越国太子道:“越太子,本宫这个晋阳皇妹也是大美人,除了她,本宫还精心挑了四位名门闺秀作为陪嫁,一起嫁到你太子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南越国太子还能说什么?自然是郁闷地答应了。

晋阳公主是西秦国皇后的亲生女儿,比凤瑶小一岁,的确娇媚可人。

西秦国皇后却不乐意了,亲闺女嫁到南越国那么远,一辈子也见不着一面,她如何放心?

“陛下,晋阳还小,臣妾担心她不适应南越国那边的水土,会水土不服。联姻一事,不如从长计议…”她忧愁道,一副贤良淑德的风范。

“母后,那日要儿臣嫁给越太子,你可有想过儿臣会不适应南越国那边的水土?你的亲闺女你不舍得,儿臣这个别人生的女儿就舍得了?”宇文瑶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冷嘲热讽。

“凤瑶,不可造次!”宇文战天低声斥责。

“父皇,母后她就是偏心,自己的女儿不舍得嫁到那么远,就要儿臣嫁。”宇文瑶撒娇道,忽然嘤嘤哭起来,“父皇,儿臣的母后才死了几年,就这般被人欺负…”

西秦国皇后紧紧地攥着广袂,那张美艳的脸紧绷着,先是泛着青色,接着变得苍白,最后是青白交加,可谓色彩斑斓。

她暗暗咬牙,面上却是一副委屈、无辜的神色。

慕容辞冷眼看戏,自在地饮茶。

西秦国皇帝想起薨逝的先皇后,一时悲从中来,瞪皇后一眼,尔后问晋阳公主:“晋阳,你可愿嫁?”

晋阳公主走到御前,徐徐下拜,“父皇,两国联姻乃是社稷之福,儿臣愿嫁。”

说罢,她的眼梢悄然飞向南越国太子,一丝娇羞,一丝情意。

西秦国皇后没想到亲闺女会愿意,又是悲愤又是无奈。

“好!”西秦国皇帝大为开怀,豪爽地笑,“晋阳,你是朕最好的公主!你出嫁那日,朕一定让你风风光光!”

“谢父皇。”晋阳公主退下。

宇文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容彧剑眉微紧,南越国和西秦国联姻,对大燕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慕容辞暗暗地想,为了拉拢西秦国,为了能和西秦国联姻,南越国太子都不追究行刺一事了。不过即使他追究了那又怎么样?西秦国皇帝一句“许是江湖帮派、流寇所为”就撇得一干二净,国力弱小的南越国又能如何?

该如何阻止这两国联姻呢?要么大燕国也和南越国或西秦国联姻?

把无忧公主慕容澜嫁到南越国或是西秦国?

可是,皇妹刚刚和父皇相认、团聚,她不忍心把皇妹嫁到那么远。

西秦国皇帝笑道:“联姻之事,朕会让礼部着手办理,至于大婚的吉日,另行协商。”

南越国太子自然同意。

慕容辞又想到,两国联姻至少要准备个三五个月,她有的是时间想办法阻止。

而玉清公主,无法嫁给宇文战天,容色落寞,心情郁郁。

宫宴在一片祥和欢笑里落幕。

在宫人的带引下,三国使臣出宫,回驿馆收拾行装后便可启程。

不过,三国使臣的侍从早已收拾好行装,只等主子从宫里回来。

慕容辞和琴若、慕容彧跟随众人前往宫门,快到宫门时,一个内侍快步走来,道:“慕容太子,我家太子殿下请您前往那边的小阁,殿下要为您践行。”

慕容彧眸色微闪,算是同意了。

慕容辞不太想去的,但既然是践行,那就去吧。

他陪同前去,在那楼阁前,内侍拦住他,“请您在这儿稍候片刻。”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很快就出来,尔后走进楼阁。

阁门关上,她看见宇文战天坐在案前,案上摆着一只青玉酒壶和两只青玉杯。

宇文战天气定神闲,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执壶斟酒,沉声道:“坐吧。”

“宇文太子,后会有期。”她觉得,应该是后会无期才对。

“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理当为你践行。”他手一引,接着端起自己那一杯,一饮而尽。

她看他喝了,便也端起来饮尽,“告辞。”

他灰蓝色的俊眸萦绕着冰冷的芒色,“慕容辞,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她不想浪费唇舌,转身迈步——然而,不知为什么,她刚刚转过身,便动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