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她睡得很早,却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苏惊澜被萧炎刺穿了身子,血溅如注,很是吓人。
她猛地惊醒,剧烈地喘着。
“做噩梦了?”苏惊澜温柔道,拉她起身。
她用力地抱住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离他远去,似要将他的脖子勒断。
他摩挲她的脊背,“怎么了?”
洛云卿轻触他的唇,“我想为你生孩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苏惊澜推开她,上了寝榻,将她拥在怀中。
“什么事?”她的心七上八下。
“你能否帮我?”
她凝视他,暗影中的双瞳弥漫开伤色,“怎么帮?”
静谧的暗夜里,他的声音低沉得令人迷惑,“萧炎登基,一后一贵妃,以后还会册封妃嫔。我安排你进宫,在杨贵妃的兰漪殿当女官。”
洛云卿到底有些错愕,他要自己进宫,是给他当内应。
“不少人认得我,我怎么进宫?”
“我为你易容,谁也认不出你。”
她静静地看他,他期盼地看她…这样的他,她觉得很陌生,或者,她根本没有看清过他。他
她幽幽地问:“你致在位尊九五,是不是?”
苏惊澜黑若子夜的瞳仁一动不动,“你会帮我吗?”
她很想帮他,可是,她担心帮不了他,反而害了他。
“我不会勉强你。”他的眼眸轻轻一眨,“宫中险恶,波云诡谲,你在宫中,我反而担心你。”
“我不是不愿…”
他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洛云卿坚定道:“我进宫帮你。”
苏惊澜的眉眼流散开笑意,“卿儿,后日你进宫,是从良家子选出的女官,名为眉黛,能不能成为杨贵妃的近身女官,就看你的本事。”
她颔首,“我尽力而为。”
他在她耳畔低语:“待我伤势痊愈,便可满足你的色心。”
她窘迫极了,嗔怒地打他,他直接压倒她,沉醉在火热的柔情里。
————
萧溶在雅间前止步,颇为惊讶。
苏惊澜不是已经离开建康了吗?他见自己有何企图?
“王爷,请坐。”苏惊澜摆手,优雅似仙。
“得国师相邀,甚感荣幸。”
萧溶面若冠玉,俊逸如云,锦衣金冠,气度翩然,相较当初的靖王府三公子多了几分金贵。
苏惊澜从热锅中取出温酒,斟了一杯,“王爷,请。”
“国师有话不妨直说,小王能帮的,自当尽力。”萧溶语声含笑。
“王爷以为,太子与前朝太子相较,可有略胜一筹?”
这般开门见山的问,很是尖锐。
萧溶愣了一下,笑起来,“国师为何这么问?”
苏惊澜莞尔,“我已非国师,不过,惊澜倒是想当王爷的国师。”
这一次,萧溶没有被他的话惊到,从容饮酒。
“不瞒王爷,那晚我将大齐江山拱手相让,心不甘、情不愿。”
“哦?”萧溶倒是惊奇,他说得如此坦白。
“惊澜并非对那皇位有觊觎之心,而是不愿所托非人。”苏惊澜缓缓道,“恕我直言,你父皇和太子皆非最合适的人选。”
“依国师之见,谁可担此重任?”
“你父皇出身行伍,行军布阵自不在话下,然治国与行军迥然不同,你父皇以治军的雷厉手段治国,不可行。而太子长于宅院,跟随前朝太子多年,言行举止、为人处世皆以他为榜样,少果决之力、睿智之思、行事之魄,若他继皇帝位,只怕受苦的是大梁百姓。”
萧溶漫不经心地说道:“国师见解精妙,小王受教了。”
苏惊澜接着道:“秦王擅经营之道,掌羽林卫,文武皆可,然他眉宇之间并无王者霸气,不是帝王之相。放眼大梁,文武兼备,又有帝王之相的,只有王爷一人。”
萧溶失笑,“国师这么说,是想置小王于死地吗?”
“惊澜句句肺腑,并无虚言。为了大梁臣民,为了天下苍生,王爷该有所取舍。”
“小王最喜逍遥自在、无忧无虑,那些社稷、朝政的繁琐之事,便让父皇和太子去操心罢。”
萧溶站起身,饮尽杯中酒。
苏惊澜淡然道:“惊澜相信,王爷会有顿悟的那一日。惊澜恭候大驾。”
————
“混账东西!给本宫滚出去!”
洛云卿站在大殿,听见杨贵妃厉声怒喝,接着看见为她梳妆的宫女狼狈地爬出来。
大殿共有四个宫人,都不敢进去服侍,洛云卿硬着头皮进去,心想自己进宫已经十日,今日算是一个良机,希望能赢得杨贵妃的赏识。
杨贵妃坐在妆台前,满面怒气,后面站着女官白露。白露低着头,身子发抖,显然是被杨贵妃的怒火吓着了。
“还不过来伺候本宫梳妆?”杨贵妃不耐烦地怒道。
“是。”
白露擅梳妆,自然是她伺候。不过杨贵妃很难伺候,宫人稍有犯错,她就会大动肝火,不是打就是骂,整个兰漪殿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而被她一怒之下杀了。
洛云卿走过去,柔声道:“今日是皇后第一次设宴,陛下也会去,贵妃的衣着打扮不能抢了皇后的风头,但又不能没有风头。”
闻言,杨贵妃黛眉微挑,“那本宫应当如何装扮?”
“贵妃琼姿玉貌,美艳华贵,和那些风华正茂的妃嫔站一起,她们的肌肤还不如贵妃呢。奴婢以为,此次宴饮,那些妃嫔定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如贵妃反其道而行,在清新温婉中带三分娇贵,足可令陛下刮目相看。”
“你便教教她罢。”
“是,贵妃。”
洛云卿指导白露梳发匀妆,挑了衣袍、斗篷,当杨贵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本宫是不是年轻了几岁?”
白露连忙恭维道:“是呢,贵妃看起来比那些新册封的妃嫔还年轻呢。”
杨贵妃笑问:“你叫什么?”
洛云卿回道:“奴婢眉黛。”
“往后你便是云漪殿的最高女官,近身服侍本宫。”
“谢贵妃。”
洛云卿跪地谢恩,白露松了一口气,往后有她挡在前面,自己就不必费神了。
凤仪殿的宴饮上,萧炎见杨贵妃款款而来,仿若一朵雪花缓缓飘来,又似一片嫩绿的叶子摇曳枝头,眼前一亮,摸摸她的手,要她坐在身边,把唐皇后气得不轻。
不过,当两个贵人献了一支舞,他的魂魄就会勾去了,再也不理杨贵妃了。宴后,他带着两个贵人回九华殿。
杨贵妃气呼呼地回寝殿,将瓷瓶扔到外面,满地碎片。
“贵妃息怒。”洛云卿安慰道。
“贱人!狐狸精!”杨贵妃气愤地骂道。
洛云卿知道,自陛下登基,便没有宠幸过杨贵妃,许是嫌弃她年老色衰,许是觉得老夫老妻了没有新鲜感。
洛云卿道:“贵妃,保持淡然从容的心态,方能保养得宜,越活越年轻。只要心态年轻、貌美如花,又何愁陛下不注意到贵妃?”
“放肆!”杨贵妃怒斥,“陛下根本没注意到本宫!”
“她们做得到的,贵妃也做得到。”
“那本宫应该怎么做?”杨贵妃满目希望地看她。
“倘若贵妃听从奴婢的话,定能让贵妃重获恩宠。”洛云卿语气轻淡,却甚是笃定。
洛云卿会给贵妃出什么招?

结局篇(三)

为了拉拢满朝文武,萧炎决定在新年第一日宴请群臣。
此次宴饮由唐皇后督办,这日,稀薄的日光洒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寒风却凛冽得紧,殿内置放着火盆、熏笼,温暖如春。
酉时,朝中文武大臣皆就席,妃嫔和外命妇也都各就各位,只待大梁国君驾到。
洛云卿站在杨贵妃的斜后侧,望向左列一排。
左列为首的是太子,接着是萧胤、萧溶,然后是朝中重臣睃。
她迎上萧胤静若深潭的目光,想着他是否已经和萧溶联手。
“陛下驾到——”
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鹁。
所有人躬身迎驾,但见萧炎踏步而来,步履沉稳,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穿着墨色金线绣龙的龙袍,沉淀着武将特有的沉雄、铁血之气,霸气凛凛。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娇媚的年轻女子,行如扶风摆柳,精致的小脸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这微笑,有几分得意、炫耀的意味。
是日前刚晋封的左贤妃,这些日子,她的风头是后宫最强劲的。
看见她那狐媚样子,唐皇后和杨贵妃气得牙痒痒的,不过,唐皇后懂得收敛。
洛云卿轻轻拉杨贵妃的斗篷,低声道:“贵妃,莫与小人一般见识。宽容大度是陛下欣赏的。”
杨贵妃咬牙,换上轻淡的微笑。
一番寒暄过后,宴饮开始,歌舞助兴。
洛云卿放眼整个大殿,歌舞升平,繁华锦绣,谁又能知道那些看似忠心的大臣有没有异心?
稍后,她提醒杨贵妃,该去更衣了。
杨贵妃颔首,悄然来到偏殿。
更衣后,杨贵妃看着铜镜中色衰的自己,担忧道:“短短十日,万一舞得不好,得不到陛下欢心,那不是白费功夫?”
“若不试一下,又怎知不行?”洛云卿莞尔,鼓励道,“再者,贵妃练了十日,辛苦了十日,费尽心思,不搏一搏,更是白费功夫了,是不是?贵妃该自信些。”
“好吧。”
杨贵妃已和乐伎说过,当她出现在大殿中央,舒缓、慵懒的乐曲便奏响。
萧炎虎目一亮,倒想看看这个风韵犹存的贵妃会跳什么样的舞。
她舞起来,肢体尚算柔软,舞姿只是一般,没什么难度,有意思的是,她醉酒似的,步履轻浮凌乱,淡妆檀唇的脸妩媚而魅惑,尤其是那几分醉意的眼神,迷离勾人,勾魂夺魄。那粉紫色的舞衣随着她的旋转、舞姿而飞旋起来,使得她的娇躯若隐若现。
这支舞名为“贵妃醉酒”。
洛云卿看见,萧炎饶有兴致地赏舞,似乎被杨贵妃频频放电的醉眼勾去了魂。
杨贵妃舞到御案前,一股暗香袅袅散开,是清新淡雅的梅香,混合了温暖的女人体香。
萧炎轻握她的纤纤玉手,凑近一闻,“好香。”
她抽出手,洛云卿立即奉上一壶酒,杨贵妃柔声款款,“陛下想尝尝臣妾亲自酿的梅花酒吗?”
萧炎欣然品酒,大为赞叹。
这夜,御驾果然来到兰漪殿。
洛云卿在大殿静候,耳中充斥着寝殿传出的娇吟声、粗喘声,不由得面红耳赤。
夜深了,寝殿的灯暗了,再无声响,她吩咐宫人警醒一点,然后回去歇息。
刚走到殿阶,她看见昏黄的灯影里站着一人,随风摇曳的灯影照亮了他的脸,大氅飞扬。
“拜见王爷。”她暗自思忖,这么晚了,怀王还没出宫?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母妃的近身女官?”萧溶语声温润。
“是。陛下与贵妃已歇下,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好奇,母妃不会跳舞,亦从来不屑这类媚君邀宠的伎俩,甚至觉得女子不该跳舞、唱曲,自贬身份。”
“王爷要奴婢说真心话吗?”
“但说无妨。”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洛云卿往旁侧走去,以免被宫人看见,“陛下不再是以往的异性王,贵妃也不再是靖王府的侧妃。想在深宫后苑立足,便要固宠,贵妃这么做,不是放低身段、抛弃尊严,而是为了活得有尊严,也是为了王爷的前程。王爷可以不屑一顾,甚至冷嘲热讽,但不能不理解一个母亲为儿子筹谋前程的一番苦心。”
萧溶一震,愣了半晌才道:“是你向母妃出主意的?”
原来,母妃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
她点头,“若奴婢做错了,甘愿受罚。”
“你会跳舞?”
“不会。奴婢从宫外请人进宫教贵妃。”
他盯着她,这个女官容貌清秀,那双眼眸清澈无垢,似曾相识。最令他欣赏的是她的气质,淡然从容,举手投足之间与一般的宫女、女官很不一样。
洛云卿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不由得心中惴惴。
他不会瞧出破绽吧。
苏惊澜的易容术可谓精湛,她的容貌与之前的大相径庭,萧溶不可能识破。
萧溶嘱咐她好好伺候母妃,然后离去。
她松了一口气,立即回房。
————
洛云卿倦怠极了,懒得点灯,径直上榻睡觉。
忽然,她看见,寝榻坐着一人,她吓得往后退,正想大声喊叫,却听见苏惊澜的声音。
“你又故意吓我。”她嗔怒地捶他。
“你想我掌灯,告诉所有人,你房里藏着一个男人?”萧胤将她揽入怀中。
她懒懒地窝在他怀里,闭眼休憩,“好累啊。”
他冷沉道:“方才和萧溶在一起伶牙俐齿,和我在一起就累了?”
她嗤嗤地笑,“原来你吃醋了。”
萧胤解了彼此的衣物,压倒她。她知道他的意图,到底有点心慌,“你的伤势好了吗?”
“试试便知。”他扯了棉被盖上,爱抚这丝绸般柔滑的娇躯。
“可是,这是在宫里。”
他封住她的唇,用的吻令她缴械投降。
洛云卿原本已是四肢酸软,在这狂野的热吻里融化了,绵软如水,任他索求。
血脉疾行,身子胀痛,萧胤感觉她已经湿了,迫不及待地滑进去。
“啊…”
不知是陌生的刺痛感,还是燥热得以纾解所带来的舒适感,她忍不住呻吟起来。
可是,她还有问题想问,“你用国师的身份和萧溶接触…他相信你吗…啊…你轻点…”
“不许你想着别的男人!”
这句话,很是冷厉。
萧胤猛烈地撞入,好似要将她大卸八块才罢休。
“我只是…”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后面的话变成了细碎的娇吟。
他挥鞭驰骋,沉溺在柔软、温暖的水里,好像要将水吸干,又好似要与她的灵魂彻底交融,双双翱翔在广阔的天空。
肢体的纠缠升华成灵魂的抵死缠绵,他们粗重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一起欲生欲死,一起领略人世间最美好、最原始的情爱。
当他释放了所有,将她卷入怀中,细密、轻缓地吻她。
她昏昏欲睡,没有半点回应,只想睡死过去。
“卿儿?”
“嗯…”
“别睡,说会儿话吧。”
“我好困…”
洛云卿背过身,却不能如愿,就这么睡吧。
萧胤的拇指抚触她的腮,“萧溶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往后看见他,你就掉头走,迫不得已也不要和他说太多,切记。”
她听见了,却懒得回应。
“听见没?”他掐她的侧腰。
“啊…疼…”她清醒了些,“知道了。”
“我有事跟你说。”
“嗯…”
她还是死猪样,闭着眼。
萧胤无可奈何,静静地凝视她。半晌,身子又燥热了,他吻这花瓣般的身躯,用力地吻。
洛云卿不理他怎么折腾,只顾睡觉。
他再次埋入她的身躯,不紧不慢地爱她,释放满腔爱火。
她的意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像是沉溺在浆糊里,醒不来,反抗不了,却也有感觉,知道他断断续续地折腾着,唱着爱的独角戏。
一整夜被人霸占的感觉太不好了,好像身子被人重重地碾压,睡眠也糟糕透顶。
她要抗议!
洛云卿彻底清醒的时候,萧胤已经不在了,可是,光裸的身子告诉她,昨晚经历了一场火爆、香艳的大战,不仅四肢酸软无力,而且锁骨以下的地方布满了淤青和草莓,惨不忍睹。
卧槽!
苏惊澜,你想炫耀你的战斗力与持久度,也不需要这么折腾我吧。
————
收拾好自己,洛云卿看了看镜子里饱受摧残的样子,哀怨地叹气,然后去大殿。
今日是个阴霾的天气,寒风呼啸,差点儿把她卷走。
昨晚杨贵妃服侍萧炎,今日一定不会早起,而且是白露当值,她才这么晚过来。
忽然,她看见怀王站在那株梅花树下,有些惊讶。
他这么早进宫做什么?
一树红梅娇艳地绽放,嫣红的花瓣随风飘飞,落在他肩头。他着一袭玉色锦袍,外披白狐狸毛轻裘,长身如玉,俊逸如仙,那肩头的红梅花瓣衬得他的玉颜更为俊雅,羞煞了多少宫女的眼,搅乱了多少宫女的芳心。
洛云卿忽然想起昨晚萧胤说过的话,立即往大殿走。
可是,不知是不是走得太匆忙,还是酸软所致,她的右脚崴了,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用人拉她起身,扣着她的手臂。
她回头,见是怀王,万分尴尬,“拜见王爷。”

结局(四)

“见到本王,你害怕得摔倒了?”萧溶的嗓音微含讥讽。
“不是。”洛云卿后退两步,低垂着头,暗暗叫苦。
“本王记得,昨夜你对本王说了一番义正辞严的话,今日一早见了本王,还没行礼就想走,这又是为何?”
“贵妃该起身了,奴婢赶着去伺候贵妃。”她定了定神,“奴婢先行一步。”
“里头已有宫女服侍,少你一个又如何?睃”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她,想从她温婉静淡的眉目之间瞧出她的心思,然而,她太冷静了。
每次他来兰漪殿,那些宫女不是痴痴地看他,就是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偷偷地瞄他,对他芳心暗许。这个名为眉黛的女官倒是很不一样,淡然如水,从容有度,进退、分寸拿捏得相当好。
不久前,母妃才晋她为兰漪殿最高女官,他还听说,是她向母妃献计,母妃才注意到这个人精的。如此看来,这个女子不简单鹆。
萧溶径自往前走,抛下一句话:“本王正要见母妃,一起进去吧。”
洛云卿想起昨夜苏惊澜的告诫,他说得对,怀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白露已为杨贵妃梳洗妥当,杨贵妃正在用早膳,见唯一的儿子来了,精致的五官绽开了花儿,“溶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了么?陪母妃进膳吧。”
“儿臣一大早就进宫,正好饿了。”萧溶微笑的眉宇分外迷人。
侍膳的宫女连忙奉上碗箸,偷偷看一眼丰神俊朗的怀王,紧张得手都发抖了。
杨贵妃看见了,略有不悦,“都下去吧。”
洛云卿松了一口气,正要退出去,却听她道:“眉黛留下。”
只好站在原地,听候差遣。
“每次你一来啊,母妃这儿的宫女,个个都失了魂。”杨贵妃笑睨儿子,语声温柔。
“谁让母妃生了这么一个俊逸倜傥、文武双全的儿子?”
这句话把她逗笑了,她咯咯娇笑,“你这性子,跟你父皇是南辕北辙。”
萧溶不作声,盛了一碗什锦粥。
“看来看去,也就眉黛稳重些,不像那些丫头片子不定性。”
“母妃说的是这个女官?”他的目光移向洛云卿。
洛云卿心惊,垂眸低睫。
得了恩露,有了男人的滋润,杨贵妃面色红润,喜上眉梢,“昨晚你父皇留宿在这儿,是她的功劳,母妃这兰漪殿,个个都是木头人,就她脑子灵活,主意多。”
萧溶笑问:“母妃这般喜欢她,若儿臣要了她,娶她回府当侧妃操持王府,不知母妃可舍得?”
洛云卿惊得抬起头,正巧撞上他的目光,一慌神,连忙低垂了眸光。
杨贵妃也是错愕,“你府里的侍妾服侍得不好吗?王妃操持王府,不是一向都妥当吗?”
“这么说,母妃是舍不得了?”
“母妃也不是舍不得,但母妃正是用人之际。”她拍拍儿子的手,“母妃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母妃留她三年,三年后,母妃做主,送到你府里。”
“儿臣还不知她的意愿呢。”萧溶走到洛云卿身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若母妃应允,今日你便随本王回府当侧妃,你可愿意?”
洛云卿还是低着头,“若贵妃应允,奴婢听凭贵妃安排。不过,奴婢深受贵妃赏识、器重,只想一辈子服侍贵妃。承蒙王爷错爱,奴婢惶恐。”
他越发觉得她的心思异于常人,“你宁愿在宫里服侍人,而不愿当被服侍的人?”
杨贵妃很满意她的态度,“溶儿,你别逗她了。母妃的人,就是你的人,你就多等三年好了。”
萧溶回到桌前,没说什么,继续进膳。
洛云卿忧心忡忡,他说这番话,究竟有什么意图?试探自己?
这件事,要不要跟苏惊澜说?
————
世间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萧炎也不例外。还是靖王的时候,他妻妾五人,如今后宫妃嫔已有十人。不过,他勤于政事,从不耽误朝政,这一点,满朝文武颇为满意,比前朝皇帝强多了。
夜里,他批阅奏折总会到亥时,在外头散步一圈后才回九华殿就寝,或是去妃嫔寝殿。
这夜,他在宫道散步的时候遇刺。所幸他出身行伍,武艺高强,三五下就将刺客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