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凝息。

宣轩一笑,道:“柔道,按强弱,分为五段十段,我们将以选手的级数或是段位分组来进行小组赛,采用的是即时死亡制。所有对垒,一场定胜负。”

“也就是说,会从黄,橙,绿,蓝,啡,黑带各组中各决出一个冠军,最后,将进行越级赛,低级组冠军与高级组冠军的对撼,看到底会不会跑出黑马,黑带组的冠军依然能笑到最后!”

“好!”

像引子被点燃,场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在声音潮涌中,突然,后台,一个人缓缓走出来。

依旧是一袭白袍服,腰带颜色却瞩目之极。眸微眯,他仰起脸,环全场一周,扬眉而笑。

观众席,瞬时爆出大阵欢呼。

“龙力!”

“是黑带龙力!”

那龙力朝观众席慢慢鞠了一躬,全场愈加兴奋,声音贯耳。

悠言捏了小拳,磨牙,嘶嘶作响,众人笑得肚疼。

前排,方影轻声道:“怀安,怎么?你好像也紧张上一份子。”

暗付方影眉眼锐利,怀安轻笑道:“哪有?”

Susan握了握手,侧头碰上悠言好奇的神色,生怕宣轩又宣布了些什么要紧的赛程塞规,便只当做没有那二人说话,赶紧把集中力拉回到场上去。

龙力摆摆手,观众席上声音立刻低了几分,他弯腰走到台上,站到垫子中央,嘴角勾笑,眉眼冷傲。

唐璜淡淡道:“看来这人人气不低。”

“岂止不低?”林子晏微微皱眉。

场中,宣轩与龙力相视一眼,二人男的英俊,女的美貌,一黑带,一蓝带,衣袂飘飘,入眼处尽是赏心悦目。

观众席上便开始闹腾了。

“龙力真帅!”前排一个女生悄声向同伴笑道。

Susan失笑,悠言磨牙的声音更大了,一双眸紧紧盯向赛场。

宣轩扬声说:“比赛即将开始,与大家预先收到的消息一样,今天进行的是男子赛。”

“可是,与大家所预想的不一样的是,即使是咱们的龙力只怕也感到疑惑,为什么会被邀请到这里呢?实际上组委会的评委老师一致决定,在小组赛正式进行前,将先进行一场特别的比赛。”

此话既出,全场立刻相觑。

“什么特别的比赛?”

“现在先请所有选手进场!”宣轩却一翻麦克风,抬手鼓掌。

当后天走出第一个选手,观众席上,立时掌声大作。掌声中,所有选手接踵而出。

场上,所圈划开来的比赛以外的区域并不小。

到全部选手集齐,那块空地顷刻变得狭小,参赛者人数众多,竟不下百人,身形几乎俱是高大健硕。

洁白的柔道服,高大的男子,各色腰带映目,全场的气氛顿时被提到一个高点。

“小白呢?”悠言眼珠拼命转,咬唇,紧握上Susan的手。

Susan捏了她一下,道:“急你个头!我也在找呢,你的顾夜白到底在哪儿啊?”

“小虫,你有看见吗?”悠言皱皱鼻子,又问。

靳小虫苦笑,“言,实话说,我还不是很认得顾夜白的样子。”

众人笑倒。

林子晏顺势掐了唐璜一把,笑道:“学妹啊,估计你的顾夜白早已被那些大块头淹没了。”

悠言瞪了林子晏一眼,越发紧张,眸子碌碌,大睁。

前排,突然掠过微嗤的声音。

怀安?悠言微叹,抿抿唇,只看不理。

宣轩一看选手已齐,朝评委席上另外几位师长一点头,正容道:“所有选手已出列,刚才提到的特设比赛即将进行。为了让比赛更精彩也为了让大家一睹上届冠军的风采,这一场,是由我们所有老师提出并一致通过的——挑战赛,也即是倒决赛。”

寂静过后,热烈的掌声瞬间点燃,所有人都沸腾了。

“所有选手均可以向我们的上届冠军龙力提出挑战。但是,只有一位能上场与他进行比赛。选手们,大家谁有这个勇气出来与咱们的黑带五段龙力一战,请出列并说出一个理由,我们的评委老师将会在你们之中挑选一位出来。”

“败了,亦是勇者,不负柔道精神,胜者——”饶是主持经验丰富,宣轩的声音也因心情激荡而微微颤抖。

“胜者怎么样?”全场,热呼。

裁判席上,居中,一评委站起,转身,微一鞠躬,笑道:“胜者,将成为本次比赛的五冕之王,不管他本来是黄,橙,绿,蓝,啡带那一级,都将以黑带五段的身份直接进入最后的总决赛!”


第五十一话 资格

“只是,有人可以胜过龙力么?”靳小虫低声道。

“是啊,这评委说了等于白说。”Susan两手蜷到后面的椅背,枕了。

前后,交谈私语的声音大了,就连林子晏和唐璜也在低声说着什么。

颤抖而奇异的感觉在心头闪过,悠言没说话,只是,紧紧看着场中。

“欧,咱们的勇者出来了。”宣轩欢呼。

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走出来,系黑色腰带,向着宣轩一点头,又向观众席鞠躬行礼。

呼叫声,掌声,顿起。

未几,又陆续有四个男生出列,三个啡带,一个黑带。

宣轩笑道:“我们今天的勇士都到齐了吗?还有没有人出来?这里面不是还有两个黑带高手么?”

“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像拍卖?”悠言紧盯着,自言自语低咕。

林子晏耸耸肩,唐璜失笑。

“是啊,不也是黑带吗?为什么不出去?”前排一个女生低声道。

怀安冷笑,“黑带,也分了段数呢,既然明知技不如人,何必出去被人奚落?”

Susan闻言低笑,翻翻白眼。

“好,既然如此——”宣轩刚要让出列者表述理由,声音,陡然在喉咙哽住了。

全场,此际,亦鸦雀无声。

一个男生,静静从所有选手的末后走出。

衣服雪白,黑发如缎,剑眉,细碎刘海下,一双眸,墨涤,蕴星含玉。

“他是谁?”

“快看,这个男生好帅!好酷!”

悠言倏地站起身,手掩了嘴,遮不住的却是小小的激动的笑意。

“珊,你扶我一把,我快站不稳了,小白——”末了,低吼。

旁边的Susan呆若木鸡,半晌,抬头,嚯地一声站起,问,“这是,你的,小白…?”

悠言点头,用力。

Susan低叫,“得,小虫,你扶我一下。”

旁边的靳小虫怔然,也早红了脸颊。

前排女生的惊讶瞬时盖过她们。

有人甚至失声低叫,“他就是顾夜白?”

方影低笑道:“倒真是看了眼。怀安,你说呢?”

不见生息,看去,却见怀安怔怔看着场地,不知看其他,还是哪一个人。方影微诧,摇头轻笑。

即连林子晏旁边几个男生也吃惊不已,林子晏咬牙道:“切!全是外貌控。”

唐璜耸耸肩,大笑。

星点的声音,渐渐大了,整个会场,充斥了各种或诧异或激动的声音。

“这就是要挑战龙力的顾夜白?”

“等等!你们看,你腰上没有系上腰带!”

不知倒抽了口气,喊道。

一下全场轰然。

悠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圆滚滚的眸,直直望着场上的白衣男人。

深邃的眸,似乎微扬,在她身上顿了一下,才调开。

他看见她了!

心里的雀跃,却又怔楞地落在他纯白无暇的柔道服上。

是的,像所有人惊诧的一样,他腰间没有系上代表级数或段位的腰带。

宣轩到底是见过场面的,面对观众席上一波又一波的质疑的声音,她赶紧道:“同学,请问你的腰带呢?”

顾夜白眉轻皱,望向她。

眸光交错间,宣轩微红了脸,一咳掩饰过,迟疑了一下,又微微失声道:“难道说你是新手?”

不是黑带,啡带,甚至连更低一级的级数也不是?

这就是要挑战龙力的顾夜白?!

观众,乃至或原地未动,或出列的挑战选手都纷纷质询,一些男生涨红了脸,愤怒的看向那个始终沉默的男子。倒是不少女生微微侧了脸,不忍看。

“不是帅就有用。”

“他这是侮辱了这场比赛!”

嗤笑,轻谩的声音,不绝于耳,怀安咬牙,低下头;林子晏与唐璜交换了个眼色,苦笑。

悠言紧紧凝向顾夜白,连Susan扯了她数下,只像入定一样,没有动。

评委席,数个评委俱是大怔,整个体育馆再次变得喧闹轰动。

淡淡的,略沉的男声在台中央响起。

“顾夜白,你下去吧,我绝不会与一个白丁去站这一场。胜之不武!”龙力摇摇头,嘴角抹过讥诮,眼神仿佛在嘲笑台下那男子的可笑又可悲。

一双清澈的眸,自此之终,在看着他。

为什么,可以这样笃定。

男子微微阖眼,嘴角,勾起清浅的弧。

五指一屈,袖子轻晃,有什么在他的袖子滑下。站得最近的宣轩大吃一惊,麦克风几乎滚落。

一刻,全场,岿静。

覆水难收。然,此时,所有的声音,就像有什么席卷过,全数回收。

场上,那个英俊而沉静的男子的腰间已赫然系上了腰带。

全场唯一的不同颜色。

红白腰带。


第五十二话 红白带的传说

四周,很安静,出奇的安静。

悠言慢慢坐下,一脸茫然。

看了看两侧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嗯,大家可以拼迷茫。

林子晏怔忪半天,咬牙切齿问唐璜:“你说没顾夜白那小子的腰带是不是偷的?”

“啊?”唐璜忍住抽搐,道:“你赌他输?”

“当然!”

悠言泪奔,过后,一呆,道:“那个带,很厉害?”

Susan和靳小虫一样疑惑,侧耳细听。

唐璜正待解说,方影已转身,轻声道:“在柔道的世界里,红带为至高无上,却是历时一生一世也未必可求,仅次于其下的便是这红白带,没有30-40年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像顾夜白这样的年纪,谁会想到,无异于传说罢。黑带遇上红白,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前后两排,原本并不了解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前排几个女生悉数回头,有人瞥了悠言一眼,满脸艳羡,“你拣到一个宝了。”

悠言笑笑,心头喜悦,然,那种茫然之感,却突然深了。

就像怀安说的,这样的他,她可以拥有吗?

突然,众人又迅速调过视线。

悠言心里一凛,赶紧往场上看去。

三个啡带,两个黑带,出列的五人,均一语不发,只是有序的走到顾夜白面前,鞠了一躬,便即退回域外众选手中。

干脆,利落,最简单,却也是最虔诚的尊重。

气氛,依然,很静。

观众席和评委嘉宾席,默了,场上,似乎连萱轩也暂忘了要说些什么。

缓步走到台下,顾夜白立定,看向垫子中央的利落。

后者眉心紧皱,眸子微微睁大,一脸惊疑不定,神色透了丝许阴鹫。

“可以吗?”顾夜白淡淡问。

良久,利落颔首,沉声道:“请指教。”

眼看着,他赤足踏上了垫子,二人互相行了站姿礼,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悠言却迷惑了。

画面,像流水,一转一抹而过。

她不懂太多。

恍惚间,只看见二人触上对方的衣衫,肘节,甚至,还没看清楚,情势已经急剧发生变化,利落被摔到地上,耳边只听得唐璜低呼了一声 狠。”

狠?狠什么?她不懂。

这低低的一声过后,是全场的呼声,大半数的人都站了起来。

呼声,掌声,叫喊声,站起的人群,这体育馆似乎瞬间被逼成渺小。

懵懂,却喜悦,再看时,那人已把龙力逼压在地上。

龙力肘,颈均被勒住,位置靠前,虽有些须模糊,还是可以看到龙力的脸色涨红,有点弥紫,英俊的面目几分狰狞,他在嘶吼着什么,听不清。

那人,却还是一脸的淡漠平静,似乎,此刻,他并不是在比赛。

卸下眼镜的他,俊美摄人,但,那双瞳,看得真切的时候,却才知道,格外的,冷。

耳畔,林子晏冷笑道:“龙力那厮抗不了多久。”

唐璜应声,“嗯,顾夜白用了狠劲,估计没怎么留手。”

她不懂,真的不懂。

看上去那么沉静的他,狠吗?似乎,只有她轻轻唤一声,他便会回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

也许,并不暖融,却很顾夜白。

她的他。

然后,是遽烈的声音。

裁判,乃至全场的人都在数数。

数什么?

25.…30,还是多少?

纷纷攘攘,她记不住了。

骤然,是主裁判雄亮的声音。

“Ippon!”

瞬间,全场疯狂。

是的,疯狂。

“原来这就是红白带!”

不知谁,喊了这句话。

还有,更多的溢词。

耳边的声音,响彻,杂乱不堪,但人人的眸黑亮,脸上都是光彩,那是一种夺目的鲜艳。是亢奋道极点的喜悦。

一本。

与林子晏同班的一个男生不知问了什么,林子晏站起,抚掌大笑,“一本,就是胜过所有的有技,有效和效果。这就是说——”

“这场比赛结束了!”

“红白带完胜!”

拔高的,响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谁知道是谁。

悠言愣住,抬手擦了擦眼角,湿意,透重。

评委离了席,宣轩在说着什么,所有的选手涌上。

Susan,兴奋的搂住了靳小虫,似乎早已忘掉她将会输掉了一顿价值不菲的哈根达斯。

人,纷纷离座,亦向场上涌去,似乎要沾染这一刻的喜悦。

有目光穿透全场的激越,向她凝来。

“为什么偏偏是你?”

美丽的女子,美丽的眸,却有几分凄凉。

冷冷一笑,她的身影沉入人群中。

逆了方向。人群在进,她,出。

悠言一笑,繁复的感觉如潮水一般,遍袭过心。

悄悄,也离了座。

林子晏和唐璜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隐约间,似乎是在问她要去哪里。

体育馆外面,阳光灿烂。

她颊边的泪,一下便蒸发在这夏日初至的温暖中。


第五十三话 赤足

如果,她晚走一点,也许会听见一些对话,甚至,也许,还会看到一个人。

体育馆。比赛还在继续,小组赛开始。

林子晏和唐璜走出。

“那学妹走得忒快。”林子晏怪笑。

唐璜淡淡道:“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林子晏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顾夜白为什么会参赛?”

“据路透社消息,是为了筹集经费去庐山玩儿。”

“路透社?”

“就是从路学妹哪儿透露来的。”

“敢情你们还经常交换消息来着。”

“掌握第一手资讯,这叫双赢,哎,你到底懂不懂?”

“你与悠言走得近,小心顾夜白生气。不过,你这小子,醉翁之意…”

“我又不是因为那女人才与路学妹交好。”

“得,林子晏,你继续装。”

林子晏一笑,低声道:“其实,我估摸,顾夜白参赛,一来是还礼给那些欺侮过悠言的人,二来——”

“哦?”

林子晏神色微凝,道:“只有,他强大了,该说只有让别人知道了顾夜白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不敢欺负他的女人。”

“他果然真的变了。”唐璜微叹。

“谁知道。不过那天,你没有看见,在教学楼,告示栏贴了据说是悠言写给魏子健那混蛋的情书,她被一群人围住嘲笑,顾夜白怒红了眼,那眼里的血丝,我见着也觉得害怕。”

唐璜微晒,两人走出体育馆。

二人背后,一侧的观众席。

指甲盖儿浑圆粉泽,白皙美丽的手,慢慢掀开微微覆住眉额的鸭舌帽帽沿,贝齿,咬住了*。

“小姐?”旁边,中年男子神态恭敬,低声问道。

眸光,在场上停留片刻,声音,淡淡从红唇泄出。

“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尽快办妥。”

 

悠言微怔。

树荫下,一个男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迟疑了一下,奔了过去。

“他赢了,不是很好吗?”

“迟大哥你怎么知道?”悠言诧异道。

迟濮轻笑,“怎么,只能你做观众,你迟大哥就不行啊?”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啊?”

“我的妹妹头跑出来了,她的哥哥也就只好出来了。”

悠言皱眉,“不对,怎么是你在前面?”

“嗯,乌龟是用爬的,我是人用走的。”

“臭迟濮!过几天你也要参加校园祭的音乐典,还到处乱跑,真让人不省心。”悠言撇撇嘴角,哼了一声。

迟濮一愣,随即一个爆栗敲下。

“我来看龙力怎么死。”声音,沉了。

“哥?”悠言一呆,惑然。

摸摸悠言的发,迟濮淡淡道:“还有魏子健,我等着呢。”

悠言心里一暖,只是怔怔看着迟濮。

“怎么洒金豆子了?”迟濮俯下腰,端详着小妹的脸。

“他很好,迟大哥,我该怎么办?”悠言抿抿唇,垂眸。

“真是个傻妹妹头。”迟濮长叹一声,伸臂把妹妹环进怀中。

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

像小姨过世的时候,小小的她躲在他怀里哭那样,轻轻安抚着她。

“哥,你一定不能告诉顾夜白,不然,我恨死你。”

迟濮咬牙,点头。骤然,只觉如芒在刺,蹙眉,眸光一扬,不远处,一个男子正静静看着他们。

清俊的容貌,脸上的线条却过于冷硬。一双瞳,很冷。衣衫雪白,腰间,红白间隔的花带,在阳光下耀目,又严酷。

迟濮苦笑。

“妹妹头,事情,有点大条。”

悠言一呆,顺势在哥哥的衣服是擦擦眼泪鼻涕。

迟濮叹,“好吧,事情,更大条了。你擦完没有,擦完赶紧走开。然后,向后转。”

悠言愣然,转过身,倏地惊呆了。

体育馆前,男人负手而立,淡淡笑了,额上薄汗未干。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也许,我不该这么早出来。”

他转身的时候,悠言的目光不觉投到地上,阳光,把他的颀长的背,拉成影子。

甚至,他还赤了足,就这样跑出来。

是来找她吗?

“小白!”

循着他走得冷漠决然的身影,她卯上了最大的力气,追过去。


第五十四话 门

原来,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她无论怎样也追不上他。

突然想起,那个下雨天,那个两个都失控了的雨天。并非她突如其来的勇气赢得了他,是他愿意停下来等她。

她长大了,迟大哥也是。时间匆忙。他有了成媛,而不意的是,她也有了一个可以拥抱的人。

时光美丽又残忍。

尽管有些亲密,叫做永远,但有些事情,便也随着时间,起了变化。

该忌讳的。

真笨。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脚步,她追不上。

隐约,看见一希尔走过来和他寒暄,有男有女,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起往前走。

今天以前,他还是平凡的他。他的社交也不多,他只是安静的生活着。

今天以后,她知道,他的生活会起变化。

这样,其实也好。那么寂寞的他。

心,有点焦灼,赶紧又加快了脚步,追在他们后面。

口袋里,手机在颤动。

打开一看,是Susan的来电。

“言,你晃哪儿去了?刚我好像看见顾夜白出去了,你们现在是在一起吗?”

“我们…”悠言苦笑。

Susan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急道:“怎么了?”

“没事。”不想她担心,只道:“待会你和小虫一起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Susan笑呸,“这点眼神儿我还是有的,不扰了啊。”

结束了通话,他已不见踪影。拨了他的手机,却关机了。

满校园乱晃,找不到。

一路上,却引来很多目光。说不准那里面的含义。似乎,比赛的结果已传遍每个角落。她也因他而“出名”了吗?

校园祭期间,学校一律停课。

倒还好。

无论他去哪里,有一个地方,他总是要回的。

把脸从膝盖上拔出来,昏昏沉沉睡了一下,眯眸睐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午前便过了来,在这儿多久了?

掏出手机,手机却没电自动关机了。

苦笑。

两顿没吃,肚子很饿,只是,不想动。

忍着两腿的酸痛,站起,凝向那尚自紧闭的门。

末了,坐回梯级上,继续摆回那持续了半天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有脚步声传来。

悠言一震,抬起了头,楼道口,男子高大的身形现了出来,背包斜挎在肩背上,两手随意插在裤子两侧袋子上。

看到她,皱了一下眉。

他身上,已换回平日的衣服,白色T恤,墨兰牛仔裤,白色跑鞋。

最简单的服饰,没有那碍眼的镜框,英俊好看的他。

揉了揉僵硬的腿,悠言蹙蹙眉,赶紧站了起来。

淡淡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她微皱的小脸。

“小白?”迟疑的唤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

被黑暗侵入的楼道,只有钥匙转动门锁的细碎微响。

心,仿佛被什么虫子啃了一口。

悠言呆了呆,男子已侧身进门。

气息,安静,冷凝。

一惊,伸手去抱他。

他甚至无须转身,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微微一闪,她的手,便连他的衣角也没碰触得上。

门,关上了。

一扇门,隔开了他和她。

轻轻靠到墙上,顾夜白嘴角划过嘲弄的笑意。

即使是比赛,他的目光里,始终有她。

看到她走出,立刻婉拒了所有的纠缠,紧跟她而出。

看到的却是什么?

她在别的男人的怀里。那二人轻拥在一起,那么亲密,契合,仿佛他才是那个局外的人。

告诉自己,不过是什么误会。

可是,她的动作告诉他,他所见的是事实。

她似乎哭过。可是,原来,这世界上,并不只他一个能让她安心依赖,在衣服上擦掉眼泪的人。

心,不是热的吗?

那一刻,只知道,很冷。

她跟了他一路,后来却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不继续纠缠下去?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所有的赞美却抵不上她的一个笑靥。不嫌讽刺好笑吗?

西餐厅,和系上几个同学一起吃饭。

冷静的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原来,伪造也可以,很无暇。

敲门的声音,大了,伴随着的还有她的哭泣的声音。

心,疼了。

她曾告诉过他,心疼的时候,会像被什么虫子啃了一口。很奇怪的形容。

是现在的滋味吗?

在墙上狠狠一拳,五指顿时破碎,血沁了出来,脏了一手原本的洁白。

桌上,搁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大抵是林子晏留下的。

他不抽烟。

烟,有时是在让人失去冷静的时间里的消磨。

他不需要,母亲和哥哥过世以后,他就再少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抽出烟,放进嘴里,很快,又拿下,狠狠折断了。

快步,奔到门前,拉开了门。


第五十五话 等VS他要她

门口,空了。

她已经不在。

冷笑,摔上门,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好笑的自以为是。

她根本不在乎!

满室的黑暗,扭亮了灯。

背包刚才便被随意的仍在沙发上,白色的柔道服和红白花间的腰带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