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身旁,睇着她。
“不是走了吗?”她笑,有抹怨艾的意味。
头上是星空还有他的脸。也许她疲倦的缘故,他的面目变得有点模糊。
她眯了眯眸,又去看他。他清俊的面容和呼吸却一下近了。
他的唇印上她的额,手指摩挲过她的唇。
她有点措手不及,心头慌乱。
在她要把他推开的时候,他却放开她,把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走就行。”
“我坚持。”
“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
他在那间屋舍前停下,脚勾开了门。
门,原来只是虚掩。
他把她放下,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复式结构,外面是精致的西式建筑,里面的装潢和摆设也同样精致,不华丽,却满眼是舒适温馨。
“这里很好。”她赞了一句。
他笑道:“欢迎入住。”
她要下来,他却不让,径直把她抱上楼。
“二楼是书房杂物房。你的房间在三楼。”他走到三楼才停下。
她环了一下,这一层有三个房间。
他抱着她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
浅紫的色系,她想起那片薰衣草田。
他把放到床~上,又拉开了窗帘。
她望了过去,那片花海仿佛游曳到身~边。
他总是设想周到。她走到窗边,“谢谢。”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
“你的房间在哪里?隔壁?”
“晨,你没看见这边有两个枕头么?”他说,语气带了点失望。
她吓了一跳,望了过去,随即大笑去打他。
他顺势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衣服都是备好了的,洗澡以后就早点睡。”
“晚安,好梦。”
他走出房间,她却犹自望着他。
“行,谢谢。”
他转过身~,淡淡道:“本来就是我强人所难,该谢的是我,最起码你还维持了好脾气。”
“不是的。”她冲口而出。
他却更快截住她的话,道:“睡觉前,锁还是上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眉间还挂着浅浅的笑,她心里却突然有点疼。
从浴室出来,她往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径直上了床~。
这锁不曾上。
想起他那句话,那股疼痛在迷迷糊糊入睡了还清晰。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抚着她的发。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最终没有,困倦,也是放心。
行。
从认识那天开始,这个名字就是最柔软的所在。
只是,她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也许,她该问问他和自己。
他把她带来这里,仅仅为了他的不放手吗?她呢,在这里住下去又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她过得很平静。
他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驾车带她游走普罗旺斯,去阿尔寻找梵高曾经生活过的足迹。
天气晴暖,他会携她去看薰衣草,看向日葵,带她去串门,和在附近居住的人寒暄聊天,煮壶咖啡或者薰衣草茶悠悠打发下午的时光。
书房里有一架钢琴,偶尔也会一起弹琴。
然后,他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梵的技术要高明许多。
而她便微笑着回他几句俏皮话,说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已经不再忌讳。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不知道,也没去算。
只知道一些什么在心底已经变得远淡,尽管有时想起还是会痛,但很快,她会看到他微笑的脸,他总在咫尺注视。
还有一些什么在滋长。
而纪叙梵一直没有再来过消息,好像从她上飞机那天起,就突然莫名消失了一样。
如果,后来的那晚不曾发生一些事情,那么也许她和他会这样一直安静生活下去,像朋友,像兄妹。
187
“行。”
凌未行笑道:“晨,你的音量可以减小一点,我能听到。”
苏晨懊恼地看着那个拉着奔跑的男子,“都是你害的。”
“那我补救。”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她的头上。
苏晨忍不住大笑,“你自己拿来挡雨就行。我把假发一脱,很省事。”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他带了她到附近的农庄闲逛,路程不远,就没有开车。往回走的时候却遇上雨水轻雷。
多是晴朗明媚的天气,两人没带雨具,这阵子便淋了个湿透。
凌未行揉揉她的发,突然一笑把她的假发摘下。
苏晨低叫一声,用他的衣服把头裹了。
“我还以为你不用这衣服呢。”
雨水从他眉额流下,湿了的发盖住眼睛,依旧清俊好看。他一向是正儿八经的人,却做了个恶作剧。
她又好气又好笑,一手按着衣服,一手就去抢那假发。
“凌未行,还给我。”
凌未行只是笑,“我早说摘了它。”
他身~量高,手扬起,她就够不着那假发,她想了想,道:“不要就不要,反正看的是你不是我,难看也和我无关。”
凌未行挑眉颔首,“那我收下了。”
“请便。”她回他一个白眼,便快步越过他,奔跑起来,“行,快点,你都快成鸡了。”
他一怔,“鸡?”
“落汤的那种。”她一笑,便奔回拉了他的手跑起来。
身~侧是无垠的薰衣草田,还有隐在柏林里一间又一间的房屋。水雾给那抹紫云镀上迷蒙的晕泽,袅袅的香气散落在空气中。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嘴角的笑意加深。
雨水微凉,肌肤是轻暖,奇妙的感觉。即使她是无心,但却把一份葱郁的喜悦送给了他。
因为是她,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反握上她的手。
她似乎微微一怔,回头看他,他笑道:“还不走?”
她点点头,突然俯~下身。
“怎么了?”他吃了一惊,半蹲下去,扶上她的肩。
她嘴角滑过狡黠的笑,手往前一探,他猝不及防,已被她把假发抢回。
把衣服扔到他头上,她飞快把发套套上。
他不觉笑开,语气危险,“苏晨,好啊。”
“当然。”
她挑眉往前飞奔,便没有看见,他眼里漾着的尽是笑意。
没跑几步,她就被他追上,男人坚实的手臂环上她的腰,她被他紧紧抱住。
他哼出丝声音,把她挟在怀里,腾出一手就往她的发上抚去。
她尖叫着回挡,混乱间,不知道谁的唇碰到了谁的额。
她一颤,想要退避,却已经来不及。
唇被他压住,他狂乱地吻着她。
是的,从一开始便狂乱,没有温柔。
不像平日的他。
和她相处几个月,尽管纪叙梵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还是一边冷静地打探着那个男人的消息,做着他的防备工作,一边想尽办法让她开心。
他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希望她心里的伤终于会痊愈。
让她把门锁上,她最终没有这样做。
他开心也苦笑。于是,终于管不住自己,每一晚,在她入睡以后,到她房间去看她,凝着她的睡颜。
她做梦,他守。
他做饭,她打下手,他弹琴,她在一边闭眼闲听。
七八月阳光暖好,一张小桌,两张藤椅,小壶薰衣草茶,在屋子外面各自看书,晾晒午后时间,偶尔交谈,指尖一起轻触茶壶,温度浅薄,心里却迭荡灼热。
他们同室而处,她的呼息,她的一颦一笑,从头至尾,没有一处不诱~惑着他。
哪一次,不想把她拥进怀里。
只是,不敢。
怕撕破了这层伪装的平静。
说过不勉强她。
可是看到她那剔透的笑,这一次,他再也抑压不住。
她身~上的幽香混着薰衣草田的辛甘气息,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在她低呼出声来的时候,他已把她抵在一支柏树上。
他把她困锁在他的手臂里,扯开了她的领子,吻来到她的锁骨。
这算什么。
他在强迫她。
心里突然生出几分绝望。
这次,她必定恨极了他。
只是越绝望,反而越无法止住那掠夺。
她最初是无措,后来是推拒,当他的手滑到她腰间的肌肤上,一些液体滚落在他的脸颊。
温热的。
想把它当做雨水,却到底不能。
“苏晨,对不起。”
没有看她,怕看到她眼里的厌恶,只是快步往前走。
她半眯了眸,靠在树干上没有动,凝向他挺拔却略显狼狈的背影。
和纪叙梵不同,如果那个男人想要,他有时不会顾虑她,但凌未行不会,永远也不会。
在和他度过一段这么平静的日子以后,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心乱了。
188
她半眯了眸,靠在树干上没有动,凝向他挺拔却略显狼狈的背影。
和纪叙梵不同,如果那个男人想要,他有时不会顾虑她,但凌未行不会,永远也不会。
在和他度过一段这么平静的日子以后,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的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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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蜷在沙发下,头发仍然滴着水滴,却不想动,心里纠结成一团。这段日子很平淡,对她来说却珍贵。
简单,却隐隐有种幸福。
是的,除非死去,否则,伤总会痊愈,不过是永远留下疤痕。
和纪叙梵一起所经历的太累了。
现在她只想要平简单平淡的生活。
和行一起,似乎这种奢求变成了容易的事情。
他深爱着她,记得他曾说过,她是可以给他幸福的人。
她想安静的好好的再活一次,她心疼着这个叫凌未行的男人,她想他幸福。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她抱着脑袋,很乱很疼。
门口,传来丝声音。
她心头一跳,差点便要跑过去,想起在柏林的迷乱,却不敢动。
凌未行走了进来。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头上扫过,也许不过是她的错觉,因为他没有吭声。
他径直上了楼。
从没想到有一天,她和他也会陷进这样的僵局。
她苦笑,埋头在膝上,头上却突然有东西罩落。
她一愣,伸手一扯,是条毛巾。
然后,她看到他的鞋子。
她不敢抬头看他,便怔怔盯着他的脚下。
“赶快擦干,别冷着。我买了点东西,今晚不做饭了,你洗个澡趁热吃。”
他的语气很淡,有几分沙哑。
说完话,他又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眼眶微热,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记挂着她的。
“行!”她用力站了起来,唤住他,声音颤抖失了控制。
楼梯上他的身~影似乎微微一僵。
“什么事?”他轻声问。
“你也赶快擦干,别冷着了。”她冲口道,话却又说得有点呐。
“嗯,谢谢。”
他跟她说谢谢,她心里一疼,怔了。还想说点什么,望着他却说不出口,他的眼睛被湿发覆住,表情她看不真切,他的想法她更加摸不透。
他没有停下动作。
她便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快步走上楼。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给楼道吞没的时候,他却突然返过身说:“二楼的杂物间,有我帮你准备的东西,你去拿吧。”
她擦了头发,又去洗了个热水澡,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呆坐了多久,似乎一直在想他话里的意思,反而忘记了去杂物间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也似乎有种不想去的抗拒。
他进了房间,就一直没有再出来。
胃很空,不适的空乏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饿了。
走到饭厅,平日吃饭的桌上,放了些食物。
她看了看,一个人的份,他甚至没有准备自己的。
心涩涩的,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自己动手做了起来。
简单的饭菜,她笑了笑,飞快地跑上楼。
他房间的门紧闭,她敲了很久的门,他没有开。
她咬咬唇,试着拧了拧门把,门漏了缝隙。
他没有锁,她该庆幸他一向细心中难得的大意。
却又有丝紧张,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
很安静。
已经入夜一段时间,灯却没有开,但她还是就着窗外投来的灯光看到了他。
他和衣躺在床上,被褥有点凌乱。
他没有出声,她又看得不真切,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过去,迟疑了一下,打开了床头小灯。
他两眼紧闭,湿润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脸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她吃了一惊,往他头上探去,触手烫热。
她心里一紧,快步到他房里的浴间拿了条毛巾,坐到床~上,吃力地把他沉重的身~子扶起来靠到自己身~上,替他把头发擦干。
他似乎陷入了高烧还是梦魇,没有丝毫动静,她却急了,这头发可以擦,这身~子——咬了咬牙,她站了起来,想去他的衣橱拿套替换的衣服再说。
脚才迈了一步,她的手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那手上温度滚烫吓人,粗哑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别走。”
她吃了一惊,回过头,却见他半坐了起来,眼眸半眯,浅浅凝着她。
她笑了笑,试图跟他解释:“我没有要走,你得换下这~身衣服。”
“你已经着凉了。”她蹙眉。
他却不由分说,突然把她扯进怀中。
chapter 189 他准备的东西
“醒过来就好,你去洗个澡换套衣服,我做了饭,平日都是你在做,也尝尝我做的吧。”她垂眸,眼光漫无目的地落在床上一角,“吃完饭,吃点药。”
他没有做声,只是把她箍紧,下颌搁在她肩上。
第一次和他闹僵,她心里难受,不敢多说什么,便随他去了,他的衣服湿嗒嗒的贴在她身上,她感觉不舒服,更别说穿在他身上了。
过了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刚想开口,他却放开她,站了起来。
才走了几步,他身子就微晃了下,她蹙眉,起来就要过去扶他。
他摆摆手,声音低哑,“你不怕我像在柏树林一样对你吗?”
她摇摇头。
他自嘲一笑,向浴室走去。
“行,好了下来吃饭,我等你。”她咬咬唇,走到门口。
凌未行却突然喊住她。
“杂物间的东西你看了没?”
她反问,“很重要吗?”
“对你来说是。”
她淡淡笑了笑,“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比你吃饭吃药更重要。”
他已经走到浴室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快点。”她轻声嘱咐,关上房间的门。
他的动作很快,她刚把饭菜拿出来,他就下来了。
他平时会做些这里的特色食物给她吃,今晚她做了中餐,算是自己比较擅长的。
他吃得也很快。
轻瞥了一眼桌上的小瓶子药,他低声道:“很好吃,谢谢。”
“你这是敷衍吗?”她笑道,“不是味同嚼蜡,怎么吃得这么快?”
“或者你该说牛嚼牡丹。”
听了他的玩笑,她一愣,随即笑开。
“我是你,我就不笑。”他咽下药丸,喝了口水,轻声道:“二楼的东西,去看一看吧。然后好好想想。”
她欣喜的心黯淡下来,她想跟他说上几句,他却已返身上楼。
凌未行变了,确实哪里和以前不同了。
是因为他也有了情绪吗?
他一直待她很好,从没发过脾气,所以她潜意识里把有些东西当成了理所当然是么?
匆匆收拾完碗筷,上了二楼。
他为她准备的东西?
杂物间,其实很整齐,只是房间正中突兀地放了只行李箱。
她有种感觉,这行李箱便是他要给她的东西。
想了想,把皮箱拖回房间。
坐在地毯上,思考着他的用意,末了,皱眉作罢,打开了箱子。
里面很空,只有两个信封。
她拿起了上面那个,撕开,里面有封信。
他写给她的信吗?他们日夜见面,有什么话不能面对面说的?
嘲弄划过眉眼,似乎很多,很多的话。
心跳得有点快,她把这归结为好奇。
上面的字迹,很好看。
她凝了凝神,仔细看了起来。
晨,另一个信封里装着地址和钥匙,那是在阿尔的一间房子的钥匙,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还有张卡,里面有些钱。
房子和钱你都可以随意支配。不必觉得欠我什么,以前我就跟你说过,当不成情人,当兄妹也无妨。
套用一句老掉牙的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也是我们说再见的时间了。
很抱歉用了那种强人所难的方法逼迫你来法国,只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完胜的可能。
你才一定会来。
梵会对你很好,想尽一切方法去补偿,可是我依然不放心,我想亲眼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放下了所有的伤痛。
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原来,你果然还是不开心的。
我想为你做些事情,到最后却发觉自己的无力,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才好,想把你拥入怀里,却不敢。只能做做饭给你吃,陪你去附近的小城逛逛走走,看日出日落看向日葵薰衣草。
假的。说不放手什么的都是假的。你那时大概很害怕吧,你很聪明,但也是个傻女孩,你甚至不问我到底想怎样,因为怕伤害了我,是么。
晨,不要害怕。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带你来这里,只是一趟疗伤之旅。
只是,这个旅程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和欲望。
如果你现在正在看信,那就是说我可能已经做了冒犯你的事情。
钥匙是你来法国之前就准备好的,信是在和你一起生活两个星期以后写的。现在是什么时间?你看信的时间,我已经和你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多久了呢?
回去他身边吧,如果只有这样你才感觉到快乐。如果实在不想,就去阿尔住一段时间,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走遍那个地方,很好,适合安静的生活。
我已经联络过方琪,告诉她你很好,她其实一直想来看你的,是我自私了,想拥有多一些和你一起的时间,让她先别过来。
另外一个信封里还有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晨,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chapter 190 店内枪声
后面好像还有些字。
苏晨把信纸折起,放回行李箱,没有再看。另外一封信没有拆封,径直把行李箱推到床下。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离开了房间。
隔壁是他的房间。
敲了敲门,和之前一样没有回应。
拧了拧门把,门开了。
“行,你睡了吗?”她一边问,一边走了进去。
也许是失礼,但有些话想跟他说。
床头灯还开着,他却似乎睡着了。
她走到他身边,帮他盖了盖被子,不觉俯下腰凝了他好阵子。
“行,晚安,明天见。”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床,出了房间,看了他的房间一眼,微微一笑,下了楼。
想做点早餐,才发觉冰箱里的食物已经不多。
平时,采购的工作都是他在做的,偶尔也会开车带她出去。
她出去坐巴士到市区,这里他和她来过数次,她倒还算熟悉。
到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食材,又折进了一间面包店。凌未行喜欢吃那种长长硬硬的法国面包,有时来了兴致,也会自己在家里烤。
外脆里硬,那种口感她不很喜欢,但他做了,她总会吃不少,喜欢两人在一起喝茶啃小吃聊天的时间。
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敏锐的人,但她确实感到有种凝重和心悸。
那感觉她说不上,但非常不妙。
她似乎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她想回头看看,又赶紧压抑住自己的冲动,装作不在意弯着身子在橱窗里挑着面包。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猛地侧身。
还没来得及完成动作,背脊已被一管冰冷的东西顶住。
“苏小姐,别来无恙?”低沉的男声蓦然在背后响起。
心房急剧扩张收缩。
背后那东西,她想她曾经见过。
是枪!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咽了口唾沫,强压了心里的恐惧,低声问:“你是什么人?”
“苏小姐真是贵人善忘,还是说和你那姘头快活不知时日,也不认得旧朋友了?”冷笑越过她的耳朵。
寒凉从心里生出。
这男人的声音有点陌生,但她却似乎在那儿听到过,那种气息危险却又夹了一分的熟悉。
情势不容她多想,她迅速道:“你想怎样?这里人多,你不怕吗?”
“怕?我怕什么?”男人突然扬声大笑。
这一来,惊动了店里不少人。
有几个顾客望了过来,有个太太已经惊叫起来,“他有枪。”
苏晨早已从男人放声大笑时便猜测他并不打算秘密行事,这时趁着慌乱他的注意力稍逊,立刻拼命往前跑。
没跑出几步,一声枪响在这狭小的空间爆开。
那人朝天花开了一枪,子弹划落,顿时,尖叫声,嘶喊声乱成一片。
“苏小姐,我敢担保,如果你再跑一步,下一颗子弹便会喂进你可爱的脖子里。”
那冷笑仿佛鬼魅无形的手一样把她紧抓住,苏晨咬牙,却也不敢再动,顿在原地。
苦笑,距离门口不过还有一到两步,但毫无办法。
有些人已跑出店外,被困锁在里面的人吓得蹲下身子,紧抱了头,颤颤发抖。
“先生,我可以把钱都给你,请别伤害我们,求求你!”
收银台里,店主两手高举,战栗着恳求。
“你说什么?!”男人粗声暴喝,手指一扣,一枚子弹破空射出,洞穿了那店主背后的玻璃装饰,玻璃碎片四溅,店主吓得大叫出声,一下摊倒在柜台上。
“你到底想怎样?”苏晨冷冷道,“如果阁下的来意是苏晨,何必把其他无辜的人也摊上,我跟你走就是!”
男人肆意大笑起来,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把她攫进怀里。
慌乱中,苏晨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门口,阳光把来人的影子拉长,折射落苏晨身~上,她心里一凛。
“你终于来了?”背后,男人沉了声音,又吃吃地笑起来,“果然,这女人是最好的诱饵,你永远的致命弱点!”
苏晨又骇又怕,发丝微微覆住眼睛,她望了过去。
紧抿了唇,褐色双眸,店门口,男子紧紧盯着她。
“行,不要过来!”她冲口而出。
“你想怎样?”
凌未行眸色凌厉,扫向她背后的挟持者。
“我想怎样?我想你死!”男人咬牙道。
他语气里深冷的恨意,苏晨一颤,一股寒意从背脊里窜上。
也是在这时,她突然记起这把声音,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191 伤
“凌远,是你!”
凌远,她怎会忘记了他?
行的异母兄弟,当年伙同他的继母,妹妹凌心怡几乎把行害死。
男人冷笑,“苏小姐终于记起我这无名之辈了。”
“你还没死么?”苏晨回了个笑。
她心急如焚,望向凌未行,眼角余光向他打着眼色,希望他快走。
不敢再跟他说话,怕引起凌远的注意,却挑开话头和凌远说话,想分散他的集中力。
可惜,凌未行丝毫不加理会,他慢慢向两人走过来,神色平静,目光却愈发锋利。
“凌远,开出你的条件。”
凌远阴恻恻道:“如果我想你死了?”
“可以,把我换过去。”凌未行淡声道。
他昨夜高烧,每走一步,脚步还虚浮,苏晨这下所有理智都四散去,急声喊道:“行,不要!不要!你走!”
凌远震怒,枪管指到她脑门,道:“再多说一句,老子一枪毙了你!”
凌未行疾步而上,眸光铁冷锁上凌远。{东方小说网}
“你要报复的只是我,放了她。这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凌远一手掐上苏晨的颈脖,道:“你不是当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吗?我就是要你看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