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他狠狠一把甩开,苏明媛穿着高跟鞋,踉跄了几步才狼狈站稳,眼底却已经有了闪烁泪光:“司曜!我们的航班…”
“滚——”
他忽然回头大喝,那一双眼眸却是血红的,望着她的情绪里,满是厌恶,仿佛她是恶鬼,苏明媛整个儿颤了一下:“司曜…”
他却笑出声来,伸手点着苏明媛的脸:“你们都盼着她死是么?你们都盼着她早点灰飞烟灭是么?可我告诉你,她就是死了我也要她,我只要她!”
“司曜——你疯了!”苏明媛只感觉一声炸雷在耳边炸开,她愕然望着面前的男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变了?走的时候他不是铁了心与她一刀两断了,到了美国他们就要结婚了,怎么现在又这样说?
还是,其实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从来,从来都是这样想的?
“我没疯…是从前的我疯了,现在的我,只是清醒了而已。”
任司曜不再看她:“明媛,我们——结束吧。”
他转过身,围着的人群却散开了一条路来,任司曜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悍马,而穿着黑色衬衫的容锦,就那样从人群之中快步走来。
他只觉心口剧烈的一缩,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可容锦却已经弯腰抱起了定宜,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容冷峻而又沉默,他只是看了任司曜一眼,那一眼,却要他无地自容。
仿佛在说——任司曜你不配再拥有
tang她,甚至,你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将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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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宜这一撞比较严重,待到可以出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夏末。
鹿鹿和萧然都特意亲来接她出院,一直陪着她的容锦就悄悄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她们三人。
高志彬正站在走廊抽烟,看到他出来,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有些不善的,却到底少了之前的戾气。
高志彬递给他一支烟,容锦接过去,却只是横在鼻端轻轻闻了闻,就随手拿着把玩,却并没有抽。
高志彬不由得挑眉,他知道容锦烟瘾大的厉害,却没想到,这是要戒了?
“怎么?不抽了?戒了?”
高志彬一开口,却还是有些火药味,当然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原本还是他的女朋友呢,结果怎么一转身,陪着她的就成了容锦!
他也没说分手啊,就是需要点时间消化消化好接受一结婚就做后爸这个事实而已,可谁想到…
唉,如今想来,也只有一个词形容了,那真是造化弄人!
“戒了。”
容锦却只是淡淡回了两个字,他目光平视着窗子外,那些葱郁的树木被雨水洗过,绿的可人,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不由得嘴角一弯。
高志彬看的醋意泛滥,恨咧咧的开口:“到底还是不是哥们儿?有你这样挖墙脚的吗?”
容锦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他,那高挺的鼻,仿佛是刀削斧凿一般,这个人,长的好看的像个妖孽!高志彬心里不由得又酸了几分,他要是定宜,他也会喜欢容锦这样的啊!
“从前让你抢了先机,我原本当你是哥们儿,也死了心了,可谁让你…不珍惜呢?”
容锦眼底都藏了笑意,那笑吟吟却轻飘飘的口吻,却戳的高志彬几乎吐血,跳着脚的骂:“我tm的就是需要点时间想一想,我这不是刚想好吗?”
“晚了。”
容锦笑容更盛,伸手拍拍他的肩,却是带了安抚的味道开口:“好了,这次算我欠你的…回头我一定好好补偿…”
“你能补偿我一个媳妇吗?我多难才找到个我喜欢的…”
高志彬气的又跳脚,正待再骂骂咧咧几句,回头却看到走廊那边过来的一人,他腾时就变了脸色:“你tm的还敢来?”
容锦也回过头去,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眸,却在看到任司曜的那一刻,骤然变的一片黑暗。
而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倏然收紧,刺的掌心一片痛。
任司曜唇角紧抿,强忍了心头窜出的怒火,不理会高志彬,径自往病房那端走去。
“任少留步。”
容锦却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却又强势的伸手阻住了他。
任司曜抬起眼眸,两个男人对视,瞧着是平静无波的,可那四目之间的暗潮汹涌却是清晰毕露。
“怎么?容先生有什么事?”
任司曜的声音淡漠到了极致,可就算是耳朵不好使的人听起来,也能听出那里面的火药味。
容锦却是眉目不变,声音依旧轻缓响起:“定宜这会儿正和朋友说话,不方便见你。”
“方便不方便,容先生说了也不算吧。”
任司曜微微挑眉,说完这句,就不再开言,直接转身往病房走。
“你tm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说了不让你进去你听不懂?”高志彬只觉得一肚子火气直往外冒,他眼巴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女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着,却被这个男人折磨成这样,差点就丢了一条小命!
定宜在icu昏迷不醒的时候,高志彬真是几次都恨不得亲手去把他给剁了!
任司曜看一眼怒火三丈的高志彬,忽地笑了:“还真是有趣儿,容少和高少爷真是好哥们儿,这样也能同仇敌忾?”
容锦眉眼一倏,高志彬却已经撸了袖子冲过去,一拳就砸在了任司曜的脸上:“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定宜哪点对不起你你这样对她?事到如今你
还有脸来纠缠?来挑拨离间?我今儿才知道,你们任家也不过尔尔!”
任司曜原是能躲开这一拳的,却偏偏站着未动,高志彬下手极狠,一拳下去他半边脸都肿了,鼻子也出了血,任司曜却只是胡乱一抹,毫不在意的嘿地一笑:“你这拳打的好,我不还手!”
高志彬一愣:“嘿!你还想还手?”
“是我对不起定宜,我挨这一拳,我一个字都不说!”
任司曜说完,却是忽地神色一变:“但我今儿也把话撂在这了,我不会对定宜放手,她从前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委屈,以后我一点点的补偿…”
容锦忽然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任少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定宜不想见你,也不需要你的补偿,你若是真的觉得有愧,那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再打扰她!”
任司曜一张脸骤然白了白,可却仍是强撑着沙哑开口:“我明白,只是——我做不到!”
“容锦,让任少爷进来!”
门内却忽然响起定宜的声音,脆生生的,仿佛还含着笑,只是…这般的她,却更让他觉得难受。
容锦不再阻拦,高志彬却恨咧咧的磨了磨牙,任司曜推门进去,萧然和鹿鹿对望一眼,却并不看他,默然的出了房间。
“等等呢?”
定宜坐在那里,额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片粉色的印迹,任司曜的目光落在那里,渐渐的呆了。
“任少?”
定宜微微的挑眉,又唤了一声,任司曜骤地回过神来:“…定宜。”
定宜对他一笑,那笑容礼貌,却又透着几分生疏,任司曜只觉得心口里一阵刺着疼,他慌地避开目光,“等等很好,他下午从幼稚园回来就会过来看你。”
定宜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我想接他回家。”
等等的监护权,还在任司曜那里。
“定宜…”
任司曜只觉得心头一急,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可定宜整个人却是往后一缩,眉目之间也藏了戒备。
“定宜…”任司曜只得生生站住,“等等他…他也是我的孩子…”
“我没说他不是,你以后也照样可以见他,我不会不让你探视的。”
定宜说完,似是有些累了,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她的目光落在窗子外,忽然轻轻叫了他的名字:“任司曜,事到如今,我只希望好好和等等在一起,其他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考虑…”
她转过脸,面庞如玉,笑容淡淡:“请你成全。”
她说,请你成全,请你成全。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脸再来胁迫她?
原来…三年前的一切,竟都是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一手所为。
那个孙少强,不过是被颜回威胁着要剁掉一根手指,就把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定宜是清白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干净的,让他自惭形秽。
让他,自觉不配。
可是,却怎样都不能放手,也放不开手。
他从来爱的都只是她,可也正是因为爱的太深太重,所以才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才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她的“背叛”…
“定宜…”
任司曜只觉得自己仿佛吞了黄连,他看着她,可她的目光却是那样陌生,他恍然的想起从前,她总是害羞的红着脸看他的样子,他恍然的想起就在不久前,他亲吻她时她的样子…
此刻想起来,只觉得那些时光都是奢侈的,从今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吧。
“任司曜,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死了才会放手?”
定宜淡漠的望着他,她的心平静的毫无波澜,她已经明白,她,早已是不再爱他了。
她爱着的那个年轻的任司曜,早已死在了她的回忆里了。
一瞬之间,那个男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他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溢出来,却是苦涩无比的。
他点头,复又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那么还要麻烦任少您变更一下等等的监护权,不过您放心,您是等等的亲生父亲,我会保留您的探视权的…这些事,我暂时委托了容锦帮我处理,您的律师可以直接找他…”
他的耳朵里嗡嗡的,定宜的声音那么清晰,却又那么的渺远,他听的清楚,却又转瞬就忘记。
她说完了许久,他还木愣愣的站着,直到护士进来给她办好的出院手续。
任司曜仿佛是突然的回过了神来,“…你和容锦…”
定宜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抬头,却只是淡然的“哦”了一声:“容锦啊,他在追求我,我也觉得他人不错,正在考虑。”
任司曜瞬间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巨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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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任司曜还是容锦呢,话说我心里的天枰也要倾斜了…怎么办呢,一个是亲爸,一个将会是最好的后爸,真是好难选择啊…其实我也可喜欢高志彬了,哈哈哈哈
... 

昔日情人,尘封的往事。

定宜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抬头,却只是淡然的“哦”了一声:“他在追求我,我也觉得他人不错,正在考虑。”
任司曜瞬间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巨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揠。
站在门外的容锦,唇角蓦地扬起,笑容却是闪烁到了眼底,高志彬在一边醋意盎然的看着,嘀咕了一句:“便宜你小子了…本来是我媳妇儿的…”
“谈恋爱看运气,能不能结婚还是要看命的。”容锦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气馁。”
“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花”
高志彬瞧着他眼底的得瑟情绪,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意难平,如果,如果那时候他再冷静一点,如果他能更确定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早一点去找她,是不是现在…定宜依然是他的女朋友?
只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的。
高志彬颓丧靠在墙上,好一会儿,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好了,别提这些了,不过说真的容锦,你们家…会接受定宜吗?”
不是高志彬觉得定宜不好,只是,她到底和任司曜有过这样一段过往,又有一个孩子,容家不是小门小户,容锦要和定宜继续走下去,不是简单的事。
容锦闻言,眉宇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看了高志彬一眼:“我前一段不是一直都没和你们联络么。”
“是啊,我们还都好奇你怎么忽然消失了…”
高志彬说着,忽地一愣:“你不会是…”
容锦只是微微颔首:“既然决定了是她,那么该做的事就该趁早去做,家里人开始是不愿意的,可是…”
容锦说到这里,墨色的瞳孔里渐渐涌上执拗的情绪:“我说了,如果接受她,那么容家就要添丁进口了,如果不接受…”
“不接受怎样?”高志彬只觉得心跳快的几乎要窒息了,容锦这小子哪里来这么高的手段,竟然就说通了!要知道…
他看到自己老爷子就像是避猫鼠儿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想要娶定宜的决定,他自始至终都没敢和家里人透过口风呢…
容锦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淡然:“如果不接受,那么容家也不过是少了一个不孝儿孙罢了。”
高志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容锦,你——”
竟然会以背弃家族断绝关系来威胁长辈!也难怪,他有这般魄力,倒是真的比自己要好的多了…
容锦低头,修长的指尖有着微微的剥茧,常年的烟瘾熏染之下,指腹都有些微微的发黄,但以后就好了,她不喜欢的,他都不会再做。
只不过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她微微蹙了眉,可他就觉察到了她的喜好。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不过是如此简单却又动人的小事。
容锦止不住的想,还好遇到了她,不然容锦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两个冰冷的字眼罢了,天长日久,也只会变成云端上孤零零的一个孤家寡人,而不是如今,有血有肉,有了温度和感情。
高志彬看着容锦,心头却是潮涌难平,容锦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魄力,又有什么事做不成呢?
在不确定定宜的心意之下,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就可以这样孤注一掷,他不计较后果,所以才会成功。
而他,自愧不如。
“定宜她跟你在一起…”
高志彬心头依然泛酸,可口吻却已经轻松了下来,他长叹一声:“是她的福气,我也就彻底的放手了。”
容锦抬头,只觉面前这个传闻中的纨绔,竟是比任司曜这样的人还要来的顺眼。
“高志彬。”容锦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高志彬看到他眼底的淡淡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暖意和温和。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话一出口,高志彬忍不住一拳擂在他的胸口,挑眉眦目:“原来以前你都没把我当朋友?”
容锦笑:“当啊,以前是酒肉朋友,现在就是生死之交了。”
高志彬哼哼两声:“看在你这生死之交四个字上,暂且饶了你…”
他话音还没落定,任司曜已然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高志彬斜
tang眼看着他:“我要是某个人啊,早就买块豆腐碰死了…”
任司曜转过身来,他的眸子是一片死寂的黯淡,落在容锦的身上,渐渐的却是活转了回来一般:“容锦,我不会放手的。”
容锦却是丝毫不在意的神色,淡淡一挑眉:“这有什么重要么?只要定宜已经决定放手就好了。”
任司曜瞬间眼眸一倏,而手指却已经死死攥紧,此刻不是打嘴皮子仗的时候,他与定宜之间,还有一个等等,天长日久的,他总能把她的心给暖回来。
容锦瞧着他走了,这才进去病房看定宜。
定宜已经换好了衣服,回头看到他进来,弯唇一笑:“我们该走了?”
“不急。”容锦拉了她坐下来,定宜有些疑惑的看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容锦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开着的窗子那里,夏末的季节,繁花似锦,绿树葱郁,却只是她这个人的背景,他望着她,满心的欢喜,那欢喜渐渐染到了眉梢上,眼眸的深处去,定宜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容锦?”
“你喜欢哪个国家?或者城市?喔,我觉得四季如春的地方最好,你身子弱,正好可以好好休养…”
“怎么说这些?”定宜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有些退避,她刚刚经历这样的大事,真的是不愿意再去涉足感情,虽然…容锦真的很好。
“早晚都要考虑的不是?”容锦瞧出她的退缩,心里有些许的难过,却并不表露出来,依然温和的说话:“定宜,你才不到26岁,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是啊,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她觉得心头压着的那一块巨石,仿佛骤然就被搬开了一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几乎死了一次,她还怕什么呢?
这一次,她要恣意的,放肆的,好好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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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季,是个最美丽的季节,却也短暂无比,定宜的身子已经痊愈,等等也回到了她的身边,这孩子当日亲见了那样一幕,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仿佛一夜就长大沉稳了一般。
定宜瞧着他懂事的样子,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许是害怕母亲再一次凭空消失,等等除却在幼稚园的时间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定宜,定宜自然不会觉得厌烦,可容锦却私下里小小抱怨了几次:“…什么时候才能两个人约会一次?”
定宜听了这话,只是抿着嘴笑,她自然知道容锦并不是真的生气,等等和他,相处的不知道多好呢。
也难怪,容锦这样的人物,想要降服一个小孩子,几乎连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用浪费。
这样的时光,是难得的舒心而又安谧,任司曜并没有来打扰过她,他去看儿子,也不过是每周定时的一天从幼稚园把等等接走,而后再让颜回送回来。
他这般的举止,倒是让定宜对他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但是…
再回到过去,却是绝不可能了。
秋季快要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噩耗。
当日定宜出事的消息瞒不住,传回了温家,原本身子不好的温父当时就受惊昏迷不醒了,这般躺在医院几个月,终是再熬不下去撒手走了。
定宜一路都是哭着回家的,丧事完毕之后,瘦了一大圈的温母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去a市一次,有点陈年旧事,想要处理一下。”
定宜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但是父亲不在了,她作为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和母亲守在一起的,母亲愿意去a市,她当然只会高兴,原本还想在家里多逗留一段时间,可不知怎么的,母亲执意早早的走,容锦就亲自来接了她们。
温母细细打量了容锦一番之后,私底下就和定宜说了一句:“荣先生是个靠得住的,你这次的眼光,不错。”
母亲的反应,和上一次任司曜来家里时的截然相反,定宜不由得有些吃惊,却打趣了一句:“您这次不说齐大非偶了?”
温母抿了抿唇摇头,叹息着抚了抚定宜的鬓发:“你还小,你不知道,总归到最后,还是看那个男人自己的…”
就譬如她自己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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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母心底又沉沉叹了一声,她偏居这样的小县城,早已忘却曾经的陈年往事,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年她全部的幸福折在那个女人手中,如今她的女儿,却又走了她的老路。
温母忍不住的想,当年她那样忍让,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知道,包括相伴一生的丈夫,包括唯一的女儿。
在第一次见到任司曜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女儿喜欢,她也存了侥幸,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可到最后,还是失望了。
她这一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因为他而受尽苦楚,她想,她也该做点什么了。
任老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任太太陪坐在一边,倒是有些好奇,温定宜的母亲让司曜递了话进来,说是要见老爷子一面。
她自然不知道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农村妇女见老爷子干什么,但现在儿子正在恨着自己,连带着老爷子也觉得自己当初的手段太龌龊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不敢置喙,却也厚着脸皮巴巴儿的陪在一边——
要是那个老女人还想把女儿塞给司曜,她一准儿要她好看!
可在温母随着佣人走进来,原本端坐在喝茶的任老爷子忽然掉了手中的杯子哆嗦着嘴唇站起来时,任太太一下子呆住了:“成威?”
这人是谁?怎么让丈夫失态成了这样子?
任太太慌地要上前给他擦拭身上的水渍,可任老爷子却已经红着眼眶一把将她推开,踉跄着往来人身边迎去:“文心…文心,是你吗文心?”
文心…方文心!
任太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石化了,她呆愣愣的站着,还保持着被丈夫推开的狼狈姿势,可一颗心,却已经是彻底的滚沸了起来…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方文心不是早已嫁了人了吗?好端端的又跑来干什么?
任太太心里乱成一团,却忍不住的去看她。
她从未见过方文心,只是听人说过几句,只知道是个娇弱的南方水乡的女人。
一头乌鸦鸦的发,皮肤是细雪一样的洁白,长眉弯弯,气质温柔到了极致,怨不得温定宜相貌不算多美,却气质这般,原来是随了母亲!
可是,可是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连她的眼角都有了细纹,可方文心却看起来依然有着楚楚的少女气质!
文心却根本未曾看任太太一眼,她站在那里,看着踉跄向她走来的任老爷子,饶是一颗心早已沧海桑田,可鼻子里却仍是微微的酸了一酸:“成威…”
她说话还带着南方人的口音,软软濡濡的,这样唤着任老爷子的名字,瞬间要他眼中滴下泪来,几十年前的回忆几乎是山呼海啸一样汹涌而来…
这样的低唤,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梦中才能偶尔一闻。
“文心…这么多年了…我都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了…你,你还好不好?”
任老爷子一双手伸出去,想要攥住她的,却又仿佛不敢,就那样颤巍巍的抖着,任太太瞧的一阵心酸,忍不住上前来:“成威…这就是…文心?”
“任太太还是和当年一样,风采照人啊。”
文心这才抬眸看了任太太一眼,淡淡的一笑,任太太只觉得心头一刺,莫名想到什么,整个人又瑟缩了一下,文心瞧着,心头不由得一声嗤笑,却不再多说,直接对任老爷子开了口:“我今儿来,一是为了女儿的事,二则,也是为了我自己,任成威,三十年了,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告而别另嫁他人?”
夜已浓深,任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一般,而任太太站在客厅角落里,一边脸庞高高的红肿着,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她在任家积威多年,谁见过她这般模样,佣人进进出出,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任司曜坐在一边,亦是沉默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竟还有这样的过往。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做事不择手段,为人也太过狠辣了一些,可却没有想到,三十年前,不过二十来岁的母亲,却已经心机深沉到了那样的地步。
当年的方文心,虽出身不高,但身为家中独女,自小就被养的
娇滴滴的,哪里斗得过出身大家的母亲呢?
不过是母亲让人去吹了几句风言风语,然后又不小心让方文心瞧到了她和父亲在一起吃饭,而后,又让她听到了自己怀孕的消息,竟然就让当年也心高气傲的方文心赌气一走了之了。
原本父亲当年是立时就要去找她的,可又被母亲联手奶奶耍了手脚绊住了父亲,方文心等不来父亲,以为他是真的变了心,心灰意冷之下,就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后来父亲听到她嫁人的消息,又兼之奶奶病重,不得已娶了母亲…
ps:有些亲们已经猜到了温母和任老爷子的事啦,话说…任少八成是要出局了…猪猪左思右想,总觉得出了这么多事,定宜再爱他,已经不切实际了…铁打的心,也早就碎了啊是不是?