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曦办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蔚岚温和笑了起来,她如今有些虚弱,阳光落在她面上,让她皮肤显出一丝透明之色,看上去竟是有几分柔弱的姿态来。
王曦素来觉得她是极美的,如今觉得她美貌更甚,竟是一事不敢直视。“唰”的开了扇子,夸张道:“阿岚姿容之盛,真是如盛日烈阳,曦不敢直视,惶恐惶恐。”
蔚岚被王曦逗得笑出声来,无奈道:“阿曦又是胡闹了。”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去时,谢子臣就站在大殿门口,静静注视着两人。
蔚岚面色从容平和,王曦神采飞扬,两人说说笑笑,全然没有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拘谨。
谢子臣心里像是被无数虫子啃咬而过,疼得他几乎变了脸色。
他无比清晰的认知道,其实蔚岚说的是对的。
她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也不该在一起的。
如果说桓衡幼稚自私,苏城阴狠毒辣,那么王曦呢?
这个同蔚岚一样,出身贵族名门嫡子,自幼有着最好的家教,恪守君子之道,又洒脱风流的男人呢?
他流连花丛,对舞姬都极尽温柔,如果是他同蔚岚在一起,必然是不会拘着她的。她与众人谈笑风生,他大约也就是静静看着,于蔚岚说到精彩之处,大声鼓掌,叫一声好吧?
他不会像桓衡那样一味要求蔚岚付出,也没有让蔚岚惧怕的狠毒,他仿佛是这个世界里为蔚岚量身定制的那个人,如此从容得体,如此恰到好处。
谢子臣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如此嫉妒王曦的。
他是王家嫡子,自幼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所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失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就想拼命抓着不放。
谢子臣是知道自己的,为什么这样善妒,为什么这样容不得蔚岚游走于四处,原因就是他心底那份惶恐。
他承担不起失去,也承担不起背叛。
他习惯了要什么,就拼命去抓,拼命去握,像蜘蛛一样一点点将对方困在方寸之地,然后让自己绝对掌控。
知道自己是这样恶心的存在,所以在蔚岚指出来后,他甚至连抗争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他,蔚岚也活得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和王曦谈笑风生时,谢子臣又觉得,把她捆起来困住,没什么不好。
这样就不会有桓衡,不会有苏城,不会有王曦。
可理智让他没有过多动作,他就是静静看着,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王凝从背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去喝酒?”
谢子臣一贯不大爱去喝酒的,但王凝喜欢,他一般也就是陪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便跟着王凝去了酒楼。王凝同他上了马车,笑着道:“我去这些年,你也从来不同我提你感情上的事,去之前你和王家那位还有婚约,回来后人家都有孩子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你没问题吧?”
“没有。”谢子臣淡淡开口:“不要操心我,操心好自己就够了。”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王凝啧啧了两声,抬起手来给他比划:“我有两个孩子,八房姬妾,羡不羡慕?”
“八个姬妾?”谢子臣嘲讽出声:“年纪轻轻,别死在女人身上。”
“一听就是雏说的话,”王凝立刻回击道:“等你有了女人,你就懂了。就你这身份,少说要娶个十几房吧?”
“无聊。”
谢子臣淡道:“又不是没事情做。审完苏城的余党,马上打算推行新政了,也就你这么闲。”
“我这是忙里偷空啊!”王凝摇了摇头:“没有女人,真是可怜。”
说着,王凝突然想起来:“要不我带你去喝花酒吧?”
谢子臣目光扫过来,王凝想起来,这个好友向来极其讨厌这种地方。如果他去了这种地方…那一定是在下一局大棋。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谢子臣的人生,那大概是——他的人生只有工作。
但是想了想,王凝突然想起来,这个好友生命里还是有一点其他东西的。
“你以前不是喜欢魏世子吗?”他好奇道:“后来怎么样了?”
谢子臣僵了僵,板着脸道:“在一起过,又分开了。”
“为什么分开啊?”王凝问出来,突然想起来今天出来时的场景,蔚岚是跟着王曦走了的,谢子臣就在后面看着,他惊悚道:“不会是王曦那小子抢了蔚岚吧?他的确是个放荡不羁又爱美色的,没想到还真的断了啊…你们一个二个都断了袖,能不能正常一点?如果是王曦出手…”
王凝悲哀地看了谢子臣一眼,上下打量后道:“那你还真抢不赢他。”
谢子臣整个人僵了僵,心里无数酸楚涌了上来,却固执道:“为何?”
“他真的抢魏世子了啊?”王凝震惊了,没看出来他那个七弟这么勇猛。王家子嗣众多,作为最不起眼的庶子,王凝其实对王家没有半分感情,反而是和同为庶子一起长大的谢子臣肝胆相照,在王曦和谢子臣之间,他果断要站谢子臣,于是道:“子臣,在感情这个问题上,你比王曦嫩太多了,不说其他的,假设魏世子是个女人,王曦要真对她有意思,保证能一张嘴说出朵花来,哄得魏世子跟他姓都行。”
“他这个人,长得好,家世好,身份高,性格又洒脱开朗,做事圆滑,长袖善舞,你见过不喜欢他的人吗?哦对,除了我,可我是因为嫉妒!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子臣你必须展现你的优势!”
“我的优势?”谢子臣皱了皱眉头:“算计他?”
王凝:“…”
“不,”王凝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谢子臣脑海里驱逐,赶紧道:“是靠脸。”
“脸?”
谢子臣继续皱眉,王凝点点头,认真教导:“子臣,虽然你不会讲话,总得罪女人,可你长得好看啊。魏世子毕竟是个男人,你要学会用美色迷惑她!”
谢子臣:“…”
“不用了,”他果断拒绝:“她不来找我,我不会去找她的。”
王凝愣了愣,随后摸摸鼻子道:“好吧,我们今日好好喝酒,不醉不归!”
两人决口不再提蔚岚,谢子臣跟着王凝一同去了酒楼,两人在包间里喝酒,王凝给谢子臣说着南方军队里的事,他去南方这些年,在世家学的礼节风度几乎都扔了,各种荤话故事倒是学了许多,还搞了侠士那一套,十分古道热肠。
谢子臣静静听着,这是他少有的朋友,他对真心交付的人,一贯十分有耐心。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王凝醉了,便说起一些风流韵事来。说他那位妻子,是在战场上捡的,那时候敌军破城,他假装成平民混在平民堆里,然后遇到了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那女人是个新妇,被士兵抓着想要行不轨之事,他一怒之下将她救了,干脆就杀出城去。
他带着她出城后重伤,她悄悄把他藏在一个山洞里照料,山里无人,等伤好之后,就**滚在了一起,出来后他就娶了她。
他们两人也经常吵架,夫妻两床头吵架床尾和,他是爱极了和她做那事儿,和谁都没有她那种感觉。
谢子臣静静听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蔚岚。他还不知道蔚岚是女人前,他们也曾经同床同榻,做过那么多让人欢愉的事情。
烈酒灌入喉中,他清晰的意识到,这些事情不会再有了。
那个人不属于他,不会再有了。
他心里一片酸涩,一杯接一杯酒灌了下去,王凝还在说着那些往事,也没察觉,这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王凝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将谢铜叫进来,有些无奈道:“他酒量怎么这么小,送他回去吧。”
“行!”
谢铜点了点头,却是道:“王公子,我们公子彻底醉了,对吧?”
“对,怎么了?”王凝有些迷惑,谢铜欢快道:“我去找魏世子来扶我们家公子!”
“阿岚…”
听到“魏世子”三个字,谢子臣迷迷糊糊叫出来。
王凝立刻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分开了”,真的是“刚刚分开”。他连忙道:“赶紧去。”
谢铜懂事跑了出去,他一直让人盯着蔚岚,早就知道她正在不远处的古玩店里看字画,故意挑了个离蔚岚近的酒楼,匆匆忙忙赶了过去,找到染墨后,他小声道:“那个,我们家公子醉了,一直叫着世子的名字,能不能麻烦你们家世子来帮个忙?”
染墨愣了愣,随后立刻点头,赶紧去叫蔚岚。同蔚岚道:“世子,谢公子醉了,现在闹得厉害,您过去看看吧。”
一听谢子臣醉了,还闹得十分厉害,蔚岚立刻放下手中的字画,皱眉走了出去,有些不满道:“怎么会去喝这样多?”
一面说着,蔚岚一面去了酒楼,进房里的时候,王凝早就跑了,谢子臣一个人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
蔚岚走过去,便明白这是染墨夸大了话,可他的确是醉了,这么安安静静趴着,看得人心生怜惜。
她走过去,推了推谢子臣,温和道:“子臣,醒醒?”
谢子臣没有动静,蔚岚便干脆将人抱了起来,一路抱下楼,放进了马车里,直接带回了府里。
谢子臣醉后一贯安静,就这么静静睡着,蔚岚给他换了衣服,擦拭了身子,而后换上了袍子,自己坐在一边看书。
谢子臣隐隐约约感觉有灯火照来,他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个人端正坐在灯火前看折子,仿佛是在梦里一样。他忍不住低哑出声:“阿岚…”
蔚岚见他醒了,便走过去,坐在他身侧,温和道:“醒了?要喝水吗?”
酒意还没散,谢子臣看着面前温和平静的人,想起她和王曦并肩走出宫门的样子,无数难过涌了上来。
他一把将她拉扯过来,蔚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双手,压在身下。他低头吻下来,像个孩子一样,一面啃咬着她的唇,一面卷着她的舌头,委屈道:“不要理王曦,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走,阿岚…”
他的手飞快解开她的衣衫,手触碰到她光滑的皮肤和曲线,然后附在那柔软之处上。
蔚岚仍由他动作。
他醉了,她才敢这样直视他。
她也是很想他的。
他轻轻捏着她,舔咬她,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阿岚,”他低哑着声音:“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阿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分手这件事】
墨书白:“对于蔚岚和谢子臣分手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王凝:“床头打架床尾合,没有做一场爱不能解决的问题。”
谢铜:“作者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分不了。”
染墨:“他们说做兄弟多少次了?我不信。”
王曦:“本来是分不了的,可现在我好想看他们分手哦!”
蔚岚:“分不分我都无所谓的,做不成情人做□□吧,我本来也是个渣女浪子。”
谢子臣:“5555…”
墨书白:“子臣你别哭了…”
谢子臣:“又失恋了5555…”
【作者的悲惨遭遇】
写谢子臣哭的时候我家二狗子正在做饭,我激动了和他讲:“我和你说,我写男主哭的时候就是参考你哭的时候!”
他愣了愣:“我什么时候哭了?”
我:“就是之前你喜欢XXX苦苦追求被人家说虐就虐接着自己躲在墙角哭还写日记那次!!”
他:“你别吃饭了!!”
然后真的,我到现在才吃饭…乱讲话真的要不得,不过还好,今天没有跪搓衣板,开心><
【关于维护现场秩序】
我和你们讲,这个写小说,感情要有波折,肯定要有一方作一作的啦,不是你作都就是我作,都是剧情,不要这么认真。
看我严肃的脸,和我念——
这是一片玛丽苏文
这是一篇轻松舒爽玛丽苏文
这是一篇不需要脑子轻松舒爽玛丽苏文!
看这种文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
站好排队打call啦!!
第92章
蔚岚没说话, 静静抱着他。
谢子臣的动作很生疏, 他捏得她有些疼了,蔚岚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谢子臣浑然不知,像个孩子一样亲吻舔咬许久后, 他有些焦急抬起头来。
“我难受。”
他皱着眉头, 头上出了细密的冷汗, 用身体轻轻蹭着她, 细细密密吻在她脸上,想一个孩子一样, 不知所措呢喃道:“难受。阿岚, 我难受。”
蔚岚睁着眼睛看着床上晃动着的窗帘, 一言不发。
该不该动…
要怎么动…
是把他推开潇洒离开,还是干脆和好帮他?
蔚岚心里拼命挣扎。都说好要分开了, 谢子臣又要用美色来撩她,这么做是犯规的。
可她毕竟要理智得多, 神志慢慢清醒过来后,她沙哑着声开口:“子臣,清醒一点。”
谢子臣微微一愣,抬眼看她,眼里有些茫然。
片刻后,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来,突然就从她身上翻了下去,给她拉好了衣衫。蔚岚本以为他是醒过来了, 舒了口气,正想要起身,结果对方突然就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用温热的手放在她腹部,仿佛是梦呓一般,全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争执,小声道:“我给你暖暖,就不疼了。”
哪怕是这个时候,神志都不大清楚了,他却比她还记得清楚,她还来着月事,比她自己还在意的想着,她来了月事会疼。
蔚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被这个人静静抱着,感觉温暖从他身上传达过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莫名其妙就觉得额外酸楚。
这个人给了让她贪慕的温暖,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不完美的,选了这个人,得到他的陪伴与温柔,也就意味着要牺牲相应的的自由。
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她不愿意去改变这个人,一份感情讲的是恰恰好,刚刚好是那个人,刚刚好适合在一起,如果要拼命打磨对方,打磨成他们都无法认出的样子,为什么又要在一起呢?
蔚岚静静躺着,睁眼想着,身后人渐渐睡了过去,她有些累了,在热源下渐渐放松下来,沉沉睡去。睡了半夜后,她提前醒过来,悄悄拉开谢子臣的手,走出了房里。
出来时遇上刚刚起床来正准备去太医署看病人的林夏,林夏狭弄笑了笑,拍了拍蔚岚肩道:“世子,睡得好吧?”
“嗯。”蔚岚敷衍应了一声,随后突然想起来,警告林夏道:“不要同谢公子提起此事,也不准谢铜说与他听。”
“世子,你这是占了便宜不负责啊!”
林夏嘲讽出声,蔚岚僵了僵,颇有些尴尬。林夏挤眉弄眼,正想加把劲,就听蔚岚艰涩道:“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林夏:“…”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谁要她注意了!就是不要注意呀!
“不是,世子!”林夏追了上去,赶紧道:“你就算下次注意也不能掩盖这次占了谢公子便宜的事实啊!您难道不要负责吗?!”
蔚岚闭了闭眼,艰难道:“林夏,我不傻,这个世界的男人不需要我负责,我也为他们负不了任何责。”
说着,她慢慢张开眼睛:“这早已不是我的世界了。”
林夏微微一愣,看着蔚岚转身离开。蔚岚换好朝服,便提前上了马车上朝,林夏赶紧追上,厚着脸皮道:“世子,载我一程呀。”
“上来吧。”蔚岚淡然开口,林夏赶紧跟着跳了上来,开始入冬了,天气有些冷,林夏不是习武之人,官服外面裹着厚厚的大氅,跳进马车里时还带着外面的寒意。
蔚岚坐在马车一边,巍然不动,闭着眼睛修养,林夏看了蔚岚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世子,你有没有阿华的消息呀?”
蔚岚慢慢睁开眼睛,她自然是有魏华的消息的。魏华去了边关后,也没这么和家里人联系,似乎就是怕联系多了,便在战场留不下去了。蔚岚知晓他出去,是有一番建功立业的心思的,于是便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安排了人手在他周边,悄悄保护着他,时刻汇报着消息。
她本来以为魏华会给林夏带信,却没想到林夏竟似乎是和魏华没有联系的。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他未曾给你写信吗?”
“写了。”林夏不好意思道:“之前,那个我不还在生气吗,就没理他…我一直没回信,后来他就不写了…”
蔚岚:“…”
“既然都不回信,你又来打听做什么?”
蔚岚淡淡出声,心里是有几分不悦的,林夏笑了笑道:“我这不只是闹脾气吗?想一想就想通了,结果我才不理他几个月,他就不理我了。”
蔚岚不说话,林夏打量着她,有些忐忑道:“他没事吧?”
“没事。”蔚岚也不吊着她,淡道:“在北方过得很好,现在已经是个少将军了。他和阿熊都是少有的将才,桓衡很是欣赏。阿熊是我亲弟弟,桓衡不大敢重用,但哥哥是以阿华奴仆的身份去的北方,化名林华,桓衡暗中收买他,哥哥将计就计投靠了桓衡,在北方一路升迁十分顺利,还时常被桓衡用来打压阿熊。他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这些,林夏点点头,安心道:“那就好了,他没受伤对吧?”
“战场刀枪无眼,大伤没有,小伤还是有的。”
一听这话,林夏就紧张了起来,她不由得焦急道:“你不是给他安排了暗卫吗?怎么还会受伤?”
蔚岚扫了林夏一眼:“你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没有任何风险的历练场吗?”
林夏一时语塞,她想了许久,毅然抬头道:“世子,我想去北方。”
“你早该去。”蔚岚直接开口,随后道:“我会让人去太医署安排,你调令下来,就直接去北方吧。”
“嗯嗯。”林夏点点头,蔚岚看着她认真思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好好对我哥哥,不然我扒你一层皮。”
林夏微微一愣,随后抬起头来,认真看着蔚岚道:“我不会辜负他,若是他辜负了我呢?”
“好女儿志在四方,”蔚岚淡道:“若我哥哥辜负你,也不过就是一场孽缘,掸掸衣袖往前走便是,你怕什么?”
“世子,”林夏叹了口气:“我突然有些同情谢公子了。”
蔚岚没有说话,面色平淡,林夏慢慢道:“您的心啊,真是放了太多东西,喜欢您这样的人,大概是要伤心的。”
“林夏,”蔚岚转过头去,看向车帘外一家接一家门前在风中飘曳的红色灯笼,抬手将落在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淡道:“在我的世界,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一个女人没有一番事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也不会有男人喜欢她。你们太习惯女人将感情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了。”
林夏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眸,静静思索着,马车哒哒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眼见着即将到达宫门,林夏叹了口气道:“世子,您是真的要放手吗?”
蔚岚不说话,林夏抬起眼,注视着她:“谢公子这样好的人,您是真的,要放手吗?”
“您放手了,以后您就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儿孙满堂。您和他同朝为官,您每天见着他,望着他,可这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属于您了。他的温柔是别人的,他的耐心也是别人的,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蔚岚沉默不言,林夏慢慢道:“我几个月不回阿华的信,他就不理我了,我要去北方哄他。世子,人心都是会疼的。谢公子能忍一次两次,可若世子一直是现在这样,那谢公子离开就是必然。等那时候,世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了下来,蔚岚卷起车帘,没有回答林夏的话,径直下了马车。
蔚岚来得早,等了一会儿,王曦的马车便到了,他远远瞧着蔚岚站在那里,不由得笑了起来:“世子今日来得甚早!可是专程等着在下?”
蔚蓝笑了笑,却是道:“戏班子安排得如何了?”
王曦挑了挑眉,踏着矮墩从马车上下来,笑道:“自然都安排好了。”
蔚岚点点头,看向皇城高墙,淡道:“等着吧。”
谢子臣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蔚岚床上的时候,脑袋疼得快要炸开。谢铜从屋外进来,伺候着谢子臣梳洗后,激动道:“公子,事儿成了吗?”
谢子臣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于是冷冷开口:“回去自己去刑法堂领罚。”
谢铜整个人僵了僵,立刻跪下认错:“公子,我错了,我这也是为了您啊!”
谢子臣目不斜视,在侍从侍奉下穿好衣衫,淡道:”以后别做这种事。”
而后他便大步走出了长信侯府,上马车前,他同谢铜道:“把我在侯府里的东西都搬走。”
“好。”
谢铜学乖了,立刻点头。然而片刻后,马车里又传来谢子臣的声音:“算了,别搬了。全部重新买。”
谢铜:“…”
谢铜没敢进车里,车里就留谢子臣一个人坐着。他头还有些疼,但隐隐约约是能想起一些片段的。
他好像…主动…
他忍不住僵了僵,开始思索,这件事到底做没做到最后。如果真的做到最后了,他肯定是要娶了蔚岚的。
哦不对,他愿意娶,蔚岚还未必愿意嫁。
一想到这里,谢子臣就觉得头更疼了。他反反复复和自己念了几遍。
蔚岚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一样的女人,自己不要去考虑要不要对她负责。
蔚岚是个爷们儿,是个爷们儿一样的女人,他们两是平等的,自己不能犯贱。
这种不平等的感情他受够了,蔚岚不先低头,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回头。天下何处无芳草,男儿志在四方,他不在意!
谢子臣在心里左思右想,等到了宫里,他终于平复下来。结果掸了掸衣袖,刚进宫门,就看见蔚岚和王曦凑在一起说话。
两个人似乎是在说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王曦说话时候声色灵动飞扬,蔚岚含笑听着,笑容忍不住慢慢扩大,最后抬起笏板拍了拍对方,亲昵又宠溺的模样。
谢子臣:“…”
他刚才告诉自己什么来着?
忘了,他只觉得自己快炸了。
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冷着脸走进到宫门前,所有人同他打着招呼,但立刻就发现,今日的谢子臣气压格外的低,三丈之内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
于是众人打完招呼后纷纷撤开,谢子臣走到王丞相身后站着,目不斜视等待着开朝。
王曦站在蔚岚身后,和蔚岚说着阮康成昨日的趣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浑身一冷,他茫然抬头,朝着冷气散发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谢子臣来了!
他立刻端正了态度,同蔚岚道:“魏世子,准备上朝了。”
一个巨大的人形冰山就在旁边,想忽视也很难,蔚岚清咳了一声,收回神来,规规矩矩等着早朝。
早朝之后,大家按照惯例禀报了各自职责内的事后,苏白突然开口道:“一月后各国使臣就要参加登基大典,三皇子谋逆一案,朕想也该有个着落,尚书令,”
“臣在。”谢子臣出列来,苏白温和看着他道:“可能在登基大典前彻底了结此事?”
“臣遵旨。”谢子臣恭敬跪下,算是回应。苏白满意点了点头,随后便岔开了话。王曦深深皱起眉头,蔚岚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手持笏板,面色淡然。
等着下朝之后,谢子臣赶紧便走了,不想再多看蔚岚一眼。蔚岚慢慢往宫外走去,王曦赶集上前道:“阿岚,你看此事…”
“莫慌,”蔚岚安抚他,淡道:“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