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商拾怎会不吃?他又不想早死。
商拾张开嘴,云连冷冷一扫,将药丸狠狠扔了进去。
服下药丸后,宁又上前来,再次把脉,确定商拾真的无碍,这才跟在快刀身后出去,而苗四则拖着毡步及上面的绿漪也跟着出了院子。
绿漪不怕死,可她怕死的没有尊严,尤其是绿漪这般对自己容貌跟行为都很在意的女子,若让她惨淡消失,这是比死还不能忍受的,是以,这一局,绿漪必败。
弃的动作让商拾挺满意,不过一个时辰,弃已经取得了所有乞丐的心头之血,再被宁炼制成药丸也不过用了三日时间,这三日当中,云连每日必要遭受一次情潮侵袭,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抵抗,接下来三日已经不足畏惧。
三日后,云连服下宁加了不少珍贵药材的药丸,心头那股浊气跟躁动缓缓褪去,睁开眼,凌厉尽出,那里一片幽深,却又掩饰不住杀伐果决,云连起身,问:“绿漪呢?”
终于松了口气的商拾跟着起身,回道:“还在,小连,你想?”
“我亲自送她上路。”
没人能算计她后还侥幸逃过的。
自打被带回拾院后,绿漪便被关在拾院最边上一间无人居住的阴暗小房间内,三日来,虽然没有再遭到拷问,却也没让她过得轻松,毕竟若论报复,商拾的手段也不逊云连。
宁跟快刀已经回到青城大街那处院中,这次见绿漪的只有商拾跟云连,商拾殷勤地推开门,房间太过偏僻,常年见不到阳光,房间阴暗潮湿,还带着股股霉味,而绿漪便被仍在地上,已经被敲碎的脚趾并未被包扎,已经肿胀的看不出原本的纤纤玉足模样,地上之人气息微弱,若不仔细辨别,外人定要觉着她已经没了气息。
云连进了门,有禄很有眼色地端来一盆水,凉水泼在面上,绿漪痛苦嘤咛一声,她悠悠转醒,待看清眼前仍旧是那间破屋时,绿漪失望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能死去,谁知她命竟然这么硬。
“很失望?”上头传来云连冰冷的说话声。
“想来你已经痊愈,你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痛快死的,动手吧。”绿漪重新闭上眼,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渴望死亡。
云连嗤笑一声:“答应你的是商拾。”
我没答应。这是云连下一句想说出的话。
“你,你想反悔?”绿漪嘶喊道,她试图爬起身,全身却散了一般,如何也撑不起来。
“绿漪,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你喜欢商拾是你的事,若凭借着这份喜欢来迫害我,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凡伤害过我的人,干脆的死是个奢侈的梦。”
“你——”
在绿漪掌嘴瞬间,一颗药被扔了进去,云连起身,大步离去,这逼仄阴暗的房间只留下一句幸灾乐祸的冰冷语调:“你好好享受吧。”
商拾还呆在原地,待到绿漪身上泛着似曾相识的嫣红,这才转身,站在门口,交代有禄:“嗯,将她扔到青城百里之外的碧云山上。”
有禄叹了口气,青城人都知道这碧云山已经被一群土匪,里面可都是内讧剩下来的凶残之人,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女子与他们来说是发泄的工具,曾有不少女子被带上山,无人知其下场。别人不知,他跟少爷却是明白的,那碧云寺地势险要,却也荒凉可怖,官兵无法将那些强盗一网打尽,而强盗也不能肆意下山掠夺,这就形成一种拉锯,到后来,山上食物逐渐少,甚至出现吃人之人,那些女子之所以再也寻不到,便是因为她们已经尸骨无存了。
绿漪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边,云连刚准备回房间,屋外,有才快步进来,恭敬地说道:“少夫人,外面有人找。”
“谁?”
“是崇王府小郡主,王凝仙。”有才也纳闷,貌似他家少夫人跟将军夫人那边似乎没什么联系。
云连脑中一片迷茫:“谁是王凝仙?”
她来这里后整日都独来独往,根本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小郡主是将军夫人的小侄女,她说跟少夫人曾在桃花林见过。”有才补充道。
云连恍然,她好像有些映像,不过,云连转身,径自往屋内走去,顺便吩咐有才:“跟她说我不认识她。”
那女子一副不谙世事的仙女姿态,一看就是装模作样,云连对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当初在云烟手中吃过的亏她可不想再尝一次。
“可,可是少夫人,她已经进来了。”有才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门口只有一个有才守着,有才进来通报,外面就等于是门户大开,嗯,进来也是顺便的事。
本以为人家已经进了门,即便是面子上,那也得招呼一番人家,不过云连又岂是旁人,她根本没打算回头,只是再开口时,身后的人已经能听出不悦:“那就打出去。”
“三表嫂。”柔柔的语调能吹起心湖一片涟漪,若是男子,定要回头看个究竟了。
“何事?”云连不回头。
“仙儿在将军府这么些日子一直没见着三表嫂,所以特来看看。”王凝仙雪白的一群迎风招展,无暇的脸上挂着醉人的笑。
这是一个温柔似水,却又高贵似仙的人。
人家已经说到这份上,云连若是再不理,那也太过矫情,她转身,双手环胸,斜斜看了王凝仙一眼,问:“可看完了?”
黛眉紧蹙,美眸冰冷,红唇抿着,通身一股凌然压迫力,这是一个倾城美人,却又是个杀伐果决的王者,两种气质本不该同聚在一个人的身上,可却偏偏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王凝仙神情震动,这一次再见面,又跟上一回不同。
见王凝仙不再开口,云连转身:“既然看过了,那请回吧。”
“三表嫂,你可认识旬墨?”王凝仙在身后开口。
“不认识。”云连回答的毫不犹豫。
大红束腰长裙潋滟出一道冷艳的光芒,让人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
王凝仙盯着云连的背影出神,直到旁边的有才试探着问:“小郡主?”
王凝仙回神,她抱歉地笑了笑:“看来三表嫂不是很欢迎我。”
那笑容甚至比春风还柔和,有才脸一红,讷讷回道:“小郡主见谅,少夫人她就是这性子,其实少夫人是很好的人。”
说着这话的时候,有才自己都觉着心里发虚。
王凝仙却当真了一般,她螓首点了点,很理解地附和:“我知道,三表嫂其实只是不善跟人交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好了,麻烦你了,我这就回去。”
跟来时一般,王凝仙款步离去,刚走下没几步,她顿住,将手中的香囊递给有才:“对了,这个是我今日刚做好的,麻烦你将它送给三嫂,多谢了。”
有才自是知道云连的独特的个性,他不敢随便帮少夫人接东西,有才只能挠着头傻笑道:“这,这恐怕不妥。”
虽然是美色当前,可这美色也不是他能消受的,再来拾院中就有少爷跟少夫人两个美人,这王凝仙的姿色在有才心中掀起的波澜很快平复下来,他又恢复成原本灵活的性子。
恐怕这郡主送少夫人香囊是假,送少爷是真吧?
再说,也没有女子送女子香囊的。
那双瞳剪水眸子无辜地盯着有才,有才看向对方晶莹的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一时失了神,见此,王凝仙笑的越发温柔:“小哥,你帮我递一下可好,我只不过想跟三表嫂做个朋友,我没有坏心的。”
柔雅的语调能飘进人的心底,让人无从拒绝,有才愣愣点头,答道:“好。”
美眸一弯,里面荡出层层波澜,红唇吐出一句:“谢谢你。”
等有才再回神时,他望着空无一人的院门口,再看看手里的香囊,心中怎么也生不出拒绝王凝仙的心,有才无力望天看,耳边传来一声不悦的说话声:“站在这里做什么?”
有才一向机灵,从没有这般‘忧郁’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他手中的香囊,商拾了然,莫不是有才有了心上人?
这个想法刚一闪而过,有才接下来的话让他惊诧:“这是给少夫人的。”
“小连的?”
商拾接过香囊,仔细端详,针脚熟练,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善于刺绣之人,拾院中,善于刺绣的只有小茜,商拾自动补脑道:“是那小茜丫头给小连绣的?”
“不是的少爷,是,是小郡主给少夫人的。”有才似有难言之隐。
“小郡主?”商拾摸不着头脑:“哪位小郡主?”
“就是崇王府的小郡主,那个刚回青城的。”有才二次解释。
拿过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除了一股淡约的桃花香外并未有其他东西,可王凝仙为何会无缘无故给小连东西?商拾随手将东西扔给有才:“扔掉,小连不喜欢。”
“可是,可是小郡主让奴才亲手将香囊交给少夫人。”有才脱口而出,待说完,他瞪大了眼,商拾的目光再次落在有才身上,审视着他。
“少,少爷,奴,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违抗少爷命令的。”有才想哭了,他不敢反驳商拾,可有些话像是不受脑子控制一般,在他有意识之前已经脱口而出了。
“拿来。”商拾脸色凝注,他伸手,对有才说道。
有才小心抬起手,在香囊即将碰到商拾手时,有才突然收回手,他摇头:“不行,奴才得亲手将香囊交给少夫人。”
11 收账喽
目色淡然,甚至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慵懒随意,可商拾混不在意的目光却生生让有才惊惧的后退一步。
商拾笑道:“小爷再说最后一句,拿来。”
纤长有力的手伸出,有才瞧着那双平日里他羡慕的手,哭丧着脸将香囊送了过去。
并未立即看手中的东西,商拾先是对有才说道:“记住谁才是你的主子,嗯,美色固然让人着迷,可万不可因为那碰触不到的东西而折了性命,知道?”
商拾深深望进有才茫然的眼中,不算凌厉的目光几乎能穿透任何障碍物,直达有才灵魂最深处,这告诫的话总算被吸收,有才木然点头:“知道了,少爷。”
商拾挥手:“走吧。”
“是,少爷。”有才愣愣转身,直到出了远门,后背一疼,这才恍然回神,他瞪着有禄:“你干嘛拉我到这里,还打我?”
有禄上下打量着有才,抬手,又一掌拍向他的背心,斥责道:“胡说八道,赶紧看好了门,可不能让那些阿猫阿狗进来。”
说这话的时候,有禄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着不远处一株两人合抱的榕树后,那处一抹浅黄色衣裙划过,消失在原地。
院子内,商拾终于低头看向手心,那香囊颜色鲜红,倒是跟小连平日里穿的衣服颜色极为相近,香囊正面为一株奇怪纹路,颜色黑的深沉的花朵,花朵绣的仿佛活的一般,看着久了,几乎能陷入那朵妖冶的黑色花带来的诡异感觉中。
商拾勾唇,区区小伎俩还敢拿来拾院,果真是找死。
随手用力,香囊化为灰烬,掌心摊开,红色夹杂着黑点的粉末随风飘荡,消失无踪,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袖,商拾抬脚,往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差点跟打算出门的云连撞上,商拾扶着云连的肩膀,笑问:“小连,你这是要去哪?”
“云府。”
此刻云连已经换了一身鸦青衣裙,这是云连第一次在商拾面前穿着如此冷沉,若说正红是烈焰妖魅,这鸦青便是生硬冷凝,同一个人身上竟是能出现这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来,商拾一时看呆了眼,在他呆怔的时间,云连已经跟他擦身而过。
“等等,小连,我跟你一起去。”商拾快速转身,跟了上去。
对商拾平日这种时不时黏着她的行为云连已经视而不见,再说,即便她说不允许,以商拾这无赖的性子,怕反对也是无用的。
两人一起出了将军府大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云连嫌马车太慢,索性直接吩咐马厩的人准备一匹马来,商拾看着纯黑高头大马,笑道:“原来小连是想跟我乘坐一匹马啊。”
回答他的是云连利索翻身,整个人潇洒不羁,商拾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刚准备上马,老良,也是找商拾七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他一身普通衣着,看着跟路人并无二致,老良上前来,对商拾抱拳道:“小主子,有情况。”
商拾不悦的皱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打算跟小连好好培养感情时再来,真是没眼色,这时的商拾忘了,只要他单独跟云连在一块儿的时候都是他认为的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你去吧。”马上的云连低头看着商拾:“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她不是弱者,甚至可以说她是强者,以往没有商拾时她都能无往不利,现在更是该如此,不管心中对商拾的感觉如何,她云连自己的路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旁老良暗暗点头,对于云连的这个反应还是挺满意,毕竟做小主子的女人首要条件便是不能拖小主子的后退。
至于其他,他们作为属下的以后自然会慢慢发现,希望这少夫人能配得上小主子,否则——
即便要赔命,他也不会让这种女子换了主子跟小主子的好事。
“可是——”事关云连的事,商拾总是一改平日的干脆,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云连不再理会,双腿夹紧马腹,鞭子往后一抽,黑马狂奔而出,商拾一句话咽在口中,而后只能吩咐准备跟上去的弃:“照顾好少夫人。”
从将军府到云府骑马也不过半柱香时间,将缰绳递给过来开门的小厮,云连冷声问:“阮玲纤呢?”
云府开门的小厮一滞,本以为大小姐是因为原夫人被赶下夫人的位置才来安慰一番,不过,看云连平静的脸,倒是丝毫看不出伤心焦急来,小厮心中暗暗叹气,果然啊,大小姐跟原夫人感情还是如原来一旦疏淡。
“大小姐,夫,阮姨娘被关在柴房,老爷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去看阮姨娘。”小厮尽责地提醒道。
云连眸子闪烁,姨娘?
哼笑一声,这云承倒是够狠,将阮玲纤最看重的拿走,这可比杀了她还很。
“醒了,云家主回来我自会向他说的。”云连大步往里走。
白日里,云承少在府中,这日也是如此,一路上,路过的小厮丫鬟在看到云连时,脸色是说不出的精彩,这一消息也在最快时间内传到史妍耳中。
此刻史妍正安慰着哭的不能自抑的云烟。
“娘亲,怎么办?他要娶别人了,娘亲,我那么喜欢他,我为了他甚至毁了云——”
云烟这话还未说完,便被史妍猛的捂住了嘴,史妍瞪着自己这个已经失了理智的女儿,低低说道:“烟儿,住口,小心隔墙有耳。”
尽管觉得史妍不过多此一举,她们现在在云府,这是她们的地盘,谁敢来偷听,很显然,受过云连迫害的史妍并不如自己女儿那般天真,她声音加重:“听见没有?”
史妍脸色凝重,云烟心中疑惑越来越浓,却也只能点头。见此,史妍这才松开手,她看向云烟,第一次面带着无比郑重对云烟说道:“烟儿,对于云连那件事跟你无关,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至于那个跟你去的丫头,娘亲会想办法帮你处理了,你千万要记住,云连下药那件事跟你无关,是娘亲劝着她的。”
一个能对自己娘亲如此狠的人,她又怎会对烟儿手下留情?
史妍这一番话让云烟有些不甘心:“娘亲,你怎么了?云连那贱人已经被毁了,她又能翻出什么浪,况且她娘亲已经被爹爹厌弃,这云府已经是娘亲的天下,哪里还需要看人脸色?”
本以为除了云连,她就能进四皇子府,谁知半途杀出来了梁梓柔,那女人哪里比得上她,种种不忿加在一起,在云烟心中汇成一股责怨来,都是云连,若不是因她毁了云府的声誉,怎么会不选她做正妃?四皇子喜欢的明明是她。
这种人便是如此,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寻找错误,借由这个借口,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展开报复,为心里那点不忿找些安慰。
“烟儿!”史妍随手往桌上重重一拍。
“许是你还没发现,可娘亲知道,云连丫头已经变了,遭遇如此大难,一个人难免会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又会分成两种,一种是彻底消沉,最后死于尘埃中,还有一种便是云连此时这般,她会变强,会找寻胸口,一个个过来报仇,烟儿,娘亲原本不打算让你参与这些事中,可如此娘亲不得不给你提个醒,云连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任人拿捏的云连了,以后遇着她了要躲着走。”史妍苦口婆心地劝着。
然,此刻的云烟只以为这是史妍的夸张而已,她虽然口中赞同,可愤恨的眼神还是被史妍逮住,史妍声音越发冷厉:“听见了没,烟儿?”
“娘亲,烟儿知晓了。”
嘴里越是恭敬,云烟心中对云连越是恨。
以后有机会,她定要让云连消失,哼,变了了不起?她倒是不相信云连能变得多厉害,顶多是身后有个商拾这般纨绔子弟撑腰而已。
史妍暂时按压下心中的不安,她招了招手,云烟再次扑进史妍怀中,瘪瘪嘴,有些委屈。
叹了口气,史妍说道:“烟儿,娘亲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们云府对比将军府还是差了,现在四皇子又——”
说到这里,云烟变了脸色,史妍这才住了嘴。
就在此时,外头丫鬟进来:“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刺啦——
史妍手旁的杯子摔在地上,沉色茶水很快染湿了地面,史妍起身,话音里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惊慌:“你说什么?”
那丫鬟哪里想到夫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们可以看着大小姐被夫人戏弄就跟个老鼠被猫玩似的,本以为自己来送个消息讨好夫人,在夫人面前露露脸,以后能谋个好差事,那丫鬟心中哀叫,看来,这一下是偷鸡不成赊把米了。
“什么时候的事。”史妍复又坐下,整了整衣襟,故作平静地问。
“刚刚,门口的阿宏说大小姐要去柴房。”那丫头回道。
史妍松了口气,看来今日云连那丫头不是来要账本的。
云烟默不作声地将史妍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笑问:“娘亲,既然大姐姐过来了,不如我们请她过来坐坐。”
到时在好好教训她。
史妍并未理会云烟的话,她又问那丫头:“这回商拾有没有跟过来?”
那丫头摇头:“没,只大小姐一人。”
史妍暗暗点头,如此便好。
云连做事还能顾及些旁的,可商拾却是个无厘头的,他做事根本不用寻由头,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说不准哪里就得罪了那位祖宗。
史妍平静下来,她拉着云烟的手笑道:“烟儿,这些事娘亲一人处理就行,你先回你的院子,等明日娘亲再带你出去买些收拾。”
云烟眼睛一亮,今日聚宝斋来了不少好东西,她正愁怎么跟娘亲提呢,毕竟上月她可是买了不少,都为了见四皇子的。
“好,娘亲,烟儿这就回去。”
爱怜地拍着女儿的手,史妍又道:“回去后好好看书,四皇子跟你爹爹可不一样,我们只是商户之家,虽是世家,可到底也逐渐败落了,况且你爹爹喜欢的不是才女,只要温柔,善解人意的便可,可四皇子不同,进了四皇子府你不仅要德容工言样样拔尖,你还要懂得多,能给四皇子解忧,如此,你才能长久的占据男子的心理。”
云烟从来都是将史妍当做是榜样来学习,这些年史妍的话她都奉若佳言,这次也不例外,只要能住进四皇子心里,要她做什么都行。
“是,娘亲,烟儿这就去练字。”
待云烟离开,史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望着柴房的方向,史妍眼中一片坚定。
为了儿女,她不会倒下,即便云连此时身后有人撑腰又如何?至少此刻云连还有把柄在她手中,若是云连还想安然活在青城,她最好安分点。
“走,我们去看看。”心思翻转间,史妍又成了那个大气端庄的贵妇人。
史妍这种种变化让那丫头头垂得更低,她小步紧跟着史妍。
云府柴房门口,云连扫了眼看门的两护卫:“开门。”
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抱拳,态度却是坚决:“大小姐,老爷有令,除非老爷亲自来,否则谁也不能见里面的人。”
这么干脆的否决丝毫不给云连这个云家大小姐面子,跟在云连身后的小厮脸色一变,不安地偷觑着云连,然,云连脸色却平常,并未任何波动,似乎被否定的并不是她。
“我再问最后一遍,开还是不开?”
“对不起,大小姐。”
这两人刚说完,突然感觉一股利风往自己袭来,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被卷起,往对面重重摔去。
收回银鞭,云连嘲讽地勾唇,而后抬脚,轻松踹开柴房厚重木门。
门突然被打开,暖阳此刻突然刺目,阮玲纤不适地眯着眼,手覆在眼上,待那股刺激缓缓退开,这才勉强睁开眼,恍惚间,阮玲纤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纤瘦,却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悍,直叫她咬紧牙关,恨不能扑过去,喝其血吃其肉。
“阮玲菁,你终于回来了!”
12 身世?
云连美眸半眯着,眸光盯着地上狼狈的人,而她耳中那名字也让云连心底生出一股疑惑来,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云连进了门,在阮玲纤身边站定,云连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一脸愤恨的女子,淡淡问:“成了现在这模样,你可后悔过?”
冰冷的语调并不是影像中阮玲菁的声音,阮玲纤渐渐回神,待看清眼前之人时,阮玲纤扯着嘴角,并未回答,她双手撑住身体,想起身,然,连日来的饥饿让她早已没了力气,身体动了动,最后仍旧无力摔倒。
“还不过来扶我一把?”阮玲纤斜了一眼云连,淡漠地要求。
这会儿的阮玲纤已经没了前段时间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模样,云连扬眉,看来这才是阮玲纤真正的目的。
见云连并未有动作,阮玲纤也不恼,她往后挪了挪,无意识避开云连身上那股让她无所适从的压迫力,阮玲纤闪躲的目光未逃过云连的眼睛,在阮玲纤退后的同时云连又走上前几步,这番下来,她站的离阮玲纤更近了,平缓的语气难言冰雪之意,云连又问一遍:“你可曾后悔如此对待过云连?”
只有她自己明白此云连非彼云连也。
阮玲纤瞳眸缩瑟一下,继而摇头:“不,我从不后悔,至少我在云府夫人位置上呆了十几年,足够了。”
从阮玲纤的语气中,云连不止一次听出她对这个位置的在意,难道说她真的如此喜欢云承,可当日史妍说出那个景公子时语气也奇怪。
云连紧紧盯着阮玲纤,想从她的表情语言中看出一些端倪,大概阮玲纤常年做戏的缘故,云连竟看不出真假来。
云连嘲讽一笑:“别说的好似真的很心甘情愿的一般。”
云连突然靠近一步,贴着阮玲纤的耳际恶意的说:“你喜欢的可不是云承,据说那景公子可是让万人敬仰的。”
云连没看错,在她提及景公子时阮玲纤那古怪的反应,心中一定:“你之所以如此看重云承到底是为何?或者说云承不过是幌子?”
“你胡说,我心中只有老爷,为了能跟老爷并肩而立,我放弃良多,我怎会不喜欢老爷?云连,你是我的女儿,你此番前来难道就是落井下石的?”阮玲纤像是被猜中心思的刺猬一般,亮起了浑身的刺。
“女儿?”云连觉着这再好笑不过:“若你心中真的还有母女之情,是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云连跟个白痴一般被算计。”
“哼,我生了你,给了你生命,你就该好好报答我,这么多年我虽没怎么管你,可你不是也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